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小歡
第四十二章 小歡
“放心吧，小歡應該沒有什麽大事。你跟宇航，你們沒事吧？”
“江雅白的父親今天鬧到了研究所，梅先生已經知道那件事了，我說了一些氣話，估計跟梅先生之間也鬧翻了，我不喜歡他插手我過去的事情。”伊米眼眉蹙蹙：“爸爸，為什麽單單是活著，就已經這麽艱難？生活已經這麽苦，為什麽心裏還不能好受一些？”
伊向源的心在顫抖，感慨萬千：“伊米，如果你覺得心裏不好受，爸爸心裏也不好受，爸爸心裏也難過，如果你覺得這裏不開心，過去跟現在都不開心，那麽我們就離開吧，離開這裏，讓一切都結束吧。”
“離開這裏之後呢？繼續在梅先生眼皮底下仰人鼻息、苟延殘喘，甚至是搖尾乞憐，我們就真的好過了嗎？”伊米看著父親：“爸爸，我是想要讓一切都結束，當初離開這裏不就是想要一切都結束嗎，但是，現在我好像已經走到了漩渦中心，感覺自己無論如何也走不出來了。”
“就連梅先生，如果你感覺心裏有負擔，那麽也可以選擇自由，大不了，我們再回到沙漠去，爸爸這一把老骨頭還是可以給你謀一個職位的，隻要再過三五年，伊米，到那個時候你就不會比別人差多少。”伊向源想好了退路：“雖然我希望你獨自麵對，學會成長，但是現在爸爸還在，你就放心地依靠著，不要一個人太辛苦了。”
“不，爸爸這輩子比我更加辛苦，我怎麽還能處處尋求爸爸的庇護？”伊米下了決心：“聽天由命吧，假如梅先生把我打回原形，那我就重新來過，重新找工作，是我過於貪心，不應該走捷徑，我應該一步步踏實走過來的，我早就該想到這條路像是風箏一樣，看著自己是高入雲端，但其實背後一直被人操控著。”
“不，不是你的錯，是爸爸的錯。是爸爸沒有能力給你好的東西，才會讓你想要迫切抓住向上走的機會，假如我能給你稍微安定的環境，你就不用為了未來而承受那麽多。”伊向源說道：“爸爸這兩年省吃儉用，一直存著一點錢，就是想要給咱們留一步退路，當初梅先生為我治好眼睛的醫藥費，我總打算有朝一日還給他，那樣咱們就不用欠著他太多，以致於無法從他那裏脫身。”
“我的想法跟爸爸一樣，這兩年也在攢錢，雖然工資不多，錢財好還，人情債始終牽扯不清。”伊米抬起頭：“爸爸，你說要找房子，找到合適的了嗎？”
“我去看了，比較便宜的都集中在舊的城區那邊，就是我們以前住過的那一帶，我怕你觸景傷情，所以，就沒有定下來。”伊向源很是顧慮。
“不過就是一座房子，現在我還有什麽不能去麵對的嗎？爸爸不用擔心，你看到合適的房子就定下來吧，簡單點沒關係，隻要幹幹淨淨的就好了。”伊米牽著小歡：“我先帶著小歡去看醫生，如果病情嚴重了就糟糕了。”
“伊米，你跟梅先生，真的要鬧到這個份上嗎？你們，，”伊向源追問。
“這些年來我一直要追求心的寧靜跟自由，但就是有許多不能讓我心安的東西。”伊米說道：“爸爸，你是不是想說我忘恩負義？但是梅先生對我的恩情，從來就不單純，我感激他，但是這份感激不能跟所有事情掛鉤，我不能葬送自己的愛情跟尊嚴去報恩。”
伊向源看著伊米拉著小歡出去，淚光開始閃爍。
梅盛林回到酒店的時候伊米已經離開了，伊向源剛好在酒店大堂碰到他：“盛林，能抽空跟我談談嗎？”
“什麽事？伊米呢？”梅盛林心裏有事，臉色不是很好。
“小歡剛才不舒服，伊米帶著小歡去寵物醫院了。”伊向源說道：“盛林，我跟伊米打算在外麵租房子暫時住下，住到工作結束，過幾天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出去了。”
