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六章 嫡長子
第一百十六章 嫡長子
“我們林家這一輩裏,就沒有人不想暴打林止行一頓的。”有人接上了茯苓自言自語的話。
茯苓抬頭看過去,就見迎麵走來一名身著勁裝背著弓箭相貌年輕的男子,對方的模樣生得與林清越有三分相似,氣質卻與林清越截然不同。
“清越,歡迎你回家。”停下步子後,他向林清越打了聲招呼。
“大哥。”林清越喊了一聲,順便給茯苓介紹了一番。
“茯苓,這位是林家的嫡長子,浩朗真人林卓。”
“大哥,這是我的小師妹茯苓。”
“真人好。”茯苓向林卓打了聲招呼,她心下對這位林家的嫡長子還是有幾分好奇的。
嫡長子的話,恐怕就是林家的下一任家主了吧。
可是這位真人看起來,像是個隨時都會去浪跡天涯的遊俠,並不怎麽像個會留在家中當個家主的人。大師兄倒是比他更像是會打理一族瑣事的人。
“不必客氣,你既然是清越的小師妹,那就隨清越喊我一聲大哥就好。”
林卓的性格也與俠客一般不拘小節,麵上的笑容也爽朗,雖然對方的身份讓人覺得有些距離感,但是在他這裏不會讓人感到拘謹。
“大哥帶著弓箭,這是要出門嗎?”林清越問。
“龍虎山那邊有妖獸的吼聲傳來,族中還有小輩弟子去了未歸,我去看看。”林卓回答。
“那我與大哥同去吧。”林清越道。
“你是壽星,好不容易回林家一趟,我爹他們都在等著你,你快進去吧。”林卓拒絕了林清越的幫忙,自己背著弓箭出去了。
林卓走掉後,林清越就帶著茯苓去了林家的會客廳,林家的族長和幾位長輩得到林清越歸來的消息,就紛紛來了會客廳。
“清越,你這孩子,既然回來,都沒提前說一聲。你要是說了,老頭子我早就讓你幾個弟弟妹妹出城去接你了。”林家的三長老是位慈眉善目的女修士,拉著林清越嘮叨了一陣,又是說他瘦了,又是說他又變俊了,與凡間的老奶奶們一般無二。
林清越笑眯眯地一一應下,對長輩的關心並無不耐煩。
除了這位三長老,林家的族長和另外兩位長老也來了,倒是大師兄三師兄二人的父親似乎有事外出了,此時並不在族中。
“清越,這便是你之前寄回來的紙鶴中提到的小師妹吧。”林家的族長生得威嚴,和他的長子林卓並不相像,不過對林清越和茯苓的態度也是溫和的。
“這是我們淩煙峰的小師妹茯苓,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林清越向族長和幾位長老介紹了茯苓,不同於向林卓介紹時的隨意,對長輩們介紹時鄭重了許多。
“茯苓年歲不過十三,但是於劍道一途修煉天賦驚人,四年前雲天秘境封印鬆動,魔物外逃時,便是茯苓與門中的隱月真人以及三清寺的佛子閣下深入雲天秘境中,清理了紫菀的血,才消滅了所有魔物。”
“上月北海一事,也是她與止行幾人一同尋回了龍珠,北海才得以平息。”
“此次是我的百歲壽辰,便想趁機帶著她到林家來看看。”
茯苓聽著大師兄突然當著長輩的麵誇起了自己,還有點懵。但是看著林族長和幾位長老都麵露古怪之色,她就覺得裏麵大概有什麽她不知道的緣由。
這些林家長輩分明個個都對大師兄很好,對大師兄沒有嫉恨,那聽大師兄這樣誇獎她,該是驚訝又或者跟著誇讚幾句才對。
可他們的樣子倒像是聽到了什麽壞消息似的。
“清越,你也知那人要來,你與止行與你師妹三人一起回來,你師妹還是讓止行照顧吧。”三長老有些為難地開口道。
“她來便來,與我何幹?”林清越的神色冷淡了一分。
“你自己就是不在意,可你師妹的安危你總要顧及幾分。”林族長勸道。
“茯苓是我師父最疼愛的弟子,誰敢傷茯苓,就是與我師父為敵,她還沒那個膽量得罪我師父。”
當初,他一心一意拜入淩煙峰,也不是為了什麽劍道,還不是為了躲著那個人。有了玄微的庇佑,這幾十年來,他才得了清淨。
“你拜玄微真人為師,她不敢對你做什麽,既是怕得罪玄微真人,也是不忍心傷你。可你師妹不同,她就是表麵上不敢得罪你師父,可背地裏使什麽手段,你根本防不住。”林族長道。
茯苓自己幾次被提到,也大概有個猜測,但是實在不知道林家的長輩們和大師兄在說誰,就小聲插嘴道:“那個人,到底是誰呢……”
林清越提都不想提那人的名字,但是將小師妹牽扯了進來,涉及到小師妹的安危,那就得告訴她:“是幽冥禁地魔修統領手下的四修羅之一,屠心修羅段盈盈。”
茯苓沒聽說過這個名字,隻能繼續問:“她比紅織女厲害嗎?”
紅織女也是大名鼎鼎的女魔修,可紅織女全盛時期大概也打不過大師兄。
“厲害很多很多。紅織女是禍害的男子多了才出名,論實力那是遠遠不及四修羅的。四修羅個個都有分神期的修為,段盈盈最擅長的一手就是剖心。先以幻想迷惑人的心智,再剖出那人的心,幽冥禁地的閻羅殿裏還收藏著上萬顆人心,都是段盈盈的傑作。”回答茯苓的是林族長。
茯苓聽得眉頭微皺,大師兄怎麽就被這種人給盯上了呢。
挖人心髒還收藏這種事,委實狠毒殘忍。與其相比,因為禍害男子出名的紅織女倒一點都不像個魔修。
“這個段盈盈該不會是想和大師兄當道侶吧?”茯苓問。
“就是如此,清越二十歲那年,就在龍虎山偶遇了段盈盈,段盈盈看上了清越,屢屢來林家找清越。清越不堪其擾,才離開林家拜入了紫霄宗。”三長老歎息道。
林家雖然底氣十足,但是要與四修羅之一的段盈盈為敵,要麵對的不僅是一個手段殘忍的分神期魔修大能,還有她背後閻羅殿的魔修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而麵對段盈盈這樣的人物,能夠護住林清越的,也隻有紫霄宗這樣的龐然大物,玄微這樣能一劍破萬魔的人物。
第兩百二十七章 有劍相伴,豈會孤單
“清越,我們都知你不想與段盈盈有所牽扯,所以早就勸你結一道侶。此次你的百歲壽辰,我們廣邀修真界的眾多修為與背景皆不俗的女修士,你選個不懼段盈盈的好斷了段盈盈的心思,又何必用你師妹當幌子,讓你師妹麵對這樣的危險。”三長老不讚同地道。
茯苓這小姑娘雖然有玄微真人作為靠山,但是一個分神期的魔修要對付一個築基後期實在是輕而易舉,林清越想用茯苓當幌子勸退段盈盈,考慮得未免也太不周全了。
“我沒有要讓茯苓陷入危險的意思,那個人歸那個人,我不會讓她盯上茯苓。但我也不會礙於她就疏遠茯苓。”林清越哪裏舍得推茯苓出去擋段盈盈,“我帶茯苓回來隻是想讓她認一認林家。”
林家的長輩們頓時鬆了一口氣,個個臉上沒了古怪的表情。
哪裏是讓自己的小師妹認一認林家,明明是讓他們林家認一認茯苓,看在林清越的麵子上,往後有點事林家都要幫著茯苓。
“你方才說的,我們還以為你是想娶你師妹過門了。”三長老嗔怪地瞪了林清越一眼。
那把茯苓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末了還來一句就想著帶茯苓到林家看看,他們這些長輩哪能不曲解成他這是帶媳婦回家見長輩。
林清越原本隻是擔心茯苓年紀小,會被家中的長輩們怠慢,才先將茯苓做過的幾件出名的事拿出來說一說,好讓長輩們知道茯苓的厲害,哪裏想到他們會往這上麵想。
他趕緊否認:“茯苓才多大,便是要找道侶都還早得很。”
“可是止行那小子跟你師妹一般大的時候,就已經有第一個道侶了。”三長老道。
提起林止行,各位林家的長輩都有很多話想說,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你既然沒想拿你師妹當幌子,那此次就好生找個道侶,你都一百歲的人了,別學你師父一生都清清冷冷地與劍相伴。”批鬥完林止行,三長老又轉過頭來看向林清越,語重心長地囑托道。
“師父是天下劍修的表率,並無不妥之處。我們修煉之人追尋的是得道飛升,兒女情長之事不必強求。”林清越道。
差不多的話他每次回林家都要聽一遍,早聽習慣了。
“說說是追尋得道飛升,但是誰不知道飛升是多虛無縹緲的目標,古往今來能有幾人達成的。你是我們林家的孩子,林家與紫霄宗那種修仙門派不同。你大哥他們都已經娶親生子了,家族中若是人人都像淩煙峰的劍修們一樣終生不娶,家族早該衰敗了。”這話由這些個個都元嬰期修為以上的長輩來說,便顯得更有道理了。
這些長輩們追尋了近千年的大道,尚且覺得自己無望飛升,後輩們離飛升可就更遠了。
茯苓偷偷打量大師兄,可以想象大師兄有多苦惱,原來在林家長輩們眼裏,大師兄這樣的是大齡未婚,是要被催婚的。
紫霄宗確實全宗都沒有傳宗接代的煩惱,大宗門的延續靠的是一代又一代新入門的弟子,與林家這樣靠子嗣綿延的截然不同。
“族中人丁興旺,有大哥他們傳宗接代就已經足夠了。我已拜入淩煙峰,師父與師弟們均是孑然一身,唯獨我娶親生子未免古怪。”任由長輩們如何勸說,林清越都未有半點結道侶的心思,甚至他早已心下暗暗決定終身不娶妻不生子。
“哪有你師父你師弟不娶妻生子,你就跟著不娶妻生子了。而且止行那小子也有過好幾任道侶了,你不說娶妻生子,至少也該處個道侶試試。”三長老責怪道。
“師父不娶妻生子,徒弟也不能就跟著孑然一身。你們紫霄宗的妙音峰,峰主隱月真人也同玄微真人一樣不曾結過道侶,妙音峰的弟子們不也各有子嗣?”林族長跟著勸道。
其實幾位林家長輩是想說,別好的不學學壞的,打一輩子的光棍是什麽好事嗎?
但是礙於玄微真人的身份太高,這話是不好說出口的。
“你是淩煙峰的大師兄,也該為師弟師妹們做個榜樣。修真之人雖然壽元遠超凡人,可也該留個子嗣,來這世上才不算白走一遭。”邊上的另一位長老也跟著開口道。
三長老說著說著,又看向了茯苓,對茯苓招了招手,一臉慈祥,“茯苓小丫頭,來來來,到三姑麵前。”
茯苓看著這位三長老外貌的年紀已經很老了,應該是壽元所剩不多了,可是論輩分算,她與大師兄的父親似乎是一輩的,大師兄要稱她一聲三姑,她也得跟著大師兄喊一聲三姑。
茯苓乖乖走到了三長老的麵前,不知她為何喊她。
“茯苓小丫頭如今年紀雖然還小,可是否想過,以後要不要結道侶,更甚者嫁人?”三長老問。
像林家這樣的修真世家,家族中的人大多會與凡人一樣嫁娶,對於大門派的弟子們則更傾向於結道侶,嫁娶的反倒少了。
修煉之人大多在情愛之事上比較隨性,不會以嫁娶約束自己,修真界的嫁娶風俗也基本隻在修真世家中還盛行了。
“也許會,也許不會。如今還不知。不過我與大師兄師父他們一樣,覺得情愛之事也並非如此必要,我還是更想好好修煉。”茯苓答。
三長老聽得痛心疾首,這玄微真人帶出來的徒弟真是個個都有打光棍的潛質,小姑娘才十歲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滿腦子的修煉,不把自己的姻緣當回事了。
這師徒幾人都是一水的修煉呆子,其中最正常的竟然還屬林止行。
“修煉一途漫長,尋一人相伴,並非耽誤修煉,而是讓修煉一途不那麽孤獨。結道侶與修煉並非不可共存。”三長老對茯苓道。
“三姑,我並不覺得修煉一途孤獨,我有星夜。我的劍會一直陪伴我,與我並肩。”茯苓抬起頭來,眸子清澈堅定,看向三長老。
“茯苓說得不錯。有劍相伴,豈會孤獨。”林清越聽了林家長輩們說了老半天都沒共鳴,一聽茯苓這話就深有同感。
第兩百二十八章 劍和道侶誰重要
淩煙峰的風氣,林家人是不會懂的。
“劍重要還是道侶重要?”三長老瞪大了眼,瞧瞧這對師兄妹說的是什麽話,這是真想跟劍過一輩子了。
這兩人就算結了道侶,道侶估計也能被他們氣死吧。
“劍重要。與道侶尚且有分合,但是我擇一劍,便想與它共伴一生。我若飛升,它隨我去上界,我若殞身,便以它為塚。”茯苓毫不猶豫地回答。
“茯苓在,我在。茯苓若不在,我便成為她的劍塚,往後萬古隻守著她一人。”星夜從劍鞘中飛出,漂浮在茯苓的身旁,漆黑的劍身閃著瑩瑩的微光,溫柔的聲音裏亦是不可動搖的堅定。
林家長輩們都看傻了,他們還以為林清越是個大齡未婚的刺頭,哪知道還有比林清越更狠的。
他們看著茯苓和星夜你一言我一語,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自己的想法不對,人家一人一劍的感情真比尋常夫妻還好。
但是劍和夫妻能一樣嗎,這人真能和劍結道侶不成?
差點被這對劍修師兄妹奇奇怪怪的話給繞進去。
“茯苓小丫頭沒有心儀的人嗎?”三長老探了探茯苓的口風。
這次林清越帶著林止行和茯苓回林家,少說也要待上十數日,她就趁著這些日子給小姑娘牽牽線,就不信這顆頑石不開化。
“沒有。”茯苓答。
“也是,你年紀小,你們淩煙峰弟子也少,沒有心儀之人也正常。”
但是小姑娘麽,遇到俊美的大哥哥,就不信她一點都不心動。三長老覺得自己定能將這小姑娘的一根筋修煉的念頭給掰過來。
等到唯一的師妹結道侶,甚至嫁人了,就不信林清越這顆頑石絲毫不受影響。
茯苓還不知道三長老打的什麽主意,不過被三長老亮晶晶的目光盯著,她有不好的預感。
……
茯苓是客,她的住處被安排在了單獨的院子裏,大師兄和三師兄在林家則有各自的院子,與她的住處有些距離。
從林家的待客廳出來後,茯苓就被林家的一名嫡女帶著去了客人居住的院子,與大師兄分開走了。
“你叫茯苓?茯苓你好呀,我叫林杳,今年十七了,三長老是我的太上祖母。”帶路的姑娘在路上向茯苓介紹了自己。
茯苓聽著,便知她比大師兄小了不知多少輩,其實該喊大師兄一聲祖宗,想到這裏,她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林家傳宗接代很積極,在族中看見年紀相仿的兩人,哪怕同為嫡係,輩分也很可能差了不知道多少。
不知道林家的族人們互相是怎麽稱呼的,家族上下那麽多人,真能記得清楚所有人的輩分嗎?
“你叫林杳?”笑過之後,茯苓又注意了一下她的名字。
“是啊,杳渺的杳。”林杳答。
茯苓還認識一個林杳,不過不知道她名字中的“杳”又是哪個杳字,哪怕是同一個字,那也應該隻是巧合吧。
“茯苓四年前去參加群青大會了吧,在碧水天。那一年的群青大會我也去了,不過你應該沒注意到我,我第二輪便敗了。”林杳聽說過茯苓的名字。
其實也不隻是在群青大會上聽說過,對於茯苓這個名字,知道的人還是不少的。
四年前碧水天的事鬧得那麽大,最後與雲天秘境魔物一事一起傳入天下人耳朵裏的名字,除去隱月真人,三清寺佛子這些大人物,還夾雜了一個玄微真人的小徒弟。
四年後,北海一事也鬧得不小,連歸元門的老祖宗都牽扯其中,而最終揚名的恰好與四年前雲天秘境魔物一事是同一夥人。
林家的長輩們修為高深,能讓他們記住的大多是玄微真人這樣的人物。而越是與茯苓年紀相仿的人,越容易記住她,因為大家都忍不住拿自己去和她比較,而大多數人還根本比不過她。
“嗯,我僥幸多留了幾輪,不過也還是離魁首很遙遠。”茯苓道。
“可是去年歸元門的群青大會你卻沒有來,當時禦劍門的周小魚到處找你,於是大家就都知道你沒來了。”林杳笑道,那禦劍門的周小魚也是真性情,她沒過二十歲還在參加群青大會的擂台比試之時,大家還不知道她,但是經此一鬧倒是出了名。
“我閉關了四年,直到前幾月才剛出關,錯過上屆群青大會了。”茯苓記起周小魚來,倒覺得是有幾分對不起周小魚了,周小魚四年前輸給她,一定是很不甘心的。
她與周小魚有過口頭約定要再戰過,可惜去年她去不成。
“碧水天的群青大會上,你才九歲,就已經擊敗前一屆的魁首餘煙嫵,去年大家還想看看你成長到何種境界了,哪知你會不來。”
林杳沒說的是,茯苓去年沒來,許多人就都以為她是怕了。
少時天賦驚人,並不意味著往後修煉速度會一直遠超常人。茯苓九歲便以築基,但許是三年裏原地踏步,怕丟人才沒去群青大會。
至於閉關這種事,誰也不會去猜,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修士們會閉關的本就極少,也都不想錯過群青大會這種揚名的機會,都是擠破了腦袋的想去參加。
“但是前幾月北海的事一出,大家便該知道,你又變強了許多了。”林杳繼續道。
謠言已然不攻自破,尋回龍珠平息北海的功臣就那麽幾個,茯苓便是其中之一,誰還能說去年她沒去群青大會是因為怕丟人。
林杳很羨慕茯苓,像茯苓這樣的人物,大抵實力已經強到足夠讓她不在意所有流言,她哪裏需要刻意去澄清什麽,閉關四年一出來就又幹了件大事。
而與茯苓年紀相仿的她們,都還在為自己在家族中某次比試上贏了而沾沾自喜,與茯苓如何相比。
“林杳姐姐過獎了,負責打架的是大師兄和寂止,來救場的是隱月真人和三清寺的大師們,我就是個惹麻煩的,哪有強大不強大什麽的。”
茯苓還覺得自己給寂止隱月真人他們拖了後腿,天知道外門的弟子們和林杳都覺得她有什麽實力。
“寂止?那是誰啊?”林杳好奇道。
第兩百十九章 林家下任族長
“是三清寺的佛子。”茯苓回答。
“三清寺的佛子啊,我知道。但我聽人說,他雖然是個佛修,相貌卻極其俊美。茯苓你見過他,是否真的俊美呢?”林杳好奇地問。
說寂止她不知道,但是三清寺的佛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啊。隻不過那樣的大人物,她是沒有機會接觸的。
“寂止很好看啊,性情又溫和,與他相處很輕鬆很快樂。”茯苓答。
“和佛修相處很快樂?佛修們一開口就是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和他們相處有什麽快樂的啊?”林杳難以相信。
傳言說三清寺佛子長得好看她信,但是聽茯苓說跟佛子相處很快樂,實在是古怪。
“三清寺的大師們不是這樣的,他們都是很有趣的人。雖然真的會說阿彌陀佛。”
“茯苓去過三清寺嗎?為何又認識佛子,又認識三清寺的佛修們。我都還沒見過佛修呢。”林杳有些羨慕。
雖然佛修聽起來,就是一群吃齋念佛遠離凡塵的和尚。但是三清寺在大三千界的地位超然,令人向往。
而且佛修們又總是在門派內清修,不怎麽容易見到,正是因為沒什麽機會見,林杳才格外好奇。
“林杳姐姐沒見著嗎,四年前群青大會的時候,三清寺的大師們也來了的,戒頑大師還拿了魁首。”茯苓問。
“群青大會上人太多啦,我第二輪輸了就回了林家。去年去歸元門參加群青大會的時候,也才到第三輪。根本連佛修們的影子都沒見到。”
林杳說完,雙眼亮晶晶地看著茯苓:“茯苓,等有機會的時候,我們一起去三清寺看看吧。現在去應該還能見到佛子講佛理,前些年佛子一直閉關大家都見不著,近來佛子沒閉關,常常開壇講佛。”
“好啊。”茯苓本就有去三清寺的打算。
“可是我爹爹他們不讓我一個人離開林家。”林杳說著說著,又變得垂頭喪氣,“茯苓可以一個人離開門派外出曆練嗎?你年紀還這麽小,你師父放心你嗎?”
