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世子出宮
第146章 世子出宮
李宴在殿中跪的筆挺。
太宗緩緩慢慢道話。
“今日是喜鵲落了大殿,朕,竟當起了說媒人的差事,大元帥親口討賞,朕豈有不應的道理。隻是朕看著,這小女娘年紀倒還小,嗯,誌向卻不小,前幾日還在殿中與朕道,她今後要到朕的禁軍中辦事,欲為朕守這宮城四方安寧,來,李宴,朕問你,這話你可還記得?”
李宴抬頭。
這話,她還真沒說。
太宗迂回的意思,卻合了她心意。
果不愧,她過去總說,他一向心思最為剔透。
她回話:“回官家的話,不敢忘記。”
太宗便甩著袖子,同崔道旻道:“你看嘛,倒不是朕不想結這門親事,是這小女娘,有抱負的很呢。”
崔道旻還能看不出太宗心裏那些花花腸子,今日他下定決心的事,說出這話,必是要辦成無疑。
麵色下沉,即要說出一些話。
身側,崔翩妤忽然開了口,笑了起來。
“官家所言甚是,我與李娘子才見過三回麵,便已覺與她一見如故,我觀李娘子之才,斷不是尋常女子能比,”轉過身來,她同身側崔道旻說話,“父親,我倒也覺得阿瑱和李娘子極為相配,隻今日阿瑱不在大殿,何以就斷了他的婚事。”
崔翩妤站起了身。
向太宗拜禮。
“官家,臣有一請。”
“愛卿直說。”
“臣觀李司使和家弟俱為豪氣爽快之人,兩人性情相近,秉性相近,不怪我父有如此厚實的眼光,隻婚約一事,卻不像交友那般簡單,臣以為,一時的吸引不過浮生若夢,深交才能看透心意。臣就這麽一個弟弟,為臣弟計,臣懇有一請,還望陛下準這二人私而相處過一段時日,再談婚約,若那時圓滿,又逢官家賜婚,豈不喜上加喜。”
皇貴妃一旁聽罷。
看起那殿中的李宴。
“崔大姑娘此言差矣,本宮聽聞過這李司使的名號,不覺她有勝之小將軍的地方,崔太尉請婚,並不計這李氏出身卑微,已是莫大恩賜,還請官家賜婚,這是何等殊榮。官家,依妾身看,這樁婚事,您當慎重才是。”
皇貴妃說出如此氣衝的話。
話裏話外都在貶低李宴的出身。
曲夫人冷哼一聲。
皇貴妃打的算盤她在這裏都聽得見。
早想將她那個隻會賣弄的女兒嫁到她崔府。
與其這樣,倒還不如叫她兒子娶了這寒門女。
她看皇貴妃不爽,都擺在了麵上。
冷哼了好些聲,崔翩妤留意到母親動靜,眼神示意她。
稍安勿躁,莫要外露。
太宗自也聽出皇貴妃之意,順勢下坡。
“愛妃言之有理,李宴到底出身寒門,身份微末,不成,著實不成啊。這事啊,崔愛卿,依朕看,你就莫要著急,廷瑱那小子,朕還要好生謀劃呢,自會為他選門上好的婚事。”
這事便就這麽打哈哈打過去。
宮宴結束。
崔家人還走不得。
崔道旻驢脾氣犯了,追著官家去了他的寢殿。
兩人吵沒吵起來,曲夫人就不知曉了。
她在殿外等候。
拉著崔翩妤的手。
“我看呐,你父親這回是下定了決心,這事,八九不離十了,你啊你,”曲夫人點了她一記,“你宴上攔個什麽勁,就讓官家一口氣準了多好。我看那李宴是個真性情的人,模樣也生的不錯,合我意,不裝。你這般打岔,若叫那五公主鑽了空子,我可真要哭死。”
崔翩妤哭笑不得。
曲夫人又道:“咱們家有一位公主已是不得了,再娶個回來,我可應付不來,這就回去備娉禮去,那孩子,嗯,我得會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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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尉與太尉夫人離了宮,崔翩妤去了坤寧宮一趟。
去探望她家那個病傷的小世子,卻被告知,世子將將出宮了。
雖說方才與李宴所言有誇大的成分,但崔廷衍身體弱,沒調養好,這是真。
這會兒出了宮。
莫不是聽說了宮宴間,大元帥為崔廷瑱求婚一事。
崔翩妤靜了半晌。
這回,可真是有些麻煩了。
崔翩妤亦不知崔廷衍去向。
李宴的車馬往府中去,今日,為進宮方便,她是坐著車架來的,車夫出了宮門,行了小段路,停了馬。
李宴心裏不是很痛快,馬車顛速慢,比不上騎馬來得自在。
這一路上,她思了一路的事。
不多時,便有個模樣有些氣質的書童到她車窗邊傳話。
“姑娘,我們家先生想請你到船上一敘。”
李宴挑開簾子看,這人有些眼熟,往前方去望,登時回了些神。
人送外號遙昌君,柏甫慎氣質長月,如鬆如水,周身都透著股溫潤,穿著舉止覆有濃厚的書卷氣,滿腹經綸,這樣的人,李宴不敢不尊敬。
遂下了馬,和柏甫慎在芙蓉河畔走了一路,沒上船。
而北椋,就坐在那麵船頂上,船夫架船隨兩人下遊,行的緩慢。
柏甫慎是記憶裏的柏甫慎,是“小”李宴熟識熟知的人,卻不是她交好的舊友。
柏甫慎聲線厚重,聽他說話,像在翻一麵蘊意深厚的古籍,又如聽古箏撥弦,淙淙聲落,句句都當小心應對。
柏甫慎著一席藍色布衣長袍。
這樣穿戴,她見崔廷衍隻穿過一回,卻是不同的氣質。
到底還是柏甫慎書生氣更多些。
柏甫慎道:“自河海一別,已有一年,數月不見,宴娘子一切安好?”
李宴答話:“好,都好。”
柏甫慎道話速度緩而慢,似是他的行事作風,與李宴是兩種風格。
“我欲在京中小住半年,萬事皆有變數,宴娘子可有什麽值得我留意的地方。”
半年。
就半年。
他便能助得太子攪動風雲。
換作是從前的李宴,見麵自然是要問一句,他這般厚德載物的人,如何就要委身在太子府,可歎可氣可悲。
但現下的李宴,可不會這般想。
若是能有選擇,以柏甫慎這樣品性的人何至於會走這步路,怕也是有什麽不可為必須為,不能為不得不為的事吧。
誰心裏沒點事。
李宴自不會去追究,她言:“並沒有,先生。”
這番,柏甫慎便停了腳步,麵朝她,盯著她細看了起來。
不知在看什麽,或是說,不知想到什麽。
李宴見他平和的眉目有些變化,又像是釋然。
半晌後,他道。
“我本以為你不喜與我見麵,遂以入京之久,未曾收到你傳信一封,今日再見,卻不見你盛氣模樣,宴娘子,一年不見,你恐經曆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