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生離死別
船搖晃的更猛烈了,被沐天逸緊緊抓住的圍欄開始發出斷裂的聲響,沐天逸心中暗道不好,如果他再不放手,這樣繼續拖下去,圍欄一旦斷裂,他和蘇芙蓉都會命喪於此,想到這,沐天逸眼光之中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和遺憾,「蓉兒,我真的很愛你很愛你,我是真的很想和蓉兒一起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在我回來之前,溢雪山莊只能靠你替我守護了,也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沒事的,等著我,等著我回來娶你的那天!」
沐天逸知道他若是死了,蘇芙蓉也一定會抱著必死的絕心與他共赴黃泉,愧疚和心痛會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所以他將守護溢雪山莊的責任強加在了她的身上,只能借責任來束縛著她……
「不要……不要……天逸,我求求你不要……不要放開我的手!」蘇芙蓉突然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麼,本就嘶啞的嗓子如被刀割一般疼痛,眼睛一陣幸辣的刺痛,恐懼如妖魔鬼怪一般將她的內心緊緊的纏繞住。
胸前的傷口處,鮮紅的雪還在不停的順著衣襟向下流著。
人生在世,生死本就毫無定數,如果他的死能換回她存活的生機,他願意去犧牲,將活著的機會留給她!
蘇芙蓉還在恍惚間時,沐天逸最後再眷戀了看了她一眼,迅速掰開她的手,整個人頓時如無根的雨水,重重的落下,慢慢的,沉入了海底,在蘇芙蓉傷心絕望的眼中消失不見。
「天逸……!」
「公子……!」
嘶吼的聲音響徹在船隻的上空。
風,漸漸停了,海面恢復了平靜。
蘇芙蓉趴在圍欄邊,血紅的雙眼望眼欲穿的看著沐天逸消失的海面,髮絲凌亂,淚痕滿面,嘶啞的喉嚨早已泣不成聲,心如刀絞,渾身抽搐,疼痛的她快要窒息,看上去似乎連呼吸對她來說都是痛苦不堪的。
沐天逸,這個被她在心中呼喚過千萬遍的人,從救下她的那一天起,便一直用心的照顧關心,愛護著她。
是他,將她從無助和仇恨的深淵中救起。
是他,將她從逃避和膽怯的軌跡中拉回。
是他,一次又一次用生命在深愛著她。
誰來告訴她,她該怎麼辦?她是那樣的想追隨他而去,可是……
「答應我,好好的活著……溢雪山莊只能靠你來守護了……」沐天逸的話還回蕩在耳邊,蘇芙蓉一陣心痛。
最後,他竟連她死亡的權利都替她剝奪了!
沐天逸,沒有你在這世上,你讓我如何能安然的活在這世上?
天逸!
「皇上,剩下的這幾個人如何處置?」一名士兵的將領恭敬的詢問著站在甲板高台之上凌墨蕭。
「殺無赦!」如冰冷三尺一般的聲音回應著,凌墨蕭看也沒看晝炎等人,他的雙眼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從蘇芙蓉的身上移開過。
「慢著!」一聲冷淡的高喝自蘇芙蓉有些乾裂的唇中吐出。
「凌墨蕭,放了他們!」蘇芙蓉揚起淚痕交錯的臉,抬起血紅的雙眼,清凄的看著凌墨蕭。
「朕若是不答應呢?」看著眼前布滿血絲,雙眼紅腫,又狼狽不堪卻又異常沉靜的的蘇芙蓉,凌墨蕭皺著眉冷淡的說道。
「如果你不答應,那麼,我就死在你的面前!」拿下頭上沐天逸送她的白玉芙蓉簪,蘇芙蓉唇角扯一抹凄絕冷艷的笑容,將簪子的身尖對準自己咽喉,威脅的看向凌墨蕭。
「蘇姑娘,快住手!」
「不要呀……蘇姑娘!」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晝炎,小菡等人驚叫著,想要阻止蘇芙蓉。
「為了他們,你當真連性命都不顧嗎?還是說,你是為了他們的主人,沐天逸?」嫉妒的怒火被點燃,但他又奈何不了蘇芙蓉,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真的下令殺了這群人,那麼,蘇芙蓉必定自刎屍橫當場,無奈之下……
「放他們走!」嫉妒的怒火使得凌墨蕭煩燥不已,無奈的一聲令下,放了晝炎等人。
「蘇姑娘,你放心吧,公子是不會有事的!他一定會回來將你從他手中救出的!」雖然沐天逸如今生死未卜,但晝炎深信自家公子是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死掉的,在安慰蘇芙蓉的同時,也在提醒著蘇芙蓉沐天逸的終托,讓她好好的活下去。
蘇芙蓉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白玉芙蓉簪攢的緊緊的。
看了看她,晝炎從懷中拿出一支玉哨,遞給了蘇芙蓉,沉聲說道:「只要姑娘吹響此哨,小白便會前往姑娘所在之處。」
晝炎的話意已經很明顯,面無表情的將玉哨收入懷中,蘇芙蓉淡濙的話了一句:「你馬上帶著方若依他們回船上,趕緊離開吧!有事我會讓小白帶信給你的,這段時間,莊裡的一切事務就有勞你多費心了!」
「是,晝炎知道!」說完,晝炎帶著方若依等人離開了。
蘇芙蓉站在船尾,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他們的船漸漸的在一片漆黑的海面上越來越小。
微弱的燈水映照在蘇芙蓉布滿淚痕的臉上,看上去很平靜。
可是,只有蘇芙蓉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不是不痛,只是因為已經痛的麻木。
不是不難過,只是因為她已難過快要死去。
不是沒有心碎,只是因為摸著左胸口,她幾乎快要感覺不到心跳的節拍。
天逸,她的沐天逸……
蘇芙蓉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黑暗,心中喃喃低念著那個人的名字,紅腫的眼眶之中,晶瑩的淚水頃刻間溢滿。
在她的身後,士兵們收拾著被巨浪席捲過後的殘敗,凌墨蕭站在高台上,深幽的眼眸看著蘇芙蓉略顯孤傲的背影,眼底浮上了一抹心疼。
姚若晴默默的走到凌墨蕭的身邊,抻出有些冰涼的小手,握了握他帶著溥繭的大手,抬首側望著他。
凌墨蕭沒有握緊,也沒有掙脫,只是沉默不語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的動作。
過了許久,蘇芙蓉孤然的身影離開了船尾,幽幽的進了船艙。她將自己反鎖在了房間里,靜靜的坐在床上,痴痴的看著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