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五味茶的況味
下午三點，李清華和陳雁升準時到了。
李清華氣色還好，陳雁升就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畢竟離開奮鬥一輩子的講台，從心裡是難以接受的。
墨非早就迎在了門口，把他們引進了一間會客室。
陳雁升一言不發，坐在椅子上滋溜滋溜地喝茶水。李清華頗有些驚奇，沒想到墨非居然把破舊的二棉廠，改造成了具有東方韻味的美食樂園。
兩個人聊了會天，氣氛逐漸融洽起來，這時陳雁升抬起了頭，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真是好茶！」
「你終於肯說話了。」李清華笑著說，「不知是什麼茶能把陳大教授都喚醒呢。」
「你自己品一品，絕對是少見的好茶。」
李清華端起杯子看了看，茶水呈現淡紅色，入口很清淡，清香中還略帶一絲苦味，其實味道挺一般的，看來老陳心情不好，故意在挖苦諷刺呢。
「這個老陳，哪哪都好，就是心眼小了點，還有些驢脾氣。」李清華想著，又飲了一口。
讓他奇怪的是，第二口茶相比第一口，味道似乎醇厚了幾分，回味還略帶青澀的感覺。
「勉強算是中等級別的茶，這肯定是普洱生茶，存放的年份不到，沒有發酵成熟，才會有一種青澀味。」
聽李清華這麼說，陳雁升難得地笑了笑，「你再喝一口嘗嘗。」
李清華又喝了第三口，茶水入口又變了一重滋味，不止是醇厚了，而是滿口瀰漫著茶香，青澀味消失不見，轉而是淡淡的回甘。
「咦？這是什麼茶？」李清華驚奇地問墨非。
墨非沒有回答，淡淡地一笑，問陳雁升，「陳教授，你知道這茶的來歷嗎？」
陳雁升搖搖頭，「我本來以為是生普洱，後來覺得像是熟普洱，喝完一杯之後才發現，也許不是普洱茶。至於什麼茶，我真說不上來。」
墨非又給他斟了一杯，緩緩地說：「二位教授，這茶叫五味茶。」
「五味茶？沒有聽說過，哪裡產的？」李清華問。
陳雁升也豎起了耳朵，想聽墨非說下文。
「五味茶，其實也是一種大葉茶樹，與製作普洱茶的大葉茶樹同源，不過口味又苦又澀，原本是不能做茶葉的。湊巧茶樹遭遇冰、旱、蟲等「三災」之後，會生出新芽，採擷晾乾，做成生茶茶餅，發酵二十年之後，才成長為五味茶。」
陳雁升說：「必須是『三災』嗎？一災不行？」
「不行。要想有五種味道，必須經歷三災，缺一不可。」墨非回答。
二人聽了都覺得神奇，李清華喝完一杯之後，細細品味，茶味果然有五種，由清淡至淡香，接著醇厚，再轉而香濃，最後是回味悠長。
墨非接著說道：「茶如人生，不經歷波折，是品嘗不到醇美滋味的。今天請二位來，不僅是品茶，還有件事要跟二位商量。」
陳雁升剛才心情正抑鬱，喝完五味茶，又聽到墨非這麼說，知道他是在開導自己，不由有些慚愧。但心結已解開，臉上逐漸雲開霧散。
李清華看墨非說的有些鄭重，忙問：「什麼事？」
於是墨非把辦培訓學校的想法詳細說了出來，隱瞞了他中華餐飲的股東身份，只是說暫時先替一家餐飲機構培訓廚師，以後會逐漸面向全國招生。
「聽說兩位院長要退休，我想請你們來這裡主持培訓工作。請二位放心，這裡沒有人會幹預教學的，你們可以放手去干……」
李清華和陳雁升對望了一眼，終於明白墨非請喝五味茶的真正目的。
茶有五味，人生亦有五味，領略了苦澀的滋味后，終會有去苦回甘的那一天。
陳雁升點頭，「好，我願意來！」
李清華笑了，「雁升，沒有我這個院長壓陣，我怕你會飛到天上去。」
兩人哈哈大笑，三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若干年後，有位著名傳記作家是這麼記述這個場景的：「當所有人都沉浸在春節迷夢時，在城市的一隅，有三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他們彷彿正扶著犁鏵，開墾被寒冰覆蓋的大地……」
「……沒有人想到，若干年後一座偉大的美食學院，會因這次握手而誕生，就像沒有人料到，一塊燧石偶然間劃出的火光，會照亮了人類文明史詩般的開端……」
傍晚時分，葛亮來電話了，說錦繡天地的商鋪已經解決，在餐飲區最好的位置，租金還相當的低，是招商經理親自打的電話。
王老太的效率果然奇高，大過節的還讓經理們忙碌，可能是想送給自己一份新年禮物吧。自己的提議讓王老太思路大開，以後這片地方將成為她商業王國的又一塊版圖，送這份禮並不貴重。
「我知道了。」墨非說，「如果沒事的話，你來找我一趟，過一會兒張易山來。」
「張導演要來？太好了，我馬上過去！」
大約六點半，張易山開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葛亮的幫助下終於找到了地方，下車后他晃悠著大腦袋埋怨，「墨老弟，別人越搬越有檔次，你倒好，咋跑到這犄角旮旯里來了。」
墨非迎了過去，笑著說：「張導，你看這裡多寬敞，早晚有一天這裡會變模樣的。」
「嗯，別人這麼說我不相信，老弟你說我是真信服！」
三人有說有笑進了屋，張易山摸了摸肚子說：「這一路上，只要想起你做的飯，我這肚子就咕咕叫，可饞死我了！」
墨非問：「想吃點什麼？」
「【陽春麵】【煲仔飯】【龍蝦包】【一條帶魚】……最好都有。」張易山流著口水說。
「張導，還真抱歉，我只準備了幾道新菜。」
「還有新菜？！好好好，快端來。」
片刻后，【小紅爐燉鴨】【河豚火鍋】【河豚刺身】【烤羊腿】四道葷菜端了上來，熱氣騰騰，香氣縈繞，讓人沉醉。
張易山食指大動，迫不及待地說：「老弟，這些都是樂食坊的新菜嗎？」
葛亮說：「張導，有一段時間了，不過老大太忙很少做，需要預定的，有時預定也做不出來。」
「你們先吃著，還有倆素菜炒。」
墨非又進了廚房，幾分鐘後端來了【清炒蔞蒿】和【蘆芽炒蛋】，還有兩碟辣椒醬。
「你們喝酒嗎？」墨非問。
「喝！」
張易山一直等墨非，忍著沒吃，一開口說話，口水滴了下來。
他哈哈大笑，「抱歉，實在忍不住了……」
墨非從酒居屋裡取出一杯半仙神量酒，分成了三份，張易山疑惑地說：「老弟，這點不夠喝呀！」
墨非笑著問，「晚上還談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