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一物降一物

  記憶的思緒飄飛半月前。


  那天晚上十點多,路凌錦正窩在舒適的大床上喝著奶茶看著電影,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鈴聲大作。


  她拿起看,是她的上司嚴緒然。雖然偶爾他也會在晚上打她電話,但一般都是可預測的,比如出差回來,或是晚上有什麼事,而今天,似乎並沒有說起過。


  凌錦不由地有些心跳加速,按下接聽鍵時手指也微微發抖。


  「老大?」她坐直了身體,開口。


  「在哪?」那端,嚴緒然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酒後的熏然,但卻聽著又很清醒,在她還沒回答前,他又道,「來接我,在麗晶。」說完他便掛了電話,也不管她是不是空著。


  當然,哪怕沒有空,她也會騰出空。


  她跟在嚴緒然身邊做助理已有三年,當初大學畢業,她拿著法學學士的文憑去了嚴氏律師事務所,應聘當了嚴緒然的助理。


  嚴緒然曾問過她,以你如此優異的成績,完全可以在任何一個律師事務所當上一名優秀的律師,為何甘願屈在我身邊做名小小助理?

  她心裡微漾,面不露色:沒有實戰經驗,只想在您這兒多學習些。


  是的,這一學就學了三年,而她這助理也幹得名副其實,份內的,份外的,專業的,業餘的……拿關明月的話說,只要是和嚴緒然有關的,她就全乾了,哪怕是犯法的。當然,嚴緒然也不會叫她去干犯法的事。


  所以,只要他一句話,不管多晚,不管多冷,她一接到電話,立馬衝出去。


  為了方便她,嚴緒然的另一把車鑰匙放在了她那裡。


  今晚照例,她打的去了他的住處,開了他的車子,然後去麗晶。他喝了酒,還沒有到醉的地步,只不過臉色極不好看,坐入車子,沒有像往常一樣說去家裡,而是去暗夜。


  她當然知道這是酒吧,看著他閉眼倒頭靠在車窗,路凌錦沒說一句話,乖乖將車開到了暗夜。他下車的時候,跟她說了句:「你回去吧。」然後頭也不回進了暗夜。


  凌錦哪能放心,看了看時間,十點半,如若要等,還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可是不等,她即使回去了也睡不著。


  她明白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嚴緒然是個內斂的人,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氣。哪怕生氣的時候,臉上也總是掛著一抹笑,嘴角噙著抹揶揄,最多諷刺一下,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會讓他真正生氣一樣。


  如今天在會議上,將所有的案件挑刺了一通,又將所有的主管大肆批評了一頓這樣的事情,是從來沒有過的。至少在這三年裡,她沒有碰見過。


  而她清楚,能讓嚴緒然生氣的,能讓他如此發怒的,也只有一個人了。可是那個人偏生又倔強過頭,總是喜歡和他對著干,總能激發出他心底隱藏著的憤怒因子,讓他做一些脫離自己本質的事,這或許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凌錦等得有些昏昏欲睡,頭擱在位置上七搖八晃,一不小心撞上了車門,頓時驚醒,她邊揉著額角邊打著哈欠,打到一半眼角餘光瞄到了車外的人,就那樣獃獃張著嘴轉頭。


  嚴緒然站在車門外,一手撐在車頂之上,眼盯著駕駛座內的人,一眨不眨。


  他的臉背著光,她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醉后的痛苦還是難受的麻木,只看到那黑黝黝的眼睛,帶著酒後的微熏,正直勾勾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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