“紫霄宗的大家修為到練氣中期,就可以自行向門派申請外出曆練,師父不怎麽管我。不過大師兄和三師兄都很照顧我。”
門派和家族還真是有不小的區別,林杳的父親母親一定也是像她的父母一樣擔心著她,才不想她一個人出遠門。
“茯苓的大師兄和三師兄,就是二長老家的兩位太爺爺啊。”林杳道。林清越和林止行兄弟兩個拜入了紫霄宗的淩煙峰,這是族中上下人盡皆知的事,出了兩個天下第一劍修的親傳弟子那是一件為家族爭了光的事。
茯苓一邊點頭一邊笑,大師兄被叫成太爺爺就算了,好歹大師兄都百歲了,可是三師兄那年紀被叫成太爺爺,就有些好笑。
“那兩位太爺爺很少回族中,加上這一次,我也才見過他們三次而已。我知道林止行太爺爺是個什麽樣的人,因為經常聽我爹爹他們罵他,不過林清越太爺爺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大師兄很厲害,脾氣也很好,很會照顧人。”
對於林杳來說,大師兄和三師兄都是林家族人,但是卻是很遙遠很陌生的存在,明明是同一個家族的。
倒是對於茯苓來說,大師兄和三師兄就是親近的家人。
這一刻她覺得,大師兄和三師兄顯然不屬於林家,他們都隻屬於淩煙峰,於他們而言也一定是師父和同門更親近。
“那浩朗真人呢?林杳姐姐和他熟嗎?”茯苓想起剛進林家大門時,那位看起來一副隨時能去浪跡江湖的遊俠模樣的林家嫡長子來。
“浩朗真人還是常常能見到的。他是族長的兒子,遲早都是要繼任下一任族長的。”林杳答。
“可是浩朗真人看起來不像是願意繼任族長的樣子啊。”
“你居然知道?是不是林清越太爺爺告訴你的,這不是什麽好事啦,所以族中一般不對外人說的。”
“大師兄什麽也沒說,隻是看起來像。浩朗真人更適合宗門吧,家族的牽絆那麽多,他不能順著自己的心意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了。”茯苓也隻是見著浩朗真人的時候,對他那一身氣質印象深刻而已。
她那位常年在外邊曆練,不回門派的二師兄,大抵也該是這樣一身遊俠氣質。
“茯苓……”林杳突然神色微妙。
“我是不是說錯什麽了?”茯苓不知林杳怎麽突然變了表情。
“不是……”林杳指了指茯苓身後的方向。
茯苓一轉過頭,就看見一身勁裝的林卓,剛從龍虎山回來的他身上和背上的弓箭都沾著血,手裏還拎了隻小妖獸。
“若能快意江湖,自然是好的。但是如你們所見,我的身份如此,哪兒也去不了。”林卓毫不避諱地承認了,他衝茯苓笑了笑,雖然叫不出茯苓的名字,但還記得這是自己堂弟林清越帶回來的小師妹。
“林大哥好。”茯苓向他打了招呼,林卓一身善意,所以她對林卓的印象極好,雖然被他抓到背後在說他的事,也並不尷尬。
“這隻小妖獸是帶回來養的嗎?”茯苓問。
林卓抬起拎著妖獸的手,笑道:“養什麽,我養它有什麽用,當然是帶回來吃的。這種妖獸最適合燒烤了,你們要不要一起嚐嚐。”
林杳:“……”他們林家的下任族長就是這麽個人,總覺得林家的形象垮了。
“那就麻煩林大哥了。”茯苓卻對林卓口中的燒烤妖獸很感興趣,當即就答應了。
看著茯苓就這麽跟著林卓走了,林杳不得不跟上他們,她太上祖母把茯苓交給她照顧了,不跟上不行。
林卓的院子藏在林家的角落裏,一進院門就是滿眼的綠色,有竹林有流水,院子藏得雖然偏,但是又大又漂亮,比茯苓自己在淩煙峰半山腰的住處還漂亮。
“進來吧,不用客氣,隨便看。”林卓自己踏進了竹林小徑,轉頭看見茯苓和林杳還站在門口,就喊道。
茯苓站在院外思索了一個問題,林族長說族中年紀和林清越相仿的都已經娶親了,那林卓也該已經有妻子了,可看這院子裏不像是有女主人的模樣。
第兩百二十章 燒烤妖獸
不過聽到林卓喊自己後,茯苓就沒再繼續想,跟著進去了。
竹林深處是座建造別致的小樓,林卓進去取了燒烤的香料出來後,就在流水旁生起了一堆火,姿勢隨意地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了。
他的這副模樣分明像極了在哪座深山裏,在自家小院裏生火烤妖獸也就林卓了。
妖獸的肉被林卓用小刀剜成一片片肥瘦相間的方片,然後用小竹簽串一串,再刷上一層金燦燦的油,如此反複串了十來串後,一起放到了火上烤。
遇到火後,肉片上的油就發出了滋滋的聲響,肉片的色澤也變得更加油亮,很快空氣中就充滿了肉的香氣。
等到肉片被烤得微微卷曲後,林卓就一層層地往肉片上灑了香料,香料混著油香,竹林裏清幽的氣息都被烤肉的香氣替代了個徹底。
“來,拿著。”林卓將十幾串烤肉分成了兩半,分別遞給了茯苓和林杳,“等香料融了就可以吃了,你們拿著再烤烤。”
說完後,他就又開始切肉刷油,熟練地又烤上了十幾根。
林杳原本聽林卓說要烤妖獸的肉,還覺得林卓太奇葩,但是此刻她聞著烤肉的香氣,看著手裏的肉串眼睛都綠了,沒想到這妖獸真能吃啊。
“林大哥經常烤肉嗎?看起來很熟練。”茯苓問。
“不隻是烤肉,我會做的可多了。如果不用接替我爹當林家的族長,我就吃遍所有大山和大河,早就出去遊天下了。”林卓爽朗地笑了笑,“你要是喜歡,可以常來我這裏蹭飯。”
“好吃好吃!”林杳吃上了烤肉,一邊燙得呼氣,一邊連連誇讚。
茯苓也嚐了一口,烤肉濃鬱又富有層次感的味道一下子就彌漫在了口中,咬一口肉片就有微鹹微鮮的汁水出來,滿是肉與油的香氣,卻半點也不油膩。
“林大哥這手藝,當族長真是太可惜了。”茯苓不由得道。
林卓聽見茯苓這話,臉上的笑意更大了,“你倒是個識貨的,知道美食比當什麽族長重要多了。”
修真之人大多都辟了穀,又講究身體清淨,覺得食五穀會在身體中積攢濁物不利於修行。所以美食對於修煉者們似乎顯得毫無意義。
而身為族長家的嫡長子,林家眾人認定的下任族長繼承人的林卓,卻偏偏熱愛美食不喜拘束,他的理想就注定實現不了了。
“可不是嗎,清越的小師妹懂我啊。”林卓道。
這小丫頭隻和他見過一麵,就知道他不是什麽當族長的料,是真的聰明。
“我叫茯苓。”茯苓猜也知道林卓是記不住自己的名字了,才用這麽變扭的稱呼。
“茯苓小友也喜歡美食嗎?你大師兄是半點也不捧我的場,倒是你三師兄常來我這裏偷吃的。”林卓問。
“喜歡啊,吃到好吃的,心情就會變好。”茯苓回答。
她並不是貪吃的人,但是美食美景,本就都是人間樂事,缺了美食美景不會怎麽樣,但是能有自然是好的。
“便是如此。你給啼哭不止的孩童一串糖葫蘆,他會轉哭為笑,給辛勤忙碌的農人一碗清甜的湯,他會褪去一日勞作留下的疲乏,”林卓一邊說著,一邊笑著掃了林杳一眼:“給可愛的小姑娘一串烤肉,她會把發愁的事全給忘了。”
正一心一意吃烤肉的林杳茫然地抬頭,林卓太爺爺好像在說她?
“那若是林大哥當了族長,就太可惜了,世間要少掉許多份美食。”茯苓道。
“你若真覺得可惜,就替我勸勸你大師兄。若是由他來接任族長,族中眾人肯定都無異議。”林卓道。
“大師兄隻能是淩煙峰的劍修,林大哥就別打他的主意了。”提起大師兄,茯苓一口回絕,就算她覺得林卓是個好廚子,可大師兄更重要。
“你這小丫頭,嘴裏還吃著我的,連句哄我的話都不說,光幫你大師兄了。”林卓調侃道。
“美食很好,但是大師兄對我來說太重要了。多少美食也抵不上一個大師兄啊。”
“無怪乎你大師兄那麽疼你,你倒是個好師妹。”
“林大哥,你沒有娶妻嗎?”茯苓吃著吃著,又想起進院子前的疑問。
“妻子啊,跟人跑了。”林卓回答得輕描淡寫,仿佛說的事還沒有手裏的一串烤肉重要。
茯苓懵了懵,還能這樣?
林卓長得不賴,又做的一手美食,又是林家的下一任族長,就他這些優點,他的妻子有什麽理由要拋棄他離開?
“你是不是想知道她為什麽要跑?”瞧著茯苓的表情,林卓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
“對不起啊林大哥,問了不該問的。”茯苓不好意思地道。
“無妨,我也早就不在意了。我與她成親沒多久,她就喜歡上了一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男子,然後就同那個男子私奔了。”林卓簡簡單單地就就將這件事說給茯苓聽了。
茯苓聽著這故事,還覺得有幾分熟悉,這個故事裏不知從哪裏來的男子,倒是和姬不夢差不多,姬不夢那忽悠女子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後來如何了,她與那個男子當真能長相廝守嗎?”茯苓問。
雖然聽著像,但那個男子也未必是另一個姬不夢,雖然此等行徑委實不要臉,但那男子不一定就不是真喜歡林卓的妻子。
“後來那個男子暴露了魔修身份。”林卓答。
正在吃烤肉的林杳聽得噎了一下,這種族中大人物的秘辛她是頭一次聽說啊,族裏說林卓的妻子隻說是失蹤了,原來還有這麽個故事。
“魔修欺騙女子感情?”茯苓問。
“是不是欺騙感情我就不知道了,隻知道後來有一次,她回到林家的大門口想進來,我沒讓她進門。”林卓道。
茯苓有些意外,還以為林卓這樣灑脫的性情,應該會原諒才對,看來他對這事是相當在意的。
縱然他現在能將這些說給她聽,像是已經正麵此事心上沒有芥蒂了一般。
“林大哥做得好。”茯苓道。
這回輪到林卓意外了,沒想到茯苓會是這麽個反應。
第兩百二十一章 好看,太好看了!
“小丫頭沒有覺得我太絕情嗎?”林卓問。
“為何要覺得林大哥絕情?是你的妻子辜負你在先,你才是遭罪的那個人,自然有不原諒的權利。”茯苓反問。
“我聽到好些人在私底下偷偷議論我時,說我對曾經的妻子都能如此狠絕,多半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林卓笑道,提起這些,他沒有半分氣憤,隻以說笑話的口吻說給茯苓聽。
“林大哥若是放她進來,這些人的議論,便又該變成,林大哥優柔寡斷識人不清。總有人不認可你的做法,有人不認可你,也並不意味著你錯了。林大哥分明做得很好,是對林家負責,也對自己負責。”
林卓把自己手裏剛烤好的肉串一股腦地全部遞到了茯苓的麵前,眉眼笑得彎彎的,一看便知他此刻心情很不錯。
“都給你。茯苓小友這樣誇我,我也隻有以美食相報了。”
“我可吃不下這麽多,林大哥的好意我心領了。”茯苓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一大把肉串哭笑不得,這位想當廚子的下任族長也真是真性情,為人這般率直。
“世人不理解我的眾多,能理解我的甚少。沒想到,今日我碰到個能理解的,會是你這麽個小姑娘。”林卓比了比茯苓的個子,那可真是和他差了好多。
“我哪有這樣的本事,林大哥高看我了,我能懂個什麽,是林大哥恰好讓我看到了你真實的一麵而已。”
“能明白林大哥想做什麽,能看出林大哥內心善良又正直的人即便少,卻不至於沒有。想必林大哥很快會遇上一個真正懂你的摯友或者道侶。”
茯苓也不覺得自己真的理解林卓,林卓那一身遊俠氣質,林家上下誰看不出。他將之前的妻子攔在門外,想必林家之中也有不少族人在心裏稱好。隻是林家的族人沒能在這位族長繼承人麵前說出來而已。
林卓真正缺的,大抵是個能與他好好聊一聊,敢對他直言不諱的人。
“這次林清越太爺爺過壽辰,族長廣邀各門派各家族的青年才俊,到時候來那麽多人,想必林卓太爺爺馬上就能遇到知己了。”旁邊吃著的林杳總算聽懂了茯苓和林卓在說什麽,也跟著插了一句嘴。
“借你們吉言。”林卓笑了笑,心下卻並不覺得自己真能遇一知己,不過今日這頓烤肉吃得也是很開心的了。
從林卓的院子裏出來後,林杳給茯苓帶路,兩人回到了茯苓的住處。
“明日卯時我來尋你,你想不想去城裏逛逛?”臨走前,林杳興致勃勃地問茯苓。
“好啊,那就勞煩林杳姐姐了。”
“不麻煩不麻煩。林清越太爺爺和林止行太爺爺他們難得回林家一次,定是極其忙碌的,他們顧不上你,所以你在林家這些天,我天天都來陪你。”林杳道。
“而且和茯苓一起很有意思,要是茯苓一直留在林家,不回淩煙峰就好了。”
“紫霄宗三年收一次徒,隻要通過問心路試煉就可以入門。林杳姐姐也可以考慮來紫霄宗找我,你不喜被拘束在家中,若是拜入宗門,就常常能有外出曆練的機會了。”茯苓道。
“我是很想去,但是我要真去紫霄宗,我爹娘非打斷我的腿不可。”
茯苓沒接話,就像她打心底裏將紫霄宗當成了歸宿一樣,林杳其實也認定了林家,是不可能離開的。
……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茯苓按照往常的習慣早早地起來打坐。
院中花草眾多,清晨的空氣帶著晨露和一點微涼的氣息,夾雜著細微的花草香氣。
茯苓閉眼坐著,還能聽到這個偌大又穿成悠久的家族裏傳來的細微聲響,在林家,也有人這個點已經起來忙碌了。
晨光綻放之時,些許暖意籠罩在了她的身上,周身聚集著的靈氣緩緩地流入她的體內,陽光明媚的一天開始了。
“清越哥哥和止行哥哥帶回來的那個小師妹,就是住在這裏吧?”寧靜的空氣陡然間被一道聒噪的人聲給打破。
小院外傳來一串腳步聲,越來越近。
林白帶著一群跟班氣衝衝地闖進了院子裏,他是族長的小兒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一般,雖然不能和大哥一樣繼承族長之位,但是父親是族長哥哥是未來族長,這樣的身份自然讓族中許多嫡係和旁係都捧著他。
而且他還自小天賦不差,今年不過十三,就已經築基了,他們族中上一個有這般天賦的子弟就是林清越,而林清越現在是元嬰真人,整個修真界都有名的流風劍劍主。
但是四年前,他通過紫霄宗的問心路試煉,想要進淩煙峰,玄微真人卻從頭到尾都沒搭理他!
反倒是四靈根還來自凡間的茯苓被玄微收為了關門弟子。
他一起之下就離開了紫霄宗回了林家。
“我反複打聽過了,就是這裏。”林白的小跟班道。
林白點了點頭,就抬步風風火火地踏進了小院裏。
“臭丫頭,和小爺我打……”林白本想一上來就給茯苓一個下馬威,哪知一進院子,迎麵就對上了剛睜眼的茯苓。
茯苓還盤腿坐在小院中的地上,一身紫霄宗弟子人人都有的白色門派服,沒有太多花哨的紋路,可由她傳來卻顯得格外白淨出塵。
晨間的濕氣還未徹底散去,陽光照下來時,空氣氤氳著最後一點水汽,把小姑娘的身形勾勒得朦朦朧朧的。
看過來的那雙眼睛又清澈又明亮,像極了一汪清泉。
好看,真的是太好看了!
和掉進凡間的仙女似的!
林白一張白白淨淨的小臉當即就紅透了,連忙轉身往外跑。
“哎喲誒——”他身後的跟班們沒反應過來,被他撞了個滿臉,幾人踉蹌著往後摔,院門口一片混亂。
林白本想逃出院子冷靜冷靜,誰想到這群不給力的跟班堵了他往回走的路,他隻好又回過頭來,指著茯苓結結巴巴地道:“就是你……有什麽了不起的,玄微真人竟然收你為徒。”
第兩百二十二章 他超級甜
“那你又有什麽了不起的呢?為什麽能跑來問我這樣的問題。”茯苓直接反問道,麵對挑釁的人,她可不會退讓。
“我我……我築基了!我比你厲害!”林白腦子裏空白了一瞬,來之前他覺得自己哪哪兒都比茯苓強,但是到了本人麵前偏偏這麽緊張,隻想到這麽一點而已。
茯苓看著林白一副話都說不利索的樣子,不知道他是哪來的勇氣挑釁自己。
“我也築基了。”她一臉平靜地道。
“那那……那又如何!你肯定打不過我!”林白說完後,又反應過來,什麽築基?這小丫頭不是個四靈根嗎,怎麽會築基!
要知道從紫霄宗回來後,他每日一心一意地修煉,不是在擂台和人打架,就是在閉關,那叫一個廢寢忘食。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十三歲就築基了,成了族中不折不扣的天才。
可這小丫頭什麽時候偷偷築基了?!
“那打一場試試?”
茯苓是不知道這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小少年哪來的勇氣挑戰自己。
她是築基後期的修為,劍修又是出了名的戰鬥力驚人,何況她還是個已經領悟了劍意的劍修,打金丹期的對手都不在話下。
不管眼前這一位是築基前期中期還是後期,都不太可能是她的對手。
“老大,咱們打不過她的……”
“來之前我們不是說了,給她個下馬威,讓她丟個人就算了,沒說要和她打啊。”
林白不知道現在的茯苓有多強,但是他身後的小弟們多少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不打,我們比比別的!你是清越哥哥和止行哥哥帶回來的,我要是和你打架,他們肯定得怪我。”林白終於擼直了舌頭,說話順暢了。
“那不比了,比別的太麻煩,不如打一場來得簡單容易。”茯苓懶得陪這位少爺玩什麽比試遊戲,今日她還和林杳約了要去城裏逛逛。
“你要是不和我比,我們就堵在你院子門口,你今天別想出去!”林白沒想到茯苓還會拒絕自己,他一挺腰杆擋在茯苓的麵前,擺明了自己的態度。
茯苓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直接禦劍從一旁的圍牆上翻出去了,根本沒走院門。
林白和他的跟班們:“……”
“茯苓,我是不是來晚啦?”林杳剛到小院外,就看見了從院牆飛出來的茯苓,就以為茯苓是等自己等得不耐煩了。
茯苓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院門門口堵著的幾個小少年。
林杳一看林白幾人的排場就懂了,她氣呼呼地衝過去,一上前就揪住了林白的耳朵。
“林白,你這小子可真有本事,一大早地就來欺負我們林家的貴客!”
“林杳,你放開!不放開信不信我打你!”林白去推林杳的手臂,但是因為年紀小,他的力氣還不及林杳的大。
林杳聞言,當即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你還威脅人!我先揍你了,有本事你打我啊?”
林白氣憤,可又不好對林杳動用靈力。
“要不是因為你姓林,又是個女孩子,我早就打你了。”他要是敢打族中的女孩,他爹他哥還有族長的長老們人人都得打他一頓。
“茯苓就不是女孩兒了?她來我們林家做客,你卻帶著一幫人堵了她的院門,你好意思嗎?快向茯苓道歉!”林杳拎著林白的耳朵往茯苓走。
“我知道了,我道歉,但是你先放手!”林白耳根子通紅。
偏偏讓他的宿敵茯苓看到他這麽丟人的地方!
被人單方麵定義成宿敵的茯苓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一旁,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林白是誰,為什麽要來找她的麻煩。
“你可要老實點,不然我帶你去族長麵前,讓族長評評理。”林杳終於鬆了手。
林白垂著腦袋走到了茯苓的麵前,聲音細如蚊,“我錯了。”
“大聲點!”林杳又一巴掌拍在了林白的後腦勺上。
“茯苓!”林白抬起頭,猛地大聲道:“我不服,你憑什麽能當玄微真人的徒弟!你跟我比一比,要是輸給我,就把玄微真人親傳弟子的身份讓給我!”
茯苓:“……”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紀,為什麽這個孩子這麽天真?
“師父收誰當親傳弟子,是師父自己決定的事,就算我叛出師門,師父也不會收你為徒的。”茯苓道。
林白臉上懵了懵,茯苓的話打擊到了他,這個丫頭怎麽總是不按常理出牌,說些能氣死他的話。
“我想證明玄微沒眼光!當初我要他收我為徒,他理都沒理我,直接禦劍飛走了。我要證明我比你優秀,玄微他看錯人了!”林白不依不饒地道。
“林白!”林杳嗬斥了林白一聲,怎麽能當著茯苓的麵說她的師父不好呢。
茯苓挺好相處的,但是林白說出這種冒犯她師父的話,隻怕茯苓是要生氣了。
“我師父他……確實沒眼光啊,你說得不錯。要是有眼光,也不會至今沒有道侶了。”茯苓反倒半點沒感覺到生氣,反而還讚同了林白。
林白、林杳:“……”這誰想得到。
“那你是承認你不如我嗎?”林白的氣勢已經頹下來不少,這個易茯苓,還真是油鹽不進,他說什麽她都不會正麵接招。
“人都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你以一言蔽之,說我不如你,那我確實有不如你的地方,但你自然也有不如我的地方。其實沒什麽好爭的。”
但是如果這個林白非要找她的麻煩,那就另當別論了。
她怕麻煩,為了解決麻煩,還是很樂意揍他一頓的。
林白……林白不知道還能怎樣才能和茯苓吵起來了,仿佛從頭到尾都隻有他忙著吵架,茯苓就在看戲。
“真是個怪胎。”林白嘀咕了一句。
林白那一夥人在茯苓這裏碰了個軟釘子後就離開了,茯苓就和林杳一起離開林家去了城裏。
路上,係統還歎息了一聲,“林白啊,那可是心兒的男二號啊。”
“男二號……就那樣嗎?他拿什麽和隱月真人比啊,是不是差得有點太多了?”茯苓聽得步子都不穩了一下,實在是林白那個小子看起來就是幹啥啥不行的模樣。
“他甜啊,超級甜的!”係統道。
第兩百二十三章 拍賣會
“甜……是什麽?”茯苓沒聽懂係統說得什麽意思。
“等以後這小子和心兒碰到了,你就知道他是怎麽個甜法了。”係統也不和茯苓解釋,茯苓也是個呆子,當初姬不夢幾次三番地接近她,她愣是一點感覺都沒,和她解釋她也聽不懂。
茯苓跟著林杳走在大街上,林杳正好從旁邊的糖葫蘆攤子上買了串糖葫蘆給她。
茯苓一邊啃著糖葫蘆,一邊想著這小子今日還帶人來堵她的院門,等她回紫霄宗後和心兒說一說這事。以後心兒和林白要是遇到,心兒一準看林白不順眼。
路過街角一家門窗緊閉的當鋪時,旁邊幾個戴黑色鬥笠的男子快步走來,撞到了林杳。
林杳身材瘦,被那幾人重重地一撞差點沒摔倒,茯苓趕緊伸手扶她。
而那幾個撞了林杳的人卻看都未看他們一眼,直接推開當鋪的門進去了。
“這幾人未免太失禮了一點,林杳姐姐可有撞疼?”茯苓問。
林杳搖了搖頭,她的目光卻落在了當鋪緊閉的那扇門上,她湊近茯苓低聲問道:“你有沒有去過拍賣會?”
“沒去過。”茯苓答。
“我也沒去過。我父親說拍賣會上魚龍混雜,什麽樣的人都有,所有人又都隱藏了臉和身份,挺危險的,所以不讓我去。”
“那倒也是,看不見臉不知道身份,也就不用顧忌別人的目光,便是殺人奪寶也變得容易了許多。”茯苓點頭。
“要不要偷偷溜進去看看?隻要我們不去拍特別珍貴的寶貝,也不招惹別人,就不會有事了。”林杳一臉躍躍欲試。
“不太好吧……因為大師兄的壽辰,這一段時間從其他地方來沐城的人也多,最近應該比以往更不太平。你我都沒有進去的經驗,若是貿然進去,萬一不小心觸犯了什麽規矩……”茯苓不太讚同。
“茯苓修為已經築基後期了吧,我們沐城修為高的修士基本都出在我們林家,散修修為能比你高的沒幾個,不會有危險的。”
“你這小姑娘,膽子真大。”林杳突然被人從後麵敲了一下後腦勺,頭頂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林卓太爺爺。”林杳捂著後腦勺回過頭,臉上有被抓包的尷尬之色。
她和茯苓說些不該說的時候,怎麽老被林卓太爺爺給撞上。
“林大哥怎麽會來這裏?”茯苓問。
今日的林卓倒沒有穿著他那身勁裝,弓箭也收了起來,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色布衣,若非他生得高大氣質瀟灑,扔進人群裏一準找不出人來。
林卓的目光瞥了瞥一旁的當鋪,意思很明顯。
“太爺爺,帶我們一起進去吧?我們不會給你添亂的。”林杳當即雙眼亮晶晶地盯上了林卓。
林卓元嬰期的修為,要護住她們兩個綽綽有餘了。
“你也想進去?”林卓看向茯苓,問。
茯苓想搖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林杳盯了過來,感覺她敢搖一下頭,就會被林杳念叨死。
“我進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合適的東西,可以買回送給大師兄當生辰賀禮……”茯苓道。
“行吧,那你們兩個少看少說,進去了不要亂走。”林卓交代了一番後,帶著兩人踏進了當鋪的大門。
進門後,入眼的先是一間普通的鋪子,店中的小廝詢問了他們的來意後,給了他們三人三件隱匿鬥篷。
茯苓和林杳各自穿上鬥篷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林杳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法寶真神奇,完全看不見臉和身形就算了,連聲音都變了。”林杳掀了掀衣角,即便掀開一點,也不影響法寶的作用,根本看不到半點裏麵的情況,十分安全了。
“鬥篷效果雖好,但是你們兩個說話時要注意一些,言語間難免會泄露些信息,暴露你們的身份。”林卓叮囑道。
“記住了記住了,謝謝太爺爺!”林杳滿口答應。
“剛說了要注意說話,這麽快就犯了,稱呼可要改一改。”
這沐城裏,一家子輩分能差那麽多的,也就他們林家的人了,旁人聽了不難猜到他們的身份。
“好的,林大哥!”林杳就立即改成了和茯苓一樣的稱呼。
“杳姐姐,再改改?”茯苓覺得林卓這會兒大概已經後悔帶他們進來了。
“就叫大哥吧。”林卓無奈道。
拍賣場的入口藏在了當鋪後麵的小院裏,小院裏布了一個傳送陣法,小廝帶著他們踏進去後,他們的眼前便一黑。
等能看見眼前的景象時,他們已經站在了拍賣場的入口處。
拍賣場裏的光線並不明亮,旁邊行走的也都是穿著隱匿鬥篷的人,大家都不太開口說話,四下裏一片靜悄悄的。
穿過過道後,林卓就帶著他們在拍賣場裏的位置上坐下了。
除了他們幾人坐的位置,拍賣場裏還有若幹個包廂,那些包廂都是給大人物們用的。包廂也是身份的證明,同一件拍賣品,包廂的人若是開口出價,底下座位的人就多少會有些顧忌,不敢與其競價太多次。
以林家在沐城和修真界的地位,林卓若是向拍賣場的人亮明身份,一準會被帶去包廂。他既然什麽也不說,那就隻是來隨意看看,並沒有特定想拍的東西。
“這次的拍賣品中有本劍法秘籍,你想給你大師兄送禮,可以試試拍下來。不過你靈石帶夠了嗎?”林卓低聲問茯苓。
茯苓的儲物袋裏有很多師父大師兄給的法寶和嬋月真人給的丹藥,但是這些東西她不可能賣了,所以其實她手頭其實隻有五百多個中品靈石而已。
這些靈石還是她身為親傳弟子每個月的份額,因為平日裏都沒有什麽需要花費靈石的地方,茯苓到此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挺窮的。
和大師兄三師兄敏敏他們比起來,她這點積蓄連一塊上品靈石都湊不出來,實在是太窮了。
“要多少靈石?”茯苓心虛地問林卓。
“不貴,就我估計,大概這個數。”林卓衝著茯苓伸出兩根手指。
第兩百二十四章 隱月真人同款
“兩塊上品靈石?”茯苓問。
林卓搖了搖頭。
“那是要二十塊上品靈石?”
