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第128章


  齊王世子知道馬巍山是睿王的人, 所以, 他最近幾日一直在想方設法親近沈餘之。


  隻要馬巍山顧全大局, 這場仗就能讓齊王立下大功, 在朝堂上樹立更大的威信。


  蕭仕明顧慮到沈餘之的潔癖, 原本約在月牙山泡溫泉炙鹿肉,沈餘之也同意了。


  但臨行前,沈餘之突然改變主意, 說天太冷路太遠,想去百花樓見見世麵。


  百花樓是青1樓, 占地麵積極大,分成前樓、後院兩個部分。


  前樓有三層,乃是附庸風雅、撫琴吟唱之地。


  穿過二進垂花門, 進入後院,那裏則是酒池肉林,欲壑難填之處。


  百花樓不但大,女人也出眾,向來以花魁的質量和數量取勝, 在京城,乃至於整個大舜都是佼佼者。


  像沈餘靖、沈餘安這樣的宗室子弟, 大多會顧惜身份, 他們隻上樓,不進後院。


  進了包間後,討厭和煩人麻利地換掉桌布,用新的軟布蓋上椅子, 再取出沈餘之專用茶具和碗筷,一一擺好。


  盡管這是蕭仕明第二次與沈餘之同坐一桌,但仍被沈餘之的龜毛驚得目瞪口呆。


  他開始懷疑,自家妹妹嫁了這樣的人,會不會守一輩子活寡。


  蕭仕明思考再三,決定試著問問,“世子喜歡什麽樣的美人兒,等會兒人來了,在下幫世子挑一挑。”


  沈餘之道:“不必了,我聽聽琴音就好。”


  沈餘安笑道:“十三弟,撫琴另有其人,明朗的意思是找幾個合胃口的清倌替咱們倒酒。”明朗是蕭仕明的字。


  沈餘之道:“討厭!”


  沈餘安一怔。


  “小的在。”討厭上前一步。


  沈餘之又道:“去泡茶。”


  “是。”討厭取出茶葉,拿著自家茶壺出去了。


  這就是不需要美人服侍的意思咯?


  什麽破名,什麽爛人!

  沈餘安扶額。


  蕭仕明閉了閉眼睛,又看了看討厭和煩人,心道,莫非簡淡隻是煙幕,他真正喜歡的是男人?


  他哆嗦了一下,內心極想問沈餘之要不要小倌,又怕挨悶棍,隻好勉強憋了回去。


  這時,老鴇子裹著香風進了門,對坐在主位的沈餘安說道:“貴客,姑娘們在外麵候著了,您看……”


  沈餘安呷一口茶,勾勾手指頭。


  姑娘們進來了,果然個頂個的如花似玉。


  沈餘安挑兩個,蕭仕明挑兩個,剩下的幾個姑娘眼巴巴地看著最俊俏的沈餘之。


  剩下的,並不意味著長得稍遜一籌,正相反,沈餘安和蕭仕明特意把最美的給他留下了。


  沈餘之的目光緩緩在幾個姑娘臉上掠過,又無動於衷地喝了口茶,轟蒼蠅似的擺了擺手。


  老鴇子嚇了一跳。


  這也太挑剔了,百花樓最美的花魁都看不上,那得要什麽樣的。


  仙女嗎?

  她認得蕭仕明,不敢造次,帶著一肚子的疑問下去了。


  店夥計們開始走菜,上酒。


  美人們給沈餘安、蕭仕明倒了酒,討厭則給沈餘之斟了茶。


  沈餘之細細地洗了手,之後親自剝起了花生皮,吃一粒,剝一粒,又耐心又細致。


  沈餘安見怪不怪,問道:“老十三,聽說令堂的病拖很久了,好些了嗎?”


  沈餘之道:“還是老樣子,禦醫說不大好根治。”


  沈餘安跟蕭仕明碰了碰酒杯,“要不要給你介紹兩個醫術高明的民間大夫?”


  沈餘之漠然說道:“她的事我管不著。”


  蕭仕明心中更加不安了。


  沈餘之性情古怪,又如此涼薄,若真的喜歡男人,他妹妹這輩子豈不是毀了!?


  這樁婚事來得著實莫名其妙,慶王若能殺死他就好了。


  蕭仕明看了看沈餘之,後者還在聚精會神地吃剝了皮的花生米,那隻明顯不同於百花樓的茶杯微微冒著熱氣。


  沈餘之防備太甚,下毒難,他身邊可用的高手又太少了。


  蕭仕明動了動受傷的腿,暗道,靠自己是絕對不成的,若能慫恿齊王動手,或者還有些一絲希望。


  殺死沈餘之對齊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如果睿王沒有了沈餘之,他也就不會對那張椅子癡心妄想了。


  三人在百花樓聽了一會兒曲子,閑話幾句,沈餘之就以無聊為由提前告辭。


  蕭仕明打發走幾個清倌,低聲道:“大表哥,如果慶王要對睿王下手,咱們是不是可以落井下石一下?”


  “這……”沈餘安雖說一直惦記泰平帝屁股下的那把椅子,但還真沒惦記過睿王和沈餘之的命。


  他搖了搖頭,“皇祖父說過,父王人品敦厚,兄弟鬩牆這樣的醜事不適合父王。”


  蕭仕明道:“姨夫是不適合,但慶王適合啊。”


  沈餘安道:“你是說嫁禍?”


  蕭仕明點點頭。


  ,第119節===

  沈餘安還是不同意,“皇祖父和沈餘之都不是一般人,咱們不能輕舉妄動。”


  沈餘之離開百花園後,哪兒都沒去,直接回了致遠閣。


  小城稟報道:“主子,簡三姑娘讓白瓷送來一件翻毛皮的鬥篷,偷偷放在牆上了。”


  沈餘之眼裏閃過一絲笑意,問道:“有人瞧見嗎?”


