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全都想起來
風行止還沒注意到姬雲兮眼神的變化，隻是一心關切她的身體。
“兮兮，你感覺如何？頭還疼嗎？”
“我已經沒什麽事了，不用擔心。”
風行止表情一頓，剛剛扶著姬雲兮坐起來的手也慢慢收了回來。
她太平靜了。
風行止自認這段時間的相處以來，自己算是了解姬雲兮的人。
可她什麽時候是這般清冷的性子？
風行止下意識扭過頭看向鹿蜀和青玄。
兩人也發覺了姬雲兮的不對勁，微微皺著眉看著她，臉上都是不解。
姬雲兮知道他們都是自己親近的人，自己發生的些微變化都會在他們眼裏無處遁形，也不打算隱瞞。
“我都想起來了。”
想起來？風行止聞言不太明白。
姬雲兮沒忙著回應他，而是對著鹿蜀說道：“阿蜀，這些年辛苦你了。”
她的語氣冷淡中卻又帶著柔和，就像當年教導鹿蜀時的樣子。
鹿蜀聽到阿蜀兩個字直接紅了眼。
太久了，自己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這個語氣和這個稱呼了。
當年自己性子跳脫，總是闖禍，若是犯了錯便會被江閣主拎到教練場，酣暢淋漓的打一架，雖然未來幾天都得在床上度過，但自己也能得到江閣主摸摸頭的誇獎。
而且江雲兮總是能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每次去食肆偷吃，都會被閣主逮到。
但閣主雖然嘴上教導自己不能貪圖口欲，轉身又會交代廚娘給自己多加一個雞腿，說自己還在長身體。
這一樁樁一件件，一晃眼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麽這麽多年。
姬雲兮看他許久沒說話，隻是淡淡笑著看，並不言語。
鹿蜀從回憶裏掙紮出來，跪下帶著哭腔：“不辛苦，閣主隻要能回來就好，阿蜀一點都不辛苦。”
說完，鹿蜀連忙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
青玄撲哧一聲笑出來：“你小子居然還會哭？爭氣一點好不好？”
鹿蜀抬頭瞪了他一眼，又乖巧地看著姬雲兮。
“快起來吧，以前倒是不見你這麽乖。”
鹿蜀跟著破涕為笑：“閣主不在的時候，我都很乖。”
姬雲兮點點頭：“我都看到了，夢華閣在你手裏做得很好，我也很放心。”
鹿蜀的臉漸漸紅了起來，雖然時間過去了這麽久，自己也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傻乎乎的小子，但在閣主麵前，卻還是這般天真。
“閣主，你能回來太好了，有閣主在，以後我們就不用警惕望月閣那群不入流的家夥的威脅了。”
姬雲兮沒回答，她剛剛回來，對如今的局勢不甚了解，自然也說不出什麽來。
青玄一直笑著，他覺得鹿蜀就像個小孩子，咋咋呼呼全然沒有之前的冷傲。
而他沒發現自己也是這個模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從混沌中醒來，除了記得主人便什麽也沒記住了，若說是慕儒之情，恐怕他青玄也不少。
姬雲兮看著一團煙霧，眼神都是思念和感動。
“阿玄，謝謝你。”
青玄的笑戛然而止，整個人愣住。
這個語氣太熟悉了，就好像是一位老朋友悄然相遇，隻要聽到她的聲音，便能撥動心弦。
青玄什麽都記不清了，但眼淚好像替他記住，沒防備的奪眶而出。
明明是一團霧氣，青玄也擔心自己被人看穿，連忙扭過頭去。
姬雲兮露出醒來之後的第一絲笑意：“多謝你等了我這麽久，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你還是這麽愛哭？”
青玄帶著鼻音：“胡說，我隻是，隻是笑出眼淚了。”
姬雲兮沒繼續取笑他，隻是上下打量他的身體，心裏開始盤算怎麽幫他。
風行止一直被忽略，兩人態度的轉變也全都收在了風行止的眼裏。
他心裏有些慌亂，現在的姬雲兮與他而言有些陌生，不是自己認識的樣子。
她穩重、清冷、如高山上的雪蓮，神聖不可侵犯。
風行止想後退兩步看清她的臉，卻又移不開步子，隻想留在她的身邊。
先前為了扶她起來，風行止幾乎將她攬進了懷裏，現在姬雲兮就在自己的臂彎中與他們二人說話。
鹿蜀和青玄都不再言語，姬雲兮卻還沒搭理風行止。
慌亂之感更深，風行止覺得自己若是不說些什麽，今日就好像要被判了刑一般。
“兮兮，我……”風行止有些手足無措。
姬雲兮一直想逃避，從醒來的一刻，她就看到了風行止。
有一句話叫做近鄉情怯，便是這種感覺，姬雲兮看到風行止是歡喜的，但看著他的臉，心裏卻又酸澀不已。
他們相識好像還是昨天的事，可這之中又無形加了這麽多事。
輪回好像在故意捉弄他們，每一次姬雲兮都會死在風行止的懷裏。
那種錐心的痛不止是活著的風行止，還有不想死的姬雲兮。
而後便是那件事之後……
“阿止，你終究還是把我忘了……”
風行止的心裏好象被什麽敲了一下，一時之間有些難過。
“兮兮，我忘了什麽？”
風行止覺得這話不像是自己嘴裏而出的，就好像是靈魂幫自己問的。
可姬雲兮沒有回答，她隻是深深地看著自己，帶著悲傷，然後搖搖頭。
青玄和鹿蜀都很有眼見，見兩人有話要說，便推推搡搡的出去了。
兩人一直沒有說話。
以往姬雲兮那些模糊的夢境變得清晰。
自己總是期待著嫁給他，卻每一世都在大婚之日而死。
她舍不得扔下他一個人，所以風行止每一次絕望的臉都深深印在姬雲兮的腦子裏。
但是現在風行止都忘記了，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
姬雲兮隻覺得他是他，卻又好像不是他。
風行止一直看著她，心裏思考自己到底忘了什麽，可卻什麽都想不起來，隻知道自己是風行止，而她是自己未嫁的妻。
姬雲兮深吸一口氣，看著風行止好一會，低下頭。
“你也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風行止的臉一白，苦笑：“那你，好好休息。”
房間被關上，屋子恍若天地，隻剩姬雲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