123，水落石出
聞言，管家直接就懶得搭理，他徑自將各種吃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嘴中還一直念叨著，「你們這些年輕人啊，有的吃就是好的了。挑三揀四的做什麼呢？」
「你們是不知道啊，在我們那個年紀，哪裡有什麼選擇的餘地啊、」
我微微吐了一下舌頭，肚子也在這個時候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人在餓的時候，往往行動會超過大腦的控制，就像我自己，剛剛還一直念叨著不吃的人，聞到香味之後就立刻爬了起來，
「你別動，我來。」
顧雲琛開口，說話的語氣無比的寵溺，那句，「我自己可以。」瞬間就被我咽了下去、
我已經太久沒有體驗過有人寵愛著的感覺了，也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顧雲琛了。
劫後餘生，感覺一切的都倍感珍惜。
我平時是從來不吃動物內髒的人，當然也包括了動物的大腦，不管是雞鴨魚豬。總之只要是這個類型的東西我就絕對不碰。
所以從其他的東西的時候我吃得很開心，一旦看到之後……
便怎麼也吃不下了、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因為我之前的那些小癖好，而是因為……
我突然想到了一些場景。
「怎麼了？」看著我剛剛吃了兩口便不想動，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奇怪。
我蹙眉，仔細從病房中看了一圈，之後發現，我想看見的人，並未完全出現。
「你在找什麼？」
顧雲琛的聲音很冷靜，不過我並未因為這話就冷靜下來。
「葉子呢？」
話音剛剛落下，周圍的氣氛突然就變得很不對勁兒。
我有些焦急，「顧雲琛，葉子呢？」
「他……顧小姐，你才剛剛醒過來，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管家的話音剛剛結束，楊子華也接著說道。
「沒錯。你現在的情況本來就很不好，想要關心別人，也得保證自己的安全，自己的生命沒有問題之後才行不是么。」
「對對對，顧小姐你還想吃點什麼？骨頭湯是么？我這就去給你做。」
「管家。我……」
看著他們這個樣子，心中一些猜測變得越加清晰。
「你們先回答問題可好？」
聞言，顧雲琛微微嘆氣。「好了，大家都別解釋了，傾城這麼聰明。你們越是說其他的，她就越是會胡亂猜測。」
「所以？」
我抿唇，感覺周圍的聲音好像突然就變得很小。
「葉子掉下去的時候用力過猛，超出了氣墊之外，她跟夏璟年一樣，都是直接落在地上的，只有你，掉下去的時候因為被邊緣擋了一下，速度慢了不少，下去的時候氣墊也剛好完整，所以受傷並不嚴重。」
「我想知道結果，結果怎麼樣了？」
「葉子……當場就死了。」
「……死了，怎麼就會死了呢，我……難道我真的是個詛咒，跟我有關係的人，都會死掉……」
「不，你們離我遠一點，請你們離我遠一點。」
我的情緒幾度失控，說話的時候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腦袋，我很害怕，努力蜷縮著身子，只希望這一切都是我在做夢。
若是夢中聽到的一切，該多好啊。
「傾城，你冷靜一點，葉子是死了。可是我們還在啊，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我們這些還活著的，還關心著，擔心著你的人著想不是么？」
顧雲琛按住我的身子，手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我受傷的肩膀，他試圖讓我冷靜下來，看著他真摯的雙眼，聽著他說這樣的話，我自然是知道道理是這樣的。
可是……
我還是不能接受。
「葉子死了，那麼……夏璟年呢？他是不是也死了？」
夏璟年就是我們很多人心目中的一個噩夢，他死了，我們一點也不會覺得心疼或者是難過。
「他……」
「他重度昏迷，目前還有生命特徵，不知道會不會死。」
「哈哈。」那一刻，我瞬間就笑了起來。
仿似再感嘆，又像是再嘲笑。
「我沒聽錯吧，最不該活著的兩個人還活著，而那些原本無辜的人卻都死了。」
「傾城，我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也允許你適當難過，可是生活還要繼續，你不能這個樣子。」
「那你告訴我，夏璟年為什麼還要活著，他為什麼還不去死。不，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
