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出事
第210章：出事
老宅裏壓抑得厲害，沉甸甸的讓人完全喘不過氣來。莫名的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亮晃晃的客廳在此刻更是陰森森的，像是張著血盆大口能吞掉一切的怪物一般。
宋於還走著神，溫意就被從廚房裏叫走，和唐堯一起進了老太太的房間。
任誰都知道老太太這是在交代遺言，老宅裏的下人雖然心生惶恐，但卻安靜得沒有一點兒聲音。誰也沒有去議論什麽。隻有視線時不時的朝著老太太所在的房間看去。
唐續從老太太的房間出來之後就站到了客廳的窗邊，他無視掉唐承恩陰惻惻的目光，拿出了一支煙抽了起來。
不知道是摔著還是怎麽的，客廳裏小孩兒突然哭了起來。在這幾欲窒息的空間內刺耳突兀極了。
薛照穎的眉頭皺了起來，拉過了小孩兒剛要訓斥，唐母就開口說道：“孩子應該困了，帶上樓去休息吧。”
薛照穎看了唐承恩一眼，應了一句是，抱起了安安來。
原本以為唐承恩要在這兒的，但卻沒有，他起身抱起了唐寧，低聲哄著一家四口一起上了樓。
唐續是看著窗外的，這下回過頭來，看著上樓梯的唐承恩的背影，一雙眼眸深邃而又幽深，完全看不出在想什麽。
他手中的煙在唐承恩一家四口上樓後不久就抽完，他往窗外看了一眼，掐滅了手中的煙頭打開門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休息好的緣故，宋於的頭昏昏沉沉的，在廚房裏呆了會兒正準備衝杯咖啡，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拿出了手機來，電話竟然是肖韞打來的。她這下下意識的就朝著客廳的方向看去，去尋找唐續的身影。
唐續自然早也不在，宋於又看了看手機屏幕，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肖韞在電話那端是客客氣氣的，說道：“我在老宅外邊兒，唐總讓我送您回去。”
宋於這下不由得一愣，不知道唐續的葫蘆裏在賣什麽藥。不過她什麽都沒有問，應了一聲好，然後說馬上出去。
電話那端的肖韞嗯了一聲，頓了頓又補充道：“您直接出來就行，不用和誰打招呼。”
宋於應了一聲好，掛了電話之後往外邊兒去了。
這時候本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她一路悄無聲息的出了老宅。
肖韞果然是在外邊兒等著的，正站在車邊。見著她簡單的打了招呼之後就拉開了車門。
宋於低聲的說了句謝謝，上了車。車子很快就發動，後視鏡裏老宅越離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黑點。
宋於收回了視線來，是想問點兒什麽的，但最終什麽都沒有問保持著沉默。倒是前邊兒的肖韞在過了那麽幾分鍾之後開口說道：“唐總吩咐了，您回去之後就別過來了。”稍稍的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如果有人給您打電話，您直接找個借口推掉就是了。”
宋於並不知道唐續這是什麽意思。但她什麽都沒有問，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接下來誰也沒有說話，車裏安靜極了。此時外邊兒已經黑下來了，華燈初上帶了幾分的寂寥。
宋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一直側頭看著窗外。前邊兒開著車的肖韞從後視鏡裏看向了她，好像是要說點兒什麽的，但最後沉默了下來什麽都沒有說。
以往這時候是下班的高峰期，一直都是堵車的。但今天卻一點兒也不堵車，車子一路是暢通無阻的。
待到要到宋於所租住的小區時肖韞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電話那端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他沉靜的說了句知道了就掛了電話。
宋於是一直發著呆的，這會兒已經回過了神來，說道：“你忙你的，不用送過去了，前麵放我下就行。走一會兒就到了。”
“沒事。”肖韞說了一句，然後從後視鏡裏看向了她，客客氣氣的問道：“您要不要吃點兒東西？這附近有不錯的餐廳。我去給您打包。”
她走時唐家老宅那邊還未開飯，她自然是還沒吃東西的。
他這也太客氣了些，宋於這下就搖頭說了句不用，說自己不餓。
肖韞這下就沒再說什麽了，認真的開起了車來。
車子沒多時便到了小區，宋於原本是要在小區外下車的，肖韞卻直接將她送到了樓下。
宋於這下向他道了謝之後便要上樓，才走了幾步肖韞就叫住了她。
她疑惑的回過頭看向了他。
肖韞是要說什麽的，但卻遲遲的沒有開口。
宋於這下隻得問道：“怎麽了？”
肖韞搖搖頭，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開口說道：“沒怎麽，我隻是想告訴宋小姐，唐總有時候挺不容易的。還請您多多體諒一下他。”
