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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五月二十日(4000字)

  第96章 五月二十日(4000字)

    五月十九日。


    雪雲崖,劍室。


    謝同舟揮劍劈向阿景!

    阿景橫劍抵擋,虎口震得發麻。


    二人用的皆是木劍,所以謝同舟絲毫沒有手下留情,每一劍都直取阿景的要害,招招淩厲!


    沒了殘陽劍帶來的劍術加成,又被師父禁止使用寒血鐲所授的邪劍劍法,阿景根本招架不住謝同舟的攻擊。


    “啪!”


    這是阿景手中的木劍第三次被打落在地。


    謝同舟沒有停手,長劍橫揮,劃向阿景的腹部。


    來不及躲避,阿景迅速握拳,猩紅的熱意從拳影中迸發,朝襲來的木劍擊去,化解了謝同舟的攻擊。


    火星迸裂,劍身裂開一條蜿蜒的縫隙。


    阿景正欲對著劍身再來一擊,謝同舟果斷棄劍,左手抓住她的手腕向下壓,右手抓住她的衣領,反手拎起她的身體,甩了出去!


    她飄在半空,快速看了一眼地麵,腦海中思考著最安全的落地方式。


    她正想要翻個身,平穩落地,忽而一道大力襲來,讓她整個身體都失去了控製。


    謝同舟麵無表情地看著阿景狼狽地掛在某人的手臂上,拱手彎腰。


    “師兄,你回來了。”


    許良辰單手拎著阿景,嘲笑道:“嘖嘖,連把劍都握不住……”


    謝同舟表示讚同,“師妹她手不穩,需要勤加練習。”


    一回來就嘲笑她……


    還是兩個人一起嘲笑她……


    阿景一張小臉紅透,一動不動地掛在許良辰的手臂上,裝死。


    許良辰笑眯眯地提著她,轉身朝門外走去。


    謝同舟眼看著他要把阿景帶走,出聲阻攔,“大師兄,師父交代過,要我陪師妹練劍,兩個人都不能偷懶。”


    許良辰停下了腳步。


    “師父他人呢?”


    “師父正在閉關,十天後出關。”


    許良辰揚唇一笑。


    “既然師父不在,那就是師兄最大。你大師兄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同舟,你繼續練。”


    謝同舟遲疑片刻,點點頭,又重新拿起劍,繼續認真練。


    出了劍室,阿景又活了過來。


    “主人!”


    “……公子……師哥!”


    她掛在許良辰的手臂上,張口就是一通亂喊,染了薄汗的小手緊緊攥住他的衣擺。


    一顆心都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心心念念的人終於回來了!

    雪雲崖內通道複雜,拐了個彎,迎麵走來一個端著托盤的侍婢,看見他們這般,神色平靜地從他的身旁走過。


    當侍婢終於消失在許良辰的視線,他立刻將阿景放了下來,狠狠地按在了通道的牆壁上。


    他癡癡地將這雙美麗的赤眸看了一眼,急不可耐地吻上她的唇。


    連多走兩步回房間的耐心都沒有。


    這一個多月的相思之苦,非得狠狠地從她的身上討回來不可。


    阿景身後是冰冷的牆壁,身前是許良辰炙熱的懷抱。


    他的胸膛這麽堅硬,唇瓣卻如此柔軟。


    溫如玉,軟如水。


    許良辰不由自主地去撕扯她的衣領,輕輕啃咬她的脖頸。


    “噠……噠……”


    不遠處,又一個侍婢的腳步聲傳來。


    許良辰皺了眉,拉起阿景的手,幾乎是拽著她往自己的房間走。


    一進房間,阿景就被許良辰摁在床沿坐下,他彎腰,幾次輕吻她的鼻尖。


    她能感覺到他在忍耐。


    她亦是如此,心潮澎湃,情難自製。


    也許,等不到情蠱發作的那一天,她就會和師哥圓房。


    說不定,就是今天……


    許良辰咬住下唇,暫時忍住瘋吻她的衝動,轉身打開箱子,取出一條銀色的鎖鏈。


    阿景期待地看著他,眼神逐漸失落。


    她愣愣地看著自己身上閃爍著銀光的鎖鏈。


    “師哥,你把我捆起來做什麽?”