林卓又搖頭。
“該不會要兩千上品靈石吧……”
畢竟劍法秘籍少見,大多都出在秘境裏,那確實不是一般人買得起的。
敏敏他們的話,倒是拿得出兩千上品靈石,但換成普通修士,真是攢大半輩子都攢不出這麽多靈石來。
“想什麽呢,兩百中品靈石。一本劍法秘籍賣出上品靈石的高價,能有幾個買得起的。”林卓道。
茯苓心想,林卓就比那兩個手指,她怎麽可能猜得出來是兩百中品靈石這種不上不下的數字。
“我們門派內的弟子一個月的份額是十塊中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的話,攢個十年也能攢出來……”茯苓道。
“你們那兒待遇這麽好?我們家一個月的零花才一百塊下品靈石,一些旁係的子弟更少一些,可能才十塊下品靈石。”林杳聽得羨慕了。
“那畢竟是正道最大的門派,門派的底蘊有夠深厚,還有個專門煉器的一峰養著,自然是財大氣粗。咱們家還能給子弟發零花,那是大方的,多的是家族的子弟不僅沒有零花,還要上繳靈石。”林卓給茯苓和林杳科普了幾句。
“那十萬靈石是什麽概念?”茯苓忍不住問。
她也沒怎麽花過靈石,所以至今弄不清楚靈石是怎麽個價值。
“十萬靈石……都能買下這次拍賣會的壓軸寶貝了。你有這麽多靈石?”林卓提起十萬靈石的時候,和茯苓在凡間時聽人提起十萬兩黃金時的表情差不多。
那可真是一筆可怕的巨款啊……
“我當然沒有。”可是你們林家有人有啊……
“這次拍賣會的壓軸寶貝是什麽?”林杳沒錯過林卓話裏的另一個重要信息,趕緊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次壓軸的拍品還沒有公布,一般這種開拍前保持神秘的拍品都很有來頭,應該會是件相當了不起的寶貝。”
林卓一個元嬰修士,還是林家的下任族長,什麽寶貝沒見過,能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想必這件壓軸拍品應該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修士都感到驚喜。
茯苓幾人說話間,拍賣會開始了,主持這場拍賣會的是位金丹修為的男修士,旁人稱呼他一聲錢管事。
錢管事金丹的修為已經比在場的大多數修士修為都要高,由他主持,底下的修士們也能安安靜靜地聽著,沒人敢出頭鬧事。
“今日的第一件拍品是一架古琴,乃是紫霄宗造物峰的金丹弟子仿造天下第一音修隱月真人的那架古琴所製造。不僅外形相似,威力也想當驚人,是件中品法寶……”
“噗……”茯苓一聽到隱月真人的名字,就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剛剛林卓還提了他們紫霄宗的造物峰很會吸金的事,這麽快就親眼見證到了。
也不知道是造物峰的哪位金丹真人這麽有想法,居然還仿製隱月真人的古琴。
“起拍價一百塊中品靈石。”錢管事報出了價格,底下便立即此起彼伏地響起了競價的聲音。
其中以女修士的聲音巨多,偶爾也夾雜著幾個男修士。
“兩百塊中品靈石。”
“三百塊。”
“三百五十。”
……
“兩塊上品靈石!”
聽著價格被眾人越推越高,茯苓都驚呆了。
聽起來這件仿製的法寶還很受大家的歡迎?
“真好啊,我也想要……不過尋常中品法寶隻值五百塊中品靈石,花上品靈石買這琴就不劃算了。”茯苓旁邊的林杳居然也對這把古琴心動了。
“杳姐姐是音修嗎?”茯苓問。
“不是啊。我是法修。”
“那為何……想要音修的武器?”
“那可是隱月真人的同款啊!不能拜入紫霄宗,不能去妙音峰給隱月真人當弟子,那買架和他法寶同款的古琴回家收藏著也是不錯的。”林杳說出的是大多數參與競價的女修們的心聲。
“和隱月真人、玄微真人這些人牽扯上些關係的東西都是好賣的,他們在大三千界實在是太出名了。上次有件法寶雖然隻是下品法寶,但因為是隱月真人用過的,被拍出了三塊上品靈石的高價。”林卓低聲說給茯苓聽。
茯苓聽得目瞪口呆,隱月真人真牛……
“嘖嘖,哪裏都有追星的。”連係統都聽得在茯苓耳旁感慨了一句,“不過這些女修們就別想了,隱月真人遲早都是心兒的。”
茯苓想說,其實她儲物袋裏也是有隱月真人用過的法寶的,還是上品的法寶,不知道能拍出多少靈石……
但是她的良心,讓她沒把這話說出來。
長輩賜的東西,哪好拿出來變賣,她要是敢這樣做,就是對隱月真人的不敬。
“造物峰的師兄們可真有生意頭腦啊。”最終,茯苓隻感慨了這麽一句。
隱月真人古琴仿製版以兩塊上品靈石的價格成交了,雖然是中品法寶,但顯然還是輸了之前那件隱月真人本人用過的法寶一籌。
茯苓想買的劍法秘籍是第三件拍品,排在前麵幾位被放出來的拍品本身的價值其實都並不高,這本劍法秘境的起拍價也是一百中品靈石,而這一次開口競價的人也遠比前兩件少得多。
比古琴少也就不用說了,能比第二件拍品還少,那是因為散修中的劍修本就很少。
劍修一途,修為高了自然能傲視同修,也能在秘境中獲得大量的寶貝。但是前期修為低的時候,又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去戰鬥力磨煉自己,又要耗費許多丹藥恢複傷口,簡而言之便是又耗精力又耗靈石,不背靠宗門很難走得遠。
所以想買劍法秘境的人也並不多。
“這本劍法秘境,我連名字都沒聽說過,不是什麽好東西,你拍它做什麽。”茯苓還聽到旁邊有人勸開口競價的修士。
而這之後,那位被勸的修士也沒再開口競價。
價格隻報到兩百塊靈石就停了下來。
茯苓也不由得猶豫了一下,既然不是什麽好秘籍,那買回去給大師兄豈不是不妥。
“茯苓,競價吧。”卻在此時,星夜的聲音響了起來。
第兩百二十五章 林家都惹不得?
“兩百……零一塊中品靈石。”茯苓沒問星夜緣由便直接開口了,聽著自己的口中發出全然陌生的男子聲音,她還是很安心的。
這隱匿鬥篷確實靠譜,就是大師兄、三師兄他們來了,也肯定聽不出這是她在競價。
“兩百二十塊中品靈石。”頂上的一間包廂裏傳出一道聲音,這還是這場拍賣會開始以後,上麵的包廂頭一次有人開口。
“兩百二十五。”茯苓繼續報價。
她相信星夜的判斷,也相信不值得繼續報價的時候星夜也一定會開口告訴她,所以她沒有半點猶豫。
“三百!”包廂裏的那人似乎看不起茯苓加價加得如此小家子氣,報價的時候聲音有幾分尖銳。
“三百一十。”
“四百!”
照這樣下去,對方無疑會把價格抬到超過五百,她手頭裏卻隻有五百的中品靈石,哪裏爭得過對方。
茯苓不知對方是不是和自己杠上了,所以扯了扯一旁林卓的衣袖,請他幫忙開口競價。
“真那麽想要那本劍法秘籍?”林卓也看出了樓上包廂裏的那位不會罷休,就先問了問茯苓的打算。
茯苓點了點頭。
“對方手頭的靈石應該不少,繼續和她競價,價格隻怕會遠超這本劍法秘境的價值。你手裏有多少靈石?”林卓問。
茯苓抓過林卓的手,在他的手心裏寫下了“五百中”。
林卓沒想到茯苓原來這麽窮,且不說紫霄宗這種大宗門,內門弟子個個都是天之驕子,除去門派的份額,也能從秘境裏獲得不少寶貝。
茯苓所在的淩煙峰,一峰就師徒五人,她的師父玄微真人近千年來掃蕩過不知多少秘境,造物峰峰主都未必有玄微富,茯苓這個關門弟子,還是個女弟子,居然連一顆上品靈石都拿不出來。
他之前倒是沒聽清越止行他們提起過,玄微真人有這麽摳門。
茯苓不知道就這麽短短瞬息的功夫,林卓心裏已經把她師父想成了一個苛待徒弟的吝嗇之人,要是知道了,那真要替玄微喊冤。玄微也就隻是比較粗線條,沒有想到自己的徒弟會缺靈石花,法寶都是成堆成堆地給,比其他師父們大方得多。
“我拍下來送你吧。”林卓對茯苓道,鬥篷下他的麵上還有幾分同情之色。
“這怎麽好讓林大哥破費……林大哥先替我競價吧,靈石我會自己想辦法的。”茯苓拒絕了林卓的好意,她手頭靈石雖少,但是值錢的東西很多,想想辦法還是能湊出幾個上品靈石來的。
“那好,那就先看看對方的底線。”林卓開口替茯苓繼續競價。
沒過多久,包廂中的那道聲音喊出了一塊靈石的高價,林卓這邊卻也未停,在一塊靈石的基礎上加了十塊中品靈石。
而終於,對方耐不住性子了。
“底下的這位道友,這劍法秘籍也不值那麽多靈石,你要繼續競價,是故意和本座作對嗎?”
“既然不值錢,閣下又為何不放棄,一本尋常的劍法秘境於閣下而言也不是什麽非要不可的東西吧?”林卓道。
“我買這本秘籍,是因為我有位劍修友人,我打算將這本秘籍隨其他法寶一起送他,這本秘籍就當個添頭。”包廂中的人聲音中已有幾分氣惱之意。
“不巧,在下也有位劍修友人。”林卓知道茯苓買劍法秘籍是要送給林清越,也並非隨便買買。
“錢管事,這劍法秘境,一塊上品靈石本座要了,你們沐城拍賣場若是不賣本座這個麵子,也休怪本座不給你們麵子!”
包廂中飛出一把匕首,刺進了錢管事身後的牆上。
“很抱歉,這位客人,我們拍賣場會立即派人去與其他幾位競拍者協商。”錢管事顯然知道那個包廂中人的身份,懼怕於此人,立即喊了幾個小廝去將剛剛出價的幾人帶去拍賣場後麵。
茯苓三人就被小廝領著來到了拍賣場後麵的待客廳裏,另一名金丹期的管事在這裏等他們。
“三位,不是我們拍賣場不想做你們的生意,實在是包廂裏的那位客人來頭大,我們拍賣場惹不起。這劍法秘籍,就賣給那位客人了。”管事一開口,也不是和他們協商的語氣,而是直接告知了他們結果。
若換成一般劍法秘籍,茯苓也就不費那個力氣去爭了,但是星夜都開口了,它開口足以證明這本秘籍的價值,沒道理她就要把秘籍就這麽讓給別人。
“管事,敢問這本秘籍的寄拍者是誰?你們拍賣場當真有權替寄拍者決定一塊上品靈石就把這本秘籍給賣了?”茯苓質問。
“這位道友,就算是寄拍者,也不會想要得罪那位修士。而且我們拍賣場會對那位寄拍者做出一定的補償,所以這一點就不勞你費心了。”管事被茯苓這樣質問,有幾分不滿。
“那就請讓我見一見那位寄拍者,我願意出十塊上品靈石買下這本秘籍。”茯苓不願意錯過,堅持道。
“寄拍者是不會見你的,你們趕緊走吧!”管事的語氣變得強硬了起來。
茯苓:“寄拍者若是真的不願意要我的十顆上品靈石,還是堅持賣給另一位,那我自然無話可說。但是你們拍賣場這樣欺軟怕硬,就不怕傳出去不好聽嗎?”
“這點小傳言,根本不會對我們拍賣場造成影響。你們要怪就怪自己實力背景不夠,你們要也是包廂的客人,今日這事我們拍賣場就不會插手了。”管事輕蔑地說完後,就找了拍賣場中的打手過來將茯苓三人趕了出去。
“沐城的拍賣場,這麽大的本事,連我們林家的人都趕。難不成他們拍賣場大得過我們林家?還是那個包廂裏的人物來頭大到我們林家都惹不得了?”林杳氣得不輕,口中罵個不停,要不是茯苓突然拉她出來,她早就亮明身份了。
“不急,我們先去看看這管事要怎麽對寄拍者說。”拍賣場的打手們走後,茯苓就帶著林杳和林卓潛了回去。
第兩百二十六章 拍賣場的主人
“說起來,林大哥知道這沐城拍賣場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嗎?”茯苓問林卓。
拍賣場這種地方,背後的主人沒點背景,肯定是做不出來的。
而且這還是在林家最大的沐城,看林卓的反應,拍賣場背後的主人應該也不是林家。
那還能有哪方勢力能把手伸到沐城來,開起這麽個拍賣場?
“似乎是四大門派的人,具體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如果回去問我爹的話,他應該知道。”林卓答。
林卓要是個很上心的繼承人的話,對沐城拍賣場背後主人的情況就該了如指掌,可惜顯然他不是,他隻是個想當廚子的弓箭手。
三人折回到拍賣場的後邊後,果然看到了有個穿黑色鬥篷的人來管事這裏取拍賣所得的靈石。
管事口中恰好提到了那本劍法秘籍。
“恭喜你啊,正碰上有位闊綽的客人,出了一個上品的靈石的高價。我們的錢管事也是把你這本秘籍誇得天花亂墜,誇得那位包廂裏的客人都心動了。我們拍賣場抽兩成,這八百中品靈石就是你的。”管事一邊把一袋子中品靈石交給對方,一邊說道。
“多謝多謝!”拿到靈石的寄拍者連聲道謝,對管事感激極了。
“這個不要臉的!”林杳聽得忍不住低低罵出了聲。
“誰在那裏!”管事立即注意到了門外的聲響,當即一道靈力將門給衝開了。
茯苓三人就躲在門側,門一開倒不至於將他們的身形暴露出來,不過茯苓還是走了出去。
“這位道友,我原本出了十塊上品靈石要買你的劍法秘籍。但是這位管事因為顧忌另一位買家的身份,僅以一塊上品靈石的價格就賣給了另一位。你當真感謝這位管事嗎?”茯苓一邊跨過門檻,一邊道。
原本滿心感激的寄拍者聽到茯苓這話,就立即轉變了態度。
“管事,這是什麽意思?為何我的劍法秘籍明明值十塊上品靈石,你卻隻給我賣一塊上品靈石?”寄拍者質問道。
一塊上品靈石,修士們努力攢攢遲早也能攢出來,可是十塊上品靈石就不是那麽好攢的了,對於這位寄拍者來說,十塊上品靈石顯然也是個令人心動的價格。
“你們幾個可別不識好歹。包廂裏的那一位,你們幾個加起來也不是她的對手,我把秘籍賣給那一位,也是救了你們一命。”管事臉色一變,罵道。
“你知道我們幾個是什麽修為,就敢說我們是不識好歹?”林卓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包廂裏那一位什麽來頭,能壓得過他們林家這個地頭蛇。
就是整個大三千界裏,敢犯到他們林家頭上的修士,那修為都起碼得是化神期往上。
而且,這時候來到沐城的外來修士,十有八九也是衝著林清越的壽辰來的,那就是來林家做客的,還能和林家為敵不成。
“你們什麽修為都不是那一位的對手!你們趕緊滾吧,再不滾別怪我們拍賣場不客氣,以後都禁止你們來!”管事不欲與茯苓幾人多言,被揭穿了就直接趕人。
林杳年紀輕經曆得要少,碰到這種不要臉的人真正是氣瘋了。
林卓性子倒是灑脫,但是被人欺辱到這個份上,心裏也是怒火翻滾。
茯苓還想要拿到那本劍法秘籍,也不打算就這麽走了。
“可惜不知道這拍賣場背後究竟是誰,不然直接把這裏給掀了。”茯苓作為一個劍修,其實也不是很擅長和人吵架,還是打架更順手一點。
“掀是不好掀,直接搶倒是可以。劍法秘籍這會兒應該正被拍賣場的小廝拿著送去包廂,若是能找到那個小廝,直接搶了就是。”林卓慫恿道,他也是擅長打架的人,不介意直接動手。
“剛剛過來的時候,我看見了,拍賣場的小廝剛剛才取了拍賣商品,現在過去應該還來得及搶。”林杳也聽得對這個提議很心動。
三人一合計,就踹了屋子門,匆匆找劍法秘籍去了。
管事一聽,就知道事情不妙,趕緊追上去要攔人,結果沒想到茯苓三人裏竟然藏了一個元嬰修士,拍賣場的打手根本不是三人的對手,他自己在元嬰修士手裏也是不堪一擊。
眼見著茯苓三人拿了劍法秘籍就要跑,管事立即放出了一個紙鶴,主人家這會兒應該在沐城裏,收到紙鶴很快就能趕到。
“攔住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攔住他們!他們要是今天跑了,你們一個都被想幹了!”隻要拖延到主人家來,這幾人就別想跑了。
要不然弄丟了劍法秘籍,他幾條命都不夠拿去向包廂裏的那位交代的。
打手和小廝紛紛爬起來堵在茯苓幾人的麵前,不敢讓開。
紙鶴飛出去沒一會兒,就有個同樣穿隱匿鬥篷的人來了。
那人一來,管事就立刻向他行了個禮,道:“主人,就是他們幾個鬧事,要搶客人拍下的拍品!”
聽得管事的說法,那人轉過頭來麵向他們,開口道:“拍賣場的規矩,向來是拍品出了拍賣場,就不歸拍賣場管了。但是若有人在拍賣場的地盤上搶拍品,那就是和拍賣場作對。你們幾人是想與我們沐城拍賣場為敵嗎?”
“你就是這裏的主人?那你是哪個門派的,歸元門、碧水天,還是摘星閣?”茯苓直接問。
碧水天如今低紫霄宗一頭,必然不敢和紫霄宗的人作對,歸元門剛在北海的事情上在他們紫霄宗的手裏栽了跟頭,摘星閣她倒是不怎麽熟。
“都不是。閣下問這個,是想將今日之事,上升到門派的恩怨嗎?若是如此,在下也是不怕的。”拍賣場的主人如此回答。
茯苓看向林卓,不是說四大門派的人嗎?
林卓搖了搖頭,示意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你是紫霄宗的?”那就隻剩下這一種可能了,茯苓問。
“我是哪個門派的不重要,你們幾人也不是我的對手。你們若是自己放下拍品,我便不同你們計較。你們若是不肯,那我也隻好動手了。”
第兩百二十七章 幽冥禁地來的
“我也勸閣下不要找死,在下元嬰修為,還與林家頗有幾分交情。你確定我們當真不是你的對手?”林卓把林家搬了出來。
眼下這個情況,拍賣場不知道他們三人的身份,他們也不知道拍賣場背後的人是誰,但無論是誰,提起林家總歸是有用的。
“林家?不巧,在下與林家也有交情。至於修為,在下的修為正好壓你一頭。既然閣下沒有交出拍品的意思,那在下隻好動手了。”拍賣場的主人抬手,幾道劍意從鬥篷下飛了出來,夾雜著細微的風聲。
“大師兄!”茯苓一眼就認出了這些劍意,站在原地躲也未躲,直接開口喊道。
“小師妹?!”林清越嚇了一跳,趕緊揮出一道靈力將自己的劍意都擋了回來。
看著眼前這個戴著鬥篷,發出男子聲音的小矮子,林清越也立即認了出來。
會叫他大師兄的幾個裏,也就隻有小師妹才這麽點高了。
“這位難道是……”林杳緩緩地轉過頭去,看向林卓。
林卓對她點了點頭。
茯苓的大師兄,除了林清越還能有誰。
弄了半天,沐城拍賣場背後的主人居然是他們都認識的林清越,既是紫霄宗弟子又是林家子弟的林清越,這背景確實足夠在林家的地盤上開拍賣場的。
“小師妹你怎麽會來拍賣場,他們兩個又是誰?”林清越這兩天確實忙,忙得沒來得及去看茯苓,許久才回家一趟,要應付的人太多了。
沒想到他這一疏忽,小師妹都被奇奇怪怪的人帶來拍賣場這種地方了。
若是這拍賣場背後的主人恰好是他,小師妹今日豈不是要吃虧?
“大師兄,我們找個地方坐下再聊。還有你們拍賣場的管事欺軟怕硬不講信譽的行為,覺得大師兄該聽一聽。”茯苓覺得解氣了,大師兄來給她撐腰了。
有大師兄在,這個管事完蛋了。
“主人,實在是那個包廂裏的客人我們拍賣場惹不起啊……”管事也知大事不妙,趕緊喊冤。
身為管事,他倒是知道林清越的身份,紫霄宗淩煙峰的大弟子,那能被他稱為小師妹的人能是誰?
