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路過的錯過（1）
第三十二章路過的錯過（1）
章延昌看著自己的辦公桌上被霍謝爾退回來的那份報告，明明已經知道方墨陽和秦維一行人今晚會從公海回到 K 三角，也清楚作為臥底的向子晴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會在那條船上，他卻什麽也不能做，霍謝爾給的理由的是：消息來源不可靠。
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章延昌懶懶地伸了伸雙臂，對門口說：“進來。”
進來的是手下一個叫艾妮的女警察，她站在離他的桌子半米遠的地方，手裏捧著一個像是郵包的盒子，神色有些不自在的猶豫。
“什麽事？”章延昌很少看到手下這種怪異的神情，在他看來警察就是要雷厲風行，所以艾妮的舉動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章警官，這裏有個包裹，剛收到的，給你的……”艾妮話說了一半又咽了下去，章延昌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難看，他煩躁地用手敲敲桌麵：“吞吞吐吐做什麽？有話就說，不就是個包裹麽？怕有炸彈啊？”
收到包裹炸彈的事以前在三區並沒有少發生，曾經一度每天都在出動爆破專家來拆彈或者是安全引爆，這一任局長上任以來這種事卻漸漸絕跡了，難道又會重演了？章延昌這麽想著，心裏還是有些發怵。
“呃，是方墨陽寄來的。”
聽到這話章延昌的眼球幾乎都要爆出來，方墨陽寄來的？！他的心裏突突地一跳，不過立刻又鎮定下來，是方墨陽的話，他可以肯定百分之百不是炸彈這種小兒科東西，但是絕對是能讓他十分難受的東西。想到這，章延昌朝艾妮擺擺手說：“沒事的，你先出去。”艾妮有些緊張地看著那個包裹，“章警官，要不要叫拆彈專家？”
“我說了沒事就沒事，方墨陽要炸死我三年前我就沒命了。”章延昌將艾妮打發出去，就坐下來仔細觀察這個盒子，外觀看來是很普通的郵包，拿起來掂量掂量，分量不重但會發出咚咚的聲響，好像是個金屬的東西，他小心地將外包裝紙一片一片地拆開來，露出了一個木質的盒子。
章延昌深吸一口氣，迅速將蓋子揭開，沒有看到意想中的定時器或是電路板，盒子的底部，躺著一隻手機。
章延昌望著那隻手機發了一會愣，心想這個方墨陽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拿出那隻手機左右仔細地端詳了一下，這是一款十分普通的智能手機，沒有機關，沒有任何異樣的按鈕，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他有些匪夷所思地按下手機的電源鍵，歡迎屏幕閃過之後，待機屏幕上也沒有什麽特別，難道是在手機檔案裏有什麽蹊蹺？章延昌琢磨了半天，開始翻看手機裏的內容，這一看不要緊，讓他大吃一驚的是居然在相冊檔案裏看到向氏父女的照片，另外還有一些零散的風景照，相冊的最新照片，是三張黑乎乎的照片，像是從門縫間偷拍的，放大仔細看，章延昌驚訝地看到了黑蛇，七爺，還有另外幾個看不清楚長相的人。
再翻開手機的通訊錄，韓睿，韓維希……看著這些熟悉的名字，章延昌已經基本確定這部手機就是向子晴的手機。
可是，方墨陽把子晴的手機寄給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章延昌再次看向那個盒子，裏麵還有一張小小的紙條，一行印刷字：今晚十一點交還。
“你們怎麽看？”章延昌將雙腿翹在桌上，看著圍在桌邊的一群人。
手下們麵麵相覷，有點不明就裏，一部手機加一張不知道什麽意思的紙條，他們還能怎麽看？每個人心裏都在打鼓，他們知道，就算沒人讚成，他們的頭兒能忍住不去這個“約會”那才出了奇，尤其還是他那個老對手方墨陽。
章延昌嗖地站起來，怒視著眾人：“行了，你們怕背黑鍋的就不用去了，我一個人去！”
眾人再次麵麵相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章警官！”韓睿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我都知道了，我和你們一起去。”
“好，不過你對 K 三角這邊地勢不熟，一切都要聽我的，否則出了事，我沒法向洪城那邊交代。”
“是。”韓睿堅定地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看上去有些擔憂。
“今晚十一點交還。”
常浪看著屏幕上閃動的這一行字，將嘴角的煙拿下來抖了幾下灰，他拿起手機按了幾個鍵，幾聲嘟嘟聲後那邊響起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人聲。
“時間確定了，今晚 11 點。”
電話那邊的男人沉默了一會，說：“知道了，你們也要小心。”
“哎喲喲，你會關心人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溫情了，最近看了很多愛情片吧？”
“臭小子，我……”男人的話還沒說完，常浪就掛上了電話，唇邊掛著一絲狡黠而得意的奸笑。收起電腦藏進地板下，接著站起來將窗簾打開一條縫向外看去。這裏是他的住處，外麵是交錯縱橫的高架橋，再遠處聳立著一棟巨大的建築，便是傳說中的義鋒集團，黑蛇的老巢。
