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進醫院
第99章:進醫院
山上的時光無比的悠閑,宋於一個下午跟著張媽曬被子,給種的蔬菜除草,時間過得快極了,一晃太陽就要落山。
虞曼珠雖是留了她下來,但一整個下午都沒有見到她的身影。張媽說她是去下棋去了,不到吃飯時間是不會回來的。
晚飯是宋於做的,張媽在一旁給她打下手順帶著指點她。她早已經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了,雖是做得不怎麽樣但也早學會了做飯,但卻一頓飯都沒有給虞曼珠做過。也沒有機會做。
張媽見她切菜洗菜都利落了起來,心裏泛著酸,背過身擦過了好幾次眼淚。她是知道宋於過得不怎麽好的,但偏偏太太卻不肯問上那麽一句。
不過太太肯將宋於留下來這是難得的事,她最終還是擠出了笑容來。誇宋於做得不錯,又教了她一些小技巧。
虞曼珠回來時廚房裏正忙得熱火朝天的,暗黃的燈光下宋於和張媽說著話兒,和樂融融的。她在外邊站了會兒,這才輕輕的咳了一聲。
聽到她的聲音,張媽立即就回過來,笑著說道:“太太你回來了,你先坐一下,馬上菜就好了。今天晚上的菜可全都是我們阿於做的,阿於可能幹了。”
她的語氣裏是喜氣洋洋的,邊說著邊將燒好的菜一一的往桌上擺。
宋於是微微的有些局促的,笑笑便繼續去炒菜去了。
虞曼珠則是過了會兒才點頭,在簡單的餐桌旁坐了下來。
中午的菜豐盛,晚餐吃不了多少簡單了許多,西紅柿雞蛋湯,清炒菜心,炒豇豆,青椒炒茄子,還有一道土豆泥。
張媽一一的擺好碗筷,在都坐下來後討好的對虞曼珠說道:“太太快嚐嚐,這些全都是阿於獨自做的,看看味道怎麽樣。”
宋於是有那麽些不自在的,虞曼珠簡單的應了一聲好,拿起了筷子嚐了一塊茄子。
味道是平平凡凡的,她嚼了幾下就點點頭,說道:“還可以。”
宋於這下鬆了口氣兒,張媽則是用小碗盛了雞蛋湯放到了虞曼珠的麵前,殷勤的讓她也試試湯。
這頓飯吃得是和和樂樂的,吃完飯外邊兒的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宋於原本是要去收拾碗筷的,張媽卻沒讓。說是一會兒就收拾好了,她收拾就行,讓宋於去陪虞曼珠說說話。
宋於到底還是未堅持,陪著虞曼珠回了房間。給她泡了一杯茶。
虞曼珠臉上的表情是淡淡的,待到宋於將茶放到她的麵前,她這才問道:“你和唐續怎麽樣?”
宋於不知道她怎麽會問起這話題來,在一旁坐了下來,說道:“挺好的。”
虞曼珠這下就沒再說話了,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你舅舅前些天給我打電話了,他這次和人合夥做生意又虧了。他們家的情況你是清楚的,你表妹那邊,你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吧。”
她將她留下來,竟然就是為了說這些。宋於的心裏湧起了一陣悲涼來,總算是明白她為什麽一開口就問她和唐續怎麽樣了。
她閉了閉眼,隔了會兒才開口說道:“他們家前不久,才在一品居買了新房。”
這事兒虞曼珠竟然是知道的,她臉上的神情半點兒也不變,淡淡的說道:“你舅舅說過了,是貸款買的。有了房貸他們的壓力才會更大。所以才讓你幫幫他們。”
她說得是輕描淡寫的。
宋於看著暗黃的燈光下自己母親那張淡漠的臉來,忽的就笑笑,說道:“您想讓我怎麽幫他們?是想讓我想辦法把自己賣個好價錢?還是想讓我把虞詩詩送上唐續的床?”
她的語氣悲涼,帶了幾分的自嘲。在忽然間就疲憊不已。她已不想再說話,也未再聽虞曼珠要說些什麽,起身直接就往外邊兒走去。
她走得急匆匆的,並未和張媽打招呼。直到出了寺廟,她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是淚流滿麵。
山上安靜極了,她並沒有停下來,而是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山下走。幸而今晚有月亮,清冷的月光照著路,倒是不至於摸著黑。
她走到一半,手機就響了起來。電話是張媽打來的,宋於不想讓她擔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才接起了電話來。
電話那端張媽的聲音是急的,開口便問道:“阿於,你到哪兒去了?”