此刻的我，思維一定是混亂的，我甚至已經失去了判斷能力，說出來的話，也是特別的混亂和不對的。
「傾城，他不死，是因為老天爺也覺得，他一個做了那麼多壞事的人，是不應該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就死掉的、」
聽到這話，我終於覺得好受了一些，「對，他那樣的人，要是就這麼死掉的話，就太便宜他了。」
我一下子拉住了顧雲琛的衣袖，「那，你們找到證據了么？」然後，我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一般，直接就開始對著自己的身體開始搜了起來。
然而沒有。
「顧傾城，你在找什麼？」
楊子華終於開口，不過顧雲琛率先替我做了回答，「你是再找，之前藏在身上的兩隻錄音筆么？」
「你見過？」
是的，與其說我是被夏璟年抓回去的，不如說我是故意這麼做的。
其實那天從醫院出去之後，我就悄悄買了兩隻最小巧的錄影筆，一隻藏在了內衣裡邊，另外一隻在鞋底上。
我借口要去做照片，做玩偶，實際上只是為了讓夏璟年的人發現我已經出院了而已，所以一開始去的那幾家，我才會故意下車並且在人群中晃蕩。
因為我想，就算夏璟年分身乏力沒有及時發現我出院了，但是如果討論的人多了，或者是萬一一不小心就上了頭條什麼的，那他或者是他身邊的人就一定會發現。
倒不是我真的如此自信，只是頂著顧傾城的這個名字以及那張臉，又同時卷進了江城兩個赫赫有名的男子中間，想讓人不認識我都難。
然後，當我真的發現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蹤之後，我便知道夏璟年的人出現了。
所以我找了借口將管家和李媽支開，這麼做，一來是擔心他們有危險，二來是。若是顧雲琛還活著，管家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將我的情況轉告他。
這麼一來的話，我就或許還能活著出來。
當然，那個時候我心中其實最多的是報仇，我想著，可能或許要先將顧雲琛放一下，我想。若是我收集到證據出來之後，那麼我就將這個東西寄到最高人民檢察院，我就不信這樣還弄補倒他。
我還想著，要是我沒死，顧雲琛死了。那麼……
我一定會實現我之前的誓言、
上窮碧落下黃泉。我會跟著顧雲琛一起走。
所以當管家和保姆去買菜之後，我快速再手機上留下了信息，並且在他們鑽進來之前先一步將手機調好半個小時之後的鬧鈴之後直接丟到了座位下邊、
果然，他們帶走我的時候並未想到我的手機，到了夏璟年家之後發現沒有也沒有多問。
我知道夏璟年為什麼不問，因為我從來不用手機，還有就是，他太自信了，覺得自己的房子裡邊，一點信號都沒有的地方，就算手機在我們身上我們也沒本事跟外界取得聯繫、
其實那天，我猜測夏璟年應該不會讓那些人真的對我動手，所以當看到他們來真的之後，為了不讓錄影筆暴露，我只好咬舌自盡。
果然，我用這麼極端的辦法保住了自己的清白和那隻藏在胸口的筆，而這是，連葉子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因為不知道我們需要待在那個地方多久，所以在要去做一件事情之後，我會先上廁所，之後將其中的一個錄音筆打開，兩個交替使用，不然萬一事情還沒有查清楚，錄音筆的內存或者是沒電了之後，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
「筆呢？」
「別著急，我幫你換衣服的時候發現這些東西，之後聽了一下覺得是很重要的東西，已經讓景言立刻送到警察局了、」
我並未因此就放心下來。「警察局的人。信得過么？」
「已經換了領導，之前那些跟夏璟年有關係的人已經全部停止清查了，放心吧，這一次，是值得性信任的人。」
「那……」
「那些都會成為證據，不過我沒來得及篩選一下就直接送過去了，所以……並不是很清楚裡邊到底有些什麼。」
我斂眉，「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嗯。」顧雲琛點頭，神色凝重，他說，「另外，我們之前已經定為到夏璟年郊區的別墅，趕過去的時候救了葉子，別墅裡邊的那些人已經全部被抓了，當然，剛剛警察同志給我打電話，說是在裡邊發現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說……若是等你醒過來之後知道那是什麼的話，就給他們回個電話，他們也好處理。」
聽到這話，我立刻就變得激動起來，「電話，快，幫我打電話。」
顧雲琛了解我的性子，所以立刻就轉身拿了電話並且翻找號碼。
