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背叛
第八十五章 背叛
耳邊是他深情款款的告白，身子與他在這間軍部辦公室裏忘情交歡，門外依舊人來人往，但她的羞恥之心好似蕩然無存。此刻，她隻想讓這樣動情的時刻久一點，再久一點。她不想與他分開，不想去顧及別的事，別的人。
然而，一陣敲門聲猝然響起，打破了她的念想，同時也叫停了厲北山將要噴薄而出的滿身欲望。
“少將軍，督軍請您過去一趟。”
厲北山扶著葉南枝的腰肢，望著門口的方向蹙了蹙眉。
“知道了。一會兒過去。”他克製住自己略重的喘息，沉著聲應道。
“是！”
等外頭的軍官走遠，厲北山伸手摸了摸葉南枝那張燙熱的小臉，無不遺憾地玩笑道：“想再多要你一會兒的，被人搞了破壞了。”
葉南枝羞怯地抬起手，拽住他的衣領，將他重又拉入自己的懷中。
“快一些，莫讓大帥等急了，再責怪你……”
她低聲在他耳邊說著，儼然一副善解人意的小媳婦模樣。厲北山聽了，不免越覺得她的可愛。
他笑著，複又將手探入她的衣襟內，輕輕撫弄著：“我想，他該知道你也在吧？人之常情，總是能理解的……”
葉南枝聽他這樣說，臉上的紅仿佛都要將麵皮給染破了，可他下一瞬便更加肆無忌憚地放開了動作，令她隻能緊緊地摟著他，任由他不顧一切地胡作非為……
……
厲震霆坐在自己的督軍辦公室裏，盡量以最長的耐心，等待著他那個最不服管的二兒子。
不止一刻鍾的時間過去了，厲北山才信步走到督軍辦公室的門口。他站在門口，向正襟危坐著的父親敬了一個軍禮。等一臉陰沉的父親對自己頷首，厲北山這才繼續邁步，走到他的麵前。
“督軍找我何事？” 軍中無父子，在軍部，他們之間的上下級關係，讓厲北山覺得，比在家中那種劍拔弩張的關係，還要更自然一些。
厲震霆拿眼睛將兒子從頭到腳、從上到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哼”地發出一聲冷笑：“越發沒了規矩，寵女人都寵到這兒來了？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厲北山麵不改色，依舊直挺挺地站著，語氣也如往常一樣，不見什麽起伏波瀾，“據我所知，督軍的三姨太太，也常來這兒吧？我想，應該是沒有人敢笑話。”
厲震霆被他這話噎了一噎，本想發火，卻還是忍住了。他的三姨太原本是他的生活秘書，那會兒常在軍部走動是屬頂正常的工作關係。後來他便犯了男人都會犯的壞毛病，幹脆將她收歸房中。然而，在厲府還是鬧出了一些不小的波瀾。
大太太一心向佛，不管這些。而二太太原是最受寵的，哪能容得下另一個新人？於是，一哭二鬧三上吊，便把厲震霆給惹急了。一個巴掌打過去，將二太太的心徹底打入了穀底。當夜，二太太便帶著自己的女兒厲驍驍投河自盡。
十月末的奉天啊，就差一場雪便能將河給冰封住。幸好老天可憐這對母女，等她們被救上來時，還尚有一絲氣息。可厲驍驍那時不過兩歲，羸弱的小生命在醫院裏搶救了整整五天五夜，才算救回來。這也是厲震霆為何獨寵小女兒的真正原因。那年在死亡線上無助掙紮的小嬰孩，讓他在心裏對她抱有深深的歉意。
雖然這件事在家中禁止被提及，但他清楚，自己那幾個孩子對他的行為很是不齒。戰場上無往不利的他，要說失敗，當屬這些家中瑣事最讓他失敗。想到這兒，他便惆悵地捏起了眉心，可在兒子麵前，又不能太過沒麵子。於是，他便用手指著厲北山，教訓似的點了幾下：“你愛在哪兒寵，就在哪兒寵。隻是，別讓女人恃寵而驕！”
“您放心。我這輩子也就寵這麽一個。就算把她寵到天上去，也沒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厲北山一貫如此，懟他老子頗有一套。
厲震霆氣得夠嗆，這時也不想再與他繞什麽彎子了：“哼，沒有亂七八糟的事兒？你可知道你媳婦兒上午去了哪兒嗎？你可知道你大姐和驍驍都找過她嗎？她這是想插手軍中之事？我看你寵她，是真要寵到天上去了！”
厲北山聽了這話，心裏一沉。他沒想到，厲震霆竟然什麽事都清楚。幸好，剛剛與葉南枝纏綿過後，她就將所有的事一五一十地同他說了。包括上午她去譚如海家見了譚母，也包括大姐和驍驍都分別找過她談論譚如海的事，這些厲北山都是知曉的。為此，葉南枝纏磨了他好一陣，他盡管最終也沒能同意葉南枝的求情，但他現下已然清楚，父親那番問話的意思。
“我知道。”厲北山很坦然，並且他本就不打算掩飾這些事，“上午她去了譚如海的家。還有，大姐和小妹想通過她來替譚如海求情。這些事，南枝都與我說過。”
嗬，年紀不大倒還挺知事理的。厲震霆氣雖未消，但倒是對這丫頭愈發刮目相看。隻是這兒子氣他，不願輕饒。於是，他抬眸，用比先前更加嚴厲的神情望向厲北山，“那你呢？你就沒有想救譚如海的心？”
