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那年,她才三歲
「我……」唇角狠狠的抽了抽,戚晚喜極而泣,最後,卻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下墜,根本不容人控制的。
冷厲晟嚇了一跳,看著她手緊緊握住墜子,就知道她有多在乎這條項鏈,更深深的自責當初真的是太不應該了。
只是那三個字一直卡在他的喉嚨里,卻怎麼也說不出。
他沒有勸戚晚,一個人經歷了那麼多事情,都需要一個宣洩的方式。
戚晚哭得鼻涕橫流,冷厲晟就拿著紙巾坐在她的身邊,沉默著給她擦著眼睛。
看著她哭腫了眼睛,冷厲晟十分心疼,他去盥洗間找到了毛巾,用熱水浸濕,擰乾,從裡面折回來,卻發現**上沒了動靜,戚晚居然又睡了過去。
他微微一嘆,用熱毛巾給戚晚擦拭著臉頰,他動作很輕,好像怕吵醒了她。
一天連哭了兩次,原本醫生就囑咐了不能讓她的情緒再受到刺激,可是剛才那條項鏈給她,分明是更加刺激了她吧?
說不上來的,冷厲晟又微微有點後悔,這樣的事情,或許可以延後一下,至少,等她的眼睛看得見的時候吧?
睡夢中還有人用人熱毛巾給她擦臉,讓戚晚覺得十分舒服,輕哼了一聲,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冷厲晟看向睡容十分委屈的戚晚,眸光再也不見陰冷,柔和如水,想到戚晚剛剛還哭得慘兮兮的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貓,他真是又好笑又無奈。
給她擦拭完畢,放下手中的毛巾,冷厲晟跟著**,修長的雙臂,將戚晚輕輕的攬在懷中的感覺,簡直是他這輩子所做過的事情當中,最讓人感覺到無邊美妙的事情!
「小女人,午安!」在戚晚柔順的長發上落上了一吻,冷厲晟唇角輕勾,一抹邪肆又帶著暖意的笑意在他唇齒間綻放。
原本冷得根本不知道溫度是什麼的男人,在戚晚身邊,終究,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
日漸西落,天邊的夕陽已經泛著柔柔的橘色光芒。
病房外有人敲門,是許悅送來了晚飯。
冷厲晟悄無聲息的下了**,走到門前,走到許悅的手裡接過保溫杯,就順手將門又給合上了。
許悅站在門外,雙手還保持著拿著保溫飯盒的動作,眨了眨眼睛,自己還沒有說話就被趕出來了,這戲份也太少了吧。
冷厲晟將保溫飯盒裡的飯菜一一擺放在病**前的桌子上,算了算時間,戚晚睡得也太久了。
他來到戚晚的面前,她面頰紅潤了很多,看來情況有所好轉,「起**,該吃飯了。」
溫和的嗓音,輕輕在戚晚耳邊響起。
半晌,**上的人根本沒有動靜,好像壓根兒就沒有聽見他剛才在說話一樣。
「戚晚?」
冷厲晟伸手拍拍戚晚的臉頰,也許是他的力氣太大了,戚晚微微嚶嚀了一聲,有些煩躁,以牙還牙,突然,以令人猝不及防的速度,一巴掌就糊在了冷厲晟的臉上,力氣不大,卻很響。
啪的一聲,她猛然醒來,手掌還停留在冷厲晟清瘦的臉頰上。
雖然她看不見卻能夠感受到從冷厲晟身上散發出來的凜凜寒意,她嚇得縮回了手,十分委屈,心底卻非常的爽。
冷厲晟幽深的雙眸深深的凝了她一眼,算了,她看不見她有理,自己不跟她計較。
「吃飯。」他淡淡的說道。
戚晚怔然,就是這這樣嗎?
沒有威脅,沒有警告,甚至都不還手,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吃飯」?
戚晚心中有些苦澀,自己這是怎麼了,難道冷厲晟這樣不好嗎?
自己是不是被折磨得太久了,居然還不習慣這樣的冷厲晟。
「我自己吃!」戚晚終於開口說話,害怕冷厲晟要再動手喂她吃,那感覺真讓人有些接受無能。
「你怎麼吃?」冷厲晟不想打擊她,她看不見,與其事情叫她弄得一團糟,到時候還要花費心思去安慰她,冷厲晟倒不如自己動手了。
冷厲晟話裡面的意思已經很明顯,戚晚也迅速反映了過來。
她現在根本看不見,自己吃飯,到時候還會招來更多的麻煩吧?
小心臟微微抽搐了一下,戚晚習慣性的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滑動,接觸到熟悉的項鏈熟悉的形狀,他彷彿才跟著鬆了口氣。
「怎麼了?」冷厲晟也注意到了戚晚的動作。
那條項鏈,對她真的那樣重要嗎?
連飯也不想吃,卻時時刻刻都不忘掉要去摸一摸自己的項鏈,擔心,他會再次拿走它嗎?
