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這其實不是賀南宮第一次為了保護她受傷。


    黎靈大學畢業那年和大學同學約好, 出去畢業旅行, 哪知賀南宮不同意, 好好的畢業旅行最後變成她和賀南宮了兩個人。


    後來兩人去了內蒙牧場,黎靈第一次來到草原,激動的一夜沒睡, 第二天一早就拉著賀南宮出去騎馬。


    賀南宮從小學的馬術,帶著黎靈溜著高頭駿馬在草原上跑了一圈。


    後來,黎靈剛學幾分鍾不到便蠢蠢欲動,便趁著賀南宮不注意, 自己騎著上馬去了。


    牧場主牽給他們的高頭駿馬十分烈,黎靈騎上去,結果下不來。


    馬嘶聲驚得賀南宮從帳篷裏出來,便看見黎靈在馬身上, 顛的如同一片隨波逐流的葉子。


    黎靈朝他喊救命,賀南宮散布跨出成一步走, 沒有絲毫猶豫地衝了過去。


    馬性烈, 背上的力氣更大, 沒多久黎靈就被甩了下來。


    那次賀南宮為了接住她摔斷了手臂。


    這次賀南宮為了接住她摔成了腦震動。


    從十幾級那麽高的石梯上摔下來,黎靈隻有手臂上輕微擦傷, 別的地方好好的。


    賀南宮的手一直護著她腦袋,結果他自己腦袋摔成那個樣子。


    哎……


    他們好像一直這樣, 這次黎靈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跟這個男人徹底了斷——她甚至都想好了,等手頭這個項目做完,她就帶著黎昌明去法國住一段時間。


    如果黎昌明習慣那裏生活的話, 他們就在那裏定居。


    如果不喜歡,回國後,再找個別的城市。


    這幾年她掙得錢雖不說足夠多,但安頓父女兩人也還是夠的。


    “病人醒了。”


    黎靈坐在病房外麵的走廊裏,恍然抬頭。


    “家屬不進去嗎?”


    黎靈站起來,推開病房門,賀南宮似乎還不太能動,聽到門口的動靜後他輕輕地偏頭,然後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似乎很難受的樣子。


    “家屬盡量不要讓病人腦袋移動,不然會惡心感。”


    黎靈點頭,護士出去後,病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賀南宮用一種十分艱難的姿勢轉過臉來:“你有沒有事?”


    黎靈搖頭,她坐過去:“沒事。”


    賀南宮鬆了口氣,他動了動手指,“你別怕。”


    她有什麽好怕的呢?這個人都護她到這種地步。


    當時現場很混亂,但許明月還是立即被孔樊東按倒了,她被摁在地上,看著滾下台階的兩個人,又是哭又是笑。


    嘶聲裂肺地吼道:“黎靈,你怎麽不去死。”


    “你怎麽不去死呀!”


    許明月將她的不幸全部推卸給了黎靈,她恨黎靈,從從前的嫉妒現在轉成了刻骨銘心的恨。


    賀南宮出手,打壓得許家一蹶不振。


    許明月不相信賀她心裏一直愛慕的男人會對許家做這些事,但心裏的怨恨還在,直到遇到黎靈,這些恨才有了出口。


    黎靈每次回想許明月的嘶喊,心中都會有種惡寒。


    “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


    賀南宮不停地安慰她:“你不要怕。”


    賀南宮精神很不好,睜開眼便一陣陣的惡心,醫生讓他閉眼休息,不要耗費任何腦力。


    黎靈在旁邊陪了他一會兒,他們已經很久沒這麽單獨的在一起過,好像自從黎靈知道自己的身體開始逐漸遠離他後。


    兩人甚至連說一句話的機會,黎靈都沒給過他。


    見他沉睡過去後,黎靈出去找孔樊東。


    孔樊東剛出來完許明月的事情,一身厲荏之色從外麵走進來,看到黎靈時,眼神逐漸變得柔和。


    “黎靈小姐。”


    黎靈將他攔在病房門外:“跟我講講這兩年許家的事情。”


    她始終想不清楚許明月的恨意到底是為何而來,她到底做了什麽,許明月會恨不得殺死她。


    孔樊東:“兩年前,老爺子病重,先生做手術那次那次,許聞斌煽動一幫人過來想趁火打劫。”


    這件事黎靈記得:“這事後來不是解決了嗎?”


    孔樊東搖頭:“沒有,後來許聞斌沒有絲毫收斂,多次踩在先生的底線上,最後——”


    “最後竟然拿先生的身世說事。”


    黎靈:“身世?什麽身世?”


    “許聞斌和賀夫人,還有先生的父親是大學好友,在嫁給先生父親之前,賀夫人和許聞斌是戀人。”


    “什麽?”