    而且,還捆得這麽結實……


    許良辰將她平放在榻上,輕撫她的臉龐,帶著微微的歎息,喚她的名字。


    “阿景……我好想你……”


    阿景羞澀斂眸。


    她喜歡他這般,直白地說出心中所想。


    隻是她習慣了他別扭的樣子,還有些不適應。


    “師哥,我也想……你……”


    阿景斷斷續續地把想說的話說完,沉溺在他驟然的侵略中。


    她被他擁在懷裏,也想擁抱他,卻因為被鎖鏈纏繞的緣故,無法動彈。


    許良辰的眼尾漸漸暈紅,貪婪的眼神愈發可怕。


    阿景被他胡亂地非禮一通,眼底蓄起了一層迷蒙的水汽。


    少年如餓狼一般,貪饞萬分,卻始終沒有邁出那一步。


    這鎖鏈名為蛇銀鏈,是師父送他的。


    蛇銀鏈烈風切不斷、巨斧劈不裂,一旦鎖上就會形成一個死結,輕易不能打開。


    他鎖住了阿景,便是鎖住了自己洶湧的欲望。


    從回到雪雲崖的那一刻起,他就打定了主意,今日一定要親她親個夠。


    奈何小丫頭實在太香太軟,吻技又十分了得,他怕自己失去理智,在沒有做好萬全準備的情況下傷了她,這才給她捆上,防止自己獸性大發。


    阿景喜歡他喜歡得緊,但是她很討厭被捆著,連掙紮一下都很困難。


    每一寸肌膚都在衣裙和鎖鏈的包裹下滾燙如火,她恨不能脫了,散散熱意。


    師哥好可怕!

    分別之際,都沒見他如此急色。


    許久之後,許良辰終於放過了她紅腫的嘴唇。


    他其實並不滿足。


    見許良辰想要故技重施,去咬破他自己的嘴唇、以便恢複冷靜,阿景連忙搖頭。


    “別傷害自己。師哥……師哥想消火,阿景有更好的辦法……”


    許良辰一雙墨眸酸溜溜地看著她,“嗬,你懂得還真多,怎麽消火都知道。”


    到底從哪兒學的?

    最好她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阿景渾身癱軟,深吸了一口氣,咧開小嘴,開始傻笑。


    “嘿嘿嘿嘿嘿……”


    一邊傻笑,她還一邊搖頭晃腦,全然一副傻乎乎的笨蛋模樣。


    許良辰被她逗樂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風情萬種的小情人眨眼間就變成了又傻又可愛的小女兒。


    虧她能想出這一招。


    許良辰摸了摸她的頭,準備幫她解開鎖鏈。


    隻見他口中念念有詞,竟是在背誦《寒雪訣》。


    整本背完,他的欲望平息一些,懨懨地將蛇銀鏈打開。


    不愧是師父專門送他的寶貝,心不靜就打不開。


    歎了口氣,許良辰默不作聲地給阿景揉按酸疼的身體,目光盡量看向窗外,不去瞧她芳唇微顫、眼波流轉的模樣。


    按得差不多了,他便把她抱在懷裏,什麽也不說,什麽也不做,就這麽靜靜地感受著她心髒的跳動。


    不知過了多久,許良辰終於鬆開了她,理了理她淩亂的衣服。


    “回去找你謝師兄吧,偷懶確實不好。”


    阿景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心裏有些惱怒。


    每次都是這樣,他興起了就折騰她,平息了就趕她走。


    她心裏起了反抗的念頭,按住他的肩膀,要親他。


    許良辰拿起那條蛇銀鏈,按在她的唇上,明明白白地威脅她。


    不聽話,就再捆她一次。


    阿景果斷認慫,乖乖地出去了。


    許良辰依戀地將視線從她的背影收回,轉向房間裏的鏡子。


    鏡中的少年,雙頰微紅,眼中平息的欲望,再度燃起。


    他低下頭,輕吻那條鎖鏈上、她唇瓣印過的位置。


    ……


    謝同舟認真地練了兩個時辰的劍,坐下來啃侍婢送來的梨,啃到第二個,阿景回來了。


    他抬眸去看,少女眸光濕潤,麵帶紅暈。


    咽下口中的梨肉,謝同舟說:“師妹,你嘴唇腫了。”


    阿景的臉瞬間燒起來。


    “謝、謝師兄,有些話,可以不必說出口。”


    謝同舟困惑地撓了撓頭,“下次你嘴腫了,我不能說出口?你是這個意思嗎?”


    阿景捂著發燙的臉頰,嘴巴委屈地癟了癟。


    謝師兄才十一歲,還是個純潔的孩子,她最好不要指望他會給自己留麵子。


    她啞著聲音,轉移了話題。


    “還有梨嗎?我也想吃。”


    謝同舟看了看手中咬了兩口的梨,又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托盤。


    他拿出自己的寶貝柴刀,輕輕一砍,將梨分成兩半,沒咬過的那一半遞給阿景。


    阿景想起這把柴刀砍過蒼尋琴的脖子,心情有些複雜,問道:“這柴刀,師兄多久洗一次?”


