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煙花(上)
郝立克涎著臉說:「郭小姐,你今天真美麗。」
今天郭紫蓉上身穿著一件鵝黃色薄毛線衣,下面是一條墨綠色的及地長裙,這種打扮,在85年的巢市,無疑會讓人眼前一亮。
郝立克又陪著笑說:「郭小姐,這是我們美國人的禮儀。如果到了法國,你更難以接受,他們行的是貼面禮。」
郭紫蓉想象著兩個大男人臉貼著臉,「呃」了一聲,她都想要吐了。
李默在邊上說:「郝立克,請注意你身份,你是我家的親戚,你這樣子……」
郝立克立即正襟危坐,其實他心裏面是在想,雖然李默與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年齡小,未來有許多不確定性,萬一這個小姐成了自己老闆娘呢,自己應當保持著足夠的尊重。
他那是尊重嗎?
「李默,不準說英語,他明明會說漢語,你為什麼與他說英語?」
郝立克腦筋急轉彎,說:「郭小姐,李用英語說,你們中國的女孩子比較害羞,不能用美國人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情。」
李默無語,誰說美國人喜歡直接了當?郝立克若是穿到乾隆年間,活脫脫就是一個和坤。
「英語是這樣說的嗎?」郭紫蓉越想越不對勁,看著李默:「李默,你一定要教我口語。」
「好的,郝立克叔叔,你不是說要去我家看望我父親嗎?快過去吧。」
郝立克會意,連忙上了計程車去曹鎮。
「李默,你說老實話,郝立克真是你家的親戚?」
「我也說老實話,他是我雇傭的手下。」
「你又騙人,」郭紫蓉撲了過來。
兩人鬧了一會,李默說:「不是說好的嗎,明天,你與小胖子他們一道來我家玩,順便我替你過生日。你今天怎麼來了?」
「我就好奇,你為什麼要替我過兩次生日?」
「聽過陽關三疊嗎?」
「沒有。」
「它每一句得有三次疊唱,可我想不出來,只好過兩次了。」
「你會彈陽關三疊嗎?」
「只會彈古琴版,鋼琴版我未學過,不會。」
李默彈完后,郭紫蓉問:「古琴的聲音好悠雅,為什麼沒有多少人喜歡呢?」
「我哪裡知道?」
「李默,你彈得真好,我似乎聽到了春天的味道。」
「這首古曲僅用古琴彈不行,得配合洞簫。不過它也不是古譜曲,據傳古譜聲調婉轉凄涼,曲音綿綿,頗是打動人心,那樣的話,還得要塤……可惜古譜找不到了,所以後人再也彈不出傳說中的味道。」
「塤是什麼?」
「一種古老的樂器,」李默用筆迅速在紙上畫出它的樣子。
朱教授家裡也有一個塤,不過李默不喜歡,認為它聲音太過凄楚,另外嘈雜的樂器李默也不喜歡,因此二胡、薩克斯、號、鎖吶、鑼鼓……都不是李默喜歡的樂器。李默喜歡什麼樂器呢,聲音得給人雅正或者悠揚的,例如古琴、鋼琴、陶塤(陶笛)、風笛、小提琴、大提琴等。
朱教授氣得不行,說他是歪理邪說,不過瞬間氣妥。可能李默父母是種大棚蔬菜的,有點錢,加上一個有錢的外國親戚……反正他是這樣認為了,自小生活在蜜罐里,成績又好,這種家境養成了李默溫和、安靜、陽光的性格,從一個人的嗜好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一個人的性格也能養成一些嗜好,李默才產生這種歪邪的理論。他最後嘆了一口氣說:「我老了。」
第二天,也就是郭紫蓉生日。
郭紫蓉又來到李家,不是她一個人來的,還有小胖子,萬春紅、謝雨荷、李少春、郝俊林、吳正全、農家九、袁國斌等十幾個學生。
有好幾個同學,從初中時起,關係處得就不錯。
李默在《雪國列車》扉頁里裝逼地引用了荀子那句,聖人知心術之患,見蔽塞之禍,故無欲無惡,無始無終,無近無遠,無博無淺,無古無今,兼陳萬物而中縣衡焉,是故眾異不得相蔽以亂其倫也。
但輪到他自己時,也有了私心,不過李默對私心一直不排斥,在他眼中,私心才是人類進步的源泉,只要這種私心不是以傷害別人為目標的,同樣不用反對之。
或者說他前世古人看多了,特別是儒家的書,多少受到了一些儒學的薰染,包括思想,許多地方與孔子的思想觀十分接近。
這群學生也沒有想其他。
他們正好奇地到處觀看,特別是書……小胖子來了不少次,他表情很正常了,其他同學沒有一個是好的,看著兩屋子書山書海,一個個震得目瞪口呆。
有一個房間,李默沒有開放,那便是他自己的卧室,裡面除了他幾身行頭不能暴露,還有一個大保險柜子,保險柜子里裝著許多重要的文件資料與合同。
到了高二,有的學生英語水平好,基本能看懂這些合同了。
李默讓小胖子與幾個男同學,下去將大桌子抬上來,然後問:「你們喝咖啡,還是喝茶?」
「你家還有咖啡啊?」萬春紅好奇地問。
「是速融咖啡,真正喝咖啡的人,是用咖啡豆,磨成粉末,再放在壺裡煮,哪種喝法才會香。萬春紅,別驚訝了。」李默說著,從後面櫃里拿出藍山速融咖啡,還是郝立克從美國帶過來的。
但無論是咖啡還是茶,李默都無所謂,越省事越好,茶葉放在茶杯里,開水一衝ok了,速融咖啡放在茶杯里,開水一衝ok了,這種簡便的方式,李默反而很喜歡。
什麼磨咖啡、茶道,李默有那時間講究嗎?
