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他的白衣如雪
第二章他的白衣如雪
男生接過筆，指尖觸到了伊米的手指。
他輕聲對伊米說了句謝謝。
伊米感覺指頭那一點溫熱像是觸電，她感到了自己的心怦然一下。
老師批評了幾句，這點小風波就過去了，江雅白惡狠狠回頭看了伊米一眼。
“顏宇航。”
“到。”身後的男生站起來朗聲回答。
經過剛才的事，伊米猜測他是個長得好看而且心地很善良的男生。
畢竟，像父親一樣善良的人不多了。
剛才走進教室的時候，所有人都看著伊米，她有點不敢抬頭。
她窘迫得要命，作為插班生，這裏一切都陌生得叫人窒息。
所有人都落座之後，她才走向唯一的空位置。
她甚至想不起來後麵這個男生長得什麽樣子，盡管她剛剛就從他身邊經過。
點名的程序過後，顏宇航依然還是班長。
下課的氛圍一輕鬆，伊米的心也有幾分明朗起來，正想著要不要回頭道個謝，桌麵的陽光中就映入一道白光。
她抬起頭，幹幹淨淨的大男生站在跟前。
他眉目英朗，溫和儒雅，白色襯衣如同那年她在沙漠中看過的經年積雪，不染纖塵。
“青春就是，我抬頭的時候，剛好是你。”
很多年之後，當伊米偶然在書中讀到這句話，回想起初見他的情景，驟然心痛如火燒。
“嗨，我叫顏宇航，坐在你後麵。”他聲音沙沙的，的確好聽。
他一臉笑意對著伊米，伊米恍然大悟，原來身後的他是這個樣子的。
心地不錯的人果然都好看。
顏宇航先主動開口，她倒不知說什麽好，隻略略點頭，忽然又覺得自己太失禮了，於是輕聲說：“剛才謝謝你。”
“沒事。”他接著問：“你是哪裏人？”
伊米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哪裏人。
有一次父親喝醉了酒，說起他小時候的事情，父母養不活他，把他送給了鄰鄉人。
十幾歲的時候養父母死了，父親就靠打工把書念完，四處輾轉流浪，再也沒有回過故鄉。
父親是個沒有家的孩子，伊米覺得自己也是。
她含糊地說了父親曾經提到過的老家：“泗水。”
“泗水？沒有聽說過。”顏宇航笑著：“我是本地人，以後有事盡管問我，下午你去校醫室體檢下把表格交給我，全班就差你了。”
“好。”伊米回答著，留意到他轉身離開的時候跟不遠處的江雅白對視了一眼。
中午離開教室的時候，伊米看到顏宇航跟江雅白站在樓梯拐角處說話，她猶豫著，想等他們離開再下樓。
江雅白嬌嗔地生氣：“你說，你是不是故意讓我難堪？”
顏宇航笑嘻嘻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江雅白回答道：“你為什麽幫著不相幹的外人來讓我尷尬，你認識她嗎？”
“今天才認識。”顏宇航說道。
“那你為什麽幫她來欺負我？咱們從小一塊長大的，我這女生的麵子往哪擱？”江雅白胡攪蠻纏起來：“以後別人怎麽看我？我倒成了誣告的小人了。”
“你本來就是誣告。”顏宇航順口接過來一句。
“顏宇航，你說什麽？我要告訴你爸爸去。”江雅白氣得聲調高了幾分。
“得了吧，大小姐，平日裏你無理取鬧慣了。”顏宇航認真道：“今天要是換了別人告狀，我就不出麵了，可你一站起來我看出你臉色不對，你為什麽跟她一個剛來的人過不去？”
“你怎麽知道她沒有開小差？”江雅白逮住話頭追問道。顏宇航想也未想脫口而出：“我說了，是我讓她低頭幫我找東西呢。”
“你居然胳膊肘往外拐。”江雅白越來越不像話，開始一連串逼供。
伊米的心越來越慌亂，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於是腦子一片空白衝下去。
顏宇航叫住了她：“伊米，你這麽遲，食堂要關門了。”
“我在外麵吃，我還要去找人。”伊米匆匆忙忙跑到樓下，鬆了一口氣。
顏宇航居然追了上來：“碰巧，我也是出去，你要去哪裏找人，我熟路，帶你去吧。”
伊米拿出父親留給她的地址給他。
顏宇航一看，一臉驚訝地問道：“你要去那裏找誰？”
“我爸爸換了新工作，就在那個地方，他今天頭一天上班。”伊米說道。
“這好辦，那個地方我最熟悉了。”顏宇航有點興奮：“今天我沒有自行車，我陪你坐公車過去。”
伊米猶豫著，回頭看著站在樓梯口一臉怨恨的江雅白。
顏宇航看了江雅白一眼，對伊米說；“走吧，她還管不著別人的事情。”
公共汽車比別的地方都要長出許多，下班時間人也不少。
車子從海邊經過，那美麗的港口風光讓人陶醉。
伊米想到顏宇航跟江雅白是青梅竹馬，感情一定很深，這樣吵起來，她心裏有點沉重。
她主要是對顏宇航覺得有些愧疚，他有心幫她，卻為了她跟身邊最熟的人弄得有些僵。
“你沒事吧？”顏宇航很貼心地把車窗關小一點，風很清冽，但也很大。他問道：“我跟她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我沒事。”伊米看著那天際漂浮著的白雲，就跟棉絮一樣，繼續說道：“你跟她這樣我過意不去，何況我是真的開小差。”
“我跟她的事你別放在心上，這所高中很優秀，老師們都很能幹，也很挑剔。”顏宇航看著她：“開學就給他們留下壞印象對你沒好處。”
“謝謝你，要不是你幫忙，我不知道如何跟老師解釋。”伊米低下頭。
“我是班長，照顧同學是應該的。你不是開小差，你隻是恰好一時分神，你那時候在想什麽？”顏宇航很認真地問道。
他那麽真誠，伊米不願意瞞著他。
但她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他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於是說道：“沒什麽，隻是想到了家裏人。”
“我是本地人，所以不大能體會你們想家的孤單。”他一臉向往的神色：“我多希望也能出去外麵的世界多看看。”
去外麵的世界多看看，這像極了父親的話，伊米低頭思索。
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忽然看到一群鴿子追著汽車從天空俯衝到車窗，接著幾乎是貼著車窗又很快飛遠了。
伊米嚇得往後一躲，接著卻是前所未有的開心。
她從未見過這樣神奇的情況，不由驚歎起來：“它們飛得真美！”
顏宇航也笑起來：“這算什麽？我小時候，大約就是十年前吧，那時候的風景比現在好看，海鷗也多，現在的港口開發太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