    謝同舟:“每天都洗。”


    阿景放了心,一口咬下去,滿嘴都是甜滋滋的味道。


    她又想到了許良辰方才帶給她的甜蜜,還有他那急色又拚命忍耐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同舟三兩口吃完了梨,重新拿起劍。


    “師妹,你像個傻子。”


    阿景的心靈受到了重創,忍不住回敬了他一句。


    “謝師兄,你像個呆子。”


    ——


    五月二十日。


    天色還很暗。


    阿景睜開雙眼,參天的巨樹以及朦朧的雲霧映入眼中。


    她這是在做夢麽?


    這裏不是她的房間。


    她在自己的掌心掐了一下,微微泛疼。


    不是夢。


    帶著一絲警惕,她坐起身,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花籃中。


    這個花籃吊在一棵巨樹之下,下麵是雪雲崖的崖頂。


    阿景看了看蓋在自己身上的厚實被子,還有一側放著的小巧食盒。


    多半是許良辰幹的。


    隻有他會在瞎折騰的時候不忘關心她的吃和睡,生怕她受一點委屈。


    阿景舒坦地躺著,從被子裏探出一隻胳膊,打開食盒,拿起一個小巧的紅豆包,塞入口中。


    熟悉的味道。


    果然是許良辰親手做的。


    此刻天還未亮,那個傻瓜,肯定又耗費了許多心神,說不定昨夜就開始忙了。


    阿景心裏有些抱怨,但更多的是高興。


    她還沒給師哥驚喜,師哥就先給她準備驚喜了。


    她又拿出食盒裏的竹筒,喝了一口溫熱的甜湯,身心都是暖暖的。


    天邊的太陽終於投射下它的第一抹光輝,讓美麗的花籃展露了它原本的色彩。


    這是北地的玉骨雪花。


    根莖如白骨,花朵如飛雪,據說它代表了時光無情,象征一切美好最終都會化為白骨,是很不吉利的花。


    但也有人說,它象征著至死不渝的深情,縱然此身化為枯骨,純潔的戀慕之情仍不止息,在寒冷的北地年年綻放。


    阿景微笑,輕撫這些花瓣。


    一抬頭,她望見那人少見地穿了一襲紅衣,修長的身姿立在巨樹的枝幹上。


    他的目光落在染了金色日光的雲霧中,像是在凝望很遠的未來。


    那頭墨染的長發用大紅色的絲帶係著,發絲纏繞在發帶上,隨風飄揚。


    頗有幾分少年意氣,亦不失風流俊雅。


    驀地,阿景意識到了什麽,猛地掀開身上的被子,坐起了身子。


    她的這身紅衣,並不是侍婢平日裏給她準備的衣裳,而是一件大紅喜服。


    難道說,他是想……


    阿景盡力擦拭雙眼,不讓淚水有機會蓄起。


    今天是五月的哪一天來著?

    她得牢牢地把這個日子記住才行呀。


    刹那,那人已經從樹上下來,坐在了她的對麵。


    許良辰捉住她的雙手,不讓她繼續亂擦眼睛,他笑道:“我就知道你要哭,還好沒有給你上妝,不然都哭花了,也是白費本公子的一片苦心。”


    金色的日光悄悄越過雲霧,落在了他們的身上。


    阿景眼角的淚滴,閃爍著清澈的光。


    許良辰替她擦了眼淚,輕柔地將骨節分明的手指插進她披散的長發,梳理一番,又憐愛地捏了捏她的耳垂。


    他深深地看著那雙仿佛可以洞悉一切的紅眸,平生第一次和喜歡的女子表白:

    “阿景,我喜歡你,不是對一個新奇物件的喜歡,不是對一個可愛寵物的喜歡,是對你,對一個特別之人的喜歡。我想讓你做我的女人,我時時刻刻都在想這件事,連做夢都在想,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做我的妻子,好不好?”


    阿景泣不成聲。


    “我……我……”


    她想告訴許良辰,她也喜歡他,她也想讓他做自己的丈夫,卻哽咽地幾次都說不出話來。


    許良辰心下緊張萬分,不過是片刻的等待,卻像是等待了好多年一般,焦灼難耐。


    他緊緊地將少女抱在懷裏,顫抖著聲音央求她:“快答應我,說你願意做我的妻子,快點……”


    阿景緊緊擁著他,她還是說不出話來,隻能在他懷裏用力點頭。


    這世間最好最好的少年在向她表明心跡,她怎麽可能不答應……


    ……


    繁光十三年,二月初五,許良辰對她說:“小妖怪,我的手髒了,你幫我擦擦。”


    那是她第一次被需要。


    繁光十四年,二月初五,許良辰問她:“阿景,今天過得開心嗎?”


    那是她第一次過生辰。


    繁光十五年,五月二十,許良辰說:“我喜歡你,我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回想往昔,她曾經一遍又一遍地問自己:為什麽不去死?她究竟在等待著什麽?又究竟在渴望著什麽?

    現在,她找到答案了——


    姬景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為了遇見許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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