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除夕夜

  第186章 除夕夜


    這回,李宴是真去了宮中。


    隻出了門,她便恢複了一向的威嚴模樣,她是能帶刀入宮的四品女官,京中一半以下禁軍皆由她調令。


    隻她這副戎裝之下,沒人知曉,她一顆沉甸甸的心,心裏裝的全是她的新婚夫君。


    孱弱難以照料的小世子。


    唉。


    李宴心中默默歎氣。


    她走後沒多久。


    府中,崔廷衍便強撐著下了床。


    金樽和對月一同撐著他的身體,崔廷衍這一日本是什麽也吃不下,隻不想她擔心,這才硬撐著吃了些,現下她方走,他頃刻吐了個昏天黑地。


    將倚書嚇壞,急著要喚大夫。


    崔廷衍伸手,止住她喚聲。


    “莫要驚動夫人帶來的兩個丫鬟,退下吧。”


    “世子爺。”


    “退下。”


    崔廷衍撐著一副病軀,要去書房。


    對月自是樣樣都聽他的,金樽卻氣不過。


    “世子,你這是要做什麽,什麽樣的事那樣急著要你辦,不能等夫人回來了再辦嗎。”


    崔廷衍執意要做的事,沒人攔得住。


    “急。你現下就去城關接應,若有來京的信使,火速帶來見我。”


    金樽當即認真:“世子是說嶺南那邊的信?”


    崔廷衍沉著麵色,微頷首。


    金樽不敢再馬虎:“這就去。隻世子,你可不能忘記夫人說的話,身體重要。”


    崔廷衍揮揮手,將他迅速打發了。


    對月扶著崔廷衍到書房坐下。


    在書房燒了數個火爐。


    金樽有句話說得對。


    若叫夫人知曉,她方走,世子便拖著病軀在案上辦事,必會生氣。


    書房中的炭火越燒越旺。


    照亮了半邊書房,外頭有聲音。


    倚書領了人到書房窗戶邊。


    崔廷澈不想打擾自家世子,隻有些事,他真的拿不定主意。


    倚書不讓他進,他隻能站在這裏回話。


    “二哥哥,府外來了一堆人,都是文人書生打扮,說是,要來府上當門客,望世子爺你收留。”


    宮中。


    今日大年夜,除夕達旦。


    大殿歌舞不斷,太子依舊沒赴宴,入宴前,李宴遇到小太孫,見他眉目不順,聽他言,才知,太子不大好了,問她什麽時候有空,和夫子一道去太子府坐坐,上次的事,他還沒謝她。


    太子不好,這樣的話,不該由他說,他當是瞞的再厲害點才是,康王壽王皆等著此刻。


    聽及這個消息,李宴對趙修低語。


    “此事莫要傳開,也莫要,對聖上言。”


    趙修頷首應下。


    升了指揮使,李宴便將花詔午從南衙調出,貼身放在身邊辦事。


    花詔午這幾日都不太好,原是五公主重被定下婚事,是皇貴妃娘娘做主,尚與了工部侍郎胡長庸,兩人不日大婚,婚期在即。


    “太子提拔了北衙的水月在前殿任命,他近期與胡家走得極近,胡長庸父親叔伯在朝為官甚多,怕不是太子黨羽,五公主嫁與胡家,皇貴妃娘娘莫不是看不清局勢,她為何如此糊塗!”


    說是黨羽倒沒那般嚴重。


    隻胡家一門是諍臣,維護綱常倫理,守太子,這是聖上也默許的事。


    “朝野中,除了宣家一門,文官中,子侄輩最有前途者,當胡長庸莫屬,皇貴妃娘娘不是糊塗,她呀,聰明著呢。”


    花詔午說不過她,便不再作聲。


    李宴也勒令他:“五公主的事,不與你再相關,今日宮宴,莫要再靠近她。”


    花詔午懨懨應下。


    宮宴操辦隆重,隻今日李宴身份不單單是宮廷指揮使,她既是永安郡主,也是魏國公府的世子妃,代表的是整個崔家。


    遂以現身便是與岑皇後一道。


    在宮殿外祈福放燈,太宗也將李宴留在了身邊,就站在他身側。


    諸位皇子和娘娘皆靠後。


    五公主便也隻是站在第三層。


    一時,李宴的殊榮恩寵到了極致。


    官家和娘娘都寵愛她,問及崔家世子,知曉他今日是傷病了,官家還叫高公公往崔府去送三道禦膳。


    一道送給大長公主,一道送給太尉府,一道,送於生病的崔家世子。


    送三道膳,聞得此消息,康王和壽王隔空,微詫對視。


    太子府也不過才送一道膳。


    崔家。


    可謂是煊赫一時。


    便是棄了個魏國公,崔府照樣殊恩不減,現下,又往崔府配了個新晉的永安郡主。


    問完崔廷衍,太宗這才提及太子,問趙修太子今日狀況如何。


    趙修答話答了兩句,宮外傳來急報。


    報官人直闖宮殿。


    南方告急!!!

    南方水患嚴重,河堤失守,半日之間,一瀉千裏,百姓受災成難!!

    除夕夜難過。


    宮宴草草結束。


    太宗召諸位大臣在崇政殿商議此事。


    工部侍郎胡長庸願往南方督行此事,壽王卻也在此時請命,欲同胡長庸一道下江南,攜將士在南邊督造建壩。


    太宗應允。


    壽王連夜召集軍馬,連夜快馬出京。


    南邊告急,李宴望著天色,隻怕今日,是回不了府了。


    李宴借故如廁在殿外小憩,望都城之上,漫天的煙火。


    今夜,本是個太平夜。


    康王不知何時走到李宴身側,同她一道望向遠處的煙火璀璨。


    “永安郡主似不為南邊水患一事著急?”


    李宴回眸來。


    半晌,輕笑。


    “現是隆冬季節,我觀天色,不日將有風雪交匯,眼下既不是初春梅雨之季,也不是秋末漲潮之汛,南邊一年的水患,到此時才顯,殿下,您不覺得,這水患,它來的忒巧了些?”


    康王沉色。


    李宴不欲再與他言。


    “殿下自行小憩,勞過。”


    李宴回了殿中。


    魏國公府。


    崔世子的書房,爐火越燒越旺。


    崔廷衍已不在案上辦事,坐到了爐火邊,身上蓋了兩層厚厚的貂衣,在爐邊烤手。


    再過一炷香的時辰,今日便過去。


    說好的祈福放燈,是不能了。


    對月將天燈一一收起,就放在架子上。


    “宮中傳話說,夫人要回來,少說也要至天明。”


    崔廷衍默不作聲。


    隻在爐中慢慢烘烤雙手。


    不多時,外頭傳來一陣急速的風聲,金樽身沾霜水,推門而入,風湧進,掀起更大的火花。


    往崔廷衍麵上飄。


    金樽喘氣:“世子,信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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