戚晚緊緊將項鏈握在手中,只要有它在,她心中的難受和不安的感覺,彷彿一下子又去掉了許多。
因為有它在,陪伴了她這麼多年,雖然她沒有家人,沒有自己的親人,但是這條項鏈,就代表了她的親人,這些年,一直陪在她身邊吧。
「沒事!」搖搖頭,戚晚勉強扯唇一笑,「我的眼睛,也許不可能好起來了,以前醫生也說過,好起來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因為我很早就受了傷,如果當時醫治及時,也許還有很大的希望,可是,足足等了十多年,這病才複發,所以……」
當時老醫生告訴她的時候,雖然很傷心,但是戚晚一直抱著很大的希望。
離開B市,走向更大更廣的城市,也許,也有醫治她眼睛的辦法。
可是現在,她已經長大了,也走到了更大更廣的地方,甚至冷厲晟還叫了國外的醫生來幫她看病,連這都不行,還有什麼可以值得希冀的呢?
冷厲晟拿在手中的調羹弄成半勺的米飯和半勺的菜,送到了戚晚的嘴邊,卻又漸漸變得僵硬。
半晌,冷厲晟突然問:「為什麼會受傷?跟你的項鏈有關係?」
冷厲晟注意到,就算在說自己的不幸的時候,戚晚的手,也一直緊緊握著她的項鏈,由此看來,還有這條項鏈給人的第一感覺,那應該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戚晚眼底一片空洞,腦海里,卻彷彿燒起了滔天大火。
她這一生,二十多年了,也只見過一次那麼大的火災。
差一點,她就會被燒死了。
「嗯。」輕輕應了一聲,這樣的事情沒什麼不好坦白的,戚晚笑笑,彷彿陷入了沉思當中似的。
「乖,吃一些。」等不到戚晚繼續說話,冷厲晟調羹又往戚晚嘴邊送了送,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樣哄著她,希望她可以多吃一些。
戚晚還是搖頭,她忽然一嘆,聲音有些許的顫抖,「冷厲晟,你知道這條項鏈的故事嗎?」
冷厲晟自然不知道,他和戚晚相處的時間不長不短,可是說起來,能夠和戚晚好好的推心置腹的交談,卻一次都沒有。
戚晚凄涼一笑,「你不知道,在你的眼中這條項鏈好不起眼,也沒什麼價值,可是這確實我父母唯一留下來的東西。」
冷厲晟神色寂寂,安靜的聽著。
戚晚微微抽泣,帶著哭腔說道,「我對我父母沒什麼印象,只是依稀記得一場大火,一場很大很大的火,把我身邊的一切都吞噬了,我縮在牆角,周圍是很濃的黑煙和火,我看不到任何的景象,只是耳邊有人在痛苦的呼喊著我,我聽不清那個聲音在喊什麼,但是我很害怕……」
冷厲晟全身劇烈的一顫,深邃的眸底晦暗不明,他從不知道戚晚還有這樣的童年。
如果他早一些知道,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當初他應該找人調查一下的,不應該讓彼此的誤會越來越深。
「那個時候我才三歲,醒過來的時候,人就在醫院了,我的眼睛也是那個時候出現的問題,後來越來越嚴重,也許……」戚晚哽咽,身體顫抖著,「其實,我不相信醫生說的,我的眼睛我自己很清楚,也許,它真的就再也看不見了!」
冷厲晟愕然,原來她的眼睛是這個原因造成的。
戚晚哭得十分傷心,也非常的可憐,她就像是被狂風摧殘過的小花,孱弱而可憐。
冷厲晟上前一把將戚晚抱進了懷裡,一手攔住她的細腰,另一隻手揉著她的頭,有些彆扭的安慰道:「別哭了。」
然,冷厲晟忘記了,女人越是勸眼淚會越多。
戚晚在他的懷裡抽泣,雙手揪著他的衣服,哭得十分傷心。
她只感覺冷厲晟的懷裡很暖,很舒服,讓她忍不住想要依靠著,她甚至都沒有發現,在那麼多磨難中,她居然慢慢的,學會開始一點一點的對冷厲晟產生依賴了!
哭夠了,她也累了。
冷厲晟讓她靠著被子,他端來飯碗,對她道:「你吃一些。」
戚晚點點頭,乖乖的張開了嘴巴。
看著戚晚不再那麼抗拒自己,冷厲晟自然是高興,看著她一點點吃下飯菜,他心中,終於慢慢舒坦了起來。
——
晚飯後,戚晚並沒有多少精力,也沒有什麼可以消遣的東西,與冷厲晟沉默了一會兒,便再度躺了下來。
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項鏈的刺激,戚晚一睡下,整個人就變得不安起來。
失而復得的項鏈,兇猛的火勢,濃黑的煙霧,劇烈的高溫,戚晚彷彿又回到了三歲的時候,她跌坐在火海中,什麼都看不清,也找不到可以逃出去的路,只能帶著恐懼的心情,孤零零的在原地哭泣。
她快要死了,再也見不到任何人了。
「別怕。」不知是誰輕輕的喚了一聲,她止住哭泣,左右看了看卻發現根本沒有人,她茫然的看著,卻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