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天算人算(上)
薛靈道:「這就容易了,劉振鋒外功厲害,傅燕生知道,白方禮和崔金髮難道不知道嗎?他們自然也不願抽到一身橫練功夫的劉振鋒,只要在他們抽筷子的時候,張定康向他們使個眼色,他們自然就知道該抽哪根筷子了!」
林方二人聽了,方才恍然大悟。林公玉心想:「這些人都是久歷江湖之人,公孫無極和張定康在他們面前搞鬼,他們尚且沒察覺出來,就算察覺出來,也不奇怪,靈兒只是聽了公孫無極之言便能識破他們的詭計,這可是當真聰明之極了!」
三人小聲說著話,只見公孫無極已命人將人群中心的桌椅搬開,露出一大片空地來。
六人都說了一個「請」字,便兩兩列陣,動起手來。公孫無極以掌法見長,趙老拳師使的是家傳神拳絕技,兩人略拱了拱手,便斗在一起。趙老拳師神拳厚重,一招一式極有法度,他也不管公孫無極如何出招,自顧自的一拳一拳打出,若無公孫無極在場,旁人還道他正自己練拳。但無倫公孫無極如何進招,都被他有意無意避開。
公孫無極暗暗讚歎:「趙家神拳果然名不虛傳!」但他明知自己武功勝過對方,就算他拳法一時無破綻可攻,時候稍長也必然落敗,但想若不短時間內擊敗對手,難以顯示自己武功高強。公孫無極想到此處,使出成名絕技八卦無極掌,掌力漸漸加重。
果然,趙老拳師年紀老邁,過了七八十招已是漸感不支。公孫無極見他敗相已露,當下一招「火天大有」雙掌一上一下拍向趙老拳師。趙老拳師見這一招襲來,猶如霞光漫天,四面八方皆在掌力籠罩之下,避無可避,只得出拳硬接,但他自知功力遠遜公孫無極,若對方使出全力,自己不免受傷。哪知與對方掌力一接,只是身體輕微一震,便知對方手下容情,當下後退一步,抱拳道:「公孫先生武功高強,老朽認輸了!」
公孫無極道:「趙老拳師承讓,趙家神拳名不虛傳,在下年紀小上十來歲,僥倖勝了一招半式,若老拳師正當壯年,恐怕難分勝負啊!」
趙老拳師見公孫無極雖然勝了,卻十分謙遜,給足了自己面子,心中也不禁歡喜,笑道:「公孫先生高義,若先生出任五湖盟主,必定能懲奸除惡,振興五湖。」
公孫無極笑道:「趙老拳師謬讚,在下實不敢當。」他言語中雖如此說,但臉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薛靈小聲呸了一聲,道:「欺人年老體衰,好不要臉。」
方泓小聲笑道:「薛姑娘此言差矣,有人年紀越大武功越高,是他自己練功不到家,也怪不得別人。」
薛靈冷笑道:「照你這麼說,年紀大的人,若是武功不高,都是練得不到家了?林哥哥,你說是嗎?」
林公玉微一沉吟,道:「想來不是什麼人都是年紀越大武功越高吧!」
方泓笑道:「我三弟自然向著你說話了!三弟我問你,你師傅和師祖誰的年紀大?」
林公玉道:「自然是我師祖年紀大了!」
方泓道:「那誰的武功高?」
林公玉道:「據我師父說,我師祖的武功,普天之下恐怕無人能及。」
方泓笑道:「照啊!你看這不是年紀越大武功越高嘛!試問武林中誰有張天師年高?誰的武功又能比得上他老人家?」
薛靈道:「林哥哥,你別聽他的。張天師武功已臻化境,靈虛道長在江湖上也罕逢敵手,那是不錯的。只是我爹爹說,一個人的武學天份極其重要,若是四十歲武功還達不到一流之境,就算活到兩百歲,也成不了絕頂高手。」
多年前,靈虛與林公玉提到高齊的武功境界時,曾說過相似之言。靈虛常自感嘆,小師弟武學天賦勝過自己百倍,卻因情愛煩惱之故,不能在武學一道上更進一步,甚為可惜。林公玉不禁點了點頭,道:「靈兒說的不錯,這話我師父也說過。」
這個道理方泓自然也知道,他與薛靈強辯,只不過無話找話,聽林公玉如是說,不無酸意的笑道:「罷罷罷,我說不過你們,你們倆同心同德,我是孤家寡人一個。」
薛靈聽了不禁莞爾一笑,悄悄拉住了林公玉的手。
林公玉放佛聽見方泓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之聲,轉頭看向他,只見方泓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之色,瞬間即隱,正要出言詢問,突然聽見群雄一聲驚呼,方泓也險些叫出聲來。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傅燕生的劍尖從劉振鋒的喉前不足一寸處劃過,只要再向前一分,劉振鋒便要被割破喉嚨。
林公玉暗道:「劉振鋒招式勁力剛猛,都是實打實的硬功,傅燕生劍法夭矯輕柔,勝在靈便,剛柔相鬥,不知誰會得勝?」他見劉振鋒每一拳每一掌打出,都好似有千斤之力,即便打在石頭上,也能將其打的粉碎。傅燕生卻並不與他硬拼,只是展開點蒼劍法,令他不能近身。兩人一時間難分勝負。
林公玉又去看白方禮和崔金髮的比試,看了幾招,不禁心生疑惑。白方禮與崔金髮,一個使軟鞭,一個使六環刀,白方禮功一招,崔金髮守一招,再崔金髮攻一招,白方禮守一招,攻守之間極為克制,好似同門師兄弟切磋武藝,一招一式都小心翼翼,深怕傷了對方。
林公玉看了一眼薛靈,見她也正看著白金二人,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容。他暗想:「靈兒必定已經看出了二人用意。」他原想向薛靈詢問,突然靈光一閃,便即明白。
原來白方禮和崔金髮都自知武功不及公孫無極和傅燕生,原不願出戰,但受到眾人舉薦,若嚴詞拒絕,未免有畏懼膽小之嫌,兩人迫不得已挺身而出。
兩人武功伯仲之間,都覺輸給對方一招半式不算什麼,若得勝后再與公孫無極和傅燕生較量,三兩招之間便輸了,那可就十分難堪了。兩人一般心思,因此初時尚且全力以赴,過了一百多招便畫風突變。兩人既然都想輸在對方手裡,便故意露出破綻,但誰也不肯伺機進招,總不能自己躺在地上直接認輸,如此一來,想要獲勝固然不會,想要敗得不露痕迹也是難上加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