宋於不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想起他讓她別去老宅的事兒來，便說道：“不管誰打電話我都不會再過去。”
老太太如果過世，唐家老宅那邊必定是還會打來電話的。
她的語氣十分認真，說完之後不待他再說話，就接著說道：“我先上去了。”
她沒有停留，轉身上了樓。倒是肖韞留在原地沒有動，手機響了起來，他才邊接起電話邊上了車。
樓道裏的燈壞了，漆黑的一片。宋於已經上上下下過無數次，早已十分熟悉，並沒有怎麽費力就上了樓。
她原本以為是燈壞了，待到進到家裏打開燈燈不亮才發現是停電了。她這下就打開了冰箱，拿出了一瓶飲料打開喝了。
她並不餓，電遲遲的不來也沒有再等，就著冷水洗了臉之後倒在了床上。
她很快就睡了過去，在天明時才從噩夢中醒過來。做了什麽夢她已經不記得了，輕輕的籲了口氣兒之後起了床。
已經是六點多了，她沒有再回去睡覺。見已經來了電煮上粥之後便去了浴室洗澡。
她非常的平靜，做完這一切之後便出門上班。
今兒是上班的第二天，辦公室裏前所未有的閑。同事們說起了過年發生的種種事兒來。還有同事帶來了特產，分給大家。
彭曦自然也是帶了特產來的，特地給宋於留了一份。見著她就上前來，問道：“聽說你昨天也沒來？”
昨天請假的不隻是宋於，她也請了假。
宋於這下就唔了一聲，說道：“有點兒事。”
彭曦並未去追問，拿出了家鄉的特產打開讓宋於吃，然後嘿嘿的笑著說道：“我昨天偷了個懶，前天晚上下飛機晚了起晚了，就請了假。今年特清閑，來其實也沒什麽事。”
她說著聳聳肩。
宋於沒客氣，吃起了她給的零食，微笑著問道：“過年過得怎麽樣？怎麽感覺你好像有點兒變了？”
彭曦哀嚎了一聲，說道：“我不過才長了三斤而已，怎麽大家都看出我長胖了，有那麽明顯嗎？”
她是有些兒悻悻的。今兒宋於已經是第三個那麽說的人了。
她那麽說就證明今年的年過得挺好的，宋於笑了起來，故意的打趣著說道：“三斤豬肉，應該有挺大一塊的吧？”
她說著故意的比了比。
彭曦啊嗚了一聲，伸手摟住了她的肩，說道：“阿於你怎麽那麽壞？過了一個年回來你就是滿肚子壞水了？說，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妖精？以前那個乖阿於會安慰我的阿於到哪兒去了？”
說到最後邊兒她嗲嗲的撒嬌起來。
宋於做出了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來，舉起了手趕緊的安慰著說道：“你贏了，我投降。吃胖了沒什麽大不了的，能長肉那是本事。誰嫉妒讓誰也長。”
她這哪裏是安慰，分明是又插了彭曦一刀。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笑鬧了一陣，彭曦這才問道：“你呢，這個年過得怎麽樣？”
宋於並沒有告訴她自己是獨自過的，微微笑笑，說道：“挺好的。”
她說著轉移開了話題來。
早上幾乎沒什麽事兒，都是說說笑笑就過了。到了十一點多，宋於的電話響了起來。是老宅那邊打來的電話。
她看了看，到了茶水間接了起來。
打電話來的是老宅那邊的阿姨，問宋於去哪兒了，說老太太已經走了，讓她過去。
她的語氣匆匆的，大抵是還有其他的事兒要忙，說完就掛了電話。
盡管是早知道的，宋於仍是怔怔的，直到有人進了茶水間才回過神來。
她和老太太雖是沒什麽感情，但在此刻心裏仍舊是空蕩蕩的。有莫名的悲涼在心裏蔓延開來。
進來的同事見她發著呆，用手在她的麵前揮了揮，問道：“怎麽了？小宋你沒事吧？”
宋於擠出了一個笑容來，說了句沒事後回到位置上去了。
一整個下午她都是有些恍惚的，下班之後彭曦邀她去她家裏玩兒，她本是要拒絕的，但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控製著自己都不去想，和她一起去超市買菜然後做飯。
時間在刻意的遺忘之下過得很快，一晃幾天便過去。宋於的生活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一樣，每天上班下班兩點一線。
老太太的喪事不知道是怎麽辦的，除了那天阿姨給她打過一個電話之後老宅就再也沒有人給她打過電話了。
周六的早上，宋於早早的爬起來去了一趟超市。才剛拎著東西往外走手機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彭曦打來的，她接起來剛喂了一聲，電話那端的彭曦就問道：“阿於，唐家出事了你知道嗎？”
太陽明晃晃的有些兒刺眼，宋於拎著東西怔在了原地，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電話那端的彭曦未等到她回應就繼續說道：“我剛看了今天早上的新聞，說是唐續的父親涉嫌受賄違規好幾項罪名，現在已經在接受調查了。”
彭曦聽不到宋於的聲音是有些兒急的，馬上又問道：“阿於，你有沒有在聽？”
不知道是太陽太刺眼還是其他的什麽緣故，宋於有些恍暈。彭曦的聲音像是近在咫尺又像是在遠方。
直到彭曦又叫了兩聲阿於，她才回過神來，叫了一聲學姐。
彭曦在電話那端是急的，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沒事吧阿於？”
宋於是有些慌亂的，她克製著自己鎮定下來，說道：“沒事。”
