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九章人定勝天
阿古拉不再盯著她瞧,而是走到主位坐下,對著一屋子的人說道:「姜將軍是寡人請來的貴客,你們今後要以禮相待。另外,姜將軍對我北冥的宮中禮儀不熟,就不必遵守了。」
阿古拉三言兩語交代完,就起了身,走到姜莫言面前。
「將軍對宮中不熟悉吧,不如讓寡人送你回去可好?」
阿古拉話音剛落,姜莫言都還沒有反應,就引來了旁邊一堆仇視的眼光。姜莫言一陣苦笑。自己才剛來,就被這個腦殘的阿古拉拉了無數仇恨值,想必這日後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過了。
算了,仇恨就仇恨吧,反正自己又不打算在這裡常住。姜莫言燦然一笑,「多謝陛下體貼,莫言求之不得!」
二人相視一笑,一起出了殿門,空留一群憤恨的女人在那裡咬牙切齒。
「你的膽子的確不小,連皇后的臉也敢打。」
阿古拉背著雙手,款步而行,一副要與姜莫言聊天的樣子。
「那你怎麼不給你的皇后撐腰?」姜莫言隨手撤掉滿頭亂顫的首飾,回頭想扔給自己的侍女。一看之下才發現,人都遠遠的跟著,似乎對他們的皇帝陛下很是忌憚,她只得做罷。
姜莫言回頭看了看阿古拉,這麼側面看著,的確有些威嚴氣勢。姜莫言試著讓自己生出幾分敬畏之心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中對這個阿古拉一點也怕不起來,反而是一股親切,沒來由的親切。姜莫言暗惱,該死的命運之手,又在左右她了嗎?
姜莫言邊想邊走,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人了,她才急忙一個急剎車,總算沒有直接撞上去。姜莫言瞪視著阿古拉,對他這樣突然擋在她面前的行為很惱火。
阿古拉卻不在意,飽含深意的看著她,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這麼說,你想要寡人逼著你遵守我北冥的皇宮禮節?」
……
姜莫言一時沒有聽懂,「你什麼意思?」
阿古拉卻是哈哈一笑,繼續往前走了。
愣了一會兒的姜莫言,終於反應過來。這傢伙,不會這麼快就動心了吧!那我豈不是非常危險?
姜莫言心裡打著鼓,跟上前面人的步伐。
回錦繡宮的路上,有一個湖。湖面非常清潔,顯然經常被人打撈,有幾株睡蓮飄在湖面上,隨著微風的吹拂,蕩漾出一圈圈漣漪。湖邊有個八角飛檐的亭子。阿古拉走到湖邊,徑直進了亭子。姜莫言無奈,只得跟了進去。
這個亭子不大,只是對著湖水的一面竟然掛著一個牌匾,上書「人定」二字。
姜莫言有些迷惑,指著那個名字問道:「這個名字可是有什麼特殊的含義?」
阿古拉抬頭,眼神里的淡漠斂去,難道的生出一股柔情來。
「『人定』,這個名字是我母妃起的。」
哦,難怪了。再硬的漢子,提到自己的母親都會軟下心腸。
「這個名字有點怪,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人定勝天』了。」
阿古拉轉過頭,微笑著看向她。「你猜對了,就是這個意思。」
真是這個意思?姜莫言有點傻眼,她可不想這種巧合太多,容易讓人理解成默契好吧!現在的她對與任何能引起阿古拉誤會的東西都想避免。
「我母妃其實是個漢人,所以一直不怎麼受父王喜歡。」阿古拉的聲音淡淡的,帶著點回憶,帶著點感傷。「她很喜歡這個湖,經常帶我在這裡散步。」
阿古拉用了「我」的自稱,這一點姜莫言注意到了,心中又多了一分警惕。
阿古拉走出亭子,沿著湖邊的碎石小徑慢慢走著。姜莫言看看依舊離他們很遠的宮人,再看看前面的阿古拉,只得跟上他的步伐。
「我母妃常給我講她的家鄉,講她小時候的故事。」
「你母妃的家鄉是哪兒?」姜莫言有些好奇,一進沒有忍住問出口來。
「東煌。」阿古拉停住腳步,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姜莫言。
姜莫言也停住腳步,這個答案有些出人意料。她挑挑眉,沒有再接話。
阿古拉繼續沿著湖邊走。「我母妃的老家在東煌和北冥的交界處,常年飽受戰亂之苦。她的家人都在戰亂中死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被賣到當時還沒登基的父王的王府里。她痛恨戰爭,所以我也痛恨戰爭。」
「名字呢?為什麼起了這個名字?」姜莫言回頭看了看那個亭子,在夕陽的照射下,那亭子上的兩個大字泛著金光。
阿古拉望向湖面,睡蓮盪起的漣漪在夕陽下波光粼粼,煞是好看。「那天我和母妃一起在這裡散步,就像你和我如今這般。母親對我說,等我長大了,如果能登上皇位,一定要平定天下,不要再讓黎民百姓飽受戰亂之苦。」阿古拉深吸一口氣,似乎完全沉浸在對往昔的回憶當中。
「那時候我只有七歲,我問母妃:『父皇一向不喜歡我,我怎麼可能繼承皇位呢?』母妃撫摸著我的頭,告訴我說:『人定勝天』,只要我肯努力,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兒。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依舊記得母親當日的神情,是那麼的肯定、那麼的堅決。我當時就想,我一定要替母妃實現願望!」
姜莫言望著阿古拉深褐色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兒抬頭仰視著自己母親的場景。
「你呢?又為什麼女扮男裝?還去參軍?」阿古拉熱情的眸子看過來,讓姜莫言忍不住與他攀談。
「我嘛,經歷比較複雜。最初是為了替親人報仇,女子的身份實在不便,不得已才女扮男裝出來拋頭露面,為母伸冤。後來覺得做個男人也還不錯,所以乾脆就扮到底了。」姜莫言聳聳肩,這個很西方化的動作被她個古裝美女做出了,竟然毫不違和。
阿古拉挑眉,繼續問道:「那為什麼去參軍?別告訴我你喜歡戰場!」
「呵呵,還真被你說中了,我真的喜歡戰場,喜歡那種指點江山、揮斥方遒的感覺。當然,我這境界與你的高尚理想不可同日而語。你打仗是為了一統天下,救黎民於苦海。我嘛,只是為了……」姜莫言的話頓住,一個人的形象出現在她腦海里,眼裡的隨意被一種複雜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