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沉甸甸
第107章：沉甸甸
他說著稍稍的頓了頓，故意的盯著宋於紅透了的臉，慢騰騰的說道：“唐太太難道不知道，男人在床上都是不要臉的麽？”
說宋於是說不過他的，這下閉上嘴不再說話了。
唐續的耐性一向都是有限的，看了宋於一眼，頗為意味深長的說道：“我想唐太太一定不願意讓我用強。”
他是在提前提醒宋於，宋於隻當沒聽見。見他轉身往床那邊去了，憤憤不平的閉上了眼睛。打算回去就將鎖給換掉，離他遠遠的。
但她很清楚，就算是換了鎖，唐續也有辦法進去。她這下不由得有些兒泄氣，拉住了被子蒙住了頭。
唐續有事兒，第二天早早的就起來。他倒還算是有點兒義氣，並沒有將宋於獨自丟在老宅裏，臨走時叫上了她一起。
他有事沒有送宋於回去，將她帶到半路就放了她下車。
現在不過才八點多，因為是周末的緣故，這座城市難得的還安靜。金色的陽光從蒙蒙的天空中灑下來，四周一片寧謐。
宋於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那麽好好的看過這座城市了。每天上班雖然都很早，但卻都奔波在路上，每個早晨幾乎都是一樣的。從未仔細的去欣賞每個早晨不同的晨色。
早晨的天氣還有些冷，她吸了一口氣兒，搓了搓手。
等公交車時她忽然就想起了去年的這個時候來，她不由得有些兒怔怔的。明明才不過過了一年的時間，卻像是滄海桑田一般。再也找不到往昔任何的痕跡。她現在在這個世間，已完全是孑身一人。
往昔想起來總是格外的悲傷，她沒有再想下去，盯著前方的道路等著車子到來。
昨晚睡沙發沒有睡好，回到家裏，她將家裏簡單的打掃了一番後在沙發上眯了會兒，便開始做起了她的兼職來。
她一個人忙起來也不講究，中午就吃超市裏買來的速凍餃子。打算晚些時候再去一趟超市采購些吃的回來。
難得獨自在家，她壓根就不願意去想一副無賴嘴臉樣的唐續。打算走一步算一步。論什麽她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們之間看似沒有什麽關係，但暗地裏的牽扯卻是不少。她現在提離婚是有些太急了的，至少，她得先讓她的生活完全的脫離他的掌控，這樣，這婚才能離得掉。
不然，她永遠都是被動的。
她需要錢，迫切的需要。更要找一個合適的借口，重新給宋庭找學校。不再受唐續的照顧。
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起了這些，過了許久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兒。心裏莫名的就有那麽些的悲涼，她閉了閉眼睛，將這些東西都驅逐出腦海，讓自己靜下心來開始畫起了畫來。
她本是打算下午去超市采購的，但還未出門就接到了宋勉的電話。他問她在哪兒。
雖然搬家這事兒他遲早是要知道的，但宋於現在並未告訴他。說是自己現在在外邊兒，問他有什麽事。
宋勉的聲音聽著和平常一樣，說道：“沒什麽事，就太久沒見你了。出來哥請你吃飯。最近國貿這邊開了一家日料，聽說還不錯。”
以前和宋於聯係都是隨他的時間而定，有時候半年不打電話，有時候經常打。但自從宋致遠過世後，他隔上那麽一段時間都會見上她一麵。大抵是擔心她。
宋於這下並未拒絕，說是問他什麽時候到，她直接過去。
宋勉現在就已經在國貿那邊了，催著她快點兒過去。說是日料店因為開業的緣故生意十分的火爆，要是去晚了就沒有位置了。
宋於本是還想出門采購的，這下隻得擱置了下來，換了衣服之後出了門。
宋勉已經上了樓，她也直接上了樓。
他並不是說著玩兒的，日料店的生意確實很火爆。位置坐得滿滿的，多是些年輕人。
宋勉訂的是小包間，宋於給他打了電話之後他便站到了門口衝著她招手。
待到宋於走了過去，他看了看她，笑著說道：“來得挺快的，還以為還要等好會兒呢。”
外邊兒的太陽大，他是叫了冷飲的。宋於坐下後他便將冷飲推到了她的麵前，然後也將菜單遞了過去，說道：“看看想吃什麽。他們這兒的食材都很新鮮，好些都是限量供應的。你哥最近做了一筆大生意，你可千萬別和我客氣。”
宋於知道要是最近扣扣索索的他必定會不好受，於是也沒客氣，點了好些東西。
原本以為宋勉叫她出來真的隻是為了吃東西，但卻並不是，待到東西吃得差不多，宋勉忽然開口說道：“阿於，這段時間你舅舅找過你了嗎？”
宋於的那位舅舅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都是清楚的，隻是誰都不說不點破而已。
聽到他忽然問起來，宋於不由得一愣，隨即搖搖頭，說道：“沒有，怎麽了？”
聽到說沒有找過宋於宋勉是鬆了口氣兒的，也未瞞著她，說道：“前些天我聽人說他在賭場欠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錢。”
數目不小這詞兒他說得是含含糊糊的。既然他都已經來問她了，欠錢的這數目肯定是大的。
宋於就想起了虞曼珠賣房子的事兒來，她抿了抿唇，看向了宋勉，問道：“欠了多少？”
宋勉伸出了五根手指豎了起來。
宋於這下試探著問道：“五十萬？”
