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深山遇敵（上）

  第二日一早，靈虛偕同八個弟子下了山。林公玉與上清派諸弟子送至山下，待靈虛一行遠去，方回上清宮。


  靈虛下山後，林公玉在上清宮中更加孤寂。二師兄須彌子年逾五旬，性子謙和，醉心道學，不理俗務。六師兄常金平雖然平日對他和善，但其門下弟子對他成見極深，靈虛在時尚敬以師叔之禮，靈虛一離開上清宮，常金平的弟子見了林公玉只做沒看見，既不行禮也不說話。林公玉幾年來早習以為常，他向來不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以往晚輩對他無理，他心中便想：「我年紀比他們小，做了師父的弟子，他們自然氣不過，有師父疼我愛我，他們叫不叫師叔有什麼大不了？我又不是為了他們叫我師叔才拜師父為師的。」


  林公玉胸懷豁達，晚輩弟子既不願理睬他，他也不以為意，平日在上清宮後山練武玩耍，常常與山中的野兔野狐為伴，師父下山之後，他便整日在後山中。


  那日午後，林公玉想起三日前在後山中救下的受傷的野兔，他擔心野兔的安危，便取了佩劍出了上清宮。


  林公玉沿著山中小道一直來到半山腰的斷崖邊，他平時很少來到此處，三日前上清宮後山練劍，忽然一直白色大鳥從頭頂飛過，他從未見過那麼大的鳥，驚訝萬分，便一路追到半山腰的斷崖邊，哪知那白色大鳥飛入斷崖下，林公玉向下一看，之間斷崖下是一層白色的雲霧，那大鳥早已不見了。他想若要到斷崖中去，便要沿著後山山道一直下山，過了一條河便進入了上清派的禁地，想到禁地，便興味索然。正要回去，突然發現不遠處的灌木叢里有輕微的響動，他小心翼翼的來到灌木叢前，怕是毒蛇猛獸，便用長劍挑開一個窄窄的縫隙，只見一隻灰色的野兔瞪著骨碌碌的眼睛警覺的看著他，林公玉心下大喜，立馬丟下劍，扒開灌木叢把那隻兔子抱了起來，一抱之下，才知那隻兔子斷了後腿。


  林公玉憐惜之心大起，折了一根樹枝，在衣襟上撕下一塊布，把那條斷腿固定了起來，又在灌木叢中給它安了窩，拔了些青草放在旁邊。


  林公玉正行在山路上，還沒到斷崖邊便有一股青煙從那邊飄了過來，隨即嗅到一陣肉香味，他加快腳步，轉過山道，一眼望見趙錫華同幾個道士正在架火烤肉，地上扔著一張帶血的兔皮，他一眼就認出那是他所救的那隻野兔，他撿起兔皮，指著那幾個道士怒道：「你……你們.……」，他自幼在山上孤獨寂寞，每當遇見小動物都似遇到玩伴一般，平日孤零零的心難得獲得片刻的歡愉，而今那幾個道士殺了他的玩伴烤來吃，他一時激憤，指著那幾個道士竟說不出話來。


  那幾個道士猛然見到林公玉，被嚇了一跳。上清派門規雖不忌葷，但龍虎山乃是歷代天師修道的聖地，嚴禁門人弟子在山中殺生，更是嚴禁戕害山中生靈。那幾個道士見林公玉怒氣勃發，還道他撞見了他們觸犯門規，欲以長輩的身份加以懲處，以報往日私怨。


  林公玉把兔皮塞進懷裡，刷的拔出長劍，指著為首的趙錫華。那幾個道士原本嚇的呆住了，明知觸犯門規必受重罰，正不知如何是好，還是趙錫華反應最快，見林公玉拔劍，右腳在地下的佩劍上一踢，伸手把劍接在手裡，隨即拔出劍來與他相對。趙錫華踢劍、接劍、拔劍一氣呵成，十分漂亮，若不是林公玉窺見了他們觸犯門規之事，餘下那幾個道士便要喝起彩來。趙錫華長劍一指，道：「怎麼？小師叔，你觸犯門規，殘害山中生靈，烤來吃肉，被我等撞見，難不成要殺人滅口嗎？」


  趙錫華心中打定主意，見了師父只把這事反誣在林公玉身上，己方人多一口咬定，量他百口莫辯。那幾個道士聽了趙錫華的話，心中一亮，忙扔了手中的兔肉，拾起佩劍，紛紛拔劍指著林公玉。


  林公玉怒道：「你們觸犯門規，反誣賴我，好不要臉。」趙錫華道：「有沒有誣賴，請師叔同我們到師父面前去分辨，來，咱們綁了師叔。」群道一聽號令，紛紛上前，林公玉如何肯束手就擒，舞動長劍，逼開衝上來的道士。那幾個道士入門時日尚短，不出十招，已有幾人被林公玉打掉了佩劍。趙錫華微微冷笑，劍尖一抖，點向林公玉的神封穴。林公玉揮劍擋開這一劍，還了一招「無風起浪」。林公玉的武功原不及趙錫華，只是趙錫華所使的劍法林公玉自然也會，破解的方法也瞭然於胸，縱使趙錫華武功高出林公玉甚多，一時也難以取勝。兩人一來一去鬥了三十招，趙錫華漸漸浮躁起來，心想若是被他逃了，去師父那裡告密，師父必定責罰於我，定要擒了他才好。


  他想到此處，手上加勁，使上了太乙劍法。太乙劍發是上清派劍法之最，乃是第八代天師所創，后經歷代天師及門中高手補充錘鍊，更加精深奧妙，越是學到高深的境界愈加感到這套劍法永無止境。趙錫華的修為原學不到這門劍法，只因常金平素來喜他聰明伶俐，便傳了他幾招，林公玉尚未能學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