厲北山眼神冷漠，與自己的父親對視著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聲音有些低沉而肯定地回答道：“沒有。一切，秉公處理。”
……
葉南枝從厲北山那兒回到帥府時，身子感到有些乏力。畢竟隻一個上午的時間，分別在兩個地方被他狠狠地折騰，不是那麽容易消受的。更何況，這些日子，她疏於練功，感覺渾身都有些不大爽利。
忽而又想起譚如海的事兒，盡管剛與厲北山和了好，此時竟也不覺得有多高興了，心裏甚至還有一些沮喪。
跟在她身後進門的趙小川是個人精，要說譚如海擅於幫著二爺應付瑣碎的政事，那麽趙小川便是最會勘破人心的那個。
走了幾步，腳還未跨進小院的月亮門，葉南枝便回頭問他：“趙副官，以你與譚副官的交情，就沒在二爺麵前替他求求情？”
趙小川跟著她站住腳，抬手扶了扶軍帽的帽簷，一板一眼地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話，沒有。”
“為什麽？”葉南枝歪了一下頭，表示疑惑。
趙小川的眼裏盡管透著一些悲涼，但他依舊正色道：“他是我兄弟，不錯。但那些平白無故死於鼠疫的，也是我兄弟。同為袍澤，誰的命能比誰的貴？又能比誰的賤？二爺已經厚待他，對於譚家及譚母，二爺也定會照料，我亦是如此。如海是個聰明人，但這件事他做的實在糊塗。我的覺悟不能說比他高，隻能說，因我從小無父無母，二爺待我，有堪比養育之恩還大的再造之恩。不說什麽顧慮國家百姓的大話，隻‘背叛’二字，是我無法容忍的。對我而言，不論叫我背叛誰，我也絕不會背叛我們二爺。”
一番話說得葉南枝已經了然，但她還是有些落寞地歎了歎氣。
“二少奶奶不必太過憂心此事了。人命在天，再說，二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趙小川想要勸她寬心，說罷這話，便上前兩步，伸長脖子，頭向門洞處探了探，嗅了嗅鼻子，“二少奶奶，想喝雞湯麽？”
趙小川沒來由的一句話，惹得葉南枝皺起眉頭看他，“趙副官，我是最不愛喝雞湯的。”
趙小川嘿嘿一笑，把手往月亮門那一引，請她入內道：“那一會兒您將雞湯賞我一碗吧，我愛喝。”
全賞也不是問題。隻是，這紫嫣難道大發善心，還給她燉雞湯了？該不會摻了毒了吧？
葉南枝提著顆心，慢吞吞地往小院裏走。
隨著那一縷縷愈發清晰的參雞湯味兒飄到鼻端，葉南枝心裏想著的那個人也愈發清晰了起來……
“二少奶奶！”
一聲如鈴鐺般清脆的小嗓兒響徹在院中，葉南枝剛剛還苦悶著的那張臉，忽而有了笑模樣。
一如從前，梳著一根粗麻花辮的小丫頭寧兒，正淚眼汪汪地站在不遠處望著她。
“寧兒！”葉南枝笑著忍住眼淚，喚了她一聲。
寧兒小跑著到她跟前，哭著跪了下去：“二少奶奶……師父……我終於把您給等回來了！”
葉南枝連忙將她攙起來，好一陣心疼地上下打量。倆人雖說是主仆關係，師徒輩分，但在葉南枝的眼裏，寧兒就好比是她的親妹妹一般。
“我們寧兒又長高了！模樣俊俏得叫我都不敢認了！”葉南枝愛撫著寧兒那條烏黑的長辮，感慨著這丫頭這些時日以來飛一般的變化，“你說說，這樣俊俏的模樣，趕明兒我真得和二爺好好商量商量，給你物色個怎樣不俗的人家才好呢！”
寧兒聽了臉上一紅，眼淚也當即止住了，“我不嫁，我就陪著您，誰也不嫁！”
“你這孩子……”
葉南枝笑著，剛想要說是逗她玩呢，站在一旁的趙小川忙不迭地應道：“得嫁，得嫁！但是呢，也得從長計議。二少奶奶和二爺且得商量呢！商量，商量，好好商量！”
他這話一出，眼見小丫頭的臉更紅了。臉頰上的紅暈就像浮在天邊的煙霞那般，叫人看了忍不住心醉。趙小川的耳根也有些熱，半晌都不敢再說一句話。葉南枝捂嘴一笑，看著這倆人眉目間那種隱隱曖曖的神情，便已心知肚明。
“好啊，那就等等看。明日我就讓人找幾個靠譜的媒婆去，先讓寧兒挑一挑，再看看有沒有人找我和二爺提親。若是有，我們就替寧兒備好嫁妝，做主把她給嫁出去！”
葉南枝摟著寧兒，開始細數要給她備哪些嫁妝時，趙小川顯見地著了急。
“二少奶奶，您……您這話可是當真？”
葉南枝表情嚴肅，十分認真地說道：“自然是當真了！以咱們寧兒的條件，不出五日，那上門提親的人都得從這兒排到別院去！”
“您……您……你能不能再等些日子？”
見趙小川急得連話都說不清了，葉南枝忍不住笑了出來，“等？等什麽？等你攢夠娶媳婦兒的錢嗎？哈哈哈哈……”
葉南枝嘻嘻哈哈地故意打趣，讓剛才的糟心事都暫時忘卻了。
然而，這糟心事才下心頭不過一瞬，厲家最小的那位小姐便哭著跑了過來。
“二嫂~二嫂~譚如海就要被槍決了，你快救救他吧！救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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