常浪眯起眼看著那棟建築沉思了一會，眼裏掩映著高架橋上路燈幽藍的光，嘴裏悠悠地說：
“方墨陽，你到底是想做什麽呢……”
雖然已經是十月底，K 三角的氣溫還是驚人的高，空氣裏仿佛都灼燒著火焰一般，偶爾吹過來的海風又鹹又潮的感覺讓人非常難受，而在這樣的一個夜晚，在章延昌的堅持下，手下一幹人等還是隻能認命地跟著他埋伏在海邊，此前章延昌已經了解過，而義鋒集團經過近二十年的偷渡活動，早已經開辟了多條海上路線，避過所有國家的海關和海警進入該國，今晚埋伏的地方也是他們的路線之一。
炎熱的空氣讓時間的流逝仿佛變得非常緩慢，章延昌看看表，10 點 23 分，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還有 37 分鍾，他所期待的目標就會出現。
今晚燈塔沒有亮燈，視野中始終是一片黑糊糊的，章延昌拿著紅外望遠鏡不時地看著遠處的海麵，不敢放過任何一絲動靜。。
終於，遠遠的海麵上響起了馬達的聲音，兩艘遊艇由遠及近地緩緩駛了過來，在靠近岸邊的時候一艘船上冒出一個人，拿著望遠鏡四周看了看，然後對身後招了招手，幾個黑衣男人魚貫而出，踏著幾個廢棄的集裝箱上了岸，緊跟著靠岸的是一艘較大一點的遊艇，章延昌心裏猛地一顫抖，那是秦維的遊艇！果然如此，他心裏暗暗驚喜，消息是準確的，那個包裹肯定是有人以方墨陽的名義寄來的， 難道在義鋒內部還有另外的臥底在悄悄給他傳遞消息？轉念一想，似乎又不太可能，自打五六年前發生了臥底失聯事件至今，無論是國際合作的潛雨行動，還是三區這邊針對義鋒發起的各種臥底行動，一律都被暫停了，活著的臥底統統被召回，或是改頭換麵，或是隱姓埋名，如果真還有臥底留在義鋒，而且還能活到現在，那還真是隱藏得太深了。
章延昌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想太多，隻悄悄示意手下靠近那群人。
大遊艇慢慢靠了岸，章延昌從望遠鏡裏看到船頭出現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正是秦維，卻並不見方墨陽和向子晴的蹤影，等了大概 5 分鍾，章延昌有些按捺不住了，莫非方墨陽沒在這艘船上？此時表上的時間已經顯示 11 點 05 分。
這群人在秦維的帶領下跳上岸，打開一個滿是鐵鏽的集裝箱鑽了進去，隨後兩輛汽車開了出來，向著他們埋伏的方向駛來。
章延昌對著身後的手下做了個行動的手勢，一群人就衝了上去對著兩輛汽車舉起槍：“警察，停車！”
車停了下來，秦維打開車門走了下來，看到麵前一群荷槍實彈的警察，用冷漠的眼神掃了一遍，對走上來的章延昌說：“章警官，什麽時候做起緝私來了？”章延昌在兩輛汽車裏檢查了一遍，除了這些人以外沒有別的人，“上遊艇搜！”
秦維抽著煙似笑非笑地看著韓睿領著一群人衝上遊艇，並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令人失望的是，韓睿在遊艇上裏裏外外搜查了一遍之後居然也是空無一人。
韓睿有些不甘心，將遊艇船艙到甲板，每一個角落，裏裏外外又仔細搜查了一遍，果然，在船艙會客室的茶幾下麵的地毯上，發現了一個不是很明顯的刮痕，看上去像是一把傘的形狀，韓睿心中一動，用手指摸了摸那個粗糙的劃痕，掏出手機拍下來，又用隨身的小刀將那塊地毯割了下來放進了證物袋，然後又在床下搜尋許久，找到一把叉子，對比了一下，這刮痕應該用這把叉子造成的。
下了遊艇，韓睿將兩件東西遞給章延昌，附在他耳邊說：“子晴的確在這條遊艇上待過，這個刮痕是我們隊裏約定的暗號，這箭頭所指的方向，應該就是她現在去的方向。”
章延昌對比著照片和遊艇的方位，朝西邊看去，一片茫茫大海望不到盡頭。
“章警官，請問西邊有什麽與黑蛇集團相關的地方？”
“西邊，追龍寺。”
“追龍寺？是什麽地方？”
“是義鋒出資修的一座佛寺，三區一直有情報稱追龍寺其實是義鋒的地下製毒工廠，但是因為當地村民都是靠著這座佛寺的旅遊業生活的，每次警方想去搜查都被阻攔，好幾次甚至起了暴力衝突，加之也沒有證據，所以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韓睿臉色凝重起來，若真如子晴之前所說，方墨陽對她的身份了如指掌，那就不太可能帶著她去追龍寺，如果去了，那子晴的性命……
章延昌拍拍韓睿的肩膀：“先別擔心了，追龍寺那邊是暫時去不了，回去查一查這條船是從哪裏過來的，又在哪裏停留過，就知道方墨陽是在哪裏下的船。”
“我也這麽想的，所以我把這個也拆下來了……”韓睿又舉起一個證物袋，裏麵裝著一個導航儀，“如果沒被人為破壞，這裏麵的數據會告訴我們很多東西。”
章延昌讚許道：“不愧是幹過刑偵的，還是你心細，洪城那邊派你來協助，真是我們的榮幸。”
韓睿謙虛地笑了笑，繼續說：“章警官，你現在把這些人抓回去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最多告一個非法入境，反而可能還會被他們倒打一耙。”
“你的意思是，隻能放了他們？”
韓睿抿了抿嘴，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可不行！”章延昌憤恨地轉頭瞪著秦維，冷冷地說：“秦維，你涉嫌非法入境，都給我帶回去！”卡多瑪忙走上來說：“這不歸我們管……”卻被章延昌一眼瞪了回去。艾妮悄悄地對卡多瑪嘀咕著：“完了，頭兒又闖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