“搬出去？為什麽？是住得不舒服？要是有哪裏不滿意的可以跟酒店說，為什麽要搬出去？是伊米的意思嗎？”梅盛林很意外。
伊向源擺擺手：“不，這是我自己的意思，伊米不過是讚同我罷了。酒店雖然很舒服，但是每天的花費太貴了，而且距離海邊很遠，我們打算在海邊租房子，伊米也一直喜歡街頭巷尾那種煙火氣，不喜歡悶在酒店裏，我們也是為了你著想，實在沒有必要讓你花費那麽多錢，雖然你負擔得起。”
“伯父，你實在不用這麽見外，為什麽要跟我客氣？”梅盛林一聽，口氣緩和下來：“你們就安心住在這裏吧，是我讓你們過來的，照顧你們是應該的，要是你們出了什麽問題，我怎麽過意得去？”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跟伊米已經決定了。”伊向源回答：“其實對於我也有好處，我是喜歡動手的人，每天吃著酒店送來的三餐，反而不舒坦，搬出去之後，我就可以經常給伊米做一些她喜歡吃的家常菜。”
事已至此，加上伊米剛才的話，梅盛林還有一些怒氣，已經不想挽留什麽，隻是說道：“好吧，既然你們決定了，我也就不反對了，但是我還有話跟伊米談談，請她有空的時候來找我，還有，海邊立研究所那麽遠，以後盡量不要影響工作。”
便宜的住宅區在舊城，而研究機構已經搬到新開發的城區，這之間隔著好遠的距離，就算是每天坐公車都坐得頭暈。
顏宇航漫無目的開著車，不知不覺就開到伊米所住的酒店附近，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不由自主往那裏開過去，明明就是出來透氣的不是嗎？
遠遠看見伊米牽著一隻小狗上了出租車，顏宇航不緊不慢跟在後麵，直到伊米在花園廣場下了車，顏宇航趕緊停了車追過去。
“小歡，你又不聽話了，怎麽又不肯走路了？”伊米心裏裝著一大堆的事情，小歡跟她鬧起了脾氣，不肯走了，伊米頓時就拉下臉來了：“爸爸是在是太寵你了，說了不給多吃，結果把零食藏著偷偷喂你，你說，你是不是任性？”
小歡很委屈，嗚嗚叫著，一下子趴在地上，幹脆不動了，伊米一點辦法也沒有：“說你兩句就跟我生氣，你真是太讓我操心了，好了，我不說你了，你快點起來好不好？我帶你去看醫生。”她蹲下去抱她：“小歡你好重了，聽話，自己起來，，”
漆黑光亮的黑色皮鞋站在伊米跟前，伊米順著筆直的褲管看上去，不是顏宇航還會是誰？
她一下就慌亂起來，剛才還病懨懨的小歡一下輕鬆跳起來，不斷打轉。
顏宇航死死盯著伊米，再盯著渾身雪白的小歡，幾乎震驚到無法形容：“小歡？這就是小歡？你一直還帶在身邊，，”
伊米很著急地抱起小歡要走，顏宇航從她懷裏把小歡搶過去，伊米死死不放手，小歡被抓痛了皮毛，高聲叫起來，伊米的手一鬆，顏宇航直接把小歡據為己有，伊米氣得臉紅，上前去搶：“顏宇航，把小歡還給我。”
顏宇航帶著靈魂深處的歡喜：“你告訴我，這是不是我送給你的小歡？”伊米馬上否認：“跟你沒有關係，這是同學送的，剛好也叫小歡。”
“是嗎？”顏宇航不相信，他伸出手去翻開小歡脖子後麵的皮毛，發現有一撮淡褐色的毛藏在雪白的皮毛下邊，他得意地笑了：“果然是我的小歡，伊米，你竟然一直把小歡養在身邊，你心裏一直有我的對不對？”
