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逛街
不知為何，秋天的天氣似乎特別的反覆無常，昨日還是萬里無雲，天氣晴朗的好天氣，今日便是寒風陣陣，傾盆大雨，整個元都城似乎都被這種天然的珠簾屏障包裹其中，迷迷濛蒙，被裹了一層又一層。
皇宮鳳霞殿內，雕樑畫棟，極盡奢華，從地磚到擺設，從用度到穿著，顯盡尊貴。
李貴妃慵懶的斜靠在美人椅上閉目養神，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宮女跪坐在美人椅邊小心翼翼的替李貴妃敲著腿，她的手有些顫抖，看上去有些害怕。
沒過多久，一身玄色錦袍的凌墨蕭踏進殿內，李貴妃微微睜開鳳目，屏退了所有在殿內伺候的人。
「軒王那邊可有什麼動靜？」雙眼再一次合上，李貴妃漫不經心的問。
「軒王那邊沒什麼動靜，只是已連續幾日未出過府了，膳食也是下人們定時定點送到房間里去，我已吩咐下去，讓他們今晚去打探一下虛實，有什麼情況立刻回報。」凌墨蕭劍眉微揚，表情冷漠。
「如此甚好，我們就等著看吧！」李貴妃依舊是一副慵懶的模樣，冷冷的回應，她抬了抬眼帘，瞄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凌墨蕭，等待著他下一句話。
「我已向父皇請旨，立蘇芙蓉為側室，下個月完婚。」凌墨蕭聲音冰冷，不是商討也不是陳述，而是霸道的宣告。
在凌墨蕭的內心，雖然母親生育了他，給了他生命，但在她的眼中，他只是她奪權霸位的工具，他在等，等著羽翼豐滿的一天，他可以掙脫她的束縛，成為真正的君王。
聽到凌墨蕭說要娶蘇芙蓉，李貴妃猛的坐起身來，盛怒中的臉看起來很猙獰。
「不要以為姚庭將女兒嫁給你就是同意支持你，願意助你登上太子之位，那個老狐狸老奸巨猾，他早就打聽到你與蘇芙蓉的關係非同一般，根本就還沒完全相信你，在這個節骨眼上，你要娶蘇芙蓉，是想要前功盡棄嗎？」橫眉怒目使李貴妃的臉看上去有些變形，她強壓住心中的怒火，盡量心平氣和的說。
「此事已成定局，母后不必多說，兒臣自有打算，沒其它事的話，兒臣先行告退了！」冰冷的話語，使房間的氣氛降至零點，凌墨蕭淡淡的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鳳霞殿。
伴隨著一聲聲東西碰撞破碎的聲音，美人椅前桌上的上等瓷器都已變成碎片散落一地。
走著瞧！
沒有了蘇芙蓉，我看你娶誰，李貴妃在心中咬牙切齒的說道。
蘇府的小庭院里，蘇芙蓉很是無聊的倚在窗邊，獃獃的看著天空中的傾盆大雨，聽著雨水敲打屋檐的嘀嗒滴答聲，一個人一待就是一整個下午。
「啊欠！」
蘇芙蓉打了個噴嚏，被正好端著晚膳進屋的碧兒聽見了，碧兒嘮叨了幾句。
「小姐，你怎麼也不多披件衣服？吹了這麼久的風，如果感染了風寒怎麼辦？」
碧兒六歲起便被安排到蘇芙蓉的身邊伺候，兩人從小一起長大，表面上雖然是主僕，但蘇芙蓉一直將碧兒當作姐妹一樣看待，所以碧兒在蘇芙蓉面前，向來都是直來直去，有什麼說什麼，從不避嫌。
「可能真的是吹風吹太久了，身體都開始抗議了，晚膳過後，你去熬點薑湯給我吧！我喝過了再睡，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蘇芙蓉關上窗，帶著寒意的秋風被阻隔在了窗外。
就在蘇芙蓉用膳的時候，碧兒吧啦吧啦的講了好大一通。