倒是楊子華有些不理解，「這麼著急做什麼，反正夏璟年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總歸都逃不開法律的制裁，你現在，最終的，是好好休息。」
正在這個時候，電話已經通了，我幾乎是用搶的。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顧傾城。」
「顧小姐好，不過您的身子好……」
警察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已經被打斷，「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彙報，真的很重要。」
「不著急，您先……」
「夏璟年郊區的那個別墅，裡邊的畫，全都是用人血畫成的。」
「你說什麼？」
電話那端的聲音很驚訝，之前的警察似乎是坐著的，聽到這話，我都能夠感覺到他一下子就站起來的那種感覺。
周圍的聲音也都沒了。
我無心理會這些。
「我說真的，那些畫都是用人血畫的，還有……瓶子裡邊的那些東西你們一定不能丟，那都是我的親人。」
「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承認因為太著急所以我有些語無倫次，顧雲琛眉頭緊皺，他一直不斷的幫我拍著脊背，似乎是用這樣的方式讓我冷靜下來。
事實證明，他的安慰對我來說是真的有用的東西。
我咬住自己的手指，「你們不是拿到錄音筆了么，怎麼會不知道呢。」一邊說。我就一邊哭了出來。
「錄音筆在顧小姐墜樓的時候就已經受到了損壞，一隻已經壞掉了，正在修復，另外一隻被送去技術科了，他們還在聽，結果還沒有送到我這裡。」
我吸了一下鼻子，哭得有些窒息，「你們千萬要保護好那些東西，那是我爸媽唯一的東西了，夏璟年說，當年發生車禍之後，他比我們任何人都先到了現場，他將我爸媽的耳朵，手指割下來做成了標本……」
「警察同志，你們一定，一定要好好核實一下。」
「顧小姐請放心，我現在立刻馬上讓人送去比對DNA。您放心，加上顧先生之前提供的證據以及我們目前調查出來的這些東西，夏璟年就必死無疑的。」
「謝謝。」
之後，我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因為聽到那個警察在對面說著一些讓我好好休息過幾天可能還需要配合做筆錄什麼的話，但是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好在顧雲琛已經替我接了過去，「好的，我知道了。」
「嗯，那就麻煩你們了。」
「好的，傾城這邊我會照顧，是，等她好一些之後，我親自帶她過來。、」對話大致是這樣，但是我無力去聽。
我靠在身後的枕頭上，本以為看見顧雲琛的時候，一切就會塵埃落定，卻原來，塵埃落定之前，我們還需要經歷太多難以想象的磨難。
只是夏璟年，這一次，你是真的，真的逃不掉了吧。
「葉子呢、還有……李方媛。」
「葉子的屍體當時就被我們送去火化了，葬禮還沒有舉行，我想你可能想要見見她或者是送送她、」
「為什麼……要火化。」
留一個全屍不好么？
「顧小姐，您別怪先生，葉子小姐的當時已經被摔得很恐怖了，身體支離破碎，臉也全都毀掉了，警察和法醫看了之後，說是為了不刺激到熟悉她的人，建議火化。」
「葉子的家人呢？她有家人么？」
「有的，已經通知了，他們也理解你們之間的感情，便也一直等你醒過來，對了，顧小姐你昏迷期間，他們還來看過您呢、」
聞言，我更是覺得無比的愧疚。
讓他們失去女兒，白髮人送黑髮人也就罷了。
如今他們還能這麼大度的原諒我，這反而讓我的心更加的難受起來。
「你也不必自責，這件事情說到底錯的不是你，葉子從喜歡上夏璟年的那一天開始，或許就已經註定會是這樣的結局了。」
「我們抓到了很多夏璟年手下的人，他們也都交代了很多夏璟年對葉子做的事情，我們一致認為……或許這樣的結局才是好的，傾城，葉子生不如死，她愛上的男人那樣對待，她本身也就不想活了的、」
「可是……我們被關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葉子從未說過她真的活不下去了這樣的話，她還陪著我一起冒險，陪著我一起做了很多的事情，要不是她，我哪裡能錄到那麼多的東西、」
「葉子當然不會跟你說這些，因為她希望你還能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她的父母為什麼願意原諒你么。」
「為什麼？」