小歡嗷嗷叫著，伊米瞪了顏宇航一眼，把小歡抱過去：“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隻小狗跟你沒有關係。”顏宇航看她麵色急切，問道：“你要帶小歡去哪裏？”伊米看了看對麵的寵物醫院：“小歡不舒服，帶過來看醫生。”
顏宇航一直跟著，伊米沒有辦法：“你還跟著我幹什麽？江雅白的父親鬧到研究所了你一點都不在意嗎？我再也不想又鬧出什麽事情來了。”
“六年前你不是跟我說過，隻要你問心無愧就可以了嗎？”顏宇航反問道。
“問心無愧是一回事，但是有嫌疑又是另外一回事，跟你在一起，我就是有不清不楚的嫌疑。”伊米頭也不回。
顏宇航看她抱著小歡很吃力，直接把小歡抱了過去：“你自己沒有把自己養好，還是這麽瘦弱，倒是小歡，怎麽胖成一團了，你的東西都給小歡吃了嗎？”
伊米死死抓著繩子，就好像害怕顏宇航把小歡奪走一樣：“別胡鬧，小歡是爸爸養大的，不是我，，”話一出口伊米就後悔了。
顏宇航狡猾地笑了：“果然是我送你的小歡，伊米，小歡就是證人，有了小歡就夠了，你之前對我說的那些鬼理由我都不相信，你要是存心想要忘記我，一直帶著小歡幹什麽？養肥了當食物嗎？”
伊米看他很得意的樣子，實在是受不了：“你別太幼稚了，小歡說明不了什麽，不帶著小歡，難道我把它丟下餓死嗎？”
“知道嗎？剛才我還一肚子火，梅盛林質問我跟你之間的事情，他憑什麽？”顏宇航看著小歡，眼神溫柔：“但是看到小歡之後，我心情好多了，別人我才不管呢，我隻在乎自己的判斷跟感覺。”
“離我遠點，顏宇航先生。”伊米把小歡抱過去走進了寵物醫院。
直到折騰完小歡，伊米看到顏宇航還等在外麵，要是有後門，她早就從後門溜走了，可惜沒有。顏宇航看到小歡精神了許多，大為開心：“看著小歡怎麽也看不夠一樣，讓小歡陪我幾天好嗎？”
伊米斬釘截鐵回答：“不行！”她一邊抱著小歡，一邊手忙腳亂塞好錢包跟票據，手機忽然從包包裏摔出老遠，顏宇航走過去彎腰撿起來，恰好電話響了。
是伊向源打來的：“伊米，上次我看中的房子，明天那個房東有空，明天我跟你過去看看喜不喜歡。”
伊米把電話搶過去：“爸爸。”
“伊米，你怎麽啦？”伊向源一驚。
“沒事，剛才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伊米問道。
伊向源把剛才的話又說了一遍，又說了已經告訴梅盛林搬出來的事情，伊米心裏有數了，她說：“我知道了，等下我回去再說。”
顏宇航看她掛了電話，驚訝道：“你們要從酒店搬出來？”
“不關你的事。”伊米不理他。
“這麽說，你是打算跟姓梅的拉開距離？你是為了我嗎，伊米？”顏宇航上去一把將她跟小歡都抱住，笑得幸福極了。
“放開我，不然我真的生氣了，我說了，不關你的事，也不是為了你。”伊米等著路邊的出租車。
“你們要搬去哪裏？是長久住下來嗎？”顏宇航喋喋不休。
伊米被他鬧得心煩：“別跟著我，也不要跟我說話，你很快就是有婦之夫了，請你不要忘記這個事實。”
“你說話為什麽跟江雅白一樣？”顏宇航問道。
“因為，這是道理，也是真相。”伊米站在人來人往的馬路日免邊上，如同一朵剔透晶瑩的花。
顏宇航拖著她往自己車上去：“跟我來，你不是要找房子嗎，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伊米一邊要甩開他，一邊又要抱著小歡，小歡從她手中跳下來，居然一心往顏宇航身上撲，顏宇航很是高興：“小歡記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