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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二更)

  第22章 (二更)

    孟清時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 撣掉肩膀上的雪,脫了外套放好雨傘,俯身摸了摸迎上來使勁蹭他的富貴, 聽著狗不同尋常的嗚嗚聲, 他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她沒帶你出門嗎?”男人眉心微微一皺。


    富貴憋壞了的時候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孟清時看了一眼狗碗,裏麵沒有放過晚餐,他準備好留在餐桌上給她的小蛋糕她也沒帶走, 整個屋子都沒有她曾經來過的痕跡。


    時間太晚, 怕她睡了,於是他沒發消息也沒打電話,帶著富貴下去上廁所。


    這會兒雪已經小了一些,淺淺的積雪上多了一排人腳印和狗爪印, 富貴上完廁所突然警惕地望向某個方向。


    孟清時拽了拽狗繩, 想帶他回家,富貴卻怎麽都不動了, 甚至奮力拉著他要往那個方向跑。


    孟清時疑惑地跟著富貴, 最終停在小區的垃圾桶前。


    地上放著一個紙盒子, 已經被積雪掩埋了一半。


    心底有種冥冥中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他鬼使神差地打開手電筒, 撥開盒子上的積雪, 照在粘貼的快遞單上。


    是薑思茵的名字和電話。


    這看上去是個禮品盒, 沒什麽值得注意,但手電筒突然照到一個金屬片狀的東西,反光刺痛了他的眼睛。


    孟清時拿起來一看,是一塊鋒利的刀片, 刀片和彩帶上都沾著鮮紅的血跡。


    原來富貴是聞到了她的血, 才會激動地帶他過來。


    回去的路上, 孟清時打了好幾通電話,沒人接,發信息也不回,後來索性去敲她的門,敲了好久也不開,並且從裏麵反鎖著。


    他隻能一邊敲一邊叫她。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才收到一條信息。


    【我沒事。】


    **

    第二天早上,薑思茵是被唐杏的聲音吵醒的。


    她在砸門。


    “薑思茵!你給我開門!”


    “你聽到沒有?別裝死!趕緊開門!”


    “讓人擔心有意思嗎?我數三聲,再不開我找人砸了?!”


    “三,二,一——”


    “薑思茵!我是你房東!你小心點我報警了!”


    哢噠一聲,門從裏麵打開了。


    睡了一下午加一整夜的女孩依舊兩眼無神,臉色也蒼白得不像話。


    唐杏沒來由眼眶一熱,忍住了,搓著手鑽進屋裏,嗓音還是凶巴巴的:“凍死我了,你怎麽這麽狠心啊?今天零下誒!零下!你讓我在外麵喊這麽久!良心被狗吃了嗎?”


    “對不起……”薑思茵低著頭給她拿了雙拖鞋,嗓音還是初醒的嘶啞。


    唐杏趿著拖鞋到沙發前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水:“聽說你被人寄刀片了?”


    薑思茵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唐杏轉過頭,朝對門揚揚下巴:“你的好鄰居告訴我的,人家大外科醫生忙得要死,還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哦。”薑思茵埋著頭坐到沙發上,兩隻手搭在大腿上,以一種無比乖巧,近乎於自保的姿勢。


    “知不知道誰寄的?”唐杏問。


    薑思茵搖搖頭:“寄件信息保密。”


    “沒事兒,我去查。”唐杏冷哼了一聲,“讓我查到,還他一盒死老鼠。”


    “不用了。”薑思茵抬起眸望著她,眼神無比平靜,一點光澤也沒有,“我明天回家了。”


    唐杏怔了怔,試探地問:“回去過年……嗎?”


    “嗯。”薑思茵點點頭,“東西我差不多收拾好了,你送的那些旗袍我就不帶走了,謝謝,不過小縣城應該用不上。”


    這話唐杏回味了很久,才品出點意思:“你這是……不打算再回來了?”


    “可能吧。”薑思茵低下頭,兩隻手緊緊地繞在一起,“現在想多陪陪我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唐杏望著她,眼裏漸漸有了濕意:“是想陪你媽,還是想逃避?”


    薑思茵蜷縮著微微發顫的手指。


    “我們說好的,你給我當模特,給我當代言人,我們合夥一起發大財。”唐杏閉了閉眼睛,一串眼淚掉下來,“怎麽,不相信我能把工作室做好?還是你沒投錢,就能隨時撂挑子走人啊?你這麽不負責的?”


    薑思茵搖了搖頭,唇角勾著澀意:“我這樣的形象,怎麽給你當模特,當代言人?我會拖累你的。”


    “我不怕,我們行的端坐的直,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唐杏通紅的眼睛盯著她,“他們那樣造謠你遲早會付出代價的,我詛咒他們嘴爛掉,舌頭被人拔了,出門被車撞死,下輩子投胎當豬!”


