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怎麽能辜負唐太太的心意
第207章:怎麽能辜負唐太太的心意
那腳步聲很快在門外停了下來。於安河的眉頭雖是皺了起來,但動作間仍舊是不疾不徐的。麵上半點兒不變的用著餐。
來人不知道同外邊兒的人說了什麽,外邊兒守著的人很快便進來,附在於安河的耳邊說了句什麽。
於安河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來,點點頭便示意人下去。
宋於很清楚,如果不是有急事兒,恐怕沒有人敢破壞這安靜。見於安河繼續吃起了飯來,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說道:“於先生有事請先去忙。”
“不急。”於安河連頭也沒有抬,仍舊慢騰騰的用著餐。
他用了一小碗飯,外邊兒的人是等著的,但卻沒有人敢催他。直到外邊兒又傳來了勸阻的聲音,他這才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說了句失陪,任由著人將他推了出去。
他出去後外邊兒很快就靜了下來,桌上一桌子菜幾乎沒怎麽動。宋於慢騰騰的吃著,待到晚些時候秦媽過來收拾碗筷,她擦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剛才外麵是誰?”
秦媽臉上的微笑淡了下來,輕描淡寫的說道:“一位不懂規矩的客人。”
她並不在這話題上多說下去,衝著宋於躬躬身,很快便下去了。
那位不懂規矩的客人好像並沒有影響到什麽,外頭這會兒已經重新陷入了寂靜中。宋於端起了茶杯站在了窗邊喝起了茶來。
不知道是那位‘不懂規矩的客人’不好處理還是怎麽的,於安河一直沒有回來。大抵是怕宋於等得急,秦媽在宋於在窗邊站了會兒回到椅子上坐下後又端了一碟子點心進來,客客氣氣的說道:“還請宋小姐再坐會兒,先生晚會兒會安排人送您回去。”
宋於點點頭,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秦媽很快就出去,屋子裏很快重新陷入了寂靜之中。
宋於原本以為要等到很晚的,沒想到於安河在十來分鍾後就回來。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麽來,進入屋子中咳嗽了一聲之後便說道:“我讓人準備了些年貨,待會兒一起帶回去。”
宋於馬上就要說什麽,但他卻像是猜到了她會說什麽似的,抬手製止了她,說道:“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宋於這下將話咽回了肚子裏,沉默了一下,說道:“謝謝於先生。”
於安河沒有說話,叫了人進來,吩咐人備車送宋於回去。
宋於也並沒有多呆,站了起來向他告辭。待到走到了門口,她回過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於安河,開口說道:“提前預祝於先生新年快樂。”
宋於沒有停留,隻說那麽一句就走了出去。
於安河在輪椅上坐著,久久的沒有動。
外邊兒又吹起了細細的雪花兒來,宋於在院子裏站了會兒,車子才駛了過來。司機很快便下車來,恭恭敬敬的打開車門請宋於上車。
這時候雖是已經晚了,但於安河的事兒好像還沒有處理完,院子的每一個角落都是燈火通明的。沿路仍是有人來去匆匆的。
宋於往外邊兒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來,也並未再問起秦媽口中那位‘不懂規矩的客人’。
於安河的年貨準備得很齊全,東西看著雖是平常,但能看得出來都是精心準備的。並且是分類放好的。
宋於站了會兒,將東西放好。本是要去洗漱的,但不知道站著站著的怎麽就發起了呆來。直到好會兒她才回過神,看了看時間之後匆匆的去洗漱。
今天在於安河那邊,雖然最後也沒有誰提起那位‘不守規矩’的客人,但勸阻的那會兒她是聽到了些那位客人的聲音,如果她沒有猜錯。出現在於安河宅子裏的客人,應該是唐承恩無疑了。
早知道唐承恩和於安河之間有牽扯,她並不驚訝,隻是猜測這時候唐承恩過去找於安河是為了什麽。
這些事兒裏,她知道的東西少之又少,自然是猜不到的。不過仍是翻來覆去好會兒才睡了過去。
因為要過年的緣故,辦公室裏的氣氛變得忙碌而又熱鬧。不過熱鬧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有人因為能回家過年歡天喜地,有人又抱怨著回老家過年花費多,不回去老人又催得厲害。
這樣的幾家歡喜幾家愁裏是沒有宋於的,她顯得尤為的孤寂,在同事討論起回家過年這事兒來時甚至插不上嘴,隻知道微笑以對。
大抵隻有像她一樣孑身一人的人才知道,愁和煩惱在這種時候其實也是一種幸福。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年終晚會。今年的年終晚會比起往年稍稍要冷清些。但年終獎發得豐厚,絲毫不影響大家的心情。
在這時候應酬總是難免的,宋於和彭曦在給領導敬了酒之後便到了角落裏躲清靜。
大抵是受了過年影響,宋於這些天都是沉默寡言的。隨時強打起精神來,但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的勉強。