管事算得上精明,立即就明白了茯苓的身份,玄微真人的小弟子,他確實惹不起。
“過來。”林清越把管事一起叫進了待客廳裏。
等到門關上後,林清越也沒理會管事,而是先示意茯苓說說前因後果。
茯苓將事情的經過和林清越說完後,又道:“也不知道包廂裏的那位客人究竟是誰,讓這位管事顧不上拍賣場的名聲和信譽,硬是要將寄拍者的秘籍作為人情賣出去。”
“主子,那真的是我們惹不起的人物,就是主子你也惹不起。我也是為了拍賣場的安危考慮,您不能怪我啊!”管事為自己辯解道。
“不管那是誰,你這樣不經寄拍者的同意就把拍品賣出去,傳出去了,以後還有誰敢來你們這兒寄拍?這才是真正害了拍賣場吧?”林卓冷笑了一聲,對這管事的說法嗤之以鼻。
“那到底是誰呢?”茯苓問。
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這管事還要拿包廂裏那人的身份說話,想來那人確實來頭夠大。
可是她也好奇,到底是什麽人物,她大師兄都惹不得。
“那位是從幽冥禁地來的!”管事道。
“段盈盈?”林清越立即就猜了出來。
一個魔修這種時候來沐城,還非要買一本劍法秘籍,除了段盈盈還能有誰。
“主子,你既然知道她,就該知道她不是我們惹得起的人。您的小師妹非要和她作對,那不是找……自討苦吃嗎?”管事把說到一半的“找死”二字收了回來。
在他看來,主人家也好,茯苓三人也好,在人家魔修段盈盈麵前幾條命不夠用的,還敢跟段盈盈爭。
“小師妹在我的拍賣場裏跟人競拍本秘籍都不行?不論今日包廂裏的是誰,我小師妹都有資格和她競價,更別說她段盈盈是個魔修,正道人人得而誅之!”林清越罕見地動了火氣。
“為了一本普通的劍法秘籍,得罪魔尊座下的四大修羅之一可不劃算。主子,這位既然是你的小師妹,都是自己人,那就該讓著段盈盈。”管事不甘心地又道。
林清越當即就將手旁的茶桌給掀翻了,“我們淩煙峰的小師妹還不需要你來指點她怎麽做!小師妹既然想要這本劍法秘籍,那這本秘籍就是她的,還輪不到你來做主。”
林杳都被嚇得後退了一步,林卓的鬥篷下也是一臉驚訝之色。
茯苓扯了扯林清越的衣袖,她已經聽說了大師兄和段盈盈直接的恩怨,自然明白段盈盈這三個字在大師兄這裏是禁詞。
之前光是林族長他們提到段盈盈,大師兄就已經冷臉了,更別提現在段盈盈本人來了,這個沒點眼力見的管事還一個勁兒地要他們讓著段盈盈。
“小師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林清越拍了拍茯苓的肩膀,“隻是我沒想到,在我的地盤上,還有人能欺負你。師兄帶你來沐城,不是讓你受欺負來的。”
“你可以滾了。”林清越安撫完茯苓,轉過頭去冷聲對管事道。
“主子,您不能這樣,之前是我有眼無珠,不知道這位是您的小師妹,要是知道肯定會好好和她商量的……”管事一聽林清越要趕自己走,趕緊求饒道。
不說拍賣場的管事是個肥差,沐城本來就是林家的地盤,他被林清越從這裏趕出去,往後在沐城還有哪家敢要他。
“如果我不是大師兄的師妹,今日就活該受你的氣了?”茯苓反問。
這管事還真是有夠油滑的,還能把捧高踩低說得這麽理直氣壯。
“那這位管事看看我們兩個呢,如果今日來的隻有我們兩個,沒有你主子的師妹在,是不是就隻能被你欺辱了?”林卓在一旁嘲諷道。
“我是拍賣場的管事,總要為拍賣場考慮,哪能一一顧及到所有客人。”管事道。
林卓冷笑一聲,這個管事此前恐怕也就這樣打發了不少拍賣場的客人,可惜他今日確實是踢到鐵板了。
“我作為林家的嫡長子,在這沐城還是頭一次被哪家店的管事這麽怠慢!”林卓氣得直接亮明了身份。
第兩百二十八章 你送上門去
“沒辦法,這沐城雖然是我們林家做主,但我們林家人那麽多,這位管事哪裏顧得過來。自然要有點眼力見,魔修之類的才是真正該好好招待的客人。”林杳也開口諷刺道。
她雖然身份不如林卓、林清越這些人高,但好歹也是林家的嫡係,在沐城之中確實也沒遇到過敢對她不敬的店家,今日來這拍賣場,因為穿著鬥篷沒露身份,倒是見識了一次。
一聽這最後一位開口也自稱“林家”,管事真正是嚇到了。
這拍賣場本來就是身為林家人的林清越開的,林家在這裏有好幾間包廂,平時林家人過來哪次不是直接進包廂,哪想到這兩個帶了淩煙峰的小弟子過來,不去包廂,反而和普通客人一樣坐在底下。
“幾位仙師,是小的有眼無珠,小的給你們賠罪,請幾位高抬貴手放過小的這一次。”管事趕緊彎腰低頭,一口氣得罪了三個林家人,他是真的別想在沐城待了。
“散修在沐城之中,林家向來會庇護一二,但是像你這樣的散修,我們沐城不歡迎。你最好自己滾出沐城,若是等著我們林家動手,到時候其他城池也不會收留你。”身為下任族長的林卓,完全有資格對一個散修做出驅逐。
管事的求饒聲更大,他終於意識到這不是油嘴滑舌就能蒙混過去的情況。他得罪的是林家下任族長,那還真不如得罪段盈盈,好歹段盈盈要是在沐城中大開殺戒,林家和大三千界的其他正道修士都會站在他這一邊幫他。
可是得罪了林卓,他就等於得罪了整個沐城。
“丟出去吧。”林清越也不想繼續聽林卓吵鬧的聲音,直接從外麵叫了打手進來,把管事拖了出去。
“大師兄,這劍法秘籍的事又該如何是好?段盈盈那邊還在等著小廝把秘籍送過去,我們半路劫走了秘籍,隻怕她會對拍賣場不利。”解決了管事後,茯苓出了一口氣,但是沒忘記眼下大師兄的立場。
原本不知道拍賣場背後的主人是大師兄,又遇到個欺軟怕硬的管事,所以沒考慮拍賣場之後要怎樣麵對段盈盈的怒火,但是事情牽扯到大師兄,那就不一樣了。
如果真的讓大師兄為難了的話,這本秘籍就是再珍貴,為了大師兄那也得讓出去。
“無妨,這本秘籍小師妹既然想要就拿著,段盈盈那邊師兄去解決。”林清越麵對茯苓時,態度又恢複了溫和。
“大師兄,如果我要這本秘籍,會給你帶去麻煩的話,我就不要了。大師兄不要為了我為難自己。”茯苓還是不放心,從她進入淩煙峰後,大師兄就一直很照顧她,從不拒絕她的請求,這也讓她擔心大師兄是不是太顧及她的感受而勉強了自己。
“茯苓不需要讓著任何人,更不需要讓著段盈盈。師兄就是想讓茯苓能夠為所欲為,什麽也不需要顧忌。”
“師父的劍,能守護整個紫霄宗,保紫霄宗千年平安。而我的劍,便想要守護淩煙峰,守護我的師弟師妹們。茯苓,如果今日師兄當真讓你把秘籍讓給段盈盈了,那我也不配當你的大師兄,不配當紫霄宗的大弟子。”林清越的聲音堅定又嚴肅,他比不上師父玄微那麽有本事,可玄微確實是他尊敬向往之人。
雖然平日裏他們四個弟子都嫌棄玄微脾氣差又不會說話,但是他們也都知道玄微是個多了不起的人。
大三千界第一劍修的玄微和正道魁首的隱月真人,這兩人的守護,才讓紫霄宗的弟子在外能夠趾高氣揚,永遠高人一等。
他林清越沒那麽大的本事,震懾整個大三千界,守護偌大一個宗派。但是淩煙峰隻有他們師徒五人,作為首席弟子的他,自然也必須承擔起守護淩煙峰的責任,就和玄微守護紫霄宗一樣。
“可是段盈盈她對大師兄你圖謀不軌……你送上門去,她戲弄你怎麽辦?”不是茯苓想揭林清越的傷疤,元嬰期的林清越去找分神期的段盈盈,那就是羊入虎口。
“她若敢對我動手,我的劍自然也不會同她客氣。”林清越叮囑了茯苓幾人一番後,要他們先回林家去,執意要自己一個人去見段盈盈。
茯苓幾人假意離開了拍賣場,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
“我去把我爹找來,我爹大小也是個分神期,雖然打不過段盈盈那個分神後期的魔女,但是總歸能擋上幾下。”林卓先帶著林杳回了林家找林族長。
茯苓先放出了一隻紙鶴寄給師父玄微。
紙鶴從沐城飛去紫霄宗要兩天的時間,想等師父那邊派人來救是不現實的,但總歸先將事情告知。
若是再不行,便隻能再麻煩一次寂止。
茯苓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佛珠,握在了手心裏。
剛晉入分神期的寂止,光論修為肯定是不及分神後期的段盈盈的,但是段盈盈是魔修,寂止對付魔修一向很有辦法。
隻是段盈盈畢竟是魔尊座下的四修羅之一,得罪了這樣的人物,也差不多是得罪整個幽冥禁地,隻怕會給寂止惹禍,所以若非必要,她真的不想找寂止過來。
再怎麽是摯友,她也不該這樣一味地麻煩寂止,將他卷入危險的事情裏。
何況,寂止身上還有個劫難在,正是該好好待在三清寺,被他的師父師伯們保護著的時候啊……
“茯苓,抱歉,我或許不該讓你拍下那本劍法秘籍,倒給你惹來這麽多麻煩。”星夜見茯苓發愁,它便覺得自己做錯了。
“星夜為何想要我拍下這本秘籍呢?”茯苓問。
“斷水訣的名氣雖然不大,但是千年前,我曾親眼見過創造出它的人運用它時,元嬰修為便已有排山倒海之能,便覺得這本秘籍是本好秘籍。你若拿去送給你元嬰後期的大師兄,應該是極其適合的。”星夜回答。
“有個星夜在我身邊真好啊,若不是你提醒,我哪裏知道這本秘籍這麽厲害。便是那些隻有在秘境中才能得到的劍法傳承,也未必有這威力吧。”茯苓笑道。
她見過大師兄的“山雨欲來”,便是那一招,也沒有像星夜說的排山倒海之能,那一定是相當恐怖的威力了,一定要讓大師兄練出來試試。
第兩百二十九章 主動送上門
茯苓將紙鶴放出去後,自己就又潛回了拍賣場裏。
拍賣場一樓是普通來客的座位,二樓一整圈都是包廂,茯苓繞著二樓走,一間一間地路過。
有隱匿鬥篷,她倒是不擔心被段盈盈識破身份,二樓包廂本來也有來往的客人,即便段盈盈這樣的分神期大能神識足以覆蓋整個拍賣場,也不至於立即懷疑她。
林清越在聽到小廝回來匯報茯苓幾人已經離開後,才抬步走向了段盈盈所在的包廂。
想到那個女魔修,林清越就感覺一陣惡寒,這個魔頭即便口中說著喜歡他,也不過是看上了他的皮囊而已。
早些年,他還在林家,沒有去淩煙峰的時候,段盈盈就常當著他的麵殺人剖心,一邊還笑意盈盈地將血淋淋的人心遞到他的麵前,要他“欣賞”。
今日若是派別的小廝過來告知段盈盈劍法秘籍給了別人,那小廝必死無疑。
若是什麽也不告知,等著段盈盈自己發現,這個拍賣場就毀定了,在拍賣場裏的修士會有多少人死在她手裏還不好說。
他大概是唯一一個過來還不會死在她手裏的人。
若非如此,他這輩子都不想見到段盈盈。
推開包廂門的時候,映入眼中的隻有一個女子。
一身淺藍色衣裙,單手撐著下巴,麵上帶著幾分淺淡的笑意,目光落在底下的拍賣會上。
段盈盈不動手的時候,看起來就像大街上的所有良家婦女一樣無害,也並非她刻意偽裝成如此,不過是天生長成了這副模樣而已。她的脾氣也根本就不好,一點小事都能惹怒她。
“拍賣場的人?來送秘籍的?”段盈盈沒有回頭,隻輕啟朱唇,發出的聲音與她的模樣一樣有欺騙性,柔和而輕緩。
“段盈盈,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林清越一邊說著,一邊脫下了隱匿鬥篷,以自己的真實模樣麵對她,臉上也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之色。
“原來是清越啊。本座來不來沐城拍賣場,與你可沒有什麽關係。”段盈盈回過頭來,戲謔道。
“這家拍賣場是我的產業,歡不歡迎你我說了算。”林清越冷聲道。
“你的產業?那本座的秘籍呢?可別告訴本座,秘籍沒了。”段盈盈也不是第一次來沐城拍賣場,拍品大多是一拍下來就會被送到客人手中,這一次可讓她等了許久了。
“秘籍被別的客人以更高的價格拍走了。賣場會給你十塊上品靈石作為補償。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林清越道。
段盈盈的臉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十塊上品靈石?你還真是有膽量,還敢這樣打發本座。這拍賣場本座想來就來,想摧毀也不過就是彈指間的事。”
“林清越,你別以為本座不會殺你!”
“話也說完了,你盡早離開吧。”林清越並沒有和段盈盈多說的心情,來這一趟也不過是為了告知秘籍的事,說完便轉身要走。
“砰——”門在他的麵前被重重地關上。
段盈盈翻著手裏的黑色靈力,林清越麵前門上環繞著的黑色靈力與她手裏的靈力如出一轍。
“你既然主動送上門,還以為自己走得掉嗎?”段盈盈的神色染著怒意,除了林清越,還沒人能惹她不快後活著。
林清越頭都未回,直接拔劍,狂風從他的周身刮起,直接將屋內所有的桌凳都刮了個粉碎。
他的一劍下去,也成功將擋住了他去路的門劈開。
見此,段盈盈的麵上閃過一抹意外之色。
不過在林清越抬步踏出門口之際,她直接飛身上前,一隻手掐住了林清越的脖子。
分神期的靈力壓下來,林清越連舉起劍都難,根本動彈不得,隻能一臉冰冷地看著段盈盈。
“清越,本座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本座分神,而你還是個小小的築基。這些年來,你一定很努力地在修煉吧,這麽快都元嬰後期了。”
“本座如今也還是分神境界,可惜你再怎麽努力也不是本座的對手。你拜了玄微為師,以為他能替你殺了本座嗎?可惜玄微都兩百多年沒出過紫霄宗了,沒人幫得了你。”
段盈盈的手指漸漸收緊,在林清越的脖子上留下了幾道血痕。
茯苓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林清越的脖子被段盈盈的手掐得死死的一幕,可她不能上前,她若是敢插手,段盈盈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茯苓趕緊閃身進了旁邊的空包廂,開始翻起自己的儲物袋。
師父和大師兄給了她那麽多護身的法寶,有沒有一樣能將大師兄從分神期魔修的手中救出來的呢?
有使用了短時間內就能大幅提升修為的噬魂,也有大量的療傷丹藥,能擋下出竅期修士全力一擊的防禦法寶,能擊殺元嬰期修士的一次性法寶……
那麽多那麽多的法寶,竟然沒有一樣能用來救大師兄……
茯苓恍然發覺,至今以來,遇到的真正可怕的危機,都有大師兄和寂止他們保護她,她保護不了大師兄啊……
“茯苓,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星夜察覺到茯苓有些低落,怕她救林清越心急會出手,輕聲提醒道。
“嗯,我明白。”失落歸失落,她也知道眼下自己隻能先靜觀其變。
在沒想到能同時幫大師兄和自己一起逃走的辦法前,不能出去。
林清越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不遠處那個閃身進包廂的身影,雖然穿著隱匿鬥篷,但是看到那個身高,他就知道那一定是茯苓。
他趕緊去看段盈盈的神色,所幸段盈盈的怒意全部衝著他來了,並沒有注意到周圍。
“幾十年過去,我從築基到元嬰,再給我幾百年,你又怎知我不會到分神期?”
“我師父出竅期,實力能與他匹敵的分神期法修與音修便已寥寥無幾,或許我也不需要等到分神期,就能有擊殺你的實力。段盈盈,當年你欺我修為低微,可遲早有一日我的實力會超過你,你就不怕我報複你嗎?”
林清越不欲與段盈盈多言,但是心中牽掛著茯苓的安危,隻有他開口,才能一直引走段盈盈的注意力。
第兩百三十章 先殺了你堂兄
聞言,段盈盈一臉嘲笑之色:“林清越,本座知道你天賦不差,可分神期可不是天賦高就能達到的境界。”
“你的天賦確實頂尖,異靈根修士,紫霄宗那樣的大宗門,與你同等天賦的弟子也不會超過十數。但是再頂尖的天賦,也最多助你到出竅期。出竅期到分神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鴻溝,你看這世上異靈根修士雖少,但是每隔百年總會有那麽幾個。整個大三千界的分神期修士卻永遠隻有那麽幾個。”
“更何況,在你林清越的心裏,還有本座這個心魔,你永遠也跨不過這道坎,永遠也別想到分神!”
林清越並沒有被段盈盈的這番話打擊得失去信心,不到分神期又如何,劍修的修為越高,在劍意上的造詣才是真正彰顯實力的地方。
師父出竅期始終未突破,不也照樣是天下第一劍修,除去那些隱世的老祖,無人是他的對手。
“你莫不是以為你能和你師父一樣?”段盈盈卻看穿了林清越心中所想,直接拆穿道。
“這世間隻會出一個玄微那樣的出竅,再也出不了第二個了。你成不了他。”段盈盈斷言道。
“你怎知道?我是他的徒弟,由他親自教導,怎會成不了他?”林清越的臉色更冷了一分,段盈盈此話確實令他在意。
而躲在包廂裏的茯苓同樣在意,大師兄成不了師父那樣的劍修,是因為大師兄不是天生劍體呢?
如果她真是天生劍體,出竅期之時又是否會有和師父一樣強大的實力?
“他哪裏是出竅期,他身上的靈力早就滿得都要溢出來了,不過是強壓著而已。隻要他想,立地飛升也不在話下。”段盈盈說出了令林清越和茯苓更心驚的話。
茯苓隻知玄微打架確實強得離譜,但若說他真有立地飛升的本事,為何不飛升?
他在這大三千界也沒有道侶,飛升又是所有修士的夢想,他能做到的話,怎麽會不飛升。
“你是魔修,如何知道我師尊有沒有壓製修為。你不必說這些騙人的話來打擊我,你也不會變成我的心魔。”林清越趁著段盈盈說話鬆懈時,已然從她的手中脫離,手裏的流風劍就指著段盈盈。
而段盈盈這次卻沒有急著教訓林清越,反而因為林清越這句話麵上還浮現了一抹笑意,雖然是嘲笑,但是怒意消了一些。
“你是他的徒弟,連這都猜不到嗎?他要是飛升了,你以為你們紫霄宗還當得穩四大門派之首嗎?”
“看來你對四大門派的了解,還不如我這個魔修多。”
林清越雖然因為第一次聽說師父出竅期的真相而震驚,但對段盈盈能知道這些並不意外。
幽冥禁地的魔修們對四大門派的了解甚至比正道自己隊四大門派的了解還多,年年都有不少魔修以新弟子的身份混入正道的各門各派。
身為四大修羅之一的段盈盈也並非無能之輩,對正道各派的情況隻怕是了如指掌。
“便是師尊飛升了,我派仍有掌門和隱月真人兩位分神期大能,還有無數修為不俗的弟子,其他門派要越過紫霄宗去可還差了點。”林清越也知玄微對紫霄宗來說有多重要,但是紫霄宗還不至於像段盈盈說得那麽脆弱不堪。
“光憑其他三大門派確實越不過你們紫霄宗去,所以還有我們幽冥禁地啊。你莫不是沒聽說過兩百年前的事?”
聞言,林清越握著劍的手緊了緊,兩百年前的事對於紫霄宗和淩煙峰而言,那可真是天大的恥辱……
這是茯苓第二次聽到有人提起淩煙峰兩百年前的事,上一次從趙師姐的口中聽到,如今又從魔修段盈盈口中聽到,這事果然和魔修扯上了關係,隻怕趙師姐聽到的流言是可信之處的……
“誰!”段盈盈突然察覺到了不遠處包廂裏那個人的存在,人瞬間就移動到了包廂的門口。
林清越心下一沉,糟糕了,小師妹啊!
段盈盈一道黑色靈力直接將門砸碎了,房間裏有個穿黑色鬥篷的人影就站在門口。
“偷聽?”段盈盈的右手伸向了茯苓胸口的方向,剖心是她最慣用的殺人手段。
“漂亮姐姐,你那麽凶幹什麽?”鬥篷下傳出一個清脆的男童聲。
段盈盈的右手頓了頓,卻也並沒有因為眼前人開口裝傻,就打算放過她,手中的黑色靈力很快就化成了一隻無形的手抓向了茯苓的心口。
鬥篷帽子突然被掀開,趕在了黑色靈氣觸碰到她的胸口前,露出了帽子下小男孩白白淨淨的臉來。
黑色的靈力停在了空中,段盈盈就看著眼前這個和林清越有幾分相似,卻比林清越可愛很多的小男孩愣了愣。
“林白?”林清越看到小男孩的模樣,有一瞬還真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躲在包廂裏的根本不是茯苓,而是他的小堂弟林白。
不過林白那孩子性格別扭得很,說不出這樣討喜的話來。
“林家的子嗣?你與林清越是什麽關係?”段盈盈忽然變得有耐心起來。
茯苓心下鬆了一口氣,賭對了。
在段盈盈發現她之前,她就想著,段盈盈唯一的破綻,可能就是喜歡好看的少年,還是和大師兄一個款式的小少年。
聽林族長他們那天說的,段盈盈對年少時期的大師兄是一見鍾情,所謂一見鍾情,還不是圖大師兄的臉。
林白這小子,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好歹是個男二,還是係統口中所謂很甜的男二。就論長相,確實是很討喜,又與大師兄有那麽一點點相似,借來用用正好。
隻是這易容的丹藥維持不了多久,也改不了身形,很容易露餡。
她必須抓緊時間,想個辦法帶走大師兄。
“姐姐,我是他的堂弟。我今年十三了。”茯苓也不知道林白到底幾歲,不過橫豎看著和她差不多大。
“才十三啊,那也太小了點。再長大一點就好了。小弟弟,你要不要和姐姐走啊?跟著姐姐,靈石花不盡,看誰不順眼就殺誰。”段盈盈笑眯眯地道:“你要是不跟姐姐走,姐姐心情不好,就先殺了你堂兄。”
第兩百三十一章 女娃?!
“可是我爹還在等著我把清越哥哥帶回家,姐姐要和我們一起回去嗎?”茯苓可不敢答應段盈盈,她一鬆口,段盈盈大概就能立刻拎著她去幽冥禁地,當然她不鬆口也可能被帶走。
“你是來找林清越的啊,這麽說,你明明都知道林清越和本座在一個包廂裏,你卻沒過來,反倒躲進了這間包廂裏。小弟弟,你這是打得什麽主意?想救林清越?”段盈盈的笑容變得令人毛骨悚然起來。
“清越哥哥都是百歲的人了,都還沒有道侶,他難得和女修士在一起,我不能打擾。”茯苓麵上掛著無辜之色,仿佛聽不懂段盈盈話裏的意思。
“這麽說,你不不知道本座是誰?”段盈盈臉上那令人不適的笑容並未因為茯苓這個回答減少半分。
茯苓撓了撓腦袋,茫然道:“姐姐是誰?我見過姐姐嗎?”
“本座是魔修,屠心修羅。本座的宮殿裏收藏的人心,比你林家的人還多。”段盈盈一邊說著,一邊還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掏出了一個大布袋。
布袋原本是白色的,卻透出了近乎黑色的紅,裝得沉甸甸的,隱隱可見裏麵圓滾滾的輪廓。
“本座聽聞你清越哥哥要過百歲壽辰,特地趕來沐城。來沐城的路上有幾個不長眼的擋在本座前麵的路上,現在他們的心歸本座了。”段盈盈將這個布袋挨近茯苓的臉放著。
旁邊看著這一幕的林清越,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幾十年前,他還沒有拜入淩煙峰的時候,段盈盈也是如此對他,當著他的麵殺人剖心,如今這一副手段又要對著茯苓用。
小師妹是個姑娘家,怎麽受得了這樣的對待。
林清越的手握成了拳,卻不敢輕舉妄動,他自己不怕惹怒段盈盈,卻不敢讓茯苓也陷入危險。
茯苓的臉上也沒了無辜之色,她嚇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退到了牆角裏,聲音顫抖地問:“姐姐,這些難道是人心嗎,你真的是魔修?”
看到茯苓這副害怕的模樣,段盈盈那滲人的笑臉總算沒了,被肆意的大笑取代,小男孩臉上的恐懼之色似乎令她很喜歡。
茯苓覺得那一袋子東西令人作嘔,但也不至於令人害怕到不敢動彈的程度。
在雲天秘境裏,她見識到的是比這更令人難受的地獄。
但是她扮成林白,便該表現出極其害怕的模樣來,若真是天真無辜的小男孩,麵對一袋子人心還能保持鎮定,那她之前說的話,在段盈盈看來自然全成了謊言。
然而現在也不是在這裏和段盈盈繼續演戲的時候,丹藥的效果在她的體內漸漸消退,等丹藥的熱意從她的體內徹底消散後,她的臉和聲音就會變回原來的模樣。
丹藥的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短。
“本座是魔修,你若是不跟本座走,你和你的清越哥哥都會變成這袋子裏的東西。但你若跟著本座走,本座自然會好好疼愛你,誰惹了你,本座就挖了他的心。”段盈盈伸出一根青蔥般的白嫩手指,點在了茯苓的心口上。
茯苓心頭驚了一驚,她的身體並沒有像臉一樣發生變化,不知道會不會被段盈盈察覺。
“小弟弟,你這胸口如此柔弱,莫非……”段盈盈的眉頭一皺。
“魔修姐姐,不要挖我的心,別殺我……”段盈盈的手指還沒有從茯苓的心口移開,茯苓就在她的手指下抖成了個篩子。
“果然是年紀小,身子也不硬朗,膽子也比你清越哥哥小得多。”段盈盈收回了手指,口中評價著,不過對於眼前“小男孩”軟弱的模樣並無半分不滿。
“清越,你的弟弟本座帶走了。你壽辰之日,本座再去林家找你。”段盈盈說著,就拎起茯苓的衣領要直接將人帶走。
段盈盈要把人帶走,林清越哪裏攔得住。
茯苓就被段盈盈拎著飛出了拍賣場,所幸劍修的禦劍飛行速度向來極快,林清越在後麵追了過來,並沒有被段盈盈甩開。
可即便如此,他們師兄妹兩人哪個都不是段盈盈的對手,於事無補。
茯苓感覺到自己的長發已經重新長至了腰間,丹藥的時間撐不了多久了,馬上她就要變回原來的模樣。
若是被段盈盈發現她在騙她,段盈盈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她。
“魔修姐姐,我肚子好疼,能不能飛得慢一點。”茯苓捂著肚皮,做出十分痛苦的模樣來。
她不敢一下子提出太過分的要求,隻是飛慢一點的話,或許段盈盈會同意。
“本座若是飛慢一點,你清越哥哥追了上來,本座可以要將他一起帶走的,你確定要本座慢點?”段盈盈似笑非笑地問道。
茯苓不敢再提了,她一個人陷入危險總比兩個人都落在段盈盈的手裏好。
“段盈盈,你放了林白,我與他換,我和你走。”可偏偏大師兄的想法和她一樣,他追不上段盈盈,就遙遙地喊道。
林清越覺得今日這事是他牽連到了茯苓,若是他跟段盈盈走,茯苓平安,那也不過是事情回到了原點。
段盈盈不放過他一個人就夠了,不要牽扯到其他人。
“你壽辰在即,本座現在帶走你,你們林家的壽宴還辦不辦了?有你堂弟陪著本座就夠了。”段盈盈卻根本不吃林清越這一套。
茯苓努力想著辦法,而與此同時,體內丹藥的熱量也徹底地消散了,她就在段盈盈的眼皮弟子下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女娃?!”眼見著自己帶著的小少年變成了個小姑娘,段盈盈麵色大變,怒不可遏。
跟在後麵的林清越也心下一沉,大事不妙了!