「一來當然是因為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二來，是葉子在被夏璟年帶走之前就做了一件事情、」
「她給家人留了信，說明了事情的原委，也委婉的說了若是自己註定在劫難逃，就一定會跟夏璟年玉石俱焚、」
「這封信並沒被寄出去，所以她的家人並不知道葉子已經出事了、」
「那……」
「信是在葉子辦公室裡邊找到的，藏得很隱蔽，想必一開始也並不打算讓誰看到、」
「那……李方媛呢？當時夏璟年說，她的屍體被他切碎，之後煮熟了丟掉了，還能找到么？」
顧雲琛眉頭緊皺，真的難以想象顧傾城在之前的這段日子裡邊經歷了一些怎樣恐怖的事情。
他皺眉，接著問到，「他真的這麼說過？」
「是。」
「放心吧，沒有的，夏璟年沒有將李方媛這麼對待，我們在地下室找到了李方媛的屍體，還被封在一個蠟燭做好的蠟像裡邊，不過外邊被重新加了一個容器，全身被泡在福爾馬林。」
「你……沒有騙我？」
我不可置信的抬頭，夏璟年那個惡魔。居然轉型了么？
還是說，他覺得這麼做更有意義一些。
「那麼，還有呢？夏璟年跟我說，多多吃了很多人肉，他還說，我們之前……我們之前也吃過人肉，而且那個肉，還是從李方媛身上割下來的。」
「顧傾城你別問了。」
這話是楊子華說的，我惡狠狠的打斷，「子華，我還沒有追究你背叛我，出賣顧雲琛呢，你還要阻止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么？」
我想我說這個話是十分過分的，甚至有些口不擇言，可誰能告訴我，當經歷了這些事情之後，我還怎樣保持理智？
「你……」
「這件事情，保姆已經交代了、」
顧雲琛抿唇，隨即還是選擇告訴我真相，「雖然這件事情看起來十分的不可思議，可是確實有一部分是真的，保姆說她確實給你們做過人肉，可是她表示你們沒有真的吃，最後都是他一個人吃完的，還有就是……多多體內並未查出任何吃過人肉的記錄，倒是……從守衛那老頭的那條狗那裡查到了一些。」
對於這樣的結果，我並不知道我到底應該覺得慶幸還是不慶幸。
可哪怕是這樣，只要一想到我曾經居然吃過人肉，雖然沒有咽下去，胃裡還是十分的難受。
可是夏璟年，既然這些事情你都沒有做過，那為什麼……
還要……
那樣告訴我呢？
「所以……一些十分殘忍的事情，其實並未經過夏璟年之手，保姆說，夏璟年其實就只泡過手指和耳朵，至於其他的，都是保姆跟守門老頭做的，其實真正的殺人狂魔，是他們……」
「他們還交代，原本那天被你跟葉子發現了他們的秘密之後，是打算要殺人滅口的，可是夏璟年及時趕到了，所以……你們才幸免於難。」
顧雲琛還說，「傾城，知道這些事情的時候我的內心十分的糾結，我突然就覺得，或許夏璟年，他並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壞、」
「就算他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壞，就算真的有很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這樣也磨滅不了他身上肩負著許多人命的這個事實。」
顧雲琛點頭，對此並不否認。
他原本是想讓我休息一下，但是抬頭看到楊子華的時候。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便開口跟我解釋。
「還有一件事情，你對子華之間的一些誤會，現在，我也想要跟你解釋一下。」
楊子華側頭，「不必解釋了，總歸這件事情是我沒有處理好，才會讓顧傾城被人抓走了，說到底，還是我錯了。」
我本想說難道這樣還不夠么，卻看到顧雲琛搖頭並且擺手。
他說。「這件事情不怪你。我們都不是神仙，預測不到後來會發生的事情，不過若是我真的能夠多一點防範的話，或許就不會這樣、」
楊子華說，「不，遠水救不了近火，你當時的情況，有心無力，可是我不一樣，我就在這個城市，顧傾城出院的那天我居然還在置氣並未見她，如果說……當時我明明可以送顧傾城回家的、」
聞言，我沒有著急解釋，看上去像是話中有話的樣子，於是我問，「你們這一唱一和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事實上，那天給你聽的錄音都是真的，因為擔心你有危險，所以不能將我們的計劃告訴你，因此給你留了錄音，意思就是告訴你，以我的性格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只希望你能通過這個錄音猜測事情有些不一樣，或許能夠猜到我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