  小城道:“應該沒有,圍牆附近沒有腳印。”


  “拿來看看。”沈餘之把手放到水盆裏,認真洗了一遍。


  煩人打開放在桌子上的包袱,拎起來看了看。


  鬥篷是玄色暗紋緞麵的,裏子用的紫貂皮,脖頸處還有一圈油亮的太平貂皮。


  做工精細,外觀漂亮。


  隻是……他家主子能穿皮靴,但從不喜歡穿動物毛皮。


  嫌髒!


  “主子,帶毛的。”煩人把鬥篷拎了起來。


  沈餘之怔了好一刻,自語道:“那丫頭倒是個愛幹淨的,沒什麽問題。”


  討厭別過頭,撇了撇嘴。


  “我試試。”沈餘之站起身。


  討厭隻好搬了小凳子過來,讓煩人站在上麵,把鬥篷披在他肩上。


  長短正好。


  脖子上的貂毛柔軟暖和,鬥篷下擺用玄色繡線繡著大大小小的雪花,或密或疏,布局輕靈有致,既不破壞緞麵的暗紋,又給玄色增添了動感。


  沈餘之十分喜歡,脖頸處破天荒的沒覺得癢,美滋滋地在大銅鏡前照了又照。


  他說道:“討厭把我新買的那對手鐲拿來。”


  “啊?”討厭有些猶豫,硬著頭皮說道:“主子,這樣不好吧,王爺已經開始準備聘禮了。”


  沈餘之麵色一沉,手在光滑的緞麵上蹭了兩下。


  討厭腳下抹油,端著洗手水小跑著出了門。


  沈餘之自嘲地笑了笑,道:“算了,成敗還未可知,我又何必招惹她呢?再等等也不遲。”


  他讓煩人把鬥篷解下來,對小城說道:“給她送回去吧。”


  小城應了一聲,把包袱拎在手裏。


  沈餘之坐到火牆上,“崔曄每日都去梨香院嗎?”


  小城點點頭。


  沈餘之閉上眼,說道:“他不行,年紀比小笨蛋大得太多了。一旦早早死了,小笨蛋要守不少年寡,這件事得想想辦法。”


  小城道:“世子無需擔心,聽說簡老大人不喜歡近親成親,崔大公子隻是剃頭擔子一頭沉。”


  沈餘之搖搖頭,“未必,如今她名聲太差,崔家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人家了。”


  煩人說道:“主子,萬一簡老大人真的歸隱田園,簡三姑娘嫁到衛州應該沒有問題吧,畢竟隔得那麽遠呢。”


  沈餘之點點頭,苦笑一聲,不再說話。


  他不擔心簡淡到衛州之後的事,他隻擔心崔曄趁他無法從賜婚中脫身時,定下與簡淡的婚事。


  白瓷在院子裏發現了送回來的鬥篷,交給簡淡時,簡淡什麽都沒說,隻是讓藍釉把它裁短一些,給簡思越送過去了。


  鬥篷隻是個試探。


  如今有了結果,簡淡就可以放下了。


  至於傷心嘛,或者會有,但很快就會過去的。


  她重活一回,不是為了沈餘之,隻是為了她自己,該放下的必須放下。


  簡老太爺的風寒症一直不大好,雖說不那麽燒了,但始終在咳嗽。


  他在冬至那天上了乞骸骨的奏疏。


  泰平帝於小寒那日批了,並派人接簡老太爺進了宮。


  君臣二人下了一天棋,簡老太爺晚上才回家。


  第二天,簡家各房忙碌起來了——雖說泰平帝從未說過要收回簡宅,但簡家人卻不得不自覺地離開,以免讓有心人詬病。


  因為早有準備,大家都很從容。


  除大房的東西自己處置之外,其他三房都搬到了雲縣靜遠鎮的莊子裏。


  林家離得近,派人幫了不少忙,很快就安置好了一切。


  臘月二十二,簡雲豐帶著三個兒女往庵堂去了。


  天氣寒冷,大家都坐了馬車。


  簡思越跟簡雲豐一輛。


  簡思敏與簡淡一起。


  簡思敏沒骨頭似的靠在簡淡肩頭上,說道:“三姐……”


  “嗯。”簡淡放下眉黛,“什麽事?”


  “我……沒事,就是叫叫你。”簡思敏摸了摸鼻子。


  簡淡想了想,問道:“你在害怕母親見到我會生氣吧。”


  簡思敏搖了搖頭,說道:“不是,我是怕你生氣。”


  小滑頭。


  簡淡失笑,她可不認為自己比崔氏更重要。


  簡思敏見她不信,尷尬地笑了笑,“三姐,明兒就是小年了,不管是你還是母親,我都希望你們好好的。”


  簡淡拍拍他的手臂,“好,到時候你護著我些,我盡量不去招惹她。”


  下午申時,馬車抵達庵堂。


  父子四人下了車,剛敲開庵堂大門,便有一匹快馬奔馳而來。


  簡淡回頭一望,見是李誠,心裏登時咯噔一下。


  簡雲豐臉白了,轉身就往回跑,問道:“可是家裏出事了?”


  李誠下了馬,壓低聲音說道:“二老爺,睿王妃沒了,老太爺讓二老爺不必回轉靜遠鎮,從庵堂出發直接回衛州。”


  簡淡和簡思越離得很近,聽得清清楚楚,但心裏又稀裏糊塗。


  睿王妃死就死了,他們為什麽要在這個時候趕回衛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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