郝立克無語,然後自覺的迴避這個話題。
都要喝咖啡,即便是巢市本地學生,多隻聽說過它的名字,卻沒有看到。
李默替大家沖了咖啡,跑到樓下,從電冰箱里端上來一些糕點,還有一塊大大的生日蛋糕,不過生日蛋糕就沒有放在電冰箱里了。
「李默,你過生日啊。」
「不是我過,是郭紫蓉過生日。」
「啊。」一夥同學一起驚訝地叫了起來。
一中里也有早戀的,多像是李默與郭紫蓉這樣,拉拉手,就算是戀愛了。但是大家偷偷摸摸的不敢公開。
郭紫蓉一張臉紅得像一個蘋果,嗔惱地看著李默。
這不是驚喜,是叫驚嚇。
李默解釋道:「不是你們所想象的那樣,郭紫蓉是一個巧合。我呢,主要是想請大家來聚一聚,今年我們是高二了,明年這個時候是高三,後年這個時候,我們早就各奔東西。」
這一說,郭紫蓉不再尷尬,可大家有點莫名的感傷。
「有一句話叫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床眠……」
「李默,不準說這些話。」郭紫蓉正色說道。
大夥看著她,臉色都有些古怪,其實有同學已經在猜測李默與郭紫蓉的關係,現在只不過是進一步證實。
李默也不以為意,早戀就早戀吧,是郭紫蓉早戀,自己可不是早戀。李默還發現一件事,自從關係確定下來后,郭紫蓉學習成績反而更進步了,這讓李默很有點搞不懂,難道早戀還能刺激學習?
「不說了,不說了,我們大夥先祝福郭紫蓉生日快樂如何?」
李默一邊說,一邊在蛋糕上插上蠟燭,讓郭紫蓉許了心愿,吹滅蠟燭。郭紫蓉也很高興,早戀讓她有點難為情,但這麼多同學替她過生日,長那麼大還是第一回。
農家九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好奇地問:「你家裡怎麼有這麼多書?」
小胖子答道:「他家一個外國親戚,替他買的書,你看,書架上有好多外國書呢。」
「難怪你英語成績好。」
「呵呵,」李默也不解釋。
「還有鋼琴呢。」萬春紅通過房門,看著另一間屋子說。
學校也有鋼琴,但很少搬出來彈,十幾個同學一起站起來,準備過去觀看。
李默說道:「請稍等,我先給各位一樣東西,再帶你們過去看。」
說著,他從書架頂上拿下一些畫,是李默畫的素描畫,也就是在座的同學肖像畫。
大夥打開,自己看不到自己了,但可以看到對方,一個個驚訝地說:「李默,你畫得真像。」
對頭,真像,這就是李默畫了七八年要的效果,至於藝術性,見鬼去吧。未來這個畫功,可能替他爭取到好幾千個專利。
郭紫蓉也喜滋滋地收起畫。
她心中還是納悶,李默說今天會替她過兩次生日,也會給她兩次大大的驚喜,蛋糕是喜,但不是驚喜,畫也是如此,況且個個同學都有一張。
一個個高興地道謝。
李默這才將他帶到隔壁房間,當年也幸虧買了這棟大房子,小房子還真不夠他折騰的。至於他老爸,現在索性什麼也不問了。特別是前幾天從美國回來,在飛機上李廣平小心地問,這次你去美國又幹什麼?李默就給老爸講解了一些期貨股票知識,他老爸聽得半懂不懂……或者說還是聽不懂,李默最後才小聲說,弄不好這次操作能賺好幾千萬美元。
下了飛機后,李廣平自動閉上嘴巴,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問了。像兒子這樣折騰下去,弄不好以後能有幾億美元家產,然後他將柳葉圩的地與房子一起算上去,地打算五百塊錢一畝,若是耕地准許買賣的話,在86年這個價是相當高了,結果發現兒子現在手中的錢弄不好能買下柳葉圩房屋與耕地,外加所有溝塘……
萬春紅很小心地在上面按了幾下。
「這台鋼琴多少錢?」
「還好吧,」李默沒有回答,它的價格對於多數同學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價,李默也不能回答。
「你會不會彈?」
「會一點吧。」李默答道,幾年練習下來,李默能稱為會彈,但不能稱為彈得好。朱教授曾經很不客氣地評價李默,在他所教的學生當中,李默資質只能算是中下等,連中等都談不上。李默也不生氣,你教是的學生是什麼學生?我學它是用來給我增加光環的,不是靠它謀生的,幹嗎與你的學生相比較?
「李默,彈一首給我們聽聽。」李少春說。
「好,我就給你們彈一首歌,歌詞是我寫的,作曲是我與一個藝術學院教授合夥譜寫的。今天正好是郭紫蓉的生日,就將它送給郭紫蓉,你們說好不好?」李默厚顏無恥地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