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李宴救人

  第122章 李宴救人

    從芙蓉橋一路往西,數座高大的船廂之下,有間短小的烏篷船。


    船上隻有麵堪堪放盤點心的小木桌,李宴挑著盤裏的蓮蓬撥著吃,丟了殼拋進水裏。


    “花副使,你總說我不給你機會,我放手憑你去北衙,你又不肯,那今夜機會來了,北衙拋的這個餌可真夠大的,南邊來的流寇匪首頭目,混進了京都,看見人了吧,你我二人喬裝打扮在此,我現下將立功的機會全讓給你,你現在過去,混進人群,到那賊首身邊去。”


    花詔午今夜和李宴各自喬裝打扮,便衣在身。


    他正常男子打扮,她,著了件青衣女衫。


    見慣了她穿司服,忽見她正常女子打扮,猛不丁還有些不適應。


    李宴看他麵目糾結,又朝水裏扔了顆蓮蓬。


    打破一池寧靜,漾起片片漣漪。


    “花副使有何顧慮。”


    花詔午見她行為舉止半點也不拘泥,是女子打扮,更是如此。


    “南衙今夜來的隻有我二人,我獨身前往不是不可,但你看左右兩道上,都是北衙的人……”


    李宴接話:“所以他們蠢,人多管什麽用,人多,隻會打草驚蛇。快去,那人要上馬車了。”


    被訓了一通後,花詔午果斷出了船,上橋。


    行動確實快,花詔午將要走近賊首身側,忽從岸邊樓上傳出陣陣喝彩。


    樓上不知因何鬧出巨大動靜,樓下人群皆都駐目去看。


    著布衣的匪首也停了腳步,卻瞬間生出了警覺的心思。


    他已經作換臉裝扮,斷不會有人再認得他,適才從中街眾多皇城司腳下走來,穿入芙蓉橋河畔,來去自如。


    正在屏氣,評斷是否是警覺過剩,忽從橋下四方飛來一批皇城司官員。


    自下而上飛起,穩穩落在地麵上。


    場麵瞬息萬變,花詔午狠罵了一聲,壞事!


    這幫吃幹飯的廢物。


    為搶功勞,如此急躁。


    那匪首已是警覺遠勝常人,四方北衙皇城司飛去打鬥,花詔午也不敢手慢,從腰間瞬間抽了短刀便上。


    一番打鬥下,人群四散,驚成了一團。


    花詔午大嗬一聲:“皇城司辦案,閑雜人等,統統退出橋下。”


    混亂間,魏家的家丁被衝散。


    魏窕緊握住魏映弗的手,不知為何,忽被一股強力衝散,脫了手後,魏映弗雙手揚開,控製不住般向前撲去。


    就在要落地之時,被人狠狠抓住了脖頸。


    一柄短刀架在了魏映弗的脖子。


    後方轄製住她的人,逼迫著她往後退。


    魏映弗這才瞧明白,她成了人質。


    “姑娘!”


    “放開我家姑娘!”


    不說魏家的幾個丫頭,魏窕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大堂姐,被人用刀挾持了。


    閨閣深處的女子,從未遇到這樣的事。


    被人挾製已是極限,一柄要人命的短刀就架在她脖子上……


    魏映弗呼吸困難,片刻之間,已麵目蒼白,全身耐不住發顫。


    花詔午舉起右手,握拳。


    “都別動,往後退。”


    池噴也不是傻子,匪首挾持了世家的姑娘,這要出了事,別說功勞,隻怕是天大的禍事。


    花詔午卻認得這是哪家姑娘。


    如此麵容。


    低聲對池噴道:“這是太子側妃胞妹。”


    池噴聞言,驚的不輕,立時下了命令。


    “散開,左右,都散開!”


    這般,一圈皇城司往外散開,匪首挾持著魏映弗,往橋下去。


    頭昏發顫的魏映弗卻忽然開了口。


    “若想活命,請往橋上去——”


    匪首逼近刀口,“閉嘴!想活就不要多話。”


    魏映弗察覺那刀已經劃破了她脖頸。


    又驚又顫,狠狠閉上了眼,而後緩慢睜開,“聽居士口音,是南邊人,南邊來的賊首竟能動用皇城司諸多官員,想必閣下身份不一般,居士不遠萬裏入京,自不願要在此處與我同歸於盡,恐也是有大事要辦吧。”


    “我叫你閉嘴!”


    “居士的事辦不辦得成,我不知曉,但你要想活命,就往橋上去,橋上人流已被疏散,漸而空蕩,你到了橋上,隻需往河裏逃去,皇城司的人追你不得,或還有一線生路,若執意拚著我這條命一道赴死,我……”


    匪首鬆了刀口。


    多望了身前女子幾眼。


    魏映弗從他微末的動作裏便知,他是聽進了她說的話。


    一時。


    魏映弗被帶到了橋上。


    匪首瞄著時機,一路後看,退到橋欄上,隻待找到機會,便要縱身下河。


    花詔午看出他心思。


    沒有喊出聲。


    就怕這時稍有不慎,人質恐慘遭毒手。


    他心細如此,身後,從高樓之上忽的飛來一道紅衣身影。


    水月親至,身後帶了數十皇城司。


    “想跳河,我水月在此,你逃得了?上!”


    這一聲喚,動靜大作,匪首瞬間方寸大亂,再顧不得手上人質,持了刀就要上手,被紅衣水月一柄飛刀阻住了手。


    刀從手中脫落,匪首一時無作它想,牢牢掐住魏映弗的脖頸,麵露凶狠。


    “那就來一個人,和我一道陪葬吧!”


    拽著魏映弗,縱身,往河裏一並跳入。


    水月帶人奔到橋邊,舉高了手。


    “弓箭手準備,射殺賊犯!”


    花詔午恣大了眼,北衙的水司使如此行事,當真不顧人質安危嗎。


    “水司使——”


    就在他欲說話間,隻見得跳下橋的匪首被遠處一粒飛來的……蓮蓬彈開,手鬆了力,人質從他手上脫去。


    水月欲要指揮人射殺間,又見不知從哪處的船上飛來一道青衫蔥影。


    將要橫躺著落水的魏映弗雙手抱住,借著一記船舶力道,李宴橫抱著魏映弗上了橋,站定。


    花詔午倒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緒。


    隻覺得這番場景之下,自家這位女司使,活像個,救世的神仙。


    水月死死望著上了橋的李宴,下令。


    “殺!”


    一時,橋欄邊上,諸多弓箭手站定,直往河裏射箭追去。


    李宴半蹲著,手中抱著人,緩緩轉過身來,手裏這點重量,不叫重量。


    她微微彎了腰,放身上的世家小姐下地。


    這麽一看,有些驚奇。


    京都第一美人確實生的美,隻是,像是嚇壞了神,這番神情,不免引她發笑。


    她難得柔和了聲線,嘴角含笑,眼眸有如夜空的星星,“魏姑娘,無事了。”


    魏映弗還是沒有緩神。


    她受了莫大的驚嚇,這一刻的出神卻不是因為受嚇,緊盯著近在咫尺的這張麵容。


    她像是。


    像是看見了昔年白鹿洞書院求學時,夫子與她描說過的那些女巾幗,那些女將軍。


    曾經數次出現過在她的夢中。


    書裏的人,這一刻有了真實的麵相。


    夢中的英雄,是真的,鮮活的人影。


    就在她眼前。


    而不是一副畫。


    不是一場夢。


    也不再是那些沙場征戰的圖裏,純純單薄的紙片人一張。


    魏映弗伸出手來。


    情不自禁。


    輕撫的動作,柔柔地,將手貼在了李宴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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