他當即拚盡全力使出劍意,劍意堪堪到達了段盈盈的麵前,卻被段盈盈輕易地以衣袖揮開。
而此時的段盈盈也無心去理會林清越的攻擊,自己看上的小少年沒了,區區一個小丫頭竟敢將她耍得團團轉,便是剖心也難解她的氣。
段盈盈當即抬起手朝著茯苓的臉抓了過去。
“本座先撕爛你的臉,再挖了你的眼珠!”
第兩百三十二章 萬物與風
“砰——”玄微留給茯苓的能擋下出竅期一擊的法寶為她堪堪擋下段盈盈的這一擊。
可即便段盈盈這一手抓得沒動用太多靈力,卻也比出竅期的靈力強大太多,魔修又本就壓製道修,茯苓的臉上被抓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紅的血肉從裏麵翻了出來。
這樣寶貴的法寶隻用一次就廢了,可也遠遠擋不住段盈盈的攻擊,隻是艱難地保住了她的一條命而已。
“茯苓!”星夜心疼不已,可麵對分神期魔修,它也無法幫茯苓擋下段盈盈的攻擊。
茯苓疼得整個人都僵了一下,但是她沒那個時間去感覺疼,立即抽出了劍從段盈盈的手中退開,多多少少拉開了一些與段盈盈的距離。
但是這點距離就想要甩開段盈盈就是癡人說夢。
段盈盈僅僅是踏出一步就又重新來到了茯苓的麵前。
“臭丫頭,本座先砍了你的腿!還敢逃!”段盈盈一道黑色靈力朝著茯苓的雙腿砍了過來。
茯苓咬著牙忍著疼,將星夜舉到了自己的麵前。
瞬間,流轉著萬物的光芒便在她身旁匯聚了起來。
明知道自己不是分神期大能的對手,可她逃也逃不了,也沒有別的辦法讓段盈盈不殺自己,那又能怎麽辦呢?
除了戰鬥以外,再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即使隻是垂死掙紮而已。
“小師妹!”林清越趁著這會兒趕到茯苓的麵前,他也沒有多想的時間,當即舉起了自己的流風劍,狂風生於他的周身,吹得他自己的衣袍與茯苓的鬥篷獵獵作響,“師兄和你一起!”
林清越是元嬰後期的劍修,修為高了茯苓不知多少,劍意的境界自然也遠超茯苓,他的風雖然不似林止行的劍意那樣霸道,但也有著極其可怕的威壓。
可即便如此,茯苓的劍意也沒有相形見絀。
茯苓也好,她手中的星夜也好,這一人一劍,都是天地的寵兒啊。
她的劍意一起,天地間的萬物便爭先恐後地來助她一臂之力,由此竟讓其氣勢可以與林清越的劍意的氣勢一比。
兩股劍意的威力雖然相差甚遠,相匯在一起時卻沒有因為威力懸殊也無法合並,反倒是萬物給風添了耀眼的光彩,風給萬物帶來了驚人的威力。
林清越一劍揮下,風的劍意承載著萬物的祝福,迎向了分神期魔修的黑色靈力。
“砰——”空中的巨響落下,雲層化成了黑色,遠山跟隨顫抖,天地因這一次交手而變色。
自己這一招劍意的威力,遠遠超出了想象,就是在碧水天麵對無窮無盡的魔物,被逼到死境之時,他尚且沒能使出威力如此巨大的一招來。
然而,完全不夠!
林清越和茯苓二人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各自從空中掉下來,落到了底下龍虎山的山林中。
林清越傷得雖重,但他的身體素質極好,還不至於就此喪命。
可是茯苓……
“小師妹!”林清越顧不得自己的傷,心中害怕極了,方才麵對段盈盈時都沒有這樣害怕的情緒。
雖然他們二人的劍意將段盈盈的攻擊削弱了不少,可這仍舊遠遠不是築基後期的茯苓所承受得了的。
更何況他們還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
林清越不敢去想,可築基後期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無法存活卻也是事實……
“茯苓……”林清越步子踉蹌,在山林中拚命地找茯苓的身影。
沒過多久,他看到了被星夜掛住的茯苓。
雙眸緊閉,渾身上下都是樹枝的劃痕的茯苓。
這棵大樹一層又一層的枝葉擋下了她,星夜在空中時匆匆更改了茯苓的下墜方向,讓她不至於摔在地麵上,可就算沒摔下來,那還有分神期魔修攻擊的威力……
林清越趕緊禦劍到空中將茯苓抱了下來,懷中的茯苓毫無動靜,像是已經沒了生息。
“小師妹,醒醒!”林清越探了探茯苓的脈搏,若有若無的,似乎隨時都能消失。
在受了那一招後竟然沒有直接斷氣?
林清越鬆了一口氣,他差點忘了小師妹的體質。
練氣期的時候,多重的傷都能三天內恢複,如今築基後期了,恢複速度就更恐怖了。
就段盈盈那一招,隨便落在哪個築基後期身上,那人都該死透了,幸虧小師妹體質如此特殊。
林清越趕緊給茯苓喂了許多療傷丹藥,但凡茯苓沒有當場斷氣,她一定都能恢複過來。
“還沒死?”然而此時,一道女聲在林清越的身後響起,令林清越後背僵了僵。
段盈盈來了……他們逃不掉。
“魔女,休得傷害我林家子弟!”林中忽然響起一聲厲嗬。
一道靈力帶著分神期大能的威壓眨眼間飛到了段盈盈的身側。
段盈盈當即退開了幾步,轉頭看向了趕來林中的那群人。
林族長與林家的三長老冷著臉飛過來,他們的身旁還跟著林卓。
林卓趕回林家後,就趕緊告訴了自己父親,將父親請了出來。
可等他們到拍賣場的時候,茯苓也好林清越也好,兩人都不在,隻有包廂裏打鬥的痕跡。
所幸方才那一波劍修和魔修交手的動靜太大,讓他們立刻就找到了這裏。
“林族長,你分神初期,可不是本座的對手。”段盈盈冷聲道。
“我是打不過你,但是帶著幾個小輩走的本事還是有的。你若執意要出手,我就是拚上性命也要保護這兩個孩子!”林族長厲聲道。
段盈盈盯著林族長看了一會兒,此時她孤身一人,林家這老匹夫還帶了個出竅期,林清越這個元嬰後期也不好對付,她未必能將這些人殺盡了。
“罷了,本座今日就先饒他們兩個一命!”段盈盈最終丟下了一句走了。
林清越拄著在茯苓的身側坐下,他受的傷也極重,方才在段盈盈麵前不敢顯露出來,此時已然站不住了。
可是小師妹的情況也容不得他徹底鬆懈。
林卓和林杳也立即跑了過來,圍在了茯苓的身旁。
茯苓昏迷不醒,脈搏幾乎探不到,麵上流血不止,身上又沒一片好的地方,看得林卓和林杳兩人都臉色一白。
“清越,茯苓她……還有得救嗎?”林卓艱難地道。
林清越要不是對茯苓的體質有信心,早該瘋了,此時雖然擔心不已,但還能有點心情回答林卓。
“放心。”
這看起來人都涼透了,還放心?!
第兩百三十三章 我也心疼啊
“清越,你小師妹都快斷氣了,你確定沒事?”林卓知道林清越不是會開玩笑的人,但是他也是一百多歲的人了,受多重的傷會沒得救,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茯苓受的可不隻是皮肉傷,身上開了好幾個黑漆漆的洞口,好幾處都是致命的位置。
就是林清越這個元嬰受了這樣的傷,林卓都不敢認為林清越能痊愈,何況是築基後期的茯苓,哪怕僥幸保住了性命,也不可能恢複如初吧。
“小師妹會好的。大哥,先勞煩你帶小師妹回去。”林清越自己也傷得很重,已經無法自如地行走了,隻能拜托林卓。
林卓點了點頭,彎下腰去抱茯苓時,小心翼翼的,茯苓看起來就這麽小小的一個,又氣息奄奄的,脆弱極了,令他都不怎麽敢碰,生怕茯苓被自己一碰就徹底沒了生息。
“茯苓,你醒醒啊……”林杳都聽不進去林清越的說法,跟在旁邊看著茯苓眼淚直流。
林家給客人居住的別院裏,要來參加壽辰的客人們大多都還沒來,但是主人家已經開始頻頻出入這裏了。
林清越擔心茯苓的傷勢,幹脆自己也住進了別院裏養傷,就住在了茯苓的隔壁。
林清越和茯苓兩人一進林家大門的時候,林止行就得到了消息,回來的這幾天他天天被族中人追著討債,沒怎麽在茯苓和林清越的麵前露麵,沒想到他們兩個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淩煙峰的師兄妹三人一住進別院裏,林家上下族人的目光就盯著這裏,少不了來探望。
林清越那邊更熱鬧一些,茯苓這邊也不差。
茯苓倒也並非是來探望的族人太多,林止行坐在茯苓的病榻旁,一個人絮叨起來沒個停,便是來探病的人也插不上嘴。
“小師妹啊,是三師兄對不起你……你要是有個萬一,三師兄就下去陪你。”林止行拽著茯苓的衣角哭喊,雖然他的擔心是真的,但是看在後邊的林卓和林杳眼裏,真是要多做作有多做作。
“林止行太爺爺,你哭不出來就別嚎了,還打擾茯苓靜養。”抽泣著的林杳實在沒忍住開口道。
“我雖然沒掉眼淚,但是我心裏早就淚流成河了。傷在小師妹身上,痛在我心裏。我可憐的小師妹,平時我都保護著她,讓她一點傷也……是受過的,她現在正在生死邊緣,我恨不得代替她。”
林止行本來想說茯苓被自己保護得很好,但是茯苓受傷的次數那真不是一般的多,他實在是沒法睜著眼說瞎話,還是把話給改了。
“林止行太爺爺,你這個師兄是假的吧。茯苓現在生死不知,你還有心情和我們開什麽玩笑。”林杳見林止行還能說些忽悠人的話,心下替茯苓不值。
林清越太爺爺也是,之前還那麽篤定地說可以放心。可這一天過去了,茯苓的脈搏還是若有若無的,也沒見好轉啊。
林止行聞言,收起了哭喊聲,他雙手握住了茯苓的一隻手,麵上難得有點正經的神色。
“我也好,我哥也好,我們都知道茯苓一定能痊愈。可即便如此,受這樣重的傷又哪裏是什麽輕鬆的事。她才十三歲,就要吃這樣的苦,我看著這樣的她也很難受,可也確實無法為她做什麽。”
林杳愣了愣,她年紀小,出生時林止行就已經去了淩煙峰,所以她和林止行根本沒見過幾麵。
可林止行是個什麽樣的人,根本不需要親眼看到他本人才能知道,光是聽聽族人們口中關於他的事跡,就能知道他是個多頑劣的人。
可這樣的林止行,也能有這樣正經又難過的時候。
茯苓的師兄們,對茯苓的擔心是一點也不比他們這些剛認識茯苓的人少的。
“為何你和清越都覺得茯苓會沒事?”林卓問。從在龍虎山上,林清越開口就是“放心”兩個字時,他心裏就已經有了這個疑惑。
“保密。”林止行平時話多管不住嘴,可不該說的,他就絕對不會說。
茯苓的恢複速度快,雖然發現的人不少,但是其實這事也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好。
乍一聽恢複速度快是沒什麽了不起的,但茯苓的恢複速度顯然已經快到了遠超常人的速度,便是在戰鬥中受了傷,也能一邊繼續戰鬥一邊開始恢複,而這一點會隨著她修為越來越高恢複能力越來越強,而優勢越來越明顯。
對於劍修來說,恢複速度快那可太有用了,敵人因為受傷而反應速度和攻擊威力都下降的時候,受傷實在是占盡了優勢。
這樣重要的優勢,自然是茯苓的底牌之一,怎好輕易地將她的底牌告訴別人。
林止行既然不想說,林卓自然也不會多問。
一天過去了,茯苓沒醒,林清越的傷勢也未見好轉,作為壽星的他這副樣子,林族長和幾位長老甚至都開始商議取消壽宴的事。
……
第二日一早,茯苓還未睜眼,隱隱約約聽到旁邊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聲。
林白站在離床榻有三步距離的地方,身後還跟著他的小弟們,他沒再上前,裝作不是特別在意的模樣,但是脖子一探一探的早被林卓和林杳看穿了。
“她怎麽樣了,本少爺都來看她了,她還不醒嗎?”林白問。
“和分神期魔修過了招,你覺得呢?”林杳眼睛都哭腫了,有氣無力地道。
“分神期?”林白的聲音拔高了一分,一張白嫩的小臉上寫滿了震驚之色。
“老大,就是那個屠心修羅段盈盈。”他身後小弟中有人悄悄提醒他。
明明聽說茯苓受傷後,他還讓他們這群跟班去收集過消息了的,再聽一遍怎麽還這麽吃驚。
“那茯苓的心還在嗎……”林白緊張地問。
“心都不在了,還能活著躺在這裏嗎!”林杳沒好氣地道。
茯苓好好的時候,林白來找茬,現在茯苓都躺著醒不來了,他還來找茬呢。
“那不是屠心修羅嗎,專門挖心的,所以我才以為茯苓的心是不是被挖走了。難得本少爺來看她,她還不醒過來。”林白感覺自己被嘲笑了,但是氣勢不能輸。
第兩百三十四章 林白的心意
茯苓聽出林白的聲音來,雖然她的腦子裏還有些不清明,但是腦海中又浮現起林白是男二號的事來,忍不住輕聲對係統嘀咕了一句:“到底哪兒甜了?”
這小子就不能幹點正事,來幹什麽的。
說他是來探病的,他態度又那麽惡劣,說他來幸災樂禍的,那也確實沒點幸災樂禍的樣子。
“小師妹!”林止行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茯苓動了嘴皮子,趕緊湊到茯苓的臉旁,問:“你方才說什麽,師兄沒聽清。”
向係統吐槽林白的話,自然不好再說一遍給林止行聽。
“三師兄,讓你擔心了。”茯苓努力睜開了眼,道。
“茯苓醒了!”林杳和林卓注意到茯苓這邊的動靜,也不再理會林白,紛紛跑到了茯苓的床榻旁。
“你感覺怎麽樣了?”
“要不要喝水?”
“小師妹再服用一顆療傷丹藥吧。”
三人圍著茯苓問出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茯苓卻並不覺得他們煩,反倒很感謝他們的關心。
“讓你們替我擔心了。”茯苓努力勾了勾嘴角,向幾人露出一抹笑容來。
林家雖然是因為大師兄和三師兄才照顧她,但是林家人也確實對她很友善,尤其是林卓和林杳。
“真的是嚇死我了。”林杳頂著紅通通的一雙眼,道。
“你來沐城,沐城是我們林家的地盤,我們林家卻讓你在我們的地盤上受了這麽重的傷,是我們對不起你。”林卓身為林家的嫡長子,考慮的比林杳更多一些。
“大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說著林家不林家的,就是不把茯苓當自己人。茯苓是我和哥的小師妹,便有如親妹妹,茯苓來林家就和我們一樣算是回家。”林止行糾正道。
“止行說得對,是我說錯了。”林卓接受了林止行的說法。
茯苓雖然不姓林,但林清越和林止行這對兄弟這樣看重她,林家自然也要看重茯苓。何況這個小姑娘還這麽討人喜歡。
“茯苓……”床榻邊一片熱鬧時,有個弱弱的聲音插了進來。
茯苓透過林止行和林卓之間的縫隙看見了後頭站著的林白。
看見林白這張臉,她嘴角不由自主地就往上翹了翹。
實在是前不久她才剛借用了這張臉,騙過了段盈盈。這會兒看到林白本人,就感覺很奇怪。
作為男二但是一無長處的林白,總算有個拿得出手的優點了,這張討魔頭喜歡的臉也算厲害了。
“你渴不渴,要不要喝口水?”林白從背後拿出一個茶壺來,對茯苓道。
茯苓搖了搖頭,她口中都是血的味道,還很疼,暫時什麽都不想碰。
林白一見茯苓搖頭,麵上的神色就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變幻成了失落之色。
茯苓瞥見他雙手手背上幾塊紅色的印記,分明是新燙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這些燙傷該不會是他為了給她燒壺熱水才傷著的吧。
“我喝一點點,潤潤口。”茯苓改口道,她想看看茶壺裏裝了什麽。
聞言,林白的臉色又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轉為了喜悅。
這情緒變化的速度,茯苓看著都覺得有趣。
係統口中的甜是怎麽個回事茯苓是不知道,但林白挺好玩倒是真的,雖然總是虛張聲勢做出一副會欺負人的模樣,但是本質上分明又傻又笨。
“杯子杯子!”林白趕緊催促身後的跟班們。
杯子遞到了林白的麵前,他就傾斜了茶壺,從那壺嘴中流出了紫色的濃稠液體。
茯苓:“……”這也太詭異了吧。
她以為她看到林白倒出來,就能知道茶壺裏到底裝了個什麽。可現在她看到了,還是沒明白這到底是個什麽。
“小子,你這倒給茯苓的是毒藥嗎?!”林止行不客氣地道。
“是藥草!能讓茯苓傷口愈合得更快的!”林白氣憤道。他辛辛苦苦煎出來的藥,竟然被說成是毒藥。
“什麽奇怪的藥草,煎出來的藥汁能是這個樣子?”林止行自己挺會搗鼓些整人的玩意兒的,但自問也沒本事把藥草煎成這樣。
“我怕藥太苦了,茯苓會不喜歡,就搗碎了一些甜果子,把果汁和果肉加了進去……”林白解釋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又想捉弄茯苓。”林杳教訓道,林白上門果然是沒安好心。
“我……”林白原本想否認,他哪裏想捉弄人了,但是他如果否認了,豈不是等於在告訴他們,他是擔心茯苓才來看望的?
那可不行,他根本沒擔心茯苓,不能讓他們產生這樣的誤解。
“拿過來。”茯苓躺在床上,側著腦袋,看著他。
林白聽見這句話,懵了懵,還什麽都沒想,就已經走到了茯苓的床邊,把藥碗遞到了她的麵前。
“我起不來,你交給三師兄,三師兄會喂我的。”茯苓道。
林白這才確定,茯苓竟然真的願意喝。
他就一手托碗,一手拿勺,也沒遞給林止行,自己就舀了一勺湯藥喂到了茯苓的嘴旁。
林白的動作小心翼翼的,還算細心,茯苓也就沒再次提醒他交給林止行,就著勺子將湯藥喝了下去。
湯藥是溫熱的,但是入口的時候仍舊弄疼了傷口,咽下去的時候,從喉嚨一直到五髒六腑,到處都是疼的。
喝個藥確實不容易,修仙之人可以不進食,隻靠吸收天地靈氣,如果不是林白煎這一碗藥似乎很不容易,不好辜負他的一番好意,茯苓肯定選擇什麽也不喝。
而林白眼見著茯苓把自己親手煎的藥喝下去了,心下竟然還有些感動。
林杳他們那麽看不起他好不容易煎的藥,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湯藥看起來太奇怪了,可是茯苓竟然願意喝。沒想到這姑娘還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味道怎麽樣?”林白自己沒嚐,隻想著應該是果子的甜味,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麽味道。
而茯苓光顧著疼了,口中又都是血的味道,哪裏嚐得出這碗藥是個什麽味道,就幹脆道:“不苦。”
假裝不苦,到底苦不苦就不知道了。
一碗湯藥喂完了,茯苓道了一聲謝。
林白收回碗就瞬間鬆了一口氣,他方才注意著喂藥的動作,注意力都集中在這上麵了,生怕嗆到茯苓或者弄疼茯苓。
這會兒突然聽到茯苓道謝,才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居然喂了一個姑娘喝藥?
第兩百三十五章 念書給你聽
林白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起來,一直紅到了耳根。
他本來皮膚就白,臉皮又白,一臉紅就特別明顯。
“我也不是特意為你煎的藥,就是一直想試試往藥湯裏加果子,恰好你受傷了,就讓你試試!”林白立即辯解道。
“既然你喝完了,那我走了!”林白拿著碗和勺子,手忙腳亂地從床榻旁起身。
“砰——”他撞到了床角邊上。
床角邊緣尖銳得很,茯苓眼見著他的腿狠狠地磕在上麵都替他覺得疼。雖然她自己這會兒才是真正感到疼痛的人。
“你也不用這麽急著走,坐下歇會兒吧。”茯苓伸手拉住林白的衣袖,示意他坐下。
林白正疼得冒冷汗,簡直想抱著撞疼的腿跳起來,茯苓留他,他雖然感覺很不好意思,但也立刻坐下了。
“疼嗎?”小姑娘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林白點頭,道:“疼啊,當然疼。誰這樣撞上去能不疼?”
但是他又突然反應過來,茯苓臉上身上都有好幾處開了洞,她都沒喊過一聲疼。
林白轉回頭去看向茯苓,茯苓的臉上還有分淡淡的笑意,似乎覺得他的舉動很有意思。
雖然她的臉上的傷看起來甚至有些嚇人,但是她的神色,她的笑容這麽自然,就衝淡了傷口的可怖,也感覺不到她有多疼。
“你才是,你不疼嗎?”林白問:“為什麽還笑得出來,你是女孩子,不會疼到想哭嗎?”
“疼的時候要哭的時候,我要哭的時候太多啦。要是忙著哭,我就沒有時間做別的事了。”茯苓答。
也不是沒哭過,剛進淩煙峰的時候,在大師兄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她哭過,隻有閃閃知道。
但是看著同樣是劍修,同樣修煉艱苦的大師兄三師兄他們,他們從來都不會哭,淩煙峰裏沒有會哭的人,就她一個人哭的話,未免丟人了點。
“哪能這樣……疼了就會難受,就會想哭,怎麽就能因為這樣的理由還笑得出來。”林白一臉的難以置信,茯苓明明年紀和他差不多,還是個女孩子,為什麽說著這麽奇怪的話。
“笑也是疼,哭也是疼。但是你看見我笑總歸比看見我哭高興,那我為什麽笑不出來?”茯苓道。
林白不說話了,隻是他那神色分明是一副憋了話沒說的模樣。
茯苓醒來後,外傷愈合的速度就開始快得驚人,內傷雖然看不出來,但是她的臉色也比先前紅潤很多,不過是一個白天的工夫,她臉上的傷口甚至都已經結痂了。
林卓和林杳等人都是大開眼見,難怪林清越林止行兩個人都一口咬定茯苓會痊愈。
這是什麽可怕的恢複速度,莫不是紫霄宗的素問峰真有那麽神,煉出來的療傷丹藥效果那麽好,還是林白那碗毒藥似的的湯藥其實是治傷靈藥?
