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番外19

  第372章:番外19

    陸遲躺下後很快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燒一時半會兒不會退下。任念念稍稍的想了想,又拿出了自己的毛巾來,毛巾還是濕的,她將保溫杯裏的水倒在上邊兒,然後丟在了陸遲的頭上。


    陸遲的眉頭微微的皺了皺,但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就那麽躺著。


    不得不說,他生病時要比平常要順眼很多的。整個人身上的戾氣褪去,倒像是一正常人了。


    怕陸遲起什麽疑心任念念沒有出去弄水,就將一張毛巾反反複複翻來翻去的給陸遲丟在額頭上敷著。邊敷邊罵自己聖母心,陸遲這種人渣,死了正好。


    但她很清楚,陸遲這人的殺傷力極大。她不顧及她自己,也得顧及淩楓他們。她不能讓他們因為她受到牽連。


    想起了淩楓他們來,任念念的腦仁兒開始疼了起來。這是晚上還可以糊弄下去,隻要天亮就會露餡。


    任念念的視線落在了陸遲的臉上,現在他發著燒,老老實實的呆在帳篷裏顯然是最好不過的選擇,至於幾個小時後的事兒,幾個小時後再說。


    從他受傷時來看,他來這山上肯定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的人也許已經找過來了。


    任念念那麽想著悄無聲息的呼了一口氣兒,今天原本就累了,她是有些撐不住的,靠著帳篷就閉上了眼睛來。


    她原本隻是想稍稍的眯一會兒的,沒想到竟然睡了過去。


    她是被陸遲給推醒的,她一個激靈立即就睜開了眼睛。陸遲的燒好像退了一些,臉不再是通紅了,他靠坐著,說道:“扶我起來,走。”


    任念念往外邊兒看去,這才發現外邊兒已經蒙蒙亮了。要不是陸遲先醒過來,待會兒其他人就要醒了。


    任念念以為他是要自己離開,鬆了口氣兒。但還未伸手去扶陸遲,陸遲又吩咐道:“把你的東西收拾好。”


    這意思就是要讓她和他一起走了。任念念的身體立即就僵了起來,還欲作掙紮,說道:“待會兒要是他們看不見我……”


    陸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似笑非笑的掃了她一眼,說道:“你留個紙條不就行了嗎?”


    原來他早已經打好了主意。


    也對,他現在這樣兒自己顯然是無法離開這山上的,怎麽可能獨自離開。


    那麽一想任念念反倒是鎮定了下來,在這兒她受陸遲的威脅,但隻要離開了這兒,她就不必再受他的威脅了。這也算是好事,至少不會讓無辜的人受牽連。


    她這下沒有再說話,手機沒信號,她拿出了紙筆來留了紙條,告訴淩楓自己臨時有事先下山。並打算晚些時候有信號了再給她發短信說一聲。


    昨晚她那麽粗魯的包紮了一下,陸遲身上的血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止住的。但還是沾了血跡在她這帳篷裏,怕被人看出什麽異樣來,她將血跡處理幹淨,出去看幾個帳篷皆是靜悄悄的,這才扶著陸遲出去。


    經過了一夜的休息,雖仍是在燒著,但陸遲比起昨天晚上是要好些了的。昨天晚上完全是她將他拖過來的,今天隻需她扶著他便可。


    陸遲對於自己要去哪兒心裏是有數的,任念念原本以為他是要下山的,但卻並不是,出了帳篷他就指使著她往昨天發發現他的方向。今天的天氣並不好,陰沉沉的,仿佛隨時都會下雨。


    他不下山顯然是要往深山裏走,任念念是有些著急的,抬頭看了看天空,遲疑著說道:“看樣子要下雨,你現在這樣子,應該去醫院。”


    可不,他現在這樣子確實是該去醫院。昨晚原本就隻是簡單的包紮,而且,藥箱裏的藥很有限。要是傷口感染那就麻煩了。


    陸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陰惻惻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她一眼,說道:“去醫院也要看有沒有命。”


    他這話一出任念念不由得一驚,昨天他是獨自出現的,她完全忽視掉了他這樣兒必定有人在追殺他。


    她這下就不再說話了。


    陸遲昨天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他對這邊還算是熟悉,指使著任念念往山中走著。


    夏天的雨說下就下,兩人走了有一個來小時之久,天空中就飄起了毛毛細雨來。越是往山中,手機更是沒有信號。


    這下雨對陸遲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就是能將他昨晚的血跡都衝刷幹淨,壞事就是如果又淋濕傷口又沾了水,必定還會再燒起來。