過年是團圓,而對於她來說,隻是徒添傷感。
彭曦是有些擔心她的,試探著問道:“阿於,要不你陪我回家過年怎麽樣?順便去散散心。”
宋於自然知道她是好意,笑笑,說道:“謝謝學姐,不用了。”
她雖是買了去唐家老宅的禮物,但那也不過是備著。以防萬一要過去什麽都拿不出來,大過年的總不能就那麽空著手過去。
從和唐續領了證之後,她都是在唐家老宅過的年。如果今年不需要她過去,她正好可以靜靜。等到初一再去大伯家裏。
她其實去那兒過年都是一樣的,再熱鬧她也隻是孑身一人。
彭曦其實是知道她是不會去的,並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下去,說起了其他的事兒來。感歎著時間過得飛快。
時間過得確實是快的,有時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幾年的時間是怎麽走過來的。回想起時腦子裏是茫茫然的一片。大抵是撐著撐著就過來了。
雖是躲在了角落裏,但宋於並沒有多喝酒。以至於在離場時多數同事都喝醉了她還是無比的清醒的。
過節的出租車是不好攔的,她帶著喝得半醉唱著歌兒的彭曦在路邊站了半天也不見一輛空車。好在喝了酒不怎麽冷。
眼看著同事陸陸續續的離開,宋於正想著是不是該帶著彭曦去坐夜間公交,一輛車就在她的麵前停了下來。
車窗放下,任熠的臉露了出來。
宋於是沒想到會遇到他的,不由得一怔。
任熠倒好像一點兒也不驚訝在這邊遇到她,很快打開車門下了車,說道:“我也正好要回去了,順路。”
他大抵是怕宋於會拒絕。
他已經下了車,宋於拒絕的話說不出口,這下隻得向他道了謝。
一段時間未見,任熠好像清減了一些。不知道是因為彭曦在還是其他的什麽緣故,一路上他都沒有說什麽話。
大抵是年底應酬多的緣故,雖是一大晚上了,路上仍舊堵著車。交警叮著寒風站在路口中央指揮著交通。
彭曦已經靠在宋於的肩上睡了,宋於是想找點兒什麽說的,但一時找不到,隻有就那麽沉默著。
好在這段路並不是很長,車子在半個小時之後就在彭曦所租住的小區外停了下來。
彭曦這會兒酒意估計是上來了,宋於叫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叫醒她,隻得將她從車中拖了出來。
她獨自一人是費力的,任熠過來幫了忙。好在在冷風中彭曦很快就醒了過來,她這下也不讓宋於送了,直說自己可以上樓,讓她回去。
宋於哪裏放心她一個人,向任熠道了謝之後扶著她往小區裏走。
經過冷風吹彭曦清醒了許多,上路摸出鑰匙來開了門之後就直擺手讓宋於回去休息,不用擔心她。
饒是這樣,宋於仍是將她扶到床上躺下蓋好被子,這才離開。
她原本以為任熠已經走了的,沒想到出去時他竟然還在。那麽大冷天裏他也沒在車裏坐著,而是站在外邊兒的。
宋於的腳步頓了一下走了過去。
任熠的手中夾著煙頭,見她過去後扔掉了煙頭,問道:“安頓好了?”
宋於點點頭,再次的向他道了謝。
宋於是生分而客套的,任熠沉默了一下,拉開了車門,說道:“我送你回去。”
小區離得並不遠,不過五分鍾就能到。宋於這下搖搖頭,說道:“謝謝,不用,不遠我自己回去就行。您也早點兒休息。”
她並未多呆,說著衝著任熠點點頭便離開。但走了沒幾步任熠就跟了上來,他臉上的神情淡淡的,說道:“不早了,獨自一人不安全。”
他的心思宋於是摸不透的,按照正常的情況。在他的身份被拆穿後兩人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的。沒想到他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宋於沉默著沒有說話,待到到了小區外腳步停了下來,抬起一雙烏黑的眼眸看向了任熠,認真的說道:“您沒必要這樣,我早說過您有您的立場,我都理解。”
任熠的喉嚨有些幹澀,像是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麽似的,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就不送你上樓了,進去吧。”
宋於這下沒有再說話,再次的道了謝,衝著他點點頭之後走進了小區。
走了老遠之後她回過頭,任熠仍舊是在原地站著的,頎長的身影被兩旁的路燈拉得長長的。
宋於隻看了那麽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快步的上了樓。
她今晚喝的酒並不多,腦子裏早已經清醒。隻是莫名的有些疲累,脫掉外套之後她在門口站了會兒,這才往客廳裏走。
客廳裏冷冷清清的沒有一點兒聲音了無生氣,和這樣一個團圓的節日格格不入。她將電視機打開來,把聲音調大,這才去浴室洗漱。
身上出了一身的汗,膩在身上有些兒難受。她在浴室裏比平常多呆了一刻鍾,這才出去。
明天就開始休假,她並沒有覺得輕鬆,反倒是空落落的一時不知道該做點兒什麽。她明天打算去一趟公墓那邊,在客廳裏略站了會兒,正準備回房間休息,門就突然被敲響了。
她起初以為是對麵敲門的聲音,並沒有去管。但見敲門聲斷斷續續一直沒有停止,這才發現並不是在敲對麵的門。
這時候也不知道是誰,她本是不打算開門的,但聽見對麵開了門好像在說什麽,隻得過去開了門。