    薑思茵久違地笑了出聲:“那承你吉言啊。”


    “會的。”唐杏握住她的手,耍賴似的,“我不管,我隻要你這個模特兒,換誰我都不幹。”


    薑思茵笑了笑:“你自己不是也可以?”


    唐杏一本正經地掉眼淚:“我不行,我沒胸。”


    “……”


    看著她了無生趣的表情,唐杏知道她已經做好了決定,抬手摸了摸濕潤的眼:“就因為那塊刀片,你就要拋棄我?”


    薑思茵用拇指指腹摩挲著睡衣上的刺繡,安靜了許久,才說:“我好像在一個地方待太久了,這個城市讓我很悶,這個房子也讓我很悶。而且我從來沒覺得帝都這個城市這麽小過,好像我隻要一出門就會被人認出來,會被人罵。以前沒有人認識我,現在卻好像所有人都認識我,討厭我,他們不在乎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隻要討厭就夠了。”


    “他們隻是因為自己過得不如意,所以在你身上發泄惡意。”唐杏吸了吸鼻子,道,“就算不是你,換了別人也一樣。”


    “我知道。”薑思茵低下頭,唇角勾了勾,“所以我不想再給他們當靶子了。”


    唐杏甕聲甕氣的:“那回去就會好嗎?”


    薑思茵點了點頭:“會的。”


    在那個淳樸的小縣城,大家都隻關心自己身邊的一畝三分地,今天吃什麽,明天吃什麽,菜場裏的菜今天是便宜還是貴了,老板有沒有壓秤;廣場舞又多了什麽新曲子,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學,能不能找個老實巴交的對象。


    花花世界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也太遙遠。


    薑思茵把所有的新旗袍都留下了,隻有外婆那幾件壓在箱子底下帶走。剩下的東西不多,衣服她不怎麽買,生活用品都留給下一位租客,最後,她把一個陳舊的相框小心翼翼地用睡衣包裹起來,放進隨身的背包。


    相框裏是一張年輕女孩的照片,粉紅色頭發,鎖骨上紋著一隻振翅飛翔的蝴蝶,栩栩如生。


    **

    買了第二天上午的火車票,薑思茵很早就起了。她沒讓唐杏送,兩個人在車站一定會哭哭啼啼。


    出門時七點半,薑思茵摁了電梯在門口等著,行李箱上搭了個背包,背後還背著一個,就是她全部的家當。


    “叮”一聲,電梯到了。


    薑思茵把行李箱上的背包繩拉緊,正想把箱子進去,突然感覺到哪裏不對。


    時間仿佛被靜止了,除了男人肩膀和頭頂的雪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然後慢慢融化。


    他走出來,按住她捏著背包繩子的手,發出低沉而壓抑的嗓音:“要去哪兒?”


    似乎一宿沒睡,他眼下有駭人的烏青,顯得雙眼格外的大而深邃,平添了不少憔悴。


    薑思茵聽見自己沉悶的心跳聲,也清晰地感覺到那裏一絲疼,表情卻很淡,和她的嗓音一樣沒有波瀾:“回家。”


    孟清時像是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他的手一直放在她手上,沒有捏疼她,骨節卻攥得發白。仿佛隻是緊繃著自己的身體,壓抑著足以毀滅這具身體的感情。


    “別走好嗎?”他以近乎央求的語氣開口。


    薑思茵深吸了一口氣,忍住酸脹的眼眶裏快要湧出來的東西,迎上他目光,努力讓自己雲淡風輕地說出兩個字:“再見。”


    然後她拂開他的手,拉著行李箱走進電梯。


    孟清時再次拉住她手臂,阻止她進門的動作,他眼周從未有如此濃重的顏色,昔日淡淡的粉暈像充了血,看著女孩決絕的側臉,熬夜生出的紅血絲也侵染了一絲霧氣。


    因為兩人的僵持,電梯響起警報聲,但誰也不想示弱。


    “放開。”


    他手攥得更緊。


    薑思茵歎了歎:“孟醫生,我趕時間。”


    他隻是定定地望著她,重複剛剛那句:“別走好嗎?”


    薑思茵閉了閉眼,終於下定決心想用力甩開他的手,身體卻忽然被溫柔的力道禁錮住。


    是貼上來的男人的胸膛,還帶著醫院消毒水的氣味,和冰雪融化後尚未散盡的寒氣。但兩個人貼在一起,彼此很快就變得炙熱。


    “我不信你看不出來。”他嗓音裏夾著水汽,熱乎乎的飄在她頭頂,“薑思茵,我喜歡你。”


    即便早有預感,腦子裏依然猝不及防的一陣巨響,身體也不受控製地在他的懷抱裏逐漸軟下來。


    “我不準你再逃避了。”他握住她的手,一截一截地包裹進掌心,“留下來,任何事我們一起麵對。”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夾子,20號更新在晚上11點哦,零點沒有,大家不要跑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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