    他看起來是有些煩躁的,忍著疼將腳步放快了些。他昨天是在這邊的一淺淺的山洞中避過的,這會兒正是要趕過去。


    饒是他走過一次,但因為走得慢,兩人過去時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好些。


    不知道是知道這邊安全還是怎麽的,陸遲在這邊是要比在帳篷那邊要放鬆些的,指使任念念將他們帶上山的餅幹給他,又讓她去拾柴火。他這會兒好像一點兒也不著急要走。


    盡管是夏天,下著雨山中是冷的。兩人的衣服濕了好些,要是不生火凍也得被凍感冒。


    他大抵是知道現在已經沒有了威脅任念念的東西,將他隨身帶著的槍拿了出來,在手中捏著,不允許任念念走出他的視線。


    這人果然是謹慎而又小心。


    任念念知道現在不是走的時機,老老實實的按照了他吩咐去拾柴火,然後點起了火來。下雨柴火雖是濕了,但濕得並不厲害,她折騰了一會兒火苗漸漸的旺了起來。


    身上的衣服濕離開她是冷的,坐在火邊伸出手烤起了火來。


    火漸漸的旺了起來,陸遲不知道在想什麽,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山裏十分的安靜,隻有雨滴啪啪的聲音。任念念不知道怎麽的也有些走神,盯著火堆看著一時沒有動。


    這樣的時刻,她原本應該是害怕驚慌的,但卻沒有,她竟然十分平靜,這讓她自己都沒想到。


    原本以為雨還會下一會兒就停的,但卻沒有,雨勢竟然越下越大。陸遲睜開了眼睛來,指使住她將兩人的衣服烘幹。


    任念念也不吭聲兒,找了幾根樹枝支著,烤起了衣服來。陸遲則是繼續閉上了眼睛來。


    隨著雨勢大起來,山裏多了一層蒙蒙的霧氣,也多了幾分的陰森。


    任念念看著外邊兒,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看了一眼閉上眼睛的陸遲,開口問道:“我們今天就呆在這兒嗎?”


    陸遲沒有說話,在宋於以為他睡過去時,他睜開了眼睛來,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可不是,他現在受著傷,被困在這地方該急的人是他。


    任念念這下閉上嘴不說話了。


    陸遲像是睡夠了,她不說話他卻說起了話來。他從衣兜裏摸出了一截皺巴巴斷了煙來,就著火堆裏的火苗點燃,吸了一口之後開口問道:“是不是覺得自己挺倒黴的?”


    他臉上仍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兒,一雙眼睛盯著任念念。


    可不是倒黴,出來玩一趟竟然會遇到他。早知道會遇到他,打死她她也不可能會跑出來。


    任念念沒吭聲兒,隻是用樹枝扒著火堆。


    她不說話陸遲也不介意,稍稍的頓了頓,又接著問道:“是不是挺想弄死我的?”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他這下不等任念念說話,就勾了勾唇,說道:“你要是想弄死我,最好一次就將我弄死,要是弄不死我麽……”


    他說得頗為意味深長,讓任念念的心裏不由得一驚。


    她的一張臉上麵無表情,是想出聲譏諷陸遲幾句的,剛抬起頭來朝著他看去,就見他閉上了眼睛。任念念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生了火雖是不冷了,但隨著時間的過去,肚子開始餓了起來。任念念拿出了餅幹來,慢慢的吃了起來。


    餅幹很幹,但她的杯子被陸遲用過了,她並不打算再用,就那麽細細的嚼著。不知道為什麽,她在這一刻突然想起了於安河來。


    以往的幾次,都是他救她脫了險。但這次他恐怕一時半會兒還不會發現她不見。


    任念念的心裏湧起了莫名的滋味來,一時就那麽呆呆的坐著沒有動。


    陸遲這個受傷了的人都不急,她也沒有什麽好急的。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安靜的呆著,偶爾在柴火燒得差不多時會到外邊兒去拾些到山洞口來。雨一直下,不能讓火堆熄掉,不然沒有幹的柴火,再生起來就未必能生得起來了。


    陸遲這人的疑心病重,每次她出去都要說上一聲。


    隨著時間過去,天色漸漸的暗了起來。她的手機沒有信號但卻還有電,拿出來看才發現不過五點多。因為下雨的緣故所以山裏黑得要早些。


    晚上是沒辦法去拾柴火的,周圍的柴火都已經被她拾得差不多了。她稍稍的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我要到那邊去拾柴火。”


    她說著指了指不遠處。


    這時候的雨雖是淅淅瀝瀝的,但卻並不大。


    一直閉著眼睛的陸遲這下睜開了眼睛來,說道:“我和你一起去。”


    他受的傷重,又沒有對症的藥物,一個人呆在這兒死了也沒有人知道。他是不能讓任念念跑掉的。


    任念念看了看他腹部的傷,點點頭應了一聲好。


    陸遲這人是從不肯虧待自己的,讓任念念將她的外套給他。在外邊兒披著擋雨。


    這兒是大山,最多的就是柴火。拾柴火的地兒離山洞並不遠,他站到了樹下,任念念則是拾起了柴火來。


    堆了一大堆,這才慢慢的往山洞門口挪。


    陸遲這人非常的精明,並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所以要分幾批次才能運回山洞裏。


    待到拾了足夠一晚上用的柴火回到山洞裏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剛才拾柴火時任念念摘了幾個不知名的野果子,坐下後就咬了起來。


    她身上隻穿了一件短袖,外套給陸遲拿了過去,這會兒身上已經全濕透了,她忍不住的打了個寒噤。


    因為發燒的緣故,陸遲的唇又白又幹裂。他等著任念念吃了兩個果子,見她沒事,這才開口說道:“給我。”


    他說的給我不是讓任念念給一個給他,而是全要給他。


    不過才摘了十幾個果子,任念念的肚子餓得厲害,不過還是按照他的吩咐將果子都給了她。


    她是要去摸餅幹出來吃的,但陸遲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似的,開口說道:“這鬼天氣,不知道會在這邊呆多久,我勸你最好省著吃。”


    是了,她帶來的餅幹並不多。還帶了幾個麵包的,不過這一天也吃得差不多了。


    任念念忍了忍,還是收回了手。看向了陸遲,開口問道:“你失蹤那麽久,沒有人來找你嗎?”


