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物極必反蜀山崩
隨阿公和那中年壯漢走進屋內，上官雲發現屋中並無座椅，愣了一下，隨即學著二人的樣子，盤腿席地坐了下來。
三人坐在屋中飲茶，過不多時，有三位老者從屋外進來，看見上官雲都露出了訝異的表情，然後分別拜見了阿公。
阿公示意三人坐下，然後笑著問上官雲，「小兄弟欲尋覓蜀山，卻不知小兄弟對蜀山知道有多少？」
上官雲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回阿公，晚輩只是從一些古書上了解到蜀山的一些情況，並不敢說知道多少。據我所知，蜀山曾是數萬年前九州大陸修界的第一聖地，有修士弟子過萬，以劍修為主，蜀山之人多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呵護人間太平，為當世之人所景仰。蜀山中更有煉妖塔一座，鎮壓天下妖魔。只是不知從何時起，又因何故最終消失於人間。」
阿公點了點頭，嘆了口氣說道：「當年之蜀山早已不復存在，數萬年來，人間又幾度離亂，所以後世之人對於蜀山之了解也就只有這些了，而且也多是後世之人的揣測，離事實差的還很遠。」
上官雲心中一動，「聽阿公所言，莫非對蜀山頗為熟悉，還請阿公不吝賜教。」
「呵呵，阿公我痴長几萬歲，不敢說對蜀山很熟悉，但多少還是知道些的。」
幾萬歲，那阿公的修為豈不是。。。。。。，上官雲的心裡一驚，因為如今修鍊界公認，築基者有二百歲之壽元，結丹者為五百年壽元，元嬰者才能有千歲之壽元，當然這還只是理想狀態下所言，事實上因為受傷、中毒或者其它原因，多數修鍊者很難活到應有的壽元。
而當今之九州，不知因何原因，修界早已不復當年，修練者雖眾，結丹者也不在少數，但元嬰期的還真沒幾個，至於萬年。。。。。。
這時，阿公笑了笑，對著那三位長老說道：「天火、息壤、玄冰，你們三位是不是很納悶，我今日為何帶外人來此。」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同時站起來向阿公躬身：「還請阿公明示。」
阿公示意三人坐下，這才慢悠悠地開口，「你們還記得我族數萬年傳承的那句古訓嗎。」
「靈葫一睡三萬年，不逢有緣不出山。」，隨著阿公的低吟，那三位長老立刻激動起來。
「阿公，您是說這位小兄弟就是那有緣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還需通過試煉，才能確認。」
「原來如此。」那三位長老又冷靜了下來，不過看向上官雲的眼神都有些古怪起來。
上官雲不明就裡，心中琢磨著幾人的對話，難道我就是他們口中的有緣人嗎？
「小兄弟，你可知這裡是何地？」，阿公又問。
上官雲搖了搖頭，他現在的確不知此是何地。
「這裡就是你要找的蜀山，但又不全是。」阿公嘆了口氣緩緩說道。
「此話怎講？」上官雲感覺自己有些眩暈，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盤古開天闢地在前，女媧造人於後，有賴於女媧福澤，人族獨具慧珠，迅速在這方世界中成長起來，卻礙於壽元短暫，始終無法佔據主導之位，於是便有有志之士開始尋求修鍊之道，欲脫出壽元之束縛，與天地同老。」
「此事逆天，自然艱難，所以從古到今真能修行到與天地同老者少之又少，但人族卻因修鍊一道，實力迅速變強，開始謀求主導這天地的規則，於是視天地間非人族而有性靈者皆為異類，一概以妖魔鬼怪而稱之，至此，這方天地爭鬥不斷，人族與其它各族之爭，無止無休，其間互有勝負，榮衰之事亦不斷循環。」
「三萬年前，蜀山興盛，執天下修鍊界之牛耳，蜀山之人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欲將天下妖魔皆鎮於鎖妖塔內，起初此事頗為順利，九州之內妖魔遁形，人間一片太平景象。只是隨著鎖妖塔內妖魔越來越多，鎖妖塔之力量俞顯不足，為了完成蜀山夙願，各代蜀山弟子遂搜羅天下奇珍不斷擴建蜀山，不惜以天下之力，以增加鎖妖塔鎮壓之力，因此便有了後世人眼中的蜀山無極。」
「然而物極必反，終有一日，在鎖妖塔內無數妖魔鬼怪的反噬下，鎖妖塔終於崩壞，一時間九州群魔亂舞，蜀山之氣運也自此盡衰，不足千年，昔日鼎盛之蜀山也最終崩潰，歸於塵土，這世間自此再不聞蜀山之名，人族也再次陷入衰退之中。」
