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四百七十四章 史上死狀最悲催的
月光酒館。
輕柔的絲竹之音繚繞屋內的每一處角落，時而似山泉林間歡快的輕鳴，時而似珍珠灑落玉盤的清脆。
白皙高挑，氣質高貴的索西亞，捏着一隻高腳杯，輕輕搖晃，搖晃間，深紅似血的酒漿，反射出炫目的光暈。
在她身邊，一襲白衫，紫裙，淡紫色長髮的少女，握着一把四弦木琴，靜靜彈奏着不知名的樂曲。
樂符歡快，一會兒如穿梭林間的野兔，一會兒又如在枝杈間往返跳躍的鳥雀，令人心情，都隨之開朗許多。
彈琴的少女，修長的纖指靈活而柔軟，姣好的容顏白皙而溫婉，單憑外貌，這是一個溫潤如水的女子。
勻稱的身段，完全瞧不出她的真實年齡，只會讓我覺得，她很年輕，似乎剛剛二十出頭。
這個女人，便是艾麗絲，那個與莎蘭一樣，活了上億年的人類女子。
我湊到跟前，對着櫃檯裡的調酒師，打了一個響指：“兩杯龍舌蘭，我一杯，這位小姐一杯。”
說着，抓出二十枚金幣，輕輕放在櫃檯上。
“不也請我一杯嗎？”索西亞笑容淡雅，若春風，似青草，在給人溫暖和煦的同時，還保留了距離感。
“下次吧”我微笑道。
酒來了，的確是好酒，只是檔次較比我家庫房裡的，差了一個檔次.……差點忘了，我家庫房裡的龍舌蘭，已被泰勒老爺子消滅掉十之八九，僅剩的兩瓶餘孽，也在今天上午，被趕盡殺絕。
將其中一杯酒，緩緩推到艾麗絲面前，我露出一抹自詡紳士的笑容：“這杯算是我的賠罪。”
手指一頓，琴聲驟歇，少女睜開雙眸，靜靜地凝視我，那雙褐色的瞳孔，與普通人類一般無二，如果我不知道她的年紀，一定還以爲她只是普通女孩兒。
“你並沒有冒犯我啊”艾麗絲輕啓朱脣，輕聲道。
她的聲音很動聽，好似清泉流水，與小蕾米的歌聲有些相似。
這就是傳說中的，說話跟唱歌似的。
“現在沒有，不代表一會兒也沒有”我繼續微笑道：“你說呢，艾麗絲小姐。”
褐色的瞳孔，並無任何波動，淡然的眼眸，也沒流露出多餘感情，她就好像一具人偶，一具沒有感情的人偶。
不以物喜，不以物悲，也不驚訝。
“我竟不知道，我們月光城的外族長老大人，竟會認識艾麗絲。”
索西亞晃動酒杯，她的語氣，淡然的就好像酒杯一樣，無色，透明，並且堅硬，可她話裡的意思，卻又如晃動的血紅色酒漿，不安且涌動。
“塔拉庫沓的首領，我自然認識，不僅認識，早已久仰多時，只是沒有機會拜訪，今日得見，實在榮幸。”
艾麗絲轉過頭，目光靜靜落在酒杯上，半晌，她舉起酒杯，先是小口啜飲，繼而一飲而盡。
一滴深紅色酒漿，似血般，自她脣角滑下，更給這個溫潤的美女，增添了一絲妖異的美感。
只是，她的聲音，依舊輕靈，淡然：“酒，已經喝了，請說吧，你的冒犯之處。”
望了眼四周，有那麼七八個顧客正品酒發呆，天曉得他們是不是在留意這邊，稍作沉吟，我道：“能否借一步說話？”
艾麗絲淡淡的望着我，輕聲道：“有必要嗎？”
“我認爲很有必要，當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倒是不反對在這兒說。”
“說吧。”
“好吧，是有關使徒.……”
“等等”艾麗絲的雙眸，第一次有了光彩，那是……緊張的光彩。
她轉頭望了眼索西亞，後者拍了下手，很快就有侍者自櫃檯後面走出，引我倆入包廂。
關上門，轉過頭，發現艾麗絲正直勾勾盯着我，眼神中並無任何表情，這讓我想起上學時，班主任不止一次強調的‘死魚眼’。
“真像鹹魚啊”我感嘆道：“艾麗絲小姐，能告訴我你的夢想嗎？”
“什麼？”艾麗絲淡淡道。
“看來真的沒有夢想，怪不得會有一雙鹹魚眼。”
我真沒瞎說，鹹魚，不就是撒了好多鹽，並且被曬成臭魚乾的死魚嘛，所以鹹魚眼也是死魚眼的一種。
不理會艾麗絲的鹹魚眼，我自顧自走到矮桌旁，盤膝坐下，剛剛拿起一塊點心，要往嘴裡丟，只聽一聲琴音響起。
這聲琴音很怪，它聽起來很清脆，但清脆中卻又帶着焦躁與一絲近似殺意的餘韻。
我很不理解艾麗絲爲何會彈奏出這樣一個音符，或許她是在警告我什麼，也可能是想給我個下馬威。
反正是來者不善。
將點心丟進嘴裡，我一邊咀嚼，一邊嘟囔：“都說可能會冒犯你了，還請你喝了杯十個金幣一杯的高檔酒，竟然還不高興，也太小心眼兒了吧。”
“你……沒有不適？”
艾麗絲的聲音，終於帶入了感情，不安與緊張。
“坐，坐下說。”
伸手指了指對面，艾麗絲遲疑數秒，還是選擇款款走來，跪坐對面。
“吃”我將點心盤子遞給她，她微微蹙眉，捏起一塊看起來十分精緻的三角形餅乾，輕輕放入口中，緩緩咀嚼起來。
“你剛纔問我什麼來着？”略一思索，我恍然道：“哦，對了，你問我有沒有不適，對嗎？”
她遲疑下，點了點頭。
“有啊，我豈止不適，簡直相當不適！”我痛心疾首道：“都提前說過了，我可能會語出冒犯，甚至還賠了杯昂貴的龍舌蘭，結果呢，對方竟然出爾反爾，喝了我的酒不說，依舊對我滿腹怨言，你說我是不是很冤？”
艾麗絲眉頭微蹙，很快又恢復正常，她垂下頭，細細咀嚼，半晌，才道：“你……知道使徒？”
“知道啊”我理所當然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古代文獻上有記錄啊！”我道。
她緩緩擡起頭，淡然的臉上，帶着一絲冰冷，一抹慍怒：“你騙我！”
“呵，聽出來了啊”我笑眯眯道：“沒錯，我的確騙了你。”
“爲什麼？”
聽到我如此坦然的坦白，她反而感覺不適了。
“因爲你並不是人類啊”我的笑容，逐漸濃郁，同時緩緩摘下左臂的護手，隨時準備將繃帶撕掉：“我很好奇，艾麗絲小姐，爲什麼你要來和風大陸，而不是老老實實呆在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