「小姐，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我陪福嬸出去買菜的時候，在路上看見了上次在靜心寺遇到的那個戴面具的公子，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小書童，看上去呆呆傻傻的。」
沒想到他真的到元都了，是因為她說的那句話嗎？
呵呵，應該不是吧，他們之間連認識都算不上，蘇芙蓉心中想著。
「小姐，你說，是不是因為那位公子長相實在是太丑，所以才戴著面具？怕嚇著人？」碧兒開始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測。
聽到這句話，蘇芙蓉腦海中飄過白衣男子的身影。
她還記得，白衣男子雖然戴著面具，但氣宇不凡，穿著也很是講究，顏色雖然很素，但質地都是上等，其領口，袖口，及衣擺處，也都綉有複雜的花紋，單憑他手中那把吹奏時的玉蕭，玉質通透，晶瑩碧綠，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足以見得其生活富裕，家境殷實。
至於長相嘛，雖然沒有看見，但他的聲音卻是極好聽的，所以長相應該不會太過才是。
「小姐！」見自家小姐飯不吃的在那裡發獃，碧兒輕喚了一聲。
……
「小姐！」碧兒又喚了一聲。
……
「小姐！」這一次，碧兒拉高了嗓子，大喊了一聲。
「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被碧兒的大嗓門嚇了一跳的蘇芙蓉，回過神來。
「小姐，我都喊了你三聲了，你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出神？」碧兒笑的賊兮兮。
蘇芙蓉沒有理她，繼續吃飯。
「該不會是想我剛才提到的那位公子吧？」碧兒一邊笑著調侃，一邊觀察著蘇芙蓉的神情。
被碧兒說中心事，蘇芙蓉一下子從臉紅到耳後根，惱羞成怒的瞪了碧兒一眼，放下碗筷做勢要打碧兒。
鬼靈精的碧兒一見狀，拔腿就跑，兩人在房間里，你追我趕的，跑的不亦樂乎，歡聲笑語充斥著整個房間。
那時的蘇芙蓉怎麼會想到幾天之後，她的世界將從此改變，她與凌墨蕭之間就像是宿命的糾纏，永遠不可能在一起，卻永遠的互相折磨著對方，如夢魘一般，揮散不了，也掙脫不掉，死死的纏繞著。
雨，還在不停的下，風，也在不停的刮。
元都城的食味齋里，上等的廂房內，白衣男子背對著房門，靜靜的佇立在窗前，身後的紅木桌上，上好的龍井茶早已涼透。
坐在一旁的年青小伙，一臉納悶的看著白衣男子的背影，心中充滿是不解。
公子，這是怎麼了？在寺里住的好好的，突然說要到元都城裡逛逛，結果剛到元都城就下起了大雨，只好躲進了這裡，這雨呢，下了整整一天，他們也在食味齋待了一天。
不過，這食味齋的菜倒是挺好吃的，和莊子里的郭大廚有的一拼，難不成公子是想在這裡吃完了晚膳再走嗎？
年青的小伙，雙手撐著下巴，看著白衣男子的背影，胡亂的猜想著，而遠處的天空，夜幕已開始慢慢降臨，雨也漸漸的越下越小，到最後，天黑了，雨，也停了。
元都城的長樂街上，小攤販們撐起了帳篷，點亮了燈籠，讓原本安靜的街道慢慢的熱鬧了起來。
白衣男子，站在窗前，長樂街上的景象盡收眼底，街上往來不絕的行人，此起彼伏的叫賣聲，都振備著他的感官。
「元清，去結賬，我們該走了！」低沉的嗓音，平平淡淡，話音剛落，元清已不見白衣男子的身影。
「公子，你別走那麼快呀，等等我呀！」正打著瞌睡的元清被突如其來的叫聲喚醒，剛一睜眼就不見自家公子的身影，趕忙扔下銀兩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