雖是知道她看不到,宋於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道:“我臨時有點兒事要趕回去,現在已經下山了,您不用擔心,我到了家了給你打電話。”
張媽並不知道母女之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兒,但她卻是知道兩人之間肯定有事兒的,要不然宋於怎麽會那麽急匆匆的下山?就算是有急事,也不會招呼也不和她打一聲就走。
這時候宋於獨自離開是危險的,張媽憂心忡忡的,說道:“你到哪兒了?你自己下山怎麽行,你等等,我找人送你下山。”
宋於這下趕緊的說了不用,說自己已經馬上就要到山腳下了。她說著又安撫了張媽幾句,保證自己到家一定會給她打電話,這才掛斷了電話。
四周都是安安靜靜的,一片接著一片的山中就隻有風聲。宋於接了電話後情緒穩定了些,她將臉上的淚水擦幹,一步步的往山下走。
她以前是挺怕黑的,明明四周都沒有人煙,唯一的聲響就隻有她的腳步聲,她在此刻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害怕。整個人是麻木的,她甚至希望,希望她自己就此死掉,這樣,不知道母親會不會心疼,會不會為此流淚。
大概是不會的。
宋於的臉上露出了些自嘲來,嘲笑自己的幼稚。她又怎麽會心疼呢。她明明知道她的處境,也知道她的舅媽虞詩詩是什麽樣的人,她們想要什麽。她都能開口讓她幫她們,她又怎麽會心疼她?
原來二十幾年的母女情分,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到了最後,她還不如外人。她甚至懷疑,她是否是她的親生女兒。或是隻是抱養的。
宋於下了山,坐到了車中情緒才漸漸的穩定下來。她並沒有立即開車,伏在方向盤上一時沒有動。過了許久,她才發動了車子,麵無表情的開著車往城裏。
她回到城裏已接近十一點了,她並沒有回新房,在路邊將車停了下來,先給張媽打了電話報平安。
張媽這時候還沒有睡,得知她已經到了,這才將一直提著的心放了下來,叮囑宋於早點兒休息,這才掛了電話。
宋於是茫茫然的,一時不知道該往哪兒,就在車中就那麽坐著。
她的車停的位置是一酒吧門口,在車中呆了二十來分鍾就有侍應生出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停車。
宋於原本是想說不用的,但視線落在酒吧的招牌上一瞬後點點頭,在侍應生的引導下了將車停進了停車場,低聲的向人說了句謝謝,然後走往酒吧裏。
這時候正是酒吧最熱鬧的時候,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在耳旁呼嘯著。她徑直走到了吧台前,然後向酒保要了一杯威士忌。
她是為了買醉而來的,幾乎是一口就喝下了一杯酒。火辣辣的液體從喉嚨裏滑下,她忽的有些忍不住流淚的感覺。她使勁兒的眨了眨眼睛,等著胃裏的火辣漸漸的褪去,這才將酒杯推到了酒保的麵前,示意他再來一杯。
那酒保見她喝得那麽快是有些詫異的,不過並沒有說什麽,很快又給了她一杯酒。這次宋於仍舊是一飲而盡。
她的酒量並不怎麽好,三杯烈酒下肚後腦子便變得昏昏沉沉的了。她是有分寸的,不等自己醉倒便結賬離開。
腦子裏昏昏沉沉的一片,她原本以為自己是可以堅持到停車場的,但剛出酒吧胃裏就一陣翻湧。她撲到了一旁的垃圾桶前翻天覆地的嘔吐了起來。
她吐得厲害,直到吐得胃裏沒有一點兒東西了,這才舒服了些。
這一吐之後她的額頭上冒出了些冷汗來,胃也開始隱隱作痛。她一時沒有動,也未管身邊的垃圾桶,就那麽靠在牆上。
渾身的力氣像是消失了一般,她忍不住的要從牆上滑下,卻又強撐著靠在牆上。胃裏的疼痛不見緩解,反倒是火辣辣的越來越痛。她伸手捂住了胃部,強撐著一步步的走往車邊。
離車邊還有那麽十幾米遠的地兒,她的腳步再也邁不動了,她蹲了下來,本是想緩緩再繼續走的,誰知道蹲下去後一時竟起不來。胃裏灼燒得厲害,隻要動動就額頭上的汗就會立即冒出來。
她是想去摸手機的,但一連摸了幾次都沒有摸到。好像是忘記在車上了。
她正想強撐著起來挪到車邊,一道清冷的聲音就在旁邊兒響了起來,“需要幫忙?”
宋於的神經都被疼痛占著,並沒有聽到人的腳步聲。剛想側頭看去,那人就伸出了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他的動作說不上粗魯但也不溫柔,宋於正想道謝,側過頭看到來人時不由得愣了一下。扶她起來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在賭場那邊和她說話的那男人。
那人也顯然沒想到會是她,是有些驚訝的。不過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鬆開了扶著她手臂的手,問道:“挺巧的,沒事吧?”
宋於低聲的說了句謝謝,又說了句沒事。不過她額頭上的汗冒得是厲害的,密密麻麻的。
她這樣兒不像是沒事兒的人,那人看了她一眼,問道:“你確定沒事?或者需要打電話讓人來接你嗎?”
宋於的身上是有酒味兒的,他不會聞不到。
宋於微微的抿了抿唇,這才想起自己喝酒了不能開車。稍稍的沉默了一下,還是說道:“能麻煩您幫忙叫一下代駕嗎?”
胃裏疼頭也昏昏沉沉的,她完全想不起自己的手機到底放在哪兒了。
男子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摸出了手機來,不過他並未打電話,說道:“你確定你不用去醫院?”
