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八十三章 淋雨
宛如煙花般燦爛，卻似流星般悽慘。
美豔過後，遍地血肉。
那一刻，藍色魔女腦海中一片空白。
那之後，藍色魔女沉默許久。
她想了很久，想了很多。
起初，是遍地殘肢，滿牆血肉，以及一顆滾落在她腳尖跟前的眼球。
那是一顆黑白分明的眼球，如果尚在眼眶之中，那或許會是一雙最美麗，最純粹的眼。
但那一刻，她卻感覺到毛骨悚然。
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每每睡去，她總會夢到那一幕，那一顆黑白分明的眼球。
驚恐，無助，絕望，宛如滔滔江水一般，將她這隻孤立無助的小螻蟻，捲入其中，無情吞噬。
人吶，若不是在沉默中爆發，便會在沉默中崩潰。
許久的不得安眠，許久的噩夢纏身，使得藍色魔女的精神已經到了一個邊緣——崩潰的邊緣。
那個一身白大褂的老爺爺的慈祥笑容，在她眼裡，也不再慈祥，而是變成了魔鬼的代言。
而那三張牀，則是魔鬼用來玩弄生命的戲臺。
一旦上了戲臺，生命，便不再屬於自己。
也正是那一刻過後，藍色魔女突然明白了，能夠活着走下戲臺的自己，也不過是一場戲劇的表演者，只是成功了演完了這場戲。
但是，她無法保證，以後是否還會有需要自己再次登臺表演的一刻。
正因爲想清楚了這件事，她那可憐的理智徹底崩潰，眼前的事物也不斷扭曲，變形。
當她再次醒來，周圍的一切，變得那麼陌生，她甚至連自己是誰都認不出來了。
但這並不影響她繼續助手生涯。
之後的那段時光，她活得渾渾噩噩，端茶，送水，準備手術工具，拿取試劑溶液及注射器，還有就是，被抽血。
那時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那個白頭髮，白大褂的和藹老爺爺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直到，她十六歲生日那天。
一個紅色髮帶，紅色衣裙，金色長髮，肌膚勝雪的漂亮女孩兒，邁着輕快的步子，走進這座試驗基地，並在舉手投足間，釋放出強大的魔法，摧毀了一座座高樓，傾覆了一座座大廈，摧枯拉朽般，將整座基地連根拔起。
在火光與爆炸之間，在血雨與腥風之間，在黑暗與光輝之間，那襲紅裙，那條髮帶，那頭金髮，那極美之姿，那靈活優雅，宛若舞蹈的步伐，都令藍色魔女爲之癡迷，甚至，忘記了躲避，忘記了反擊，忘記了逃命。
清理完整座基地，女孩兒邁着優雅的步伐，來到她身邊，笑容若玫瑰般嬌顏：“你爲什麼不逃？”
藍色魔女癡癡地望着少女，炙熱的目光，好像在注視女神：“你……好美，真的好美。”
女孩兒的笑容，在剎那間凝固，但隨即，有綻放出一抹更加美麗，同時也更加傲嬌的笑容：“當然，我可是最美的。”
說話間，輕撫髮絲，微微一揚，柔軟的金絲無風而起，飄揚盪漾。
自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紅衣少女帶着藍色魔女進了魔界最大的那片森林，並在很短時間內稱霸整座森林。
少女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只是告訴藍色魔女，她叫紅色魔女。
紅色魔女手段雷霆，實力彪悍，不論是殺起森林之內的不服者，還是殺起外來的入侵者，從無手軟，皆是一擊必殺。
久而久之，附近所有人都知道，這座魔界最大的森林裡有個可怕的紅色魔女。
又過不久，這片森林也被不少人稱爲紅色魔女之森。
這之後又過了很久，紅色魔女突然對藍色魔女說，她要走了。
藍色魔女問她去哪兒。
紅色魔女告訴她，她要找人。
藍色魔女好奇問她，找什麼人？
紅色魔女眼眸深邃而美麗：找兩個人，一個是帶她來這兒的罪魁禍首，一個是送她重回故鄉的援助。
藍色魔女一時慌了起來：我們還能再見嗎？
紅色魔女微笑着告訴她：見不到了。
那一夜，藍色魔女失眠了。
第二天，她也沒有去送紅色魔女。
不久後，聽入侵者說，有個紅衣女孩兒，打遍北方大陸無敵手。
又過了不久，聽入侵者說，有個紅衣女孩兒，打遍南方大陸無敵手。
又過了許久，聽入侵者說，有個紅衣女孩兒，獨自挑戰第二使徒大人。
這之後，又過了許久，許久，藍色魔女才又在入侵者口中聽到了些許與紅衣女孩兒有關的消息：有個紅衣女人，在第二次挑戰第二使徒大人失敗以後，被囚禁了起來，如今早已死去多時。
藍色魔女很驚訝，她不認爲紅衣女孩兒會那麼容易就死掉，她，可是自己的救世主啊！
當她提出疑問的時候，入侵者也很無奈：現如今，距離那個女人第二次挑戰使徒大人已經過去五百多年了，就算老，也該老死了。
入侵者死了，死在藍色魔女的魔法中。
做完這一切，她癡癡地望着天空，然而視線，卻被繁茂的枝葉阻擋。
一滴新雨，滑落，滴在臉頰，清涼，美麗，宛若紅衣女孩兒望月時流下的那滴清淚。
藍色魔女默默地回到森林深處，依舊執行着紅衣女孩兒曾和她一塊兒做過的事。
她想找回那段美好的時光，然而，斯人已逝。
說到這兒的時候，藍色魔女微微哽咽。
車廂裡充斥着思念與難過，就連坨坨都放棄了磨牙玩具，老老實實趴在後座上，一聲不吭，只睜着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望着藍色魔女。
空出右手，從兜裡拿出一張手帕，擦了擦藍色魔女臉蛋上劃過的一滴清淚。
“想報仇嗎？”
我柔聲問藍色魔女。
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着前方。
“正好我也要找那個女人的麻煩，這份賬，就一塊兒清算了吧。”
“你不是她的對手”藍色魔女卻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她對手的？”我好奇問道。
“連她都不是她的對手，你不會比她更強。”
“羅莉安啊.……據說是莎蘭座下最得意的弟子，魔法天賦堪稱絕佳……”
我在心中喃喃道：“但，她是魔法師啊，我是戰士，是不同類型的冒險家，魔法師對戰魔法師，比的是經驗、魔力值和釋放速度，可我什麼都不需要，只要近身，便能一擊必殺。”
“只要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