他們兩人是不敢往茯苓自身恢複速度就這麽快上猜,因為她的兩位師兄都是異靈根,傷口恢複速度已經是最快的了,而林清越這會兒傷勢也沒見什麽起色,比起茯苓可差得遠了。
靠人體自愈的能力,不可能有這麽可怕的速度。
看著茯苓恢複得這麽好,原本守在茯苓身邊兩天一夜沒離開過的幾人也終於放下了心,入夜後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是夜,明月高懸。
茯苓躺在床上,轉過頭透過大開的窗戶,看著外邊的夜空和明月,心中想法頗多。
段盈盈一時半會兒是離開了,但是這事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她遲早還會找上大師兄和她。
而她也不可能一直待在林家或者淩煙峰這些能保護她的地方,她總要自己出去曆練。
得罪了段盈盈她並不後悔,可往後定是有諸多麻煩的。
“想什麽呢?眉頭都皺成麵條了。”窗口被一道人影擋住了。
一身錦衣的小少爺靠窗坐著,被月亮照亮了半邊臉,還有半邊臉籠罩在了陰影裏,他轉過頭來看向茯苓時,便整張臉都進了陰影裏。
可是他皮膚太白,就是被籠進陰影裏,模樣還是清清楚楚的,一雙烏黑幹淨的眸子更是熠熠生輝。
是少年人該有的模樣,充滿了天真和朝氣。
茯苓自己與林白同齡,可看著林白卻總有種看孩子的感覺,是她沒把自己當個孩子。
“想些令人發愁的事。”茯苓也不提段盈盈,看著林白這張臉,她突然想起來,自己是不是該提醒林白以後聽說哪裏有段盈盈就一定要繞道走。
眼見著原本皺著眉頭的小姑娘,見著自己來了,麵上就又浮現了笑容,林白就拉下了臉。
“你又笑!”林白從窗戶上跳下來,走到茯苓的麵前,捂住了茯苓笑得彎彎的眸子。
“為什麽不能笑呢?”茯苓反問。
“又沒有別人在,你還把笑掛在臉上,多難受啊,強迫自己笑起來。”
林白可以回憶起,以前他在長輩們麵前,不開心卻還不能發脾氣的時候,臉上不能表現出來,忍得有多辛苦。控製自己的神色,才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人疼了,難受了,麵上便該是難過的神情。開心了,滿意了,就該是愉悅的神情。若是不這樣,就是為難自己,讓自己更難受。
“你不必替我擔心,我笑不是強迫自己笑,看見你來,我還是挺開心的。”茯苓道,麵上的笑容依舊。
“有什麽好開心的啊!”林白口中沒好氣地道,耳根卻又已經悄悄地發紅了。
茯苓心想,那是覺得你很好玩才笑。但是這話不好說出來,說出來一準把林白氣走。
“你夜裏一個人偷偷來看我,一定是因為擔心我。有人關心我,自然是值得開心的事。”茯苓道。
這次林白卻沒有反駁,他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掏出來一本書來。
“我知道你肯定疼得睡不著,既然我都煎藥給你喝了,那就幫你幫到底。我念書給你聽吧,你閉上眼睛。”林白翻開書擋在了自己的麵前,不讓茯苓看見自己的臉。
茯苓其實想說,她要是睡不著,就不睡了,反正修仙之人不睡也沒事。
不睡頂多就是無聊,可她還有星夜和係統能陪她說話,所以林白不跑來給她念什麽書,她也不會為睡不著而苦惱……
但是算了吧,不說了,難得林白一番好意。
“你這本書講的是什麽?”茯苓問。
那書上連書名都沒有。
第兩百三十六章 要不是你長得好看
“你聽我念完不就知道講的是什麽了嗎?”林白沒好氣地道。哪有一個字都還沒聽,就要讓他先劇透的。
“可是這本書那麽多字,你肯定念不完的……”茯苓道。
看完一本書都要很久,更別說念完了。
“我多來幾天不就能念完了嗎?”林白道。
茯苓也讀過不少書,知道就林白手裏這本的厚度,真照林白口念,那得三個晚上不睡著就聽他念,每晚就念半個時辰的話,那可就得一個月了。
“我隻在林家留十餘天,等大師兄的壽辰日過了,我們就回淩煙峰了。”茯苓道。她顯然是不會在這裏久留的,可沒那麽長的時間聽林白念完這本書。
林白沉默了一會兒後,道:“那我念得快一點。”
茯苓原本就是想先知道一下,這本書到底是講聖賢道理還是奇聞軼事,又或者是傳記遊記,如果是後兩者的話還是算了,她能越聽越清醒,聖賢道理聽一聽倒是能犯困。
不過林白這反應,她也不好繼續追問,就由著他開始念了。
等到林白一開口,他就像變了個人,完全沒了平日咋咋呼呼的急躁氣質,瞬間變得沉靜如水,仿佛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他的聲音也壓低了幾分,沒了少年腔調的尖細,聽起來和流水一樣平緩溫柔。
“農家次子,名玉樞,少時木訥寡言,村人不喜。雖遇仙,然難登仙途……”
原來是個凡人少年郎成仙的故事,沒有想象中的波瀾壯闊,聽了許久也是主人公在村中生活艱苦的故事,茯苓聽著聽著就合上了眼。
睡著前,她心裏還想著,這位叫玉樞的農家子,什麽時候才能被仙師接走過上好日子啊……
“這本書的結局很好,在你回淩煙峰之前,我一定要讓你聽到結局。”看著睡著的茯苓,林白放下了手中的書,輕聲道。
睡著的茯苓眉頭是皺起的,沒了醒著時的笑容。
林白見此,輕聲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
睡著了可不就流露出真實情緒來了,果然還是很疼的,還非要笑。
“奇奇怪怪的,疼都不喊,難受都不哭。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才懶得理你呢。”
他清楚地記得,那天他氣勢洶洶地想去給茯苓一個下馬威,可見到她本人的模樣,這樣的想法差點沒忘幹淨。
那樣輕靈有仙氣的小姑娘,出現在小院裏時,一下子闖進他的目光裏,那一瞬間陽光和空氣中的塵埃都因為她變得格外好看了。
“你可要痊愈啊,尤其是臉,一點傷疤都被留下。”林白一邊念叨著,一邊伸出手去想碰一碰茯苓臉上傷口的邊緣。
然而不等他的手碰到茯苓,靠在床邊的劍從劍鞘裏飛了出來,劍柄攔住了他的手。
劍身黑漆漆的這把劍就漂浮在他和茯苓的中間,擋著他,令他感覺自己不可能再多靠近茯苓半分。
“你通靈性了?”林白並不認得星夜,但他知道能自己飛出來的劍那一定是有靈性的,而有靈性的劍都很厲害。
“算了,我走了,明晚再來。”星夜沒回答他,林白就起身離開了。
第二日早上,茯苓醒來的時候天才剛亮。
由於這一晚上休息得很好,她的傷口好得更快了,外傷基本都已經不疼了,內傷好得相對慢一點,但也好了個七七八八。
林止行和林卓、林杳三人進來的時候,茯苓已經自己下床倒水喝了。
“茯苓,你怎麽起來了?”林杳見此,趕緊跑過來想要茯苓。
跟在林杳身後進來的林卓一臉詭異的神色,“比起茯苓自己下床倒水,更該在意的是,她居然都已經能自己下床了!”
隔壁林清越都還隻能躺著,坐都坐不起來,茯苓這好得也太快了點,要不是親眼所見,別人說給他聽他都不會信。
“小師妹,還有哪裏不舒服嗎?”林止行進門後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開口便問。
這不是哪裏不舒服的事,就茯苓傷成那樣,哪裏能舒服啊?林卓都不知道林止行怎麽問得出口這句話,可偏偏茯苓還接受良好,認真地回答了林止行。
“腰腹部還有些疼,也還吃不下東西,不過明天應該也能好了。”茯苓回答。
“看來這次你傷得是真的重。”比以前都多躺了一天呢,小師妹以前受什麽傷,躺上三天都能恢複正常的行動能力,這次要四天了。
林卓、林杳:“……”究竟是林止行的認知有問題,還是他們兩個的認知有問題。
“大師兄現在怎麽樣了?”茯苓問,“我可以去看看大師兄嗎?”
“等明天再去吧,也不差這一天。哥他還躺著動不了,不過多躺上一陣子總歸會好的。段盈盈那個黑心的老妖婆,光對你下狠手,哥也就是受了點內傷,看起來沒你這麽慘。”林止行回答得輕描淡寫。
“離大師兄的壽辰應該隻剩下三日了吧,這樣一來,大師兄的白日壽宴還辦嗎?”茯苓問。大師兄到今天都還躺著動不了,三日後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作為壽星的他都這樣了,壽宴能怎麽辦。
“族長大伯他們都說別辦了,可是大師兄覺得請柬已經都發出去了,城中的凡人和修士們也都已經為此做了諸多準備,不該辜負他們的期待。”
茯苓聽了,思索了一會兒,就道:“那三師兄,你還是現在就帶我去見大師兄吧。”
林止行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茯苓非要現在去,但是林清越就在隔壁,沒幾步路,茯苓的恢複能力又這麽好,完全經得起折騰,他就答應了。
“那師兄抱你去吧。”林止行橫抱起茯苓,去了隔壁林清越的屋子。
林清越的屋子中,人頭攢動,看起來實在不是什麽能靜養的地方。
茯苓剛進屋,透過人群,遙遙看見床上的林清越臉色蒼白,但是麵對族中眾人,還是保持著笑容。
也許林白昨日非堅持說她不該笑時,看著她的模樣也是這麽個想法,看著真累啊。
“三師兄,我想和大師兄單獨聊兩句,你能不能幫忙讓其他人先離開一會兒。”茯苓對林止行道。
第兩百三十七章 躺著辦
“可以是可以,小師妹和哥是要說什麽重要的事嗎?我也不能聽嗎?”林止行問。
“三師兄也出去吧。”茯苓並不解釋什麽。
林止行心下覺得該是有關段盈盈的事了,雖然很想聽一聽,但是既然茯苓這麽說,他還是帶上林家探望的眾人出去了,將茯苓放在了林清越的床榻旁。
屋子裏終於清靜了下來,林清越也鬆了一口氣,病中麵對那麽多探望的親人,確實是件挺勞累的事,隻是以他的性格是不會拒絕族人們的探望的。
“小師妹,你的傷怎麽樣了?”林清越問。
看著茯苓臉上明顯的疤痕,他心下就自責,段盈盈還真是狠毒,一上來就毀小師妹的臉。
小師妹明明是個女孩子,但是這張臉還真是多災多難,也幸虧茯苓的恢複能力是真的強,換成其他姑娘可經不起這樣的摧殘。
“我好多了。大師兄,離你的壽宴隻剩下三天了,你真的要繼續這場壽宴嗎?”茯苓問。
親眼看到林清越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來的模樣,她就明白林清越的傷離痊愈還要很久了。
就是流風劍斷了的那一次,大師兄全身被紗布裹得嚴嚴實實的時候,尚且還能起身行動,這次可比那一次更嚴重了。
“嗯,已經有許多客人在來的路上了,總不能現在將他們趕回去。”林清越道。
身為淩煙峰的首席弟子,大師兄顯然是個很會顧全大局的人,在淩煙峰照顧師弟師妹們,在外維護紫霄宗的形象,在這林家他作為和林卓同一代的子弟,顯然也得為林家考慮,不能因為自己一個人的身體情況而任性。
“大師兄總說三師兄亂來,可你亂來起來比三師兄還厲害。就大師兄現在的身體狀況,三天後的壽宴,是要躺著辦嗎?”茯苓歎了口氣。
要是三師兄遇到這種情況,什麽壽宴,肯定毫不猶豫地就取消了。大師兄在這點上反而不如三師兄。
“躺著辦……”林清越自己都聽笑了,“我還不至於那麽淒慘,動用靈力還是能站起來的。”
“這樣的重傷,能夠在三天內就恢複的人隻有我吧。”茯苓道。
雖然自己是不是天生劍體還不能確定,但是龍血靈芝的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她的血,那是魔修特意來滅他們易家滿門也想要得到的東西。
“用我的血,雖然還不夠讓你三天內大好,但是總歸能讓你好很多。”茯苓從儲物袋裏翻出了一把匕首,直接劃開了自己的手腕,放到了林清越的嘴邊。
“小師妹,你做什麽?!”林清越神色大變,沒料到茯苓會突然這樣做,他趕緊移開了臉,不去碰茯苓的血。
“大師兄,你還不知道我恢複速度這麽快真正的原因。你喝了我的血,會比吃丹藥更靈。”茯苓道。
大師兄堅持三天後出席壽宴,她沒有別的能為大師兄做的,平日裏總是受大師兄的照顧,如今也就隻能這樣幫大師兄的忙了。
“茯苓,你趕緊吃止血的丹藥。師兄怎麽能飲你的血呢?”林清越早察覺出茯苓恢複速度快不是素問峰的丹藥的藥效,但是此時聽茯苓這麽說也還是很吃驚。
但是即便茯苓的血真如她自己說的那樣,他又怎麽可能喝她的血。
茯苓受的傷比他更重,差點就喪命了。即便恢複得比他快,現在也還是傷患,放血隻會讓她的傷情惡化。
“大師兄若是不喝,那我的血就一直流,直到你喝了為止。”
茯苓就知道林清越不會答應,林止行在這裏也肯定不會答應。
所以她把林止行支了出去,大師兄現在這個身體情況,力氣也敵不過她,想拒絕也拒絕不了。
“茯苓,你是我重要的小師妹,又不是丹藥,我如何能喝你的血來治自己的傷。”林清越蒼白著一張臉,語氣中有一分怒意。
他努力保護的小師妹,拿自己的血給他當藥,這也太不愛惜自己了。
“隻是一點血,對我的身體來說沒什麽大礙。隻要大師兄替我保密,不讓有心人知道我的血有這樣的作用,就沒有問題了。”
“你也知道會有有心人對你不利,還敢主動喂我血。”林清越沒好氣地道。
“可是大師兄不會對我不利。”
“你怎知哪天我不會性情大變?又或者,為了什麽更重要的事暴露了你這個秘密。”
“也是,修仙之人壽命綿長,往後幾百年幾千年的時間裏,大師兄可能也會有摯愛之人。那個人可能會比淩煙峰,比師父,比三師兄和我更重要。但是大師兄是有眼光的人,大師兄的摯愛之人肯定也不會是壞人,就算大師兄想要為了她出賣我,她也一定會阻止你的。”
茯苓笑了笑,分明是一點都不擔心。
“不會的,我會守著淩煙峰,守著你們。茯苓的秘密,我會守好的。無論是為了誰,為了什麽事,大師兄都絕對不可能出你們和淩煙峰。”
林清越看著茯苓這副笑眯眯的模樣,怒意又消了下去,隻剩下無奈。
有時候真不知道小師妹是傻還是聰明,他希望茯苓將淩煙峰當成家,多依賴他這個大師兄一些,但是茯苓這樣信任自己,又讓他擔憂。
他自己是絕對不會害茯苓的,但自己以外的人會怎麽樣就不知道了,萬一茯苓也這樣相信別人,那不就糟了。
茯苓看著林清越臉上的神色變來變去,分明是一副還想對自己說教的模樣,她就趕緊又將自己流血的手腕湊到了林清越的嘴旁,堵上了他的嘴。
口中的血腥味令林清越臉色僵硬,確實讓他將說教的話忘得一幹二淨了。
“大師兄,你要是不想我失血過多的話,就好好喝了。這樣我才能盡快服用止血的丹藥。”茯苓在林清越又想轉過臉之前,開口道。
成功讓林清越老實將鮮血咽了下去。
等到林止行進屋的時候,就隱隱聞到屋子裏飄著一絲血腥味,但是因為屋裏有兩個傷患,就隻以為是他們傷口的血的緣故。
“哥,你臉怎麽這麽黑,好端端地生什麽氣?”林止行看著林清越躺在床上板著張臉的模樣,還真是好奇小師妹和林清越到底說了些什麽,段盈盈又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把林清越氣成這樣了。
第兩百三十八章 別碰我
“帶茯苓回去養傷。她傷痊愈之前,別讓她輕易下床。”林清越冷冷地瞥了林止行一眼,要不是這小子聽茯苓的,乖乖地把人給抱了過來,也就不會有茯苓喂血這檔子事了。
“怎麽了啊,小師妹好心來看望你,哥你生段盈盈的氣可以,怎麽連小師妹也要被牽連?”林止行感覺莫名其妙。
他哥平時對茯苓真是要多好有多好,一點氣都不舍得給茯苓受,難得聽他針對茯苓說句重話。
“多給茯苓吃點枸杞和紅棗。”林清越沒好氣地道,他還不是心疼茯苓才生這個氣。
茯苓:“……”
林止行:“為什麽要吃枸杞和紅棗……”
當天傍晚,原本臥床不起的林清越,就精神了不少,身上原本久久未見愈合的傷口結疤的有了七七八八,這令守了林清越三天的三長老等人都感到十分神奇。
以至於聽到隔壁茯苓的傷都已經好得能讓她下地走路時,大家驚奇之餘,也沒覺得有什麽古怪之處。隻感慨淩煙峰的劍修們可真都是怪物。
……
“為什麽要吃枸杞和紅棗?”第二夜,林白翻窗而入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放在茯苓床邊喝了一半的枸杞紅棗藥湯。
他是帶著湯藥來的,還是裝在了茶壺裏,拎著過來。
“補血……”茯苓無奈道。
雖然昨晚林白是說過要給她念完那本書,所以每晚都來,但是沒想到他真的又來了。
她和林白也不是熟識,林白又為她煎藥又給她念書的,是不是不太對?
“小丫頭,我怎麽有不好的預感。”係統看著這位再次造訪的年幼的男二號,也察覺出了不對。
茯苓翻了個身,麵向床榻內側,低聲道:“男二號為什麽要天天來給我念故事啊,明明不久前還想找我麻煩的。”
係統:“該不會他在湯藥裏加了慢性毒藥吧。每天拿來給你喝,一次兩次看不出來,久了你就死定了。”
茯苓:“一般毒藥也毒不死我吧……那他白費功夫了。”
“你可別大意,男二號拿出來的毒藥,那能是一般毒藥嗎?他雖然是男配角,但也是重要人物,毒死你一個炮灰不是輕而易舉?”
茯苓不以為然,“係統,雖然他是重要男配角,但是你也不能不考慮真正的情況。他就是一個築基初期的法修,既不是懂藥理的醫修,也不是擅長害人的魔修,要毒死我這個吃了龍血靈芝的築基後期,不太可能吧……”
而且,林白為了煎個藥,把自己手都燙傷了,真要隻是為了下毒害她,煎藥這種事交給他的跟班們去做豈不是更好。
茯苓雖然覺得林白對自己好過頭了,有點奇怪,但林白肯定不至於害自己,最多也就是小孩子心性地想整她。
“茯苓,你在說什麽啊?大聲一點,不然我聽不清。”林白分明聽到茯苓在嘀嘀咕咕,但是又聽不到她說了什麽,就一再彎腰靠近茯苓。
等茯苓結束和係統的對話,轉過身來時,看到的就是臉幾乎要貼上來的林白。
“你你你……”林白猛地對上茯苓的雙眸,偏偏今夜月色也很好,月光將屋子裏照得亮堂堂的,他看茯苓的模樣真是看得一清二楚。
這樣近距離看她真是更好看了,睫毛又長又密,黑葡萄般的明亮雙眸,柔順烏黑的長發。
林白聽見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得好大聲。
“剛剛沒和你說話。”茯苓道。
“哦……”林白驚嚇中,腦子轉不動了。
“你要一直彎著腰嗎,是腰不好嗎?”茯苓見林白還沒有退後,便開口問道。
“才不是!”林白趕緊後退,當場從窗口挑了出去。
蹲在窗外的牆角裏,被月光照亮的半張臉已經通紅。
真是嚇死他了。
仔細想想,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的,茯苓還躺在床上……
他這會兒真是不敢再去見茯苓,但是他左手還拎著個茶壺,還沒喂茯苓喝藥。
這兩天茯苓的傷好得這麽快,就是從茯苓喝了他煎的藥開始的,萬一茯苓的傷好起來真是因為他的藥呢?
茯苓看著林白跑那麽快,還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來得莫名其妙走得更莫名其妙。
但是沒一會兒,林白就又回來了,隻是這次回來,他的雙眼上蒙了條布帶。
茯苓看著他摸索著窗戶的邊緣,艱難地爬進了窗戶裏,又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床邊。
他要坐下了,他坐了個空,床榻離他還有小半步距離。
“小心。”茯苓實在沒法眼睜睜看著他在自己眼前摔跤,就趕緊伸手扶了他一把。
“別碰我!”林白嚇得又趕緊跳開好幾步遠。
“你蒙眼做什麽?不怕摔跤嗎?”茯苓問。
“我不想看到你……”林白答。
“他這又是為什麽?”茯苓忍不住問係統。
這位男二號也真是太難懂了。
“可能是字麵意思,很討厭你所以不想看到你?”係統猜測道。
“他對我師父這麽念念不忘嗎?嫉妒我都嫉妒到要蒙自己的眼睛了。”茯苓想著自己是不是真該和這位林白小少爺約一次比試,好讓他徹底死心。
“你自己喝吧。”林白把茶壺整個直接遞給了茯苓。
他本來是想著要給茯苓這個病人喂藥,但是蒙了眼,他連把湯藥倒進碗裏都做不到。
茯苓看著林白朝著空氣遞出了茶壺,有點無奈,她在他的背麵啊。
而且誰會把湯藥裝進茶壺裏,這男二號也真是奇奇怪怪。
“林白,轉身。”茯苓道。
林白聽見茯苓說話,驚覺自己遞錯方向了,趕緊轉了身。
茯苓接過茶壺,從儲物袋裏翻了個琉璃杯,把湯藥倒了出來,湯藥的顏色依舊是詭異的深紫色。
“你這個杯子,是件上品法寶吧……”係統吐槽道。
“我的儲物袋裏沒有碗。”茯苓一邊說著,一邊喝了湯藥。
這湯藥古怪的味道令她臉色微微一變。
上次她是真沒嚐出味道來,現在傷勢好了很多,就嚐出來了,可真是有夠難喝的。
“他到底哪裏甜了,這也太苦了……”可能是她這個女炮灰受不起男二號的甜吧。
第兩百三十九章 去花燈會啊
離林清越的壽宴隻剩下一日了,林家的府邸裏瞬間熱鬧了起來,從遠方來參加這場壽宴的許多客人都在今日抵達。
喝下了茯苓的血的林清越,身體雖然還沒痊愈,但是已經能勉強下床走路,憑借林清越強大的意誌力,在客人們麵前也沒有露出什麽破綻。
茯苓則已經痊愈了,因為擔心林清越亂來,這一整天就都跟在了林清越的身旁。
“這位是?”來客裏,但凡貌美的女修,都免不了向林清越問一句茯苓的身份。
在林清越幾次說起茯苓是自己的小師妹時,那些女修都顯露出些許敵意來。
茯苓就想起她剛到林家的時候,林家的長輩們也誤會大師兄是不是想選她當道侶,這些女修們的敵意由何而來就可想而知了。
“姐姐好,我是林家的小輩,我叫茯苓。”於是再次被問起的時候,茯苓先林清越一步開口道。
林清越奇怪地看了茯苓一眼,雖然他是向族長他們表明了自己的立場,要林家將茯苓當成自己的族人一樣愛護,茯苓說自己是林家的小輩也沒什麽錯,但是在此之前,茯苓更是他的小師妹,為何要改口?
茯苓衝林清越眨了眨眼,示意林清越不要揭穿自己。
“原來是茯苓妹妹啊。”女修的麵上浮現了一抹笑容,一副很友善的模樣。
說什麽“原來是”,其實她不也不好奇茯苓到底是林家誰的孩子,是第幾代子弟,隻要知道茯苓不是自己的情敵就是了。
林清越從中午一直忙碌到傍晚,終於被茯苓和林家的長輩催促著去歇下了。
“茯苓,要不要出去逛逛,今夜城裏的燈應該都會點亮。城中來了許多修士,街上會特別熱鬧。”林杳見茯苓總算不跟著她的大師兄了,就過來邀請茯苓。
“聽起來是很有趣,隻是之前我和段盈盈結了仇,我就怕出了林家的門就會被她找上。”如果不是怕段盈盈,她肯定是樂意陪林杳出去的。
“說得也是,好可惜啊,那我隻能找其他人一起去了。”林杳失望地走了。
茯苓在屋外的台階上坐了一會兒,望著漫天的晚霞,發了一會兒呆。
明日就是壽宴了,興許就是她和大師兄三師兄留在林家的最後一天。
一旦他們回了淩煙峰,段盈盈就更拿他們沒辦法了。
如果段盈盈想除掉她,最遲明天也該來了。
明天會怎麽樣呢?希望大師兄的壽宴能順利,段盈盈晚點再來。
“小子,過來。”院子外邊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音,打斷了茯苓的思緒。
茯苓抬頭朝院門口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她的三師兄拎著林白的耳朵走了進來。
“止行哥,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林白滿臉通紅,怎麽總是讓他以這種丟人的樣子出現在茯苓的麵前。
“我放開你,你小子就跑了。不是你自己說要向茯苓道歉的嗎?”
“我已經道過歉了……”每天給茯苓送藥念書,應該算道歉了吧?
