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8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第978章 子欲養，而親不待
池小暖將臉埋在路儀的腿上，因為哽咽，兩個肩膀不停的聳動著。
就算她提醒自己，要控製住情緒，不要失態，不要露出端倪。
可是。
當一種已成絕望，再也不會有任何念想的事。
又重新出現，變成一簇希望小火苗，徐徐燃燒的時候。
池小暖怎麽也沒辦法止住哭泣和委屈。
“對、對不起，奶奶，暖暖嚇到你了。”
池小暖抽噎著，用手背抹著眼淚，從路儀的腿上離開。
“沒事，暖暖和奶奶這麽親近，奶奶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嚇到呢？乖孩子，奶奶年紀大了，行動遲緩，成了拖累，你不嫌棄奶奶就好。”
路儀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重新把她拉到身邊。
池小暖吸了吸小鼻子，乖巧軟乎的重新趴在路儀的腿上，心裏又甜又酸。
眼鏡片因為剛才都變得模糊了。
正如她的逐漸模糊的記憶。
“暖暖一點也不嫌棄奶奶，奶奶和暖暖的阿婆一樣慈祥，讓人感到溫暖。”
“暖暖的阿婆是什麽樣的人？奶奶很好奇呢。”
“阿婆以前是在孤兒院打雜的。暖暖以前在那裏過的很辛苦，幸虧有阿婆照顧暖暖，如果沒有阿婆的話，暖暖可能就慘死在孤兒院了。
天冷了，手生凍瘡，阿婆就給暖暖上藥，還幫暖暖織毛衣。可是被孤兒院的一些大孩子搶走了。
隻有阿婆記得暖暖的生日，會給暖暖偷偷買小蛋糕，而且要看著暖暖吃完才行。因為被其他小朋友發現了，小蛋糕也會被搶走。
阿婆還幫暖暖趕走很多壞人呢！以前有個壞叔叔，想把暖暖帶回去，養大了之後給他當老婆。阿婆說，一定要離這樣的人遠一點，他們是變態，是特別特別壞的大壞蛋。
後來，那個壞叔叔塞錢給院長，暖暖差點被綁上車帶走。幸好阿婆及時衝過來，瘋了一樣和院長，護工吵架，還動了手，驚動了孤兒院附近的居民。這才把暖暖從他們手裏搶回來，沒有被帶走。
也是因為這件事，阿婆讓院長他們損失了一大筆錢，還得罪了那個壞叔叔。沒過多久，阿婆就失蹤了，暖暖再也沒見過她。”
池小暖回憶起這些被封塵的記憶。
時而開心懷念，時而傷心遺憾。
她童年的記憶都是黑暗的，如果不是這個阿婆，她在孤兒院早就死了很多次，又或者被賣給變態大叔當童養媳了。
可是，就連這樣一個，讓她唯一能感受到美好和溫暖的人，也從她的世界裏消失了。
她小時候就和阿婆保證過，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孝敬她老人家。
像親孫女一樣照顧她，幫她養老送終。
可是，別說照顧她了。
甚至連好好道別的機會都不曾有過。
池小暖陷入了這些又溫暖又遺憾的回憶中。
也正因為路儀和那個阿婆，長的實在太像了。
所以池小暖的情緒才會那麽激動。
她們兩人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
路儀就算年邁了，但她的形態氣質，一看就是名門閨秀出身。
阿婆卻飽經風霜，皮膚黝黑枯燥，滿臉的皺紋。
可即便如此，池小暖的內心也堅定的認為，阿婆和路儀，興許就是同一個人也說不定！
路儀聽她說完這些，也是心疼不已，摟著池小暖，憐愛慈祥的歎口氣：“好孩子，真是苦了你。幸好這些都過去了，以後在陸家，你一定會遠離那些苦難。”
“奶奶，暖暖想在你身邊照顧你，可以嗎？”
池小暖吸了吸小鼻子，殷切的望向她。
子欲養，而親不待。
對阿婆的這份遺憾，她不想再重演。
“當然可以啦，奶奶可求之不得呢。”路儀很開心，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皺紋都跟著彎曲，看上去特別慈眉善目。
屋內一片溫馨。
可偏偏就有不適宜的聲音，打破了這份美好。
“哎喲，我說小嬸子啊，你還真帶回了一個寶啊。瞧瞧，這野丫頭的演技多逼真啊，都把媽給感動成什麽樣了？可以啊，你們一家子，知道老人就吃這一套，第一眼就把媽給哄上了。不愧是孤兒院出來的，小小年紀心眼多的很，謊話連篇，我們家的孩子還真沒這個演技。”
錢翠牽著陸桃，出現在門口。
看到祖孫倆感情這麽好，自己的女兒卻沒能討老太太歡心，心裏難免不爽的很。
說話也陰陽怪氣，字字帶刺。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你——咳咳咳……”路儀被錢翠的話給氣到了，一口氣不通暢，急促的咳嗽。
本來她就有咳嗽的老毛病，這下一急，更是咳的停不下來。
唐水芸立馬過去，幫老太太順氣，生氣的瞪了錢翠一眼：“媽要是被你氣出什麽問題來，你擔得起責任嗎？”
錢翠也就是趁一時口舌之快，看到老太太咳嗽，心裏也是慌的。
但她還是訕訕的替自己辯解：“我又沒說什麽，是媽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這也不能怪我啊。”
池小暖的小脾氣沒忍住，上來了。
直接轉頭，眼神凜冽凶狠的瞪了她一眼。
錢翠心裏莫名打了個寒顫。
“咳咳咳……”路儀還在咳嗽，臉都漲紅了。
池小暖立刻冷靜下來，踮起腳，幫路儀把脈，同時觀察著她的脖子，嘴唇，氣色、呼吸等等。
“嘟嘟哥哥，快去把窗戶打開。”池小暖很快有了判斷，對陸渡吩咐。
“好！”陸渡什麽都沒想，立馬按照她說的去做。
“阿姨，不用幫奶奶順氣，沒用。幫奶奶按摩這幾個穴位，輕輕揉一會就行。”
池小暖對唐水芸比劃了幾個穴位。
唐水芸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按照她的指示去做。
池小暖也沒閑著，找來了一個靠枕，塞在路儀的腰間，幫她坐直，而不是窩在藤椅裏。
路儀還在不停咳嗽。
池小暖並不擔心，而是有條不紊的處理著。
錢翠在一旁看了半天，幸災樂禍的說道：“這個野丫頭還真把自己當中醫了？媽已經咳嗽了，還開窗？萬一吹了風，這不得受涼啊。到底是希望媽好，還是希望媽走的早啊？”
“你閉嘴吧！”
這是池小暖的小暴脾氣起來，差點說出來的話。
好在，唐水芸先幫她吼了出來。
不然的話，以她現在的身份，還真不好收場。
錢翠被這麽一衝，愣了一下。
頓時蔫了不少，小聲的反駁了一句：“凶什麽凶？要是媽受涼，看你們怎麽收場。”
她正這麽說，等著看笑話的時候。
路儀的咳嗽聲逐漸緩解了：“咳咳，呼……舒服多了，喉嚨這裏，感覺通暢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