宋勉搖搖頭，說道：“不是，是五百萬。”
宋於的臉色驀的一變，問道：“真的還是假的？”
宋勉苦笑了一聲，說道：“當然是真的。畢竟現在不比以前，我也以為你舅舅沒那麽大的膽子，還特地去問過了。但確確實實是五百萬，並且是高利貸，這些天不知道已經滾了多少了。這是個無底洞，有了一次就會有無數次，以前二叔在時很多事兒都擺得平，但現在不同往昔，這些事兒你千萬別插手。也告訴二嬸一聲，讓她別插手。你舅舅那麽一大把年紀了，總要吃點兒教訓。他們家自己有房子，你舅媽的手裏也有積蓄，這事兒隻要他們肯傾家蕩產，就能擺得平。所以你千萬別心軟。”
宋於的心裏一片冰涼，想起了虞曼珠賣房子的事兒來。那老房子顯然是賣不了五百萬的。
她這下也沒有再瞞著宋勉，沉默了一下，說道：“她已經把那邊的老房子賣了。”
宋勉是知道那老房子是她們最後的落腳地兒的，臉色一變，說道：“二嬸怎麽會這樣？”
宋於怎麽會知道虞曼珠怎麽會這樣，苦笑了一聲，說道：“他告訴她是做生意賠了。”
宋勉忍不住的說道：“你舅舅是什麽樣的人她不清楚嗎？他說他做生意賠了二嬸真相信？她怎麽那麽糊塗？她怎麽連你都不管還顧著他們？”
宋勉說到後邊兒就惱火了起來。唐續和宋於的關係他是清楚的。原本就是聯姻，現在已經不是站在同一天平上了，宋於的處境虞曼珠不是不清楚，沒想到到了現在她竟然還顧著她自己的弟弟，而不是管自己的女兒。
大抵是已經麻木了，宋於倒是不像宋勉一樣氣憤。非常的平靜。見宋勉還要再說下去，她打斷了他，開口說道：“說這些已經沒用。”她現在想的是即便是賣了房子離她舅舅欠的那一筆錢還是差了一大個口子的，要想從她舅媽的手裏摳出錢來是不可能的事兒。不知道接下來他們還會鬧出什麽事兒來。
宋勉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馬上便說道：“你這段時間上下班注意一點兒，一旦他們糾纏馬上給我打電話，我來處理。”
高利貸滾起來是嚇人的，他們沒臉沒皮慣了，隻要想到唐續這一顆大樹，必定是會來找宋於的。到時候必定會糾纏不休。
宋於是疲憊的，腦子裏亂得很，不過還是點頭應了好。至少不能讓宋勉擔心。
宋勉仍是懊惱的，說道：“真不知道二嬸是怎麽想的！”他確實是完全搞不懂虞曼珠的，這事兒隻要她不插手，宋於的舅舅他們未必會找宋於，但一旦她插手了，他們必定會有恃無恐的來找。
因為這些年他們已經形成了習慣。
當初他父親知道二叔一直在給虞家擦屁股是提醒過的，但大抵是因為對虞曼珠懷著愧疚，二叔每每都是說他會處理，讓他父親不用擔心什麽。以至於把他們慣成了現在這樣兒。
想起這事兒，宋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似的看向了宋於，一臉憂心的說道：“阿於，他們如果來找你你不答應，說不定會搬出二嬸來。或者她會親自來找你，你千萬別心軟。”
宋於這下淡淡的笑笑，說道：“找我也沒有用，我也變不出幾百萬來。”
宋勉這下稍稍的放心了些，稍稍的頓了頓，接著說道：“你最好也和唐續提提這事兒。”
他是怕他們會直接找上唐續。這其實是完全有可能的事。如果由虞曼珠出麵，唐續多半是不好拒絕的。
宋於沉默了下來，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好。
她打算和唐續離婚的事兒她本是想和宋勉說的，但現在說還早，她最終還是沒有說。打算等把宋庭安頓好之後再告訴宋勉。
因為提起了這事兒，兩人的心裏都是沉甸甸的。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外邊兒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宋勉這下並未再多坐，帶著宋於往外邊兒走，要送她回去。
既然還不打算告訴她她要離婚的事兒，她是不打算讓宋勉知道她已經搬出來了的。她剛要拒絕，宋勉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宋勉拿出了號碼看了一眼，衝著宋於眨眨眼，說道：“你未來的嫂子打來的。”
他倒是大大方方的，說完就當著宋於的麵前接起了電話來。叫了電話那邊的人一聲寶貝。
這句寶貝直把宋於聽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來，她也懶得聽他膩歪，走到了一旁看著路邊來往的車輛。
她這呆還沒發多久，一道聲音就響了起來：“阿於？”
宋於回過頭，就見付景安走了過來。手中拿著車鑰匙。
宋於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他了，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他。這下便笑笑，叫了一聲景安哥，問道：“你在這兒有事嗎？”
付景安嗯了一聲，輕描淡寫的問道：“在這見一個朋友。”
他的話音才剛落下，宋勉就快步的走了過來，他在打電話時就已看見付景安了的，這下走過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容滿麵的說道：“真是挺巧的，我有事先走一步，阿於就請你送回去了。”