“林家上上下下那麽多人,就你小子一個不長眼的,敢欺負我小師妹。”林止行不顧林白的反對,將人提到了茯苓的麵前。
“三師兄,確實道過歉了,你讓他走吧。”茯苓聽見了林止行和林白的對話,也就知道是個怎麽回事了。
前陣子林止行忙著躲避林家眾人的討債,沒顧上她和大師兄,這會兒是開始秋後算賬了。
林白雖然一開始是想找她的茬來著,但也確實沒找成,後來雖然又天天要她喝苦得要命的湯藥,但至少沒毒,她與林白之間最早的恩怨早就一筆勾銷了。
“這小子是個紈絝,我聽其他孩子說,他對城中了如指掌,哪裏有好玩的,哪裏有好吃的他都知道。今夜是我們留在沐城的最後一夜了,就讓他帶你出去轉一轉吧。”林止行笑了笑,把林白抓來也不隻是為了讓林白道歉而已,林白這孩子心底不壞,對茯苓沒有惡意,這點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我不是紈絝!”林白氣惱地否認道,否認完又補了一句:“城裏我很了解倒是真的,帶你逛逛也沒什麽不可以的。”
“三師兄,我就不出去了。等明天壽宴結束就盡快回淩煙峰,保平安。”茯苓道。
“段盈盈的事你不用擔心,今夜城中有花燈會,各大門派和各大家族的修士都會在。不僅淩煙峰會派弟子過來,其他三大門派也都會有精英弟子過來,還有之前和你說過的青元門的弟子。”林止行拍了拍茯苓的腦袋,“放心吧,段盈盈還沒膽量在那麽多正派精英弟子麵前現身。”
“那可有分神期修士會來?”茯苓問。
“化神期修士,也就隻有四大門派和十大家族有,個個都是祖宗級別的人物,哥他的麵子還沒有大到讓分神期修士親自上門。”
“再多的分神期以下弟子加起來,都不及一個段盈盈。還是不去了。”茯苓還是想穩妥一些,不願意招惹麻煩。
“茯苓難得來沐城一趟,卻隻是受了重傷,躺了許多日,連花燈會都沒參加上,豈不是白來了?”林止行道。
“我還認識了林家的很多人,林家的長輩,林大哥,林杳,”茯苓說著,就撞上了林白看過來的目光,衝他笑了笑,“還有林白,大家都對我很好。沒有白來。”
“來之前,我對你說來沐城,你能見到青元門那群有趣的修士,能去看花燈會,帶你來是為了讓你玩得開心的。茯苓若是就這樣回了淩煙峰,三師兄就要覺得對不起你了。”
“四大門派和十大世家的精英弟子都來,他們背後還有著各自的師門和長輩,段盈盈一個魔修,還不敢如此囂張,在我們正道的地盤上,一下子得罪這麽多門派。茯苓你就放心吧,跟三師兄走。”林止行說著,就將茯苓從地上拉了起來。
林止行一手抱著茯苓,一手拎著林白,禦劍一下子就飛出了林家。
茯苓覺得此情此景挺熟悉的,去碧水天的時候,三師兄也帶著她到處亂闖,看似無厘頭的舉動,其實是為她著想。
第兩百四十章 及時行樂
“啊啊啊——”一道尖叫聲衝破了天際。
茯苓是已經習慣林止行的舉動了,但是第一次體驗的林白,本來就白的小臉這會兒更是被嚇得半點血色都沒了。
“三師兄,要不先找個地方把他放下……”茯苓有些同情林白,體質不太行的法修們,可經不起這麽折騰。
“這小子都築基了,沒那麽嬌氣。而且我們還要靠他帶路呢。”
林止行自己從離開林家去淩煙峰之後,二十年裏也才回過林家三次,加上這次算四次,沐城中是個什麽樣他早就不記得了。
“可是三師兄你把他折磨壞了,他也沒法給我們帶路……”茯苓道。
“茯苓……”林白頭一次覺得茯苓內在美了,他以前都看的臉。
“好吧好吧,小師妹你剛築基的時候,我帶著你飛你可都沒怕過,這小子怎麽這麽沒用。”林止行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慢下來。
林白一聽這話,就突然改變了態度,“不!止行哥,你繼續飛。我也沒說怕!”
茯苓剛築基的時候能做到的事,他也能做到,他絕對沒有比不上茯苓!
“哈哈哈好!”林止行聽他這麽說,不僅不停下了,反倒飛得更快了。
等到林止行飛到熱鬧的大街上落下後,林白就臉色蒼白地蹲下了,扶著地麵一陣幹嘔。
“這下怎麽辦,看起來他是走不動了。指望不了他帶路了。”茯苓看著林止行,就算林白說自己不怕,但是三師兄別信他啊……
林白半條命都被他飛沒了。
“行吧,那就不要他了,我們自己逛吧。”林止行說著,就拉起了茯苓要走,毫不留情地將林白丟下。
林白心下在流淚,但為了麵子還是不得不爬起來,“等等我……”
沐城中有條貫徹整座城池的河,最寬闊的一條大街就是沿著這條河建起來的。
一路走過去,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來來往往的行人上,照在靜靜流淌的河水上,河岸邊還有些年輕姑娘放下了一盞盞河燈,今日也非佳節,她們也未必在那河燈上寄予了心願,但是她們的身影儼然已經成了一道風景線。
“茯苓要燈嗎?”林白瞥見迎麵走來的姑娘有手裏提著燈的,就走到茯苓身旁,悄悄問她。
他不敢說的太大聲,要是讓林止行聽見了,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
“我現在隻想趕緊逛完趕緊回去,外麵太危險啦。”茯苓也悄悄對林白道,這話不能讓三師兄聽見。
三師兄雖然是一番好意,但是她自己又是個不喜歡惹麻煩的個性,盡量不去冒險。
林白聽見茯苓這麽說,他頓了頓,然後什麽也沒說,轉身走去了旁邊的花燈攤子,去買了一盞花燈回來遞給了茯苓。
“燈油燒完之前不準回去。”茯苓剛接過花燈,林白就道。
“三師兄,給你燈。”茯苓聽完,轉頭就把花燈送出去了。
林止行是對花燈不感興趣,但是小師妹送的東西,他當然喜歡,開開心心地就收下了。
親眼看見的林白:“……”能不能給他一點麵子……
“就算你把燈送給止行哥,燈油燒完前你也不許回去。”林白氣惱道。
“那……”茯苓手指一並,用靈力從旁邊的河中引來了一點河水。
眼見著茯苓要用河水澆滅花燈,林白趕緊又開口道:“滅了燈油就更燒不掉了,你今晚就別想回林家了!”
怎麽會有茯苓這樣的女孩子,老是不按常理行動!
“他這是威脅你?”係統對茯苓道。林白這個男二號,明明是又甜又暖的小奶狗設定,怎麽感覺崩人設了?肯定又是被茯苓帶的。
心兒和宋敏敏都已經被茯苓給帶歪了,現在又多了一個受害者。他這個係統當得也太難了,劇情線岌岌可危,不知道還能不能繼續沿著正軌走了。
“聽著像威脅,但應該隻是小孩子鬧脾氣吧。”茯苓道。
星夜:“……”
作為茯苓的本命靈劍,一直在離茯苓最近的地方,茯苓對係統說話的時候他都聽得見,所以係統的存在它早有所察。
所以它對林白有點同情。
情竇初開的小少年,他那點心思注定白瞎。
不過星夜也不會出言提醒糾正茯苓,更不會去問茯苓她在和誰說話。不管茯苓和不和它提那個和她對話的存在是什麽,都不影響它對茯苓的信任。
“不要任性,花燈會雖然好看,但是安全最重要。”茯苓確定了林白是鬧脾氣後,對他道。
突然被茯苓用長輩的語氣教訓了林白頓時有一口氣提著不上不下的,真能被茯苓噎死。
想他林白,身為族長之子,又有修為又有身份,在同齡的姑娘中那可是相當吃得開的,哪個見了他不拘謹臉紅的。茯苓到底是個什麽怪咖!
“安全雖然重要,但是出來玩了就要玩得開心。止行哥,你說是不是?”林白知道自己說不過茯苓,這回學聰明了,拉上了林止行。
“沒錯,及時行樂。”林止行點頭道。
“那就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茯苓話說到一半,嘴巴忽然被一根糖葫蘆給堵了。
個子和她差不多高的少年正一臉嫌棄地看著她,“剩下的話我和止行哥都不想聽了。茯苓你才多大,不要老是和三長老她們那些老奶奶一樣念叨個不停。”
茯苓咬下糖葫蘆後,道:“你這話要是讓三長老聽到,看你怎麽死。”
“我才不怕她。”林白哼了一聲,“糖葫蘆好吃嗎?我聽林杳說,你喜歡美食,之前還對我大哥做的烤肉讚不絕口。”
“好吃。”其實一般,但至少比林白煎的藥好多了。
“前麵有個包子鋪的素包子做得不錯,包子鋪對麵那家酒樓的烤雞很出名,還有再走一段路,有家果子鋪的蜜餞不錯……”林白一路走一路給茯苓和林止行介紹。
三人走著走著,前麵的路忽然被一大群人擋住了。
他們在人群外隱隱看見裏麵有輛華麗的馬車,因為被人群擋著所以前進得很緩慢。
馬車周圍還跟著好些穿著五顏六色的輕紗薄裙的妙齡女子,這些女子步態輕盈,顯然都是修士。
第兩百四十一章 直男理解一下
“小師妹,那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青元門。”林止行個子高,透過擁擠的人群看見了被圍在其中的那輛馬車上的合歡花的標誌,就認了出來。
“哦,第一美人啊。”茯苓點了點頭,她有印象的。
她也聽到前麵有人發出感歎聲,諸如“真美”、“仙女”之類的,應該就是青元門那位自稱是“修真界第一美人”的女修來了。
“第一美人是誰?沒聽說過修真界第一美人啊。我知道第一劍修是玄微真人,正道魁首是隱月真人,還真沒聽說過有什麽修真第一美人。”林白年紀雖小,但是作為十大家族的弟子,消息自然是靈通的。
“是沒有。”茯苓答。
雖然係統心目中男修是隱月真人,女修是心兒,但是她和三師兄的想法一樣,這些第一美人說到底也就是各門派自稱的,世上哪有什麽第一美人。
“那剛剛你說第一美人?”林白不解。
“你也可以覺得有,去看看就知道了。”茯苓也沒多給林白解釋,幹脆拉起他往人群裏擠了過去,對青元門的修士她還是有些好奇的。
實在是這個門派的修士們三番兩次不要命地來淩煙峰盜合歡琴,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林白沒想到茯苓會忽然拉自己,看著茯苓的背影,他抿了抿嘴,還是沒能避免嘴角微微揚起。
這一幕,真像話本裏說的。
林止行看茯苓擠進人群裏了,也跟著擠了進去。
三人很快就到了人群前麵,看到了那輛四麵沒有木板,隻飄著輕紗的馬車,輕紗當中端坐著一名蒙麵的女子,與馬車兩旁這些姿態妖嬈的女子們不同,這名女子一身氣質清冷如蓮,再端莊不過了。
“那就是青元門的第一美人嗎?”茯苓轉頭問林止行。
實在是和她想象的不同,原本聽聞青元門的修士們以色侍人,她就以為這位第一美人應該是和紅織女、段盈盈那些妖女一樣的氣質,誰知她看起來幹幹淨淨的,沒有半點妖女氣質。
“是她,渺渺真人。這女人想和哥結道侶很久了,修為剛到元嬰,不過翠瑩老祖是她的祖母,有個分神期的祖母,讓她覺得她自己配得上哥了。”林止行道。
“但是現在翠瑩老祖還關在太初峰的牢房裏……”茯苓怎麽覺得這位渺渺真人來參加大師兄的壽宴,不該是懷著和大師兄結道侶的心思來的,來尋仇的還差不多。
自己門派的鎮派之寶被鎖在淩煙峰的藏劍閣裏,自己的祖母又被淩煙峰的人關起來了,怎麽想這也是個大梁子了。
“臉都被遮住了,他們都是怎麽看出來她美不美的?”林白在一旁嘀咕道,人群的議論聲他是無法理解。
原本茯苓他們說是什麽第一美人,他以為會有多美,他就是看臉的人所以還抱了點期待,可是真看到了,卻有些失望。
倒也並非渺渺真人不好看,隻是被說成第一美人,他對渺渺真人的期待就很高,至少得比茯苓這個小丫頭好看很多吧,結果一看……
算了,還是茯苓比較好看。
“她蒙臉的紗布是透的,你還看不出來她長得什麽樣嗎……”茯苓轉頭看向林白,奇怪道。
顯然人家渺渺真人蒙臉也不是真不想讓大家看到她長什麽樣,茯苓看著她用白紗蒙臉,估摸著她就是拿這當個裝飾,順便給自己的美貌增添一分神秘感。
沒想到還真有林白這種傻的,會看不出她麵紗底下的模樣。
“難道我應該看得出來嗎?”林白反問。
茯苓悄悄問係統:“男二號的眼睛是不是有隱疾?”
係統:“……直男,理解一下。”
“茯苓你在說什麽啊?”林白分明看見茯苓的嘴皮子動了動,但是四下裏太嘈雜了,他一點都聽不清。
茯苓沒回答他,反而問他:“你覺得渺渺真人不美嗎?”
無關麵紗,青元門的弟子修的就是魅惑之術,像渺渺真人這樣被青元門推舉為第一美人的,那在魅惑異性的本事上必定是翹楚,這一點看看周圍的凡人們和修士們就知道了。
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這裏的所有人似乎都為渺渺真人的容貌和氣質折服。
她三師兄倒是保持了一貫的直男風格,根本不受渺渺真人的影響,林白能不受影響倒是令她意外。
“美是美,但是她這種容貌的,我們林家族中也有啊。”林白是覺得近在眼前的茯苓更好看一點,但是這話可不能告訴茯苓,就說成了是林家族中。
“有嗎?”茯苓在林家的這些日子,倒是沒見到比渺渺真人更美的,雖然林家也不乏美人。
但是青元門好意思稱渺渺真人為大三千界的第一美人,她自然是有足夠的資本的。
眉如遠山黛,眸似籠著薄煙,眼尾還有一枚淺淺的淚痣,是個縹緲又神秘的美人,加上她身旁飄揚著的輕紗,令她看起來如同坐於雲霧當中,令人隻敢遠觀不敢褻瀆。
如果光看著渺渺真人一人,那確實會忍不住為她的美貌驚歎,想著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好看的人,認定她就是世上最好看的人了。
但是第一美人這樣的稱號,是比出來的。
茯苓在心裏把她拿來和靈華真人比一比,和嬋月真人比一比,和心兒敏敏比一比,也沒覺得渺渺真人比她們好看,那又如何能說是第一呢?
容貌的第一實在是難以區分,不像師父的第一劍修,誰拳頭硬誰當,也不像隱月真人的正道魁首,誰功勞大聲望高誰當。
“有。”林白篤定地道。
茯苓和林白兩人正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人群外忽然飛馳進來一匹白馬,馬蹄“噠噠噠”地響,馬背上的人墨發飛揚,滿麵笑容,生機勃發的模樣十分濃墨重彩,一下子闖入了眾人的視線,甚至令許多人有一瞬忘記了渺渺真人的存在。
“渺渺仙子,我讓你等等我,你怎麽說走就走了。”那青年騎著馬來到馬車的旁邊,順手就從渺渺真人發間取走了她的發釵,然後在馬車前勒住了馬,得意洋洋地衝渺渺真人炫耀了一下手裏的發釵。
第兩百四十二章 小心青元門
“你非要騎馬,我怎麽等得了你。”渺渺真人的青絲散落了下來,卻絲毫不惱,開口時話裏有幾分責怪,但也並非是真的責怪,反倒聽起來極為親昵。
茯苓看著這青年騎馬的姿態,想起了在烏菱國見過的那些年輕又充滿朝氣的公子哥兒們,他們也喜歡馬踏皇城,臉上也都是肆意的笑容。
但是這在修真界顯然是少見的,練氣期的弟子們都在走路,築基期往上的修士都用飛的,就是又不想走路又不想飛,那也有飛行坐騎和馬車。
這樣騎馬的場麵,她真是許久沒看到過了。
“小師妹,你盯著他看什麽?”林止行瞥見茯苓的目光落在了青元門那個年輕的男弟子身上,就推了推她,道:“別忘了他是青元門的,要小心點。”
“三師兄你想多了,我沒受到影響。而且他看起來應該也沒有用什麽魅惑之術,給我的感覺和渺渺真人不太一樣。”茯苓道。
她雖然也沒受渺渺真人的影響,但也正因為沒被影響,所以隱隱能感覺到渺渺真人身上的異樣,而那青年身上就沒有這份異樣,也沒有讓她有什麽心動的感覺。
“渺渺仙子,坐馬車有什麽意思的,不如來和我一起騎馬。”那青年朝著渺渺真人的方向伸出了手。
渺渺真人沒有伸手,依然是親昵地責怪了一句:“城中那麽多人,你騎馬給其他人都會造成麻煩。我們現在進了沐城,是在林家的地盤上,你收斂了一些。若是闖了禍,等回去後你師父又該罰你了。”
“我相信仙子一定會保護我的。”青年對渺渺真人眨了眨眼,他本就年輕又有朝氣,做起這樣的動作來也很討喜。
相比起渺渺真人爐火純青的魅惑之術來,這青年沒用魅惑之術,僅靠著一言一行,也已讓人群中的許多女子頻頻看他。
“嘖嘖,不愧是青元門的。”林止行抬手擋在了茯苓的雙眼之前,道:“師妹別看,這種男子最要不得了。”
“對,要不得。”林止行在一旁連連點頭。
“道友——”人群中有個女修大膽地走上前去,在那青年的白馬旁問道:“以前也曾去過青元門,但是沒見過道友,不知道友叫什麽名字?”
“看那門派服應該是歸元門的女修,這麽容易就上鉤了。”林止行看著那走上前的女修,評價道。
茯苓把林止行擋著自己眼睛的手拉了下來,也朝著那歸元門女修的方向看了過去。
“青元門的弟子,人均不止一個道侶,那青年應該不會拒絕吧。”茯苓道。
“那也不一定,渺渺真人為了哥,這些年就守身如玉,一直沒有道侶。這青年和渺渺真人走得那麽近,沒準想成為第二個渺渺真人。”
“渺渺真人的目標是大師兄,所以才不結道侶。他如果真的想成為第二個渺渺真人,那也該有個目標才是。”茯苓道。
“反正林家估計是沒有女子入得了他的眼,他來沐城,隻要不禍害到林家的子弟身上,就隨他去了。”林止行說著說著,又看了自家小師妹一眼。
林家的嫡女們是沒有像林清越一樣出眾的人物,可是他這小師妹……是不是有點危險。
不說小師妹那些豐功偉績,光是淩煙峰親傳弟子這個身份,那也足夠重的了。
“小師妹,千萬千萬不要上青元門男弟子的當!”林止行忍不住多叮囑了一句。
雖然他知道自家小師妹有自己的想法,心誌向來堅定,沒那麽容易被青元門的魅惑之術騙進去。但是萬事無絕對,小師妹畢竟也是女子,誰知道她哪天就和哪個男子看對眼了。
“也別看他們,看一眼都可能有毒。”
“哦……”茯苓也就是對那青年騎白馬的樣子感到有些親切而已,並不是對他多有興趣。
“我們走吧三師兄。”青元門的第一美人她也見到了,茯苓好奇心得到了滿足,就打算走了。
這回林止行和林白都沒意見了,巴不得茯苓趕緊走。
茯苓三人擠出人群的時候,迎麵有幾個女子正往裏麵走,她們走得匆忙,從側麵撞到了茯苓的肩膀。
“你怎麽回事,沒長眼嗎!”被撞到的是個姿容平庸的女修士,她急著進去看看那個騎白馬的青年的模樣,這一下撞疼了她的肩膀,就下意識地罵道。
“是你衝過來撞了我,不是我撞的你。”茯苓聽著這女子尖銳的聲音,有些不喜,若非周圍人太多,她動彈不得,這女子撞過來的時候她一定是能避開的。
這會兒是她被撞了,反倒這女子先罵了她。
“你還狡辯!”女子抬眸朝著茯苓看過來,看清茯苓的長相後,她麵上就浮現了一抹諷刺之色,“是你啊,白日裏跟著林清越一起的那個林家小姑娘。”
經她這麽一說,茯苓也隱約記了起來,今天的來客裏確實有這麽個修士。但是這女修沒穿門派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茯苓也記不起她究竟是哪個門派的了。
“是我,你是誰?”茯苓問。
“我是歸元門三長老的女兒,你剛剛撞了我,還不給我道歉?”盧美熙的臉上笑著笑著,突然冷了下來,在說到“道歉”二字時是吼出來的。
旁邊站著的人群都被她這一聲嚇到了,退開了好幾步。
茯苓一動未動地站在她麵前,麵色也冷了下來,“你是歸元門盧長老的女兒?”還真是冤家路窄。
“你知道我父親?既然知道還不趕緊道歉!你一個小小的林家子弟,應該知道得罪了我會有什麽下場吧。”盧美熙白天裏看見茯苓站在林清越身旁的時候,就看這個小姑娘很不順眼了,尤其是看她那張臉。
林止行當即就想拔劍打人,當著他的麵欺負他小師妹,這女修真是活膩了。
林白也氣得不輕,雖然不知道這女子為什麽說茯苓是林家子弟,但是她分明是在仗勢欺人。
雖然他自己也曾經跑去欺負茯苓,但是他已經悔改了!其他人不能欺負茯苓!
茯苓右手攔在了這兩人的麵前,不讓他們動手。
“你倒是說說會有什麽下場?”茯苓反問。
盧長老她是打不過,但是盧長老的女兒,可就未必了。
第兩百四十三章 我是淩煙峰的
“我讓林家剝奪你在族中的身份,貶到礦脈去!”被家族流放是盧美熙第一時間想到的手段,她自己自小出身於歸元門,背後並沒有大家族,但是也見識過被家族流放去礦脈的那些子弟們過得有多艱苦。
被家族流放到礦脈,又苦又髒不說,更是會受盡旁人的嘲笑,從雲端跌入泥潭,足夠教訓眼前這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了。
“你才被貶到礦脈去!”林白怒道,這個女人,自己撞到茯苓不道歉不說,還要就因為這麽點事讓林家把茯苓貶去礦脈。
她還真是敢口出狂言,就是他們林家真怕了她爹那個分神期,也沒那個本事罰茯苓。
“那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茯苓冷笑一聲,她連她爹的師父都得罪了,還怕她?
“你要是說你想自己動手和我打一架也就罷了,讓林家懲罰我,你還沒有那麽大的麵子。”
“和你打?你也配!我已經築基中期了,跟你這種練氣期打,旁人還會說我欺負人。”盧美熙看茯苓年紀還小,修為不會超過練氣後期,根本不將茯苓放在眼裏。
“我築基了,跟我打沒人會說你欺負我。但是如果我贏了你,你向我道歉。如果你贏了,我告訴你我是誰。”茯苓道。
林白實在忍不住,很想開口告訴盧美熙茯苓的修為和身份,這女人是真的沒長眼,幾次三番地嘲笑茯苓,但是林止行把他拉到了一旁。
“等著看好戲,茯苓會教訓她的。”他的小師妹可不是個好欺負的主,盧長老的這個女兒犯在茯苓的手裏也算她倒黴。
她爹和她爹的師父害死了海靈,小師妹親眼目睹了那一幕,當時都快瘋了,連渡劫期大能都敢衝上去打,盧美熙這樣的就是送上門來讓茯苓打了好解解氣。
“就你,築基了?”盧美熙聞言,也沒有半分擔心,就眼前這個小姑娘的年紀能到築基修為,確實天賦不俗,但是築基前期自然不是築基中期的對手。
“打不打?”茯苓並不糾正盧美熙,隨她小瞧自己。
“可是打贏了你我也沒有什麽好處,我知道你是林家哪個族人的女兒,至於你爹娘是誰,我也沒興趣知道。”盧美熙道,她不喜歡打架,打架多累,要欺負人那也都有跟班出手。
“我要是輸了,自願去礦脈,不用你去找你父親來向林家施壓。”茯苓道。
不遠處的林白聽著茯苓這話,心想林家哪敢讓她去礦脈,就是她真那麽沒用輸給盧美熙,林家也肯定是一力護著茯苓,哪敢真讓茯苓吃虧。
不過,茯苓不會輸的,就算是嫉妒過茯苓的林白也能肯定這一點,她可是一月築基,解決了雲天秘境的幾十萬魔物,平息了北海持續四年海嘯的人啊,和她一比,無名無姓仗勢欺人的盧美熙算個什麽東西。
而茯苓也確實沒有讓林白失望,在盧美熙接受茯苓的挑戰後,兩人就退到了一旁的空地上。
而兩人的交手,才剛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盧美熙是個法修,茯苓甚至都沒有拔劍,僅靠著劍意就已經摧毀了盧美熙的法寶,盧美熙反應過來立即調用靈力直接攻擊茯苓之時,茯苓的劍意又從她的頭頂壓了下來,壓得她伏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這份壓倒性的強大,令盧美熙愣在了地上,敗北之時根本反應不過來。
“你根本不是築基,你是金丹!”反應過來後,盧美熙張口的第一句話就是質疑茯苓的修為。
如果眼前的這個小姑娘隻是個築基期修士的話,她在她這裏怎麽可能毫無反抗之力!