宋於是想說不用的,但話還未說出口,男子就抬腕看了看時間,說道:“別撐著了,我吃不了人,先送你去醫院。”
他的車就停在一邊的,說完之後拉出了鑰匙來。然後打開車門,拿出了駕駛證來,說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拍一張照片發給你的朋友。”
他是一副光明磊落坦坦蕩蕩的樣兒。出現在那邊賭場裏的人,非富即貴,宋於無財也無色並沒有什麽可擔憂的,看了那駕駛證一眼,並沒有拍照,也未再逞強,說了句謝謝。
男子這下沒有再耽擱,馬上就發動了車子。
宋於的選擇是正確的,上了車之後胃疼得更厲害,她使勁兒的摁著胃部,才克製著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
他們去的是附近的醫院,他直接將她帶去了急症。宋於是急性胃潰瘍並伴有出血,醫生檢查了之後便讓辦理住院,然後給她輸上了液。並斥責那送宋於來的男子不該讓她喝酒。
宋於雖是疼痛,但意識還清醒著,有心想辯解幾句,但有氣無力的卻說不出來。
男子倒是未多說什麽,隻是按照醫生的要求去辦理住院的各種手續。止疼藥是有用的,轉到病房沒多久,宋於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連人是什麽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時外邊兒已是天亮了,她的腦子仍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過倒是沒忘記昨晚胃疼住院的事兒,看了看雪白的牆壁正要撐著起來,旁邊兒就有一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站了起來,說道:“您醒了。”
已經不見了那男子的身影,宋於見著有人在是有些詫異的,邊撐著起來便問道:“您是?”
那護工幫著她用了一墊子讓她靠著,說道:“我是任先生請來照顧您的護工。”
她的動作是麻利的,說著就替宋於倒了一杯溫水。說道:“醫生說您暫時隻能吃流食,我帶了粥過來,您洗漱之後就能吃了。”
宋於低聲的說了句謝謝,喝了水之後便去洗漱。
那男子是吩咐了護工替她準備了洗漱用品的,倒是不用再去買。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宋於是有些無力心慌的,去簡單的洗漱一下額頭上的虛汗就冒了出來。直到坐下後吃了粥,無力和心慌這才好了些。
待到醫生過來查房,她雖不是什麽大問題,但畢竟伴有出血,醫生讓留院觀察兩天再出院。並嚴厲的批評她不能再喝酒。
宋於原本是想問能不能出院的,這下沒敢問出口,訕訕的點頭隻知道應是。
她行動自如並不用人照顧,待到晚些時候便告訴護工,說是她一個人就行,不用人照顧。
她是要給護工結賬的,護工卻擺手說不用,說是那位任先生已經給她結過了。
人雖是送了她到醫院,但除了人姓任之外她並不知道其他任何信息。這下便問護工那位任先生有沒有留電話。
護工說沒有,任先生給過她錢之後交代她照顧到她醒來便走了。這下宋於就算想向人道謝也道不了,隻得作罷。
護工離開後護士很快便過來給她輸液,宋於這下老老實實的躺到了床上。
沒想到喝一次酒就引發了那麽多事兒,她是有些兒懨懨的。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來。
她常常都是孤家寡人的,這下在醫院裏也沒有誰給她打電話。她當然也未打電話通知任何人。
唐續不知道是沒回家出差了還是怎麽的,也未給她打電話。他的車是還停在酒吧那邊兒的,宋於放心不下,找了一代駕,讓人來醫院拿了鑰匙將車開回小區的停車場。
她是並不打算告訴唐續的,車開回去後鬆了口氣兒。老老實實的等待觀察好之後出院。
在醫院裏呆著是無聊的,她離開後虞曼珠沒有給她打過電話,倒是張媽打過一次電話,小心翼翼的問她虞曼珠都和她說了些什麽。
宋於自然不會告訴她,說沒什麽事兒,她確實是因為有事才離開的。當時離開得急,所以才沒和她打招呼。
她不願意說張媽也未再問,隻是憂心忡忡的讓她要照顧好自己。宋於應了好。
沒了護工她一個人在醫院裏是得自己弄吃的,中午她叫的外賣仍是粥。到了晚上後光想到粥她都沒了胃口,於是便下了樓去了醫院的食堂,打算去吃點兒除了粥之外清淡的飯菜。
醫院裏食堂的清淡的菜很多,雖是沒什麽滋味兒,但也比吃粥好許多。
吃過東西,宋於沒急著上樓,在樓下溜了一圈,這才上了樓。
她住的是單人病房,推開門就見有人在病房裏立著。她不由得愣了一下。
聽到開門的聲音,來人回過頭來,正是昨天送她來的那位任先生。他是一貫的清冷模樣,問道:“去哪兒了?”
他這語氣挺熟稔的,就跟兩人是認識的一般。
他過來並不是空手過來的,帶了一果籃還有一保溫桶過來,都是放在床頭的。
宋於摸了摸鼻子,回答道:“沒去哪兒,就去一趟食堂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