阿公說到這裡，停下來飲了口茶，然後靜靜的看著上官雲。
上官雲沉浸在阿公訴說的故事裡，半晌才嘆了一聲，「原來如此，不過。。。。。。」
「晚輩覺得阿公所說的故事似有言外之意。」
「哦，你聽出來了，那說說看。」
「阿公所言，對蜀山之除魔衛道之事，頗不以為然，而且似乎有言人族為求取主導天地之規則，遂使天下多事之意。」
「呵呵，孺子可教，不過你對我說的理解亦有偏差。」
「請阿公明示！」
「你心中是否以為人族為求自身強大而修行，並無過錯，妖魔為禍人間，修界為人間太平，除魔衛道亦是本份。」
「晚輩的確有如此想法，不過阿公蜀山之言，的確也讓晚輩有些困惑了。」
「嗯，那我來問你，若你生而為妖族，或者其它非人族時，你又作何感想？」
「這個，怕亦會以人族為敵，爭一個自強的機會。」
「那你現在可明白了？」
上官雲沉默半響，搖了搖頭，「晚輩更困惑了，以前從未想過這些問題，一時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
阿公笑了笑，接著問道，「那我來問你，你修道為何？」
「古往今來，修道者莫不為成仙而努力，成仙者即可長生，與天地同在，生而不朽。」
「嗯，可你可曾想過，天地自有規則，日出而晝，月升則夜，生而有滅，輪迴往複。若能與天地同在，就已跳出了規則，也就是人間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即已跳出了這天地規則的束縛，這天地又豈能容你？」
聽阿公說到此，上官雲忽然明白了什麼，莫非成仙者皆已被這方天地所排斥，難怪世間難以見到真的仙人，可這位阿公不是自言已活了近萬年了嗎？
似乎看出了上官雲在想什麼，隨即笑了笑，「小兄弟，我等皆非人族。」
「啊！」上官雲震驚不已，張著嘴望向阿公。
「以你修為自然看不出來，不過我這一族，的確並非人類，也非妖魔鬼怪，實際上並非這世間的生靈！」
「阿公此話怎講？」
看著上官雲目瞪口呆的樣子，阿公樂了，另外三位長老也都無聲地笑了笑。
「因為在你們人族眼中，我等是物，也就是你們人族所謂的寶物。」
「。。。。。。」
「小兄弟可記得我說過此地是蜀山，又非蜀山。」
「記得。」
「我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這裡的確是當年蜀山的一部分，但也只是一部分。」
「這裡本是蜀山鎮妖塔之基礎，而我族中人皆是當年塔中用以鎮壓妖魔的天地靈物，這三位長老即人間所說的天火隕石、萬載玄冰、補天息壤，而老夫的本體乃是一塊坤玉。」
此刻的上官雲已不知說什麼好了，只覺得自己的心智完全不夠用了，一張嘴再也合不攏，瞪著眼直勾勾的看著阿公。
「小兄弟，請喝茶。我慢慢說與你聽。」
「嗯！」上官雲胡亂將茶水倒進嘴裡，卻已完全不知道滋味。
「無論這世中的哪一族，皆視我等為不二珍寶，當年蜀山弟子窮盡天下之力，將我等搜集在一起，皆為增鎖妖塔之力。然而鎖妖塔終於崩潰，為免我族中之人落入異族之手，使妖魔實力壯大，蜀山最後一任掌門至德真人於是不惜以自身滅亡為代價，用蜀山最強大之至寶強行撕開一方天地，化作一獨立小界，將我等都封存了起來，也就是這裡。」
「我等天材地寶之身，自不會有壽元困擾，可惜這一獨立小界，卻不能像真正的天地一樣滋生靈氣，若無靈氣滋養，我等早晚亦難免靈氣消散，歸於無靈性的凡物，好在化生為這一界的那件至寶當年貯存的靈氣充足，才使我族中人免於靈性盡失，得以倖存，遂化作人世模樣，以解數萬年歲月沉睡之無趣。」
此刻的上官雲，完全驚呆，難道真如阿公所說，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寶物幻化，那這得有多少寶物啊！
不理會上官雲的抓狂，阿公呷了口茶繼續說道：「不過那件至寶再強，所貯存的天地靈氣也終有盡時，為減少消耗，當年那件至寶在打開這一方小天地時就已陷入沉睡，只有化身還在這谷中。如今三萬年過去，這一小界天地的靈氣已遠不如當初充沛，谷中一些寶物靈性也已開始逐漸消散，就像天真的父親，已如人一般病了。」
「若再無外界靈氣補充，只怕熬不到下一個萬年，這方天地也將崩壞，而我等也皆將歸於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