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同胞鼓勵
第139章:同胞鼓勵
木恬進去叫他們吃飯,院子裏的圓桌放在陰處,外麵的陽光很大,飯菜很香,幾個人圍在一個小小的圓桌上。
他們都直接夾肉吃,隻有她對著自己炒的那盤菜下手,嚐了一口,好像還不錯。
沒有想象中的鹹,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青菜,甚至還有一絲肉香,很好吃。
一頓飯下來,木恬吃了一大盤青菜,隻因為那個是她第一次自己沒有炒失敗的青菜。
男人休息兩天,跟他們同路,於是,木恬和馬文·庫爾元又住了一晚,今晚她跟老人一起睡,男人和馬文·庫爾元睡一間房。
奶奶的床很幹淨,沒有普通老人那種異味,想來也是一個愛幹淨的人,老人睡得很早,幾乎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
木恬折騰了兩天,早便疲倦了,她緩緩也睡去。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身邊的老人比她起得還早,她出門就看到老人在慢吞吞掃院子,彎曲著腰,看起來很難受。
木恬走到角落,多拿了把掃把,幫忙把院子掃得幹幹淨淨,又打水擦桌子,把衣服收進去疊好,剛做完,男人就從門外帶著早餐回來了。
他看到在院子裏幹活的木恬和站在院子裏看她做事的老人,老人的目光很渾濁,但很溫柔,像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那樣看待。
或許,她是在思念自己死去的女兒。
不得不說,還真的有些相似。
男人還沒有開聲,就看到老人走過去抱住木恬,嘴裏念念有詞,木恬愣住了。
她聽不懂,眼神求助看向男人。
男人趕緊放下手裏的包子,餅子走過去:“對不起,她是太想自己的女兒了。”
男人說著,就要把老人帶走,木恬抓住他的手,搖頭:“沒關係的。”
木恬捏緊手裏剛洗幹淨的抹布,用另一隻手輕輕拍老人隆起的背。
許是家裏的爺爺,她對待老人總有一份愛惜,看到老人如此,她更是不忍心推開。
她也做不到那麽殘忍。
一個人要有多想一個人,才能把她錯認呢?
老人固執,一直不願意鬆開她的手,她一動,老人就露出一副難過的樣子。
男人在旁邊勸了許久,都沒能勸動老人。
直到老人的兒子出來,看到了,了解到情況,才扶著老人勸著,一把眼淚,一句話,把老人勸走了。
木恬還怔在原地,聽到男人的聲音才回過神來,揚起笑:“我沒事。”
“奶奶她,”木恬看著屋裏的人,遲疑:“經常這樣嗎?”
男人手插在腰間,看了一眼:“這是第一次,可能是你剛才洗抹布的習慣跟她太像了,老人看錯了。”
木恬點頭,想起手裏還有抹布,就若無其事把抹布晾起來,走出門口的搖椅上坐著看風景。
老人的情緒還沒有平複,現在進去,有可能會讓她難過。
有什麽比白發人送黑發人更令人難過的呢?
她想,應當,沒有了。
他們吃過早餐,收拾背包準備離開,老人一家人站在門口目送他們,木恬一直不敢回頭,卻忍不住回頭揮手說再見。
她扭過頭,小聲輕歎:“好想回家。”
想回那個有爺爺的家裏,咋咋呼呼叫她起床的聲音,門口那條窄小的道路,石子布滿地,那是一條無數次奔跑回家的路。
她更喜歡踩著爺爺的二八單車從一個小坡上騎下去。
她小時候個子不高,卻格外喜歡爺爺的那輛二八單車,雖然是為了趕集方便買回來的二手車,很舊,常常掉鏈子,可還是很喜歡。
她常常歪著身子,從二八杠裏穿過去下坡,她特別喜歡下坡,不費勁,涼風吹過很涼爽,有時候刹車失靈,還會控製不住,但還是很喜歡。
每次都能聽到爺爺在身後吼:“小心點,一會把牙給摔沒了。”
有時候她懷疑,爺爺是神算子。
有一次下坡,她把門牙摔斷了,流了滿嘴的血,當時把爺爺嚇壞了,一直罵她,一直罵她,最後帶她去鎮上給牙醫看,這才止住血,拔了門牙。
好一陣時間都說話漏風,吃飯掉米,每次都被爺爺笑話,老討厭了。
村裏的小孩,看到她說話漏風,還笑了她好長一段時間,給她起了個掉門牙的外號,特別令人討厭。
直到她的牙長出來,他們才漸漸忘了。
但後麵一提起,還是有人笑話她。
這個村子不討人喜歡,甚至讓她有種讓這裏的人都消失的想法,可也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這個村子,因為這個村子,有爺爺在。
她好想家,好想小時候的家。
想念一直念叨的爺爺,想念一生病就罵她卻背著她去看醫生的爺爺。
在她看來,這不是罵,是關心。
有些人的關心,注定不會有軟話,但他的舉動能讓你看出來,他是關心的。
這種關心,要你很細心,或者長大以後,才看得明白的關心。
爺爺就是那種人,不厭其煩的修那輛二八單車,就因為她喜歡。
對了,小時候,爺爺一直不允許她踩車上坡,說以後會長不高,於是她就養成了,一到上坡就下來推車的習慣,哪怕現在已經不能再長高了。
那段不富裕的時光,成為了她回不去的時光。
隻能想念,不能回頭。
“真是一個孩子,還沒出門就想家了。”馬文·庫爾元坐在車後麵,搖頭。
怎麽沒出門呢?
都出門十多年了。
木恬沒有反駁:“嗯。”
男人沉默開車,一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臨近邊境,停車。
二人下車,看著他致謝。
男人開車離開,不到一段路,又退了回來,他按下車窗對著木恬說:“前麵的路很長,甚至會遇到難行的階段,但是你不要害怕,不要聽別人說什麽,盡管努力往自己想要的方向走去,總有一天,你會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馬文·庫爾元聽不明白,前麵的路幾乎都是平地,怎麽會有難行的階段。
木恬猜想,那天她和馬文·庫爾元的對話,他是不是聽到了。
一語雙關,不管是眼前的路,還是以後的路,隻要她不放棄,那麽不管別人口中的自己是什麽樣的人,都跟她無關。
男人開車絕塵而去,沒有再停下來,木恬緊跑幾步追上去,用盡大喊:“謝謝你,真的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