她一時不知道要做點兒什麽，彭曦大概是猜到她是亂的，馬上又說道：“報紙上報道的，也不知道是真還是假，你快打電話問問吧。”
報紙上既然已經報道了出來，哪裏可能是假的。多半都是真的了。
但這事兒是蹊蹺的，唐家的底蘊雖說不上是根深蒂固，但在青禾市也算是老世家了。唐續的父親即便是真的涉嫌違規，也不可能沒有一點兒預兆就上了報紙。
這其中應該是有事兒的。
彭曦並沒有耽擱時間，說完就掛了電話。
宋於拿著手機沒有動，克製著自己什麽都不要去想。因為她很清楚，無論這事兒是不是真的，她都是幫不了任何的忙的。
不知道怎麽的，她的腦海裏忽然就浮現出老太太病危的那天，肖韞給她打電話讓她出去，並讓她不要再去老宅的話來。
雖是克製著自己鎮定，但腦子裏卻是亂得厲害。她想要理清，一時之間卻怎麽也理不清。
就在這時候，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電話是她的大伯宋致勤打來的。
不用去想宋於也知道他應該也是看到報紙打來電話的，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接起了電話來叫了一聲大伯。
宋致勤果然是看到報紙才打來電話，他大抵以為宋於是早知道的，開口就問道：“阿於我今天早上才看到報紙，唐續的父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隻是宋於，連他也察覺到了這事兒的不對勁。
唐家這樣的世家，各種關係盤根錯節，發生這樣的事兒都是有些預兆的，而不是那麽突如其來的。即便是真有什麽，也多半會悄無聲息的處理下來，根本不可能給媒體任何可趁之機。更別提像現在一樣大肆的報道了。
宋於哪裏回答得上他的問題，說道：“我也不太清楚，我也是剛才才知道……”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宋致勤給打斷，他歎了口氣，說道：“你趕緊的打電話問問，記得待會兒給我回一個電話。”
他說著也馬上就掛了電話。
宋致勤讓宋於打電話問，宋於卻不知道該打電話給誰。如果唐父真的出了事，這時候恐怕誰也沒有心情來回答她什麽。
她讓腦子冷靜下來，看了會兒手機，到底還是撥出了號碼。
她並不是打電話給唐家的人，而是打電話給肖韞。如果唐父真出了事，除了唐家的人，應該沒有人比肖韞更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肖韞不知道在幹什麽，電話遲遲的沒有人接。宋於除了他之外不知道該打電話給誰，於是就拿著手機在原地站著。
肖韞的電話過了兩三分鍾才回了過來，宋於接起了電話來，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們唐總在嗎？”
肖韞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般，客客氣氣的說道：“唐總現在在開會，您有事我會代為轉達。”
他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宋於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看了今天的報紙……”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肖韞給打斷，他說道：“抱歉，今天打電話的人很多，我並不清楚。”
不用宋於說完他就知道是什麽事。隻是電話那端好像有人叫他，他說完不等宋於再說什麽直接就掛了電話。
手機裏傳來嘟嘟的占線聲，宋於拿著手機沒有動。隔了會兒抬頭看了看刺眼的陽光，拎著東西往回走。
她是心神不寧的，走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遲疑了許久，到底還是重新拿出了手機來給溫意打電話。
溫意不知道是在忙還是怎麽的，電話遲遲的沒有人接。直到快要掛斷了，她才接起了電話來，喂了一聲。
她的聲音疲倦而沙啞，大抵是沒看來電顯示，開口就問道：“哪位？”
“是我，大嫂。”宋於說道。
溫意在電話那端嗯了一聲，倒還算是鎮定的問道：“怎麽了阿於？”
宋於明明連出現都未出現在老太太的葬禮上，她卻就和往常一般。甚至連語氣都未有多大的變化。
宋於在電話這端沉默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看了今天的報紙，爸他……”
溫意已知道她要說什麽，不待她的話說出口就說道：“不用擔心，沒什麽事。”
她並不願意再談這事兒，稍稍的頓了頓，問道：“還有其他的事嗎？”她問完像是想起了什麽，接著又淡淡的說道：“如果有人給你打電話，你就回答說不知道就是了。”
她那麽說顯然是除了宋於之外還有其他的人給她打了電話追根問底了。
她的語氣是輕描淡寫的，說完不等宋於再說話又繼續說道：“我現在有事要忙，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掛了。”
她並沒有等宋於回答，說完之後直接就掛斷了電話。電話裏很快傳出了嘟嘟冷冰冰的占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