他忙著去約會，風風火火的，說完不等付景安回答便直接兒走了。
宋於多少是有些無奈的，對付景安說道：“我自己會回去，景安哥你忙你的。現在車還挺多的。”
付景安看了看時間，微微笑著說道：“我反正也沒事。”他說著頓了頓，往後邊兒看了看，問道：“和你堂哥出來吃飯？”
宋於嗯了一聲。
付景安點點頭，並沒有急著帶她往車邊走，停頓了那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舅舅的事兒你堂哥告訴你了嗎？”
他竟然也是知道這事兒的。他和宋勉的關係好，他知道宋於也不奇怪。她苦笑了一聲，說道：“說了。”
付景安這下點點頭，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的意見和你堂哥的一樣，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賭是無底洞，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然後無數次。”
宋於嗯了一聲，苦笑著說道：“又讓你們擔心了。”
自從父親過世之後，無論是宋勉還是付景安，都是為了她家的事兒操了不少心的。她已不願意再打擾麻煩他們，沒想到現在還得讓他們擔心。
她一直都是客氣的，付景安的語氣裏帶了些無奈，說道：“不是讓別客氣嗎？”
宋於笑笑，沒有說話。
付景安看了看時間，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於既然不打算讓宋勉知道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邊兒，這下也不打算讓付景安知道。搖搖頭，說道：“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用那麽麻煩。”
付景安沒說話，隔了會兒，才問道：“你是不是和唐續吵架了？”
盡管宋於看起來和平常一樣，他也從她的表情裏看出了些不自在。所以才有那麽一問。
宋於這下就搖頭，說道：“沒有。我和他沒什麽好吵的。”
付景安沉默了下來，隔了那麽一兩分鍾，仍舊舊事重提，說道：“走吧，我送你。”
他平常幾乎是不會那麽堅持的。這下顯然是要鐵了心的送宋於回去。
宋於知道，如果自己一直堅持，他必定是會懷疑的。沉默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再隱瞞，說道：“我自己租了房子在外麵。”
這並不出乎付景安的意料，他沒有問為什麽，點點頭，說道：“走吧。”
既然都已經說了，宋於這下也沒再堅持不讓他送，和他一起往停車場走。走了一段低低的說道：“我還沒告訴我堂哥他們。”
付景安嗯了一聲，說道：“我不會告訴他。”
這下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到了車邊，付景安替她拉開了車門，這才繞到了另外一邊兒坐到了駕駛座上。
一路兩人都是沉默著的，過了好會兒，付景安才問道：“小區那邊安全嗎？環境怎麽樣？我有朋友是做中介的……”
宋於知道他要說什麽，不待他說完便說道：“挺安全的，環境也不錯。和老房子那邊一樣。”
聽她那麽說付景安便點點頭，說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告訴我。”
他這話其實也是白說的，他很清楚，宋於是不可能告訴他的。
宋於點點頭，笑笑，很認真的說了句謝謝。
接下來的時間裏，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待到車子在小區外邊兒停下，付景安這才看向了宋於，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已經搬出來了，想好要怎麽辦了嗎？”
宋於自然是早就想好了的，淡淡的笑笑，說道：“想好了，我們本來就是聯姻，離婚是遲早的事兒。”
離婚是有一地的雞毛事兒的。
付景安沉默了一下，沒有說話。
倒是宋於開了口，說道：“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了景安哥。路上小心。”
付景安打開了車門下了車來，說道：“我送你進去。”
他是想進去看看小區的環境。
宋於本是想拒絕的，但最終還是沒有，笑笑說道：“行，小區的環境挺好的，很安靜。也挺安全的。”
她說著便帶著付景安往小區裏走。
現在還早，小區裏還有人在外邊兒遛彎。倒是挺安靜的，偶爾有電視的聲音從窗戶中傳出來，很有煙火氣兒。
付景安邊看邊走著，送了宋於到樓下。為了避嫌，他沒有再上去，讓宋於晚上睡覺一定要檢查好門窗。
這邊的環境還行，但要說安全是沒那麽安全的。
宋於應了一聲好，和他道別之後讓他回去路上小心之後上了樓。
她腦子裏的事兒是多的，回到家裏，洗漱之後便躺在了床上。想起宋勉說的話來，她的心裏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