    黎靈真的被這個事情驚呆了:“賀夫人居然跟許聞斌曾經是戀人。”


    這什麽狗血三角戀,兄弟和老婆曾經在一起過?


    孔樊東立刻打斷:“不是你想的那樣,賀南宮絕對是……”


    黎靈瞬間明白過來:“你不會說……許聞斌造謠賀南宮是他的???”


    這種話說出來,任何人都覺得不可能。


    孔樊東:“正因為這件事,先生才會不留餘地的打壓許家。許家的公司很快資不抵債瀕臨破產,先生趁機收購了許家一部分有價值的產業,又將許明朗派遣到國外去——”


    “根據派遣合同許明朗可能十年都回不來。之後便發生,還發生一件事……”


    “什麽事?”


    孔樊東似乎有點難以啟齒:“許明月曾經勾引過先生一次。”


    黎靈:“什麽事?”


    “你出國不久,大約一年前那會兒,在一個商宴上,許明月不知怎麽弄到了先生套房裏的密碼。”


    “然後呢?”


    “先生自然沒有對她……對她說了幾句重話,然後又將她趕了出去。”


    “什麽重話?”


    孔樊東回憶,當他趕到房間裏時,賀南宮勃然大怒地指著地上衣衫不整的許明月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這個她,誰都知道是誰。


    那時候,大概許明月想要救許家的最後一絲希望也沒了。


    至此之後,便在這個圈子裏越陷越深。


    ——


    賀南宮再一次醒來是在晚上,九點多。


    黎靈剛把晚飯又熱了一次拿進來,便見他睜著眼盯著自己。


    “醒了。”


    她放下手裏的保溫盒:“醫生說你現在不適宜咀嚼,會引起頭痛惡心,所以我讓人給你送了粥。”


    黎靈將粥裝好,端過來。


    “剛熱好,有點燙。”


    她看著賀南宮這樣,突然覺得有點好笑:“你現在隻有眼珠子能動了。”


    賀南宮眨了眨眼,很不滿黎靈的嘲笑。


    黎靈不笑了,她一邊吹著手裏的粥,“賀南宮,我跟你說件事吧。”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一直躲著你。”


    “今天我把這件事告訴你,你知道後可能會後悔等我這麽多年,後悔現在還喜歡我。”


    賀南宮轉過頭,看著她:“什麽事兒?”


    黎靈平靜地開口:“我不能懷孕。”


    說完後,她沒敢抬頭看賀南宮的眼神,她挺害怕看到某種東西。


    震驚,可憐,同情,後悔,又或是覺得她……


    賀南宮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他甚至沒有露出哪怕一丁點的不尋常。


    他將視線落在黎靈的手上的粥:“我早就知道了。”


    “比於鴻霄還要早知道。”


    黎靈抬頭,頗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他:“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很早以前吧,記不清了。”


    說完,賀南宮還提示她:“是當黎我請文阿姨過來,並不是給你治濕疹,而是調養身體。這些年你吃的藥膳,也不是因為你的皮膚容易過敏,而是一直在調理身體。”


    黎靈張了張嘴,還是不信:“那爺爺知道嗎?”


    賀南宮想了一秒,他撒謊了:“爺爺知道,他不介意。”


    “賀家沒有人會介意這個。”


    黎靈低著頭,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一直以為待她最好的是於家,可於家在知道她的身體後,第一選擇便是不接納,即使那時候她根本沒有跟於鴻霄在一起的意願,可於家哪怕連一丁點的苗頭都不允許發生。


    賀家知道了,並且瞞了她這麽多年。


    如果不是於家提起,賀南宮可能這輩子都不願意告訴她。


    “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打算告訴我?”


    賀南宮:“是。”


    黎靈:“這麽大的事兒,你覺得你能瞞得住嗎?”


    賀南宮頗有不在意的語氣:“有什麽瞞住,大不了說是我的問題。”


    黎靈一時語塞,居然無法反駁他的邏輯。


    賀南宮似乎對有沒有孩子這件事一點都不介意:“你要是喜歡孩子,以後可以領養。”


    “男孩女孩都行。”


    黎靈再也忍不住,顫抖的聲音問:“那賀家怎麽辦?”


    “爺爺打拚了一輩子,你沒日沒夜工作,拚出來的賀家怎麽辦?”


    賀南宮看了黎靈一眼,似乎不太能理解黎靈的話:“管它怎麽辦,再過幾十年,我們倆都死了。”


    “管這些幹嘛?”


    黎靈哭的淚眼婆娑:“你不要騙我。”


    賀南宮想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我愛你,又不是為了生孩子。”


    “就算以後有孩子了,也是基於愛你,才會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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