    以他的身份,不見了那麽久肯定底下的人早就著急了。


    不知道他這次受傷到底是怎麽回事,陸遲沒有說話,靠在了山洞壁上慢慢的咬起了果子來。眼底閃過了一抹陰翳。


    他不回答任念念也不再問,拿過了外套烤了起來。她的外套濕了,但陸遲卻幾乎沒怎麽濕。


    天色暗下來後四周是一片漆黑,隻有火光跳躍著。


    山裏極為寂靜,是毛骨悚然的靜。任念念身上的衣服已經幹得差不多,她往黑漆漆的外邊兒看了看,看向了閉上眼睛的陸遲,開口問道:“這外邊兒會不會有野獸?”


    腦子裏有了這個念頭後她身上起了雞皮疙瘩,神經也緊繃了起來。


    陸遲睜開了眼睛來,說道:“說不定。”


    任念念的頭皮發緊,稍稍的想了想之後站了起來,將原本堆在外邊兒亂七八糟的柴火都往洞口拉。待到將洞口堆得嚴嚴實實的,她這才鬆了口氣兒。


    堆這一堆柴火並沒有什麽用,隻不過是她心裏覺得安全罷了。陸遲嗤笑了一聲,不過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他冷得厲害,那麽堆著煙霧雖是大了些,但好歹冷風不再直接往裏邊兒灌了。


    任念念也不管他笑不笑,重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將外套蓋在了身上,閉上了眼睛假寐了起來。


    她是擔心有野獸的,閉上眼後又睜開,對陸遲說道:“我睡會兒換你。”


    說是睡,但其實她壓根就睡不著。肚子裏餓得厲害,如同鈍刀子割肉似的磨著人。


    她開始在心裏默默的數起了羊來。


    任念念睡得並不久,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就睜開了眼睛來。她的第一反應是去看對麵的陸遲。


    陸遲並沒有睡覺,他除了槍之外竟然還帶了一匕首,這會兒正用衣服認真的擦拭著。那匕首在火光下折射出冷冷的光來,任念念吸了吸鼻子,坐直了身體。


    陸遲原本就防著她,她並沒有讓他睡,有一搭沒一搭的扒起了柴火來。思緒在這會兒飛到了很遠的地方。


    就算是陸遲睡著,她這晚上也是不敢走的。下雨這密林裏容易迷路,比和陸遲呆在一起還危險些。


    陸遲需要她幫忙,和他呆在一起至少暫時不會丟了性命。在某段時間裏,她曾無數次的想過要死,她其實是以為自己是在任何時候都能從容的赴死的,但在這一刻,她竟然還想活著。


    她的腦海裏再次的浮現出了於安河的那張臉來,好會兒她才重新開始扒火。


    陸遲像是看出了她在走神一般,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見任念念一直沒有發現他在看著他,他嗤笑了一聲,開口問道:“你那繼母是怎麽回事?”


    他突然出聲任念念是嚇了一大跳的。她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問她家裏的事兒,稍稍的怔了怔之後輕描淡寫的說道:“什麽怎麽回事?”


    陸遲又嗤了一聲,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她,說道:“你不就因為她才弄成現在這樣兒的嗎?”


    提起繼母來,任念念是厭惡的,她看了陸遲一眼,冷冷的說道:“陸少的閑事是不是管得太寬了些?”


    陸遲笑了一聲,說道:“你說出來,也許我還能幫你出出主意。你那麽繼母和你那假舅舅,可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他出主意?黃鼠狼給雞拜年還差不多。


    那是她的家事,陸遲這人渣從來都不安心,她自然不會說什麽。直接閉上了嘴。


    她不說話不代表陸遲會安靜下來,他不知道在想什麽,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直看得任念念毛骨悚然了,他這才開口說道:“你和任天行真做了親子鑒定嗎?”


    他會知道這些任念念半點兒也不驚訝,任家早已散成了一團,而且這不是什麽秘密。


    她仍舊不說話,陸遲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我怎麽感覺你和任天行長得挺像的?你真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他那麽糾纏著是讓人厭煩的,任念念冷笑了一聲,說道:“看來陸家大少和一長舌婦也差不了多少。八卦別人家的家長裏短很有意思嗎?”


    陸遲半點兒也不生氣,竟然還笑了起來,說道:“我願意八卦你們的家長裏短,那是你的榮幸。別人家的我還懶得搭理。”


    他哪有他說的那麽好心。不知道又在打什麽主意,受了那麽重的傷也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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