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去接你師兄回來
第68章 去接你師兄回來
雪雲崖。
飛雪閣。
一白衣白發的修長男子立在窗前,伸手接住一片飛進窗內的雪花。
晶瑩的雪花躺在他冰涼的掌心,久久不化。
侍婢快步走進飛雪閣,雙手將信呈上。
“崖主,您的信。”
男子轉過身,白眉如遠山雪頂,白瞳似寒秋滿月,皎潔中浮著淡淡的陰影,仿佛雙瞳之中真的藏有桂樹朦朧的輪廓。
他整個人都是蒼白顏色,連兩片唇也毫無血色。
唯獨眉間一點朱砂,給他遺世獨立的麵容點上了一點凡俗氣質。
少了些清冷,多了些溫和。
苦霖大掌微動,掌中雪融化成孤獨雨滴,飄出窗外、混在茫茫雪花中落下。
他接過侍婢遞來的信。
信是永安侯寄給他的,紙上寫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通篇是對他的問候,隻提了一句許良辰。
——犬子頑劣,望崖主多多包涵。
可憐天下父母心。
算算時間,許良辰已經離開雪雲崖四年。
是時候讓他回來了。
苦霖將信遞給一旁的少年,聲音清冷,“同舟,去接你師兄回來。”
謝同舟看了信,道:“徒兒即刻啟程,前往帝都。”
苦霖搖頭,“不,去南地。”
少年不解,“這封信確實是師兄不在帝都的時候寫下的,可我收到消息,說師兄此刻就在帝都。”
“你師兄是個念舊的人,回雪雲崖之前,定會去他南地的小家再看一眼。”
謝同舟困惑道:“念舊的人,會整整六年都不回家看一眼?”
苦霖但笑不語,伸手接住第二片飛入窗內的雪花。
溫潤的雨滴,縱然偽裝成冰冷的雪花,也會貪戀溫暖,兀自飄離冰雪天地,來到他的掌心。
許良辰亦如是。
去年,他的信鴿瞧見了一樣有趣的東西。
不知大徒兒回來,會不會將有趣之人一並帶回來……
——
二月初五。
清晨,許良辰早早地出了門。
阿景讀完了所有的怪物圖,什麽也沒有發現,無聊地捧著臉照鏡子。
她的傷口愈合得很好,隻是留下的疤痕不是一下子就能消除的,還需要再等幾天。
即便如此,也算很快了。
她想,不如許良辰把祛疤的配方告訴景業,以後那個傻子就靠這個發財好了。
戴上麵具,她將輪椅駛向外間。
她從劍架上取下許良辰的劍,到庭院中揮舞了幾下,感覺很生疏,手感很差。
她轉而握起那把劍身比尋常劍還要長出三寸的殘陽劍,試著對著院中的桂樹砍下。
鋒利的劍劃過樹身,沒有卡住,絲滑地切開了樹身。
她沒有控製好,砍得深了些,原本就被木簪打出一個大洞的桂樹終於支撐不住,從斷麵處折斷,往一邊倒去。
同樣是鋒利的好劍,用起來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阿景大概明白了“加成”這個詞是什麽意思了。
不僅僅是殘陽劍本身厲害,拿著它的人劍術也會變好。
係統真的很優秀,兩次兌換,都在有限的點數內給了她最好的武器。
盡管她很想攢住那些點數,留著恢複行走能力,但是能這樣已經很好了。
至少她保住了性命。
許良辰一手提著花籃,一手扶住即將轟然倒塌的沉重桂樹,他輕輕搖頭,似有無奈。
“你老是折騰它幹什麽?它好不容易長這麽粗這麽壯,被你給弄斷了。要斬斬人,別折騰樹。”
他手扶著樹身,將其緩緩放下,免得它砰然倒地、鬧出動靜。
阿景收回思緒,目光落在他手提的花籃上。
和府裏精心插就的花瓶不同,這籃子裏全是些小野花,別致清新。
許良辰搶了她手裏的劍,把花籃放在她的膝上。
“早晨去城郊散了散步,正好有個小女孩采了一籃子野花,我給搶過來了。喜歡嗎?”
阿景輕撫花瓣上的露水,點頭道:“喜歡,下次帶我去,我跟你一起打劫。”
“少貧嘴。”
許良辰一向是隻許州官放火,被她這麽一附和,自己也覺得自己很幼稚。
他還劍入鞘,推著輪椅往屋內走。
輪椅被推到桌案前,他拿了紙,磨好了墨。
阿景接過他遞來的毛筆,“寫什麽?”
“你的名字。”
她便乖乖寫上“阿景”二字,歪著腦袋看他,等他解釋用意。
“我說過,要給你一個良民身份。所以你需要一個好聽的名字。不介意的話,也可以跟我姓。”
其實,有沒有姓都無所謂,叫張三李四,阿貓阿狗的人多了去了。
隻是他想讓她有一個姓氏,好讓外人聽了不至於覺得她勢單力薄。
阿景覺得,跟他姓不太好。
主要是“許景”不大好聽,而且她也不希望別人覺得她跟許良辰有血緣關係或宗族關係。
思索片刻,她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名字,在紙上寫下。
反正隻是登記戶籍用,公子還是會喚她“阿景”。
許良辰扶著她的肩,低頭去看。
入目是“姬景”二字。
這個名字,他隻跟阿景提過一次,沒想到她還記得。
好歹是女帝用過的名字,也不算委屈了她。
阿景抬眸,兩人對視,彼此默契的視線交纏在一起。
“阿景!良辰!我來接你們!”
景業背著一個包袱,大步走來。
許良辰鬆開阿景的肩,站直了,狠狠地瞪了他的義兄一眼。
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