外邊兒站著的人竟然是唐續,他好像喝得有點兒多了,領帶是歪歪斜斜的,整個人就跟一灘爛泥似的靠在牆上。
見著宋於來開了門,他完全忽視掉對麵鄰居的目光,直接就往屋子裏。
宋於不知道他這時候過來是幹什麽,但並不想影響到鄰居的休息,保持著沉默讓他進了屋子。
他是在這邊住過一段時間的,鞋子也沒換就熟門熟路的往客廳裏走。待到在沙發上坐下,就跟一大爺似的扯著領帶對宋於說道:“倒杯水過來。”
他應該醉得不輕,眼睛也沒睜開。
宋於這下沒有說話,倒了一杯水放在了他麵前的小幾上。
一杯水唐續很快便一飲而盡,他半點兒也不客氣,曲起食指敲了敲小幾,示意她再倒一杯。
宋於這下沒有再動,看著他問道:“不知道唐總那麽晚過來有什麽事?如果沒事的話,我要休息了。還請唐總離開。”
她的語氣是淡淡的,表明不歡迎這不速之客。
唐續不知道聽沒聽見她的話,並沒有說話。隔了會兒才抬起頭來看向了她,唇角邪魅的一勾,說道:“唐太太這是不歡迎我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和唐太太好像還是一家人。”
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整個人是一副懶懶的欠揍的樣兒。
宋於不知道他怎麽會冒出那麽一句話來。沉默了一下,說道:“我記得我和唐總已經簽了離婚協議。”
她將界線劃得清清楚楚的。
唐續的唇角又是一勾,似笑非笑的掃向了她,說道:“唔,好像是有那麽回事。不過,那又怎麽樣?”
他偏著頭,整個人就那麽看著宋於,簡直就和一無賴痞子無疑。
他這副樣子讓宋於徹底的沒了語言,她這下沒有再說話,就那麽沉默著。
她的沉默並沒有讓唐續不自在,他自己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起身自己去接水喝。他完全不拿自己當成是外人,好像這兒就是他的家一般。
宋於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說話,等著他離開。
但唐續好像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杯水喝下後就靠在了沙發上假寐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宋於就那麽僵著身體站著。過了十幾分鍾那麽久,她才開口冷冷的問道:“唐總打算什麽時候走?”
沙發上的唐續像是已經睡著了一般,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並沒有任何的回應。
宋於不知道他是真睡著還是假睡著,提高了聲音再次重複問了一句。
這次唐續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總不能讓他在這兒呆一晚上,宋於抿了抿唇,拿出了手機來,撥打了肖韞的電話。
肖韞的電話倒是沒多大會兒就接通,宋於不等他說話就說道:“你們唐總現在在我這邊,他好像喝醉了。”
肖韞在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說道;“抱歉,我馬上過來。”
他並不廢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給他打了電話後宋於是鬆了口氣兒的,正準備回身往屋子裏,一抬頭就見唐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他這樣兒顯然剛才並沒有睡著,她給肖韞打電話他估計也聽到了,但竟然沒有阻止。
盡管這是她的家,但宋於在他那目光下是不自在的。正準備忽略掉他回房間,就聽唐續問道:“唐太太那麽不想見到我,給肖韞打電話是不是太慢了點兒?”
他的語氣極為的認真,像是真的在與宋於探討這問題一般。
宋於是摸不清楚他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的,沉默著沒有說話。
唐續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桌上的水杯,慢條斯理的繼續說道:“要叫醒一個喝醉的人麽,更有效的方法,就是這。”他抬了抬下巴指向了水杯,接著說道:“喏,照著臉上潑上去就解決了。”
明明是在說他自己,但從他的口中說出來就像是在討論一件與他無關的事兒似的。
宋於抿了抿唇,沒有去接他的話,淡淡的說道:“唐總既然沒睡著,是不是該走了?”
她說著看了看時間,提醒他現在已經很晚了。
唐續哪裏是她看看時間就能打發的,他的唇角勾了勾,靠回了沙發上,說道:“唐太太既然已經給肖韞打了電話,我又怎麽能辜負唐太太的一番心意?”
敢情她給肖韞打電話還成了錯了。
宋於的唇抿得緊緊的,一時沒有說話。
唐續則是慢條斯理的端著杯中剩下的水慢條斯理的喝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比宋於這個主人還自在幾分。
一時間小小的客廳裏安靜極了,過了那麽一兩分鍾,唐續才開口慢騰騰的說道:“唐太太在這兒住得好像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