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坦
第147章 坦
裴舟衍嗯了一聲,“有可能。”
薄晗,“……”沒有女孩子不喜歡被喜歡的人親親抱抱,可這種親昵是建立在極度信任彼此的基礎上,尤其是剛結婚的夫妻。
而不是他們現在這樣。
薄晗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大概要被他一直這樣抱著。
她妥協般的看他,緩緩道,“你應該問,在我眼裏,最初認識的裴律師,和現在的裴祈之有什麽不同。”
“你說你的。”
裴舟衍一隻手扣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搭在沙發扶手上,並沒別的動作。
薄晗反倒是不怎麽緊張了。
她思考了一下,對上他的眼睛,“喜怒不形於色的野心家,冷峻,斯文,毫無感情,以及……除了西裝基本不穿其他服飾的……冷酷無情的大律師。”
裴舟衍狹起眸????????,“看來我給薄醫生的最初印象,不是很好。”
“隻能說,是一個妥妥的資本家。”
薄晗抬眸靜靜的看著他的臉,話鋒最最開始的鋒利突然變得溫和起來,“不過後來相處之後,有了一點點改觀”
“哦?”裴舟衍挑眉,“哪方麵?”
“各個方麵。”
薄晗輕輕抬起手,抵在他的一側心髒處,“尤其是這裏,其實也不全都是黑的。”
畢竟身居高位,有手段很正常,沒有早就被其他同行給壓死了。
更何況,他自始至終都沒傷害過她。
裴舟衍看著她細細軟軟的指節,眼眸驟的深沉了起來,無端笑了一聲,“薄醫生可能對我有些誤解。”
薄晗眨眨眼,“有嗎?”
她並不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她對上他的眼睛,托腮思考了片刻,“裴律師的確是挺讓人難以捉摸的。”
他笑,“嗯,還有呢?”
“還有……看著一本正經循規蹈矩,可私底下混帳起來,也挺不是人,”薄晗嘖了一聲,連連搖頭感歎,“心狠,手段也狠。”
裴舟衍抵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沒別的了?”
“還挺多的,一句兩句說不完。”
她眨眨眼,“本來呢,我隻是覺得裴律師危險,但是上次在祠堂,那麽嚴肅的地方……”
她遲疑了下,不緊不慢道,“你是去上香的,說守規矩,可踩門檻這麽大不敬的事情,你也毫不在意,可如果說不守,卻又在回家後按理前去祠堂祭拜……裴律師,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她真的好奇。
“還有之前,”她看著他,眼裏多了幾分探究,“你可以一聲不吭處理掉薑讓,可以在餐廳裏一個人在短時間內幹掉那麽多黑衣人,可……你在跟我相處的時候,竟然會給我一種莫須有的信任,會讓我覺得,你不會傷害我。”
她信任他,比之前認識的任何人都要信任。
可,卻也不信任他。
這種感覺很複雜,信任也很複雜。
她知道他危險,也知道他肯定是有很多事情瞞著她,甚至於無孔不入她生活這件事,他並算不上清白,可她也幾乎是同一時間清楚且篤定的信任他,覺得他不會害她。
薄晗坐在他腿上,安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不是什麽好人,”裴舟衍指節輕輕扣著她小巧而精致的下巴,眼尾挑起了半分冷,緩緩道,“薄晗,不要對我抱有太大期待。”
他彎腰看她,“憐憫和慈悲從來都不會出現在我身上。”
命運之神沒有憐憫之心。
他也不會有。
裴舟衍很少倆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可現在這麽一喊,聽起來卻有種別樣的意思。
薄晗睫毛顫了顫,“那我呢?”
“什麽?”
“我知道,你的生活圈子注定了你不是溫和無害純良的小白兔,隻有變成大灰狼,才有足夠的翅膀可以翱翔於人前。”薄晗認真的看著他,語氣平穩卻讓人覺得莫名安心。
裴舟衍嗯了一聲,“你想說什麽?”
“我隻相信我自己看到的,”薄晗推開了扣著她下顎的手,扯唇笑,“你是第一個什麽都沒做,卻親口對我說,你不是好人的人。”
真正的壞人,是絕對不會親口告訴別人,自己是壞人的。
越壞,越是會掩蓋。
裴舟衍眸光一滯,定定的看著她。
薄晗對上他的眼睛,繼續道,“你所說的憐憫和慈悲,在我看來,大部分都是強者用來同情弱者的,愚蠢無用的善良如果沒有足夠的底氣加持,同情也會變成枷鎖,更何況,每個人在還是小孩子的時候,都曾善良過,如果長大後沒有……”
她目光一頓,呼吸都緊了起來,一字一頓,“除非,這個人本身就是從深淵裏爬出來。”
有些傷口別人隻是看到,自然不知道有多痛。
隻有自己親身體會過,才知道那種一個人踽踽獨行在深淵裏,被所有人放棄,卻還要努力的爬出來,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輕則抽皮扒骨,鮮血淋漓。
重則,萬劫不複。
薄晗曾經有好幾個瞬間,在裴舟衍的眼睛裏,看到了這種如隔深淵的冷。
裴舟衍眼眸狠狠顫了下,“你覺得我是好人?”
薄晗笑了下,摸著自己的長發。
“我從小就在我爺爺身邊長大,他生意場的那些手段我不是沒見過,最好的朋友也有可能變成敵人,前一天對酒當歌的人,第二天也有可能背叛你進入敵人麾下,”她歪著腦袋,語氣突然變得輕鬆,“你難道真覺得,我是溫室養大的花朵,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她早就在很小的時候,該懂的就懂了。
可一個人懂得人性的複雜之後,要成為怎樣的人,是自己的選擇。
“裴舟衍,你是好人。”
她定定的看著他,手無意識般的摸上了他的下巴,輕輕的笑,眼裏的堅定前所未有,“最起碼,在我眼裏。”
裴舟衍看著麵前女人唇紅齒白的臉蛋,心裏有什麽東西轟然坍塌。
是隔絕世人的城牆,是坍塌過後的廢墟。
“薄晗,”他無端笑了一聲,“你想聽故事嗎?”
他的聲音平緩中帶著半分沉啞,在安靜的房間裏清晰的鑽入了薄晗的耳朵裏。
薄晗知道,她終於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