“你猜錯了,是築基後期。”茯苓並沒有撤回自己的劍意,而是低頭看著伏在地上的盧美熙,冷漠地開口道:“認輸,道歉。”
盧美熙沒有開口,她的目光往茯苓的背後飄了飄。
“茯苓小心!”林白原本老實地跟著林止行看好戲,看茯苓幾招就把人打趴下了,正覺得過癮,但是突然注意到旁邊人群裏,有兩個少女手中悄悄聚起了靈力,再仔細一看,這兩人不是跟著盧美熙一起來的嗎!
然而林白出聲提醒時也已經晚了,那兩個少女已經用靈力攻向了茯苓的後背。
茯苓的修為雖然足夠高,但是這會兒放鬆了警惕注意力都在盧美熙的身上,被這兩人偷襲免不了受傷,林白當即發動了靈力想要替茯苓擋一擋,可惜他的靈力追不上那兩少女的靈力。
“砰砰——”兩聲響,聲音不小,甚至驚動了圍觀渺渺真人的人群。
但是大家看的不是茯苓,而是原本那兩個偷襲茯苓的少女站的地方。
她們二人的攻擊在靠近茯苓的後背時,茯苓的身上又迸發出一層劍意來,不僅攔下了她們二人的攻擊,還直射向她們兩人。
結果她們二人落得和盧美熙一樣的姿勢,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怎麽可能!築基後期怎麽能這麽容易就贏我!”盧美熙最後的希望也沒了,她尖聲質問茯苓。
她不是沒在門派擂台上和築基後期的修士打過,但是無論是哪個築基後期,都不像茯苓這樣能直接把她打趴下,毫無還手之力的。
“我的修為就是築基後期,該你向我道歉了!”茯苓又加重了壓在盧美熙身上的劍意。
第二層劍意砸下來,盧美熙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她渾身上下的骨頭仿佛都要被壓碎了一般,讓她又疼又怕。
可是她不甘心給茯苓道歉,她一個分神期修士之女,為什麽要給林家一個籍籍無名的小姑娘道歉!
“不可能的!你也不是什麽築基後期,你才多大,一定是有人偷偷幫你了。那個人就藏在那群人裏對不對!”盧美熙看向茯苓背後那群圍著渺渺真人站著的黑壓壓的人群。
人群中的眾人都不想和盧美熙對上視線,被她目光掃過時,大家都移開了目光。
雖然人群中除去沐城中的凡人和散修,還有不少其他大門派的弟子,但一個分神期修士的女兒,他們也確實沒人惹得起。
“沒人幫我,打你的人就是我,你若是不信,我可以下手再重一點,讓你感受一下。”茯苓見盧美熙還想耍賴,就又再加了一層劍意。
三層劍意下去,盧美熙直接疼得叫了出來,也令她不得不相信出手的人就是眼前的茯苓。
可是如果這個小姑娘真的是築基後期,那她到底多少歲了,如果當真如同看起來的那般還是個小姑娘,有這般天賦就不可能是無名之輩。
第兩百四十四章 清風朗月的君子
“你到底是誰!一把年紀還裝成小姑娘,還當眾欺辱我!”幾番猜測出錯後,盧美熙覺得自己總算是猜到真相了!
茯苓麵無表情地聽著,真是佩服這女人的想象力,她是貨真價實的十三歲,到盧美熙的口中倒成什麽裝嫩的老妖婆了。
但是她也算開竅了,總算知道要問她是誰了。
白日裏茯苓跟著大師兄一起招待來客的時候,可沒想過自己隱瞞了身份會遇到這種不長眼的敢找她的麻煩。
渡劫期老祖,分神期大能,幽冥禁地的四大修羅,這些人物她確實招惹不起。但她也確實有足夠打敗大多數同一輩人的實力,盧美熙欺負人可挑錯對象了。
“我叫茯苓,但是不姓林。林清越是我的大師兄,我的師父是淩煙峰的玄微真人。年紀十三,修為築基後期,不是你口中的一把年紀裝成小姑娘,也沒有當眾欺辱你。”
“你若是還不向我道歉,那我會真的當眾欺辱你。”
茯苓的一連串話,把盧美熙給聽懵了。
茯苓……這個名字,她白日裏聽到的時候還覺得耳熟,但是沒有多想。
但是一說起淩煙峰,她就知道了!是淩煙峰的小弟子易茯苓啊!
前不久她爹和他們歸元門的渡劫期老祖就栽在了這個易茯苓手裏,盧美熙的印象如何能不深刻。
小小年紀就和雲天秘境、北海這些大事扯上了關係,又在十三歲的年紀就修煉到了築基後期的修為,就是沒有她爹的事,她也從同門們的口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是我錯了……”盧美熙低聲道,她的麵上還有幾分驚恐之色。
她爹恨死茯苓和玄微了,可她心裏恨歸恨,見到茯苓本人就隻有害怕。
她不是茯苓的對手,也根本惹不起天下第一劍修的親傳弟子,她就是求到她爹那裏去,她爹也打不過玄微。她爹去了一趟紫霄宗回來,被玄微削成了光頭可都不敢回去找玄微算賬。
方才她對茯苓說了那麽多不好聽的話,得罪了茯苓,若是茯苓有心刁難她,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茯苓倒也沒想到,盧美熙聽到自己的身份會嚇成這樣,自己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名聲應該沒壞到能嚇到人。
但是她也不會因為盧美熙怕了就這麽放過她。
盧美熙這種仗勢欺人還欺軟怕硬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她有個拿得出手的身份,這會兒盧美熙肯定還在拿她爹威脅她。
“聽不見。”茯苓冷聲道。
盧美熙怕歸怕,但是心下不甘,無論如何也無法大聲向茯苓道歉,她的內心還在掙紮時,忽然發現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她抬頭一看,就見茯苓身後的那群圍觀群眾都自發地站到了兩旁讓出了一條道來。
而這條道的盡頭,一身淡黃色清雅長裙的美人姿態優雅地從馬車上走了下來,蓮步輕移朝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得饒人處且饒人,她既然知道錯了,姑娘你便不要為難她了吧。”美人開口,溫婉柔和的聲音十分動聽。
這道聲音就在茯苓的身後響起,茯苓沒回頭也知道是誰在突然插嘴,渺渺真人方才對那名青年說話的時候,聲音她聽過了。
“她不知我實力不知我身份的時候,不饒我。如今反過來,我比她強了,卻不可為難她,這又是何道理呢?”茯苓轉過頭,麵色不虞地道。
原本對待這個渺渺真人,茯苓也就是路人看個熱鬧,並沒有好惡。
但是她此時來插手,無非是想展示她自己的大度溫柔,好樹立自己美好的形象,為此還要踩著她。茯苓就對這位渺渺真人不喜了。
“你覺得她蠻橫,那你現在不饒她,和她又有何區別。”渺渺真人眉頭微微一皺,未料到這個小丫頭會如此不給自己麵子,就算是玄微的徒弟,麵對她這種元嬰期修士,也不該如此無禮。
而渺渺真人此話一出,那些被她魅力所惑的群眾也紛紛出言附和。
“小小年紀”、“惡毒”、“得理不饒人”之類的話語便不斷地鑽入茯苓的耳中。
“渺渺真人此話的意思是,我與盧小姐都不是好人,插手來管我們二人閑事的你是唯一的好人嗎?”茯苓反問。
“小姑娘,你這嘴皮子功夫是不是變利索了不少,九歲的時候可沒這麽會懟人,是不是跟你三師兄學的。”係統原本還擔心茯苓會被渺渺真人的陣仗壓製住,沒想到茯苓竟然這麽利索地就反擊了。
係統跟著茯苓也好幾年了,沒怎麽見過茯苓和人吵架,也向來喜歡以理服人,本以為遇上渺渺真人這種有一堆“信徒”的會受委屈。
“跟隱月真人學的。”茯苓隨口回了係統。
“你別汙蔑男主角,怎麽可能是男主角教的呢,隱月真人可是清風朗月的君子!”係統一聽茯苓扯上了男主角,就立刻維護起隱月真人的形象來。
“眼見為實,論吵架,紫霄宗無人是隱月真人的對手。”茯苓也知道係統這個德行,係統老是在心裏美化心兒和隱月真人,沒法認清現實。
渺渺真人聽到茯苓這話,臉色沉了下來。
其實歸元門的弟子怎麽被紫霄宗的弟子欺負都與她無關,但是她身為眾人的焦點,若是對此視若無睹的話,難免會讓其他人覺得她是個冷漠的人。
可是這個茯苓卻不知死活地與她作對。
“雲鏡,過來。”渺渺真人也沒有和茯苓繼續吵下去,作為青元門的弟子,她對付人最常用的手段既不是用修為壓製也不是嘴皮子功夫。
“渺渺仙子找我做什麽?”應了渺渺真人這一句話過來的正是先前那名騎白馬的青年,他已經跳下了白馬,邁步朝著這邊走來。
“這小姑娘欺負人還振振有詞,還要汙蔑於我,說我裝好人,雲鏡你覺得呢?”渺渺真人平時也看不上雲鏡,這小子隻有金丹修為,雖然是長老的親傳弟子,但是和她這個青元門長老身份可差得遠了。
但是要說對付女子,她就有用得上雲鏡的地方了。
第兩百四十五章 你就是嫉妒
雲鏡聞言,朝著茯苓和盧美熙的方向看了過來,麵上帶著一分淺淺的笑容,看起來很好脾氣的模樣。
茯苓在他看過來時,並不畏懼,直接與他對上了目光。
反倒是雲鏡,在打量了她幾眼後,轉回頭去又看了渺渺真人兩人。
“怎麽,你這是何意?”渺渺真人也未料到雲鏡會回過頭來打量自己,而這份目光也令她莫名的有被冒犯到的感覺。
雲鏡卻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她。
“你是歸元門三長老之女盧美熙?”雲鏡對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的盧美熙道。
盧美熙一聽,趕緊點頭,雖然區區青元門地位遠不如他們四大門派,平日裏她也都看不起這種一般門派的弟子,但是此時此刻看起來也隻有這兩個青元門的能幫她了。
這個青年倒是個識相的,知道了她的身份,肯定會看在她爹和歸元門的麵子上幫她一把。
“方才確實是你撞了茯苓姑娘,又非要茯苓姑娘向你道歉。茯苓姑娘要你向她道歉也是理所當然的。”誰知雲鏡在確認完她的身份後,不僅沒有幫著她,竟然還當眾幫著茯苓說話。
他這話一出,原本因為渺渺真人的話認定茯苓在刁難盧美熙的眾人,微妙地心下都覺得錯在盧美熙,紛紛譴責地看向盧美熙,而這一份變化正是因為雲鏡的三言兩語。
茯苓本該感謝雲鏡,但是此刻對雲鏡的看法,防範更多於感謝。
渺渺真人獲得眾人的愛慕靠的是魅惑之術,可雲鏡根本沒有借助這東西,他僅靠著自己的言行舉止就將原本向著渺渺真人的人心都聚攏了過來,這份本事分明遠在渺渺真人之上。
渺渺真人盛名已久,誰都知青元門有個第一美人,可雲鏡卻暫時還沒有什麽名氣,是個可怕的後起之秀。
“雲鏡,你什麽意思?”渺渺真人不料雲鏡會當眾不給自己麵子,簡直就是在和自己作對,平日裏這小子對她笑眯眯的,還時常來糾纏她,分明是對她有意,這又是何意!
“我隻是實話實說,你氣什麽?”雲鏡回過頭來看向渺渺真人,反問道,麵上依舊是那抹淡淡的笑容。
渺渺真人當然氣,她叫雲鏡過來可不是讓他幫著茯苓說話的,結果不叫雲鏡過來還好,叫他過來倒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為何要偏心於那個叫茯苓的小姑娘,是她得理不饒人,欺負地上那個女修,你卻還要助紂為虐?”渺渺真人質問。
“師姐才是偏心歸元門那個姑娘,才是助紂為虐。錯在盧美熙,她卻不必道歉,可以囂張地欺壓他人,師姐是想讓所有人覺得,盧美熙做得對嗎?”
盧美熙欺沒欺負人,雲鏡關心嗎?他自然是不關心的,和渺渺真人一樣,重要的並不是茯苓和盧美熙誰欺負誰,而是他們兩個想幫誰。
茯苓也不知道雲鏡為什麽會幫自己,她原本也和渺渺真人一樣,以為雲鏡一定會說著和渺渺真人差不多的話,誰知他沒幫渺渺真人,反倒幫了她。
等渺渺真人臉色不悅地離開後,雲鏡也並沒有一個人留下來,他也沒對茯苓和盧美熙說什麽,自己騎上馬就離開了。
茯苓原本還擔心這個雲鏡是不是想玩英雄救美那一套,誰知從頭到尾,他除了看過她幾眼以外,沒對她說一句話。
沒了渺渺真人的撐腰,加上周圍人被雲鏡的話說得轉變了對盧美熙的態度,沒一個人幫著盧美熙說話,她隻好綠著臉又大聲向茯苓道歉了一遍,茯苓才放過了她。
渺渺真人的馬車是件飛行法器,但是進了沐城城裏要飛行卻沒那麽方便,等她到林家門口的時候,騎馬的雲鏡早就已經被林家的人帶去了住處。
不過青元門所有人的住處都被安排在了同一個院子裏,渺渺真人到院子的時候,就又看到了先到一步的雲鏡。
“方才你為何要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下我的麵子?”渺渺真人問雲鏡,這裏沒有其他人,她的臉色就直接黑了下來,絲毫不做掩飾。
“我們青元門,不都是看臉的嗎?你又何必特意來問我這個問題。”雲鏡似笑非笑地道。
“你這是何意!”
雲鏡挑了挑眉,似是對渺渺真人還沒聽到自己話裏的意思感到意外,“自然是那小姑娘長得比你好看的意思。”
渺渺真人的臉色瞬間黑到不能再黑,這遠比雲鏡在街上與她作對更氣人。
“我是修真界的第一美人,你卻說一個還沒及笄的小姑娘比我好看,你的眼力可真差!”
“渺渺仙子,你的第一美人,是你自稱的,並非天下人評的,這點你莫不是忘了吧?”雲鏡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渺渺真人怒得直接用靈力將手邊的石桌從地上拔起,砸向了雲鏡。
雲鏡輕易地側身躲開,繼續道:“紫霄宗的淩煙峰,他們的弟子向來喜歡用實力說話。他們劍修從來不喜歡攀比長相,但是沒想到劍修裏能出這般絕色的小姑娘。”
渺渺真人越聽越氣,這話的意思是說,她一個以色侍人的修士,長得卻還不如人家一個劍修?
“雲鏡,別忘了你也是青元門的,你還不如我。你要提淩煙峰,淩煙峰玄微真人的容貌亦在你之上,和他比,你又算得了什麽!”
提起淩煙峰,眾人總是對他們劍修的身份和實力更加印象深刻,可雲鏡既然想拿茯苓來諷刺她,大家同是青元門的,誰又比誰好到哪裏去。
他們青元門的魅惑之術用到淩煙峰的幾人身上也是毫無用處,論實力更是去幾個長老都進了人家紫霄宗的地牢裏,到現在要拿回合歡琴都還是遙遙無期。
“人人都知,玄微真人實力和容貌過人,我輸給他心服口服。但是渺渺仙子你,心中嫉妒那個叫茯苓的小姑娘吧?分明是歸元門的弟子有錯在先,你我的修為,都早在人群中看清了這兩人的一舉一動,你卻偏要幫著歸元門的那個姑娘。”
第兩百四十六章 帶我回紫霄宗
“雲鏡,你不要胡言!我是天下第一美人,一個黃毛丫頭自然是比不得我的。那麽多男子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除了你又有誰會說那個小姑娘比我美。我何必要嫉妒於她!”渺渺真人怒道。
雲鏡這回沒再反駁她,隻是他臉上的笑容看在渺渺真人的眼裏真是無比的嘲諷。
“如今在這林家,有三個淩煙峰的弟子,無論接近了哪一個,若能蠱惑地他們去藏劍閣替我們偷合歡琴回來,都是大功一件。比起把那小姑娘當成仇敵,你不如還是多想想怎麽討好他們三人。”雲鏡說完後,就離開了院子。
……
盧美熙的事了後,茯苓三人並沒有急著回林家,而是沿著大街繼續往前逛,林白帶著他們去嚐了不少美食。
有林止行這個話癆跟著,三人一路上都熱熱鬧鬧的,絲毫沒有因為盧美熙的事影響到逛花燈會的心情。
“小師妹,前麵有擂台啊,我們上去比兩場?”林止行瞧見有人在街旁搭起了擂台開起了賭局,興致勃勃地道,林止行最喜歡打架了。
“別去了吧,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次大師兄的壽宴,城中應該也來了好幾個元嬰以上的修士,萬一你輸了豈不是很丟人。”茯苓道。
更何況,以她和林止行的身份,要是被人認出來也是個麻煩。
如果林止行一直贏也就罷了,萬一敗了,豈不是給淩煙峰抹黑。
“輸給元嬰不丟人,我本來也是金丹嘛。”林止行毫不擔心,“擂台比試總有輸贏,輸了沒什麽丟人的。”
“那萬一輸給金丹了呢?”茯苓問。
“不可能!”林止行篤定地道。
“不是我小瞧三師兄你,三師兄你能打敗元嬰期的修士,那遇到個金丹中期的修士打敗你也並非不可能的事。”茯苓道。
劍修確實打架很厲害,但也不意味著法修音修之類的不會出現打架特別厲害的,修為相差懸殊的確實足以體現實力的差距,但修為也並不完全代表實力,若是計謀得當又有天時地利,築基也未必不能打敗元嬰。
“那我隻好改頭換麵隱姓埋名了。”林止行說著,就從儲物袋裏翻出了個黑鬥篷罩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後不顧茯苓的阻攔,直接禦劍飛向了擂台,“小師妹,我去了!”
茯苓:“……”
她永遠猜不到林止行在想些什麽。
“放寬心,隻是打個擂台而已,止行哥想去就去好了。這是在沐城,我們林家的地盤上,又不會出什麽事。”林白也半點不擔心,他倒也想湊個熱鬧,但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要是剛上去就輸了,豈不是在茯苓麵前丟臉。
熱鬧是熱鬧了,別引來段盈盈就好……茯苓也默默地從自己的儲物袋裏找出了一件素色的鬥篷,戴上了帽子。
“你們這擂台有什麽獎賞沒?”林止行跳上擂台後,沒急著開打,先問了開擂台的莊家。
“當然有,最後的勝者可以拿到這隻玉製的花燈。”莊家麵前的石台子上就擱著那隻花燈,雖然不是什麽法寶,但是這隻花燈確實好看,明明是白玉製的,卻流光溢彩的。
“那我要贏過多少人才能拿到這盞燈?”林止行一邊鬆了鬆胳膊,一邊問。
“明日天明之前,站在這擂台上的人便算勝者。”莊家回答。
今夜沐城的大街上,將會徹夜燈火通明,街上的小商小販們也會整夜出攤,這擂台也是如此。
“三師兄,算了吧,再過一會兒我們就該回去了。”茯苓一聽,就站在了擂台旁衝林止行輕聲喊了喊,他們可沒那時間在這裏守到明日天明。
“沒事,師兄盡快解決所有人,不用等到明日天明那麽晚。”林止行隨意地道。
林止行一句話就激起了眾怒,這小子可真夠囂張的,居然還揚言要解決所有人。
立即就有個金丹修士跳上了擂台要和他比一比。
“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有深刻麽本事,我李虎隻有區區的金丹修為,贏不贏得了你是不知道,你倒是盡快解決我李虎試試!”金丹修士上了擂台後,先開口嘲諷了林止行幾句。
他的話才剛說完,一把劍就已經朝著他刺了過來。
林止行想的是速戰速決,才懶得和對手廢話。
林止行放下狂言的時候,大家還以為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兒,可等他一出招,底下所有人就被震懾住了,其中淩厲的劍意,不止擂台上的李虎感覺得到,擂台下所有人都感覺得到。
不出多久,李虎就被林止行扔下了擂台。
“下一個!”
“止行哥真厲害啊,我要是也能和他一樣厲害就好了。”看著台上意氣風發的林止行,林白心生羨慕。
他也想當個劍修,也向往著淩煙峰啊。
可是進不去淩煙峰的他,最終成了一名法修,不能動作瀟灑地拔劍了。
“你也能啊。你現在年紀還小,以後也一定很厲害。”茯苓聽出了林白的不甘心,被林白找過茬的她明白林白有多想成為劍修,但他已經是個法修了。
雖然不乏像餘煙嫵、練玉瑤那樣同時修了好幾條道的,但是那終究不是什麽有利於修行的做法,大多人也都做不到。
“這話你來說,真是一點都不可信。”林白麵上泛紅,有些氣惱地道。
大家都是一樣的年紀,茯苓還說什麽他年紀小,她都是築基後期的劍修了,他可比不了她,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
“我現在是修為比你高啦。但是從築基到元嬰,到出竅,一直到飛升,還要很多很多年,你也許什麽時候就超過我了。後來居上這種事本就是屢見不鮮的。”茯苓道。
林白怒瞪著茯苓,依舊沒感覺有被安慰道。
他真是一點自己能後來居上的信心都沒有,反倒有著時間越長自己和茯苓的差距會越大的預感。
“騙子!”林白道。
茯苓莫名其妙地挨了罵,心下覺得這個男二號真麻煩。
“那你也是騙子,我明天就要走了,你的那本書你還差一半沒給我念。”
“我不是騙子,你帶我回紫霄宗,我接著給你念。”林白也沒有忘記茯苓馬上就要離開了的事實,提起這事,他的神色變得認真了起來。
第兩百四十七章 又來一個第一美人
“帶你回紫霄宗做客倒是沒問題,但也得林家的長輩們同意。你自己去和林家的長輩們說,他們若是答應,我可以帶你回紫霄宗小住一陣子。”
茯苓是不介意林白去紫霄宗,他是大師兄和三師兄的堂弟,能肯定不是什麽壞人,淩煙峰空的弟子屋也多的是,可以隨便騰出一間給他住。
“真的嗎?”林白卻沒想到茯苓會答應自己,一時喜出望外,雙眸亮晶晶的。
“嗯。”茯苓點頭。
擂台上,林止行守擂順利,金丹期的修士在他手裏都走不出十招,一個接一個地被扔下了擂台,金丹以下的修士就更不用說了。
沐城之中不比紫霄宗這種大門派裏,金丹期已經是大多修士畢生都達不到的境界,在散修們眼裏金丹都算得上大能,而剩下的各門各派被派來向林清越賀壽的年輕弟子們又因為年紀不夠修為自然也不會太高。
沒過多久,在場金丹期修士已經都被林止行打了個遍,不過兩炷香的功夫,竟然就已經沒人敢上擂台了。
“這個鬥篷男是誰啊,金丹期的劍修,禦劍門的?”
“早聽說劍修厲害,沒想到厲害得這麽恐怖。”
“我在群青大會上也打過禦劍門的劍修,沒這麽強的啊……”
底下眾人都不由得對林止行的身份好奇了起來。
“不知閣下大名,是哪門哪派的高人?”擂台的莊家最先忍不住上來詢問,再讓林止行這樣打下去,他這擂台可撐不到明日天明了。
“我?”林止行壓了壓自己的黑鬥笠,故作深沉地道:“稱不上什麽高人,就是個慣著師妹的好師兄罷了。”
“那高人上擂台,是為了贏取琉璃燈送師妹?”莊家又趕緊追問。
“沒辦法,當師兄的,自然要滿足師妹的小任性。”林止行無奈地道。
茯苓:“……”跟她有半毛錢關係,明明就是林止行自己想打擂台玩,幾時成她任性了。
“我上去打個擂台……”茯苓抽出星夜就要往擂台走。
林白趕緊拉住茯苓,勸道:“冷靜,止行哥不說人話又不是頭一次了,習慣就好。”
“琉璃燈,我要了!”林止行和莊家說話間,擂台上跳上來一個冷豔的女劍修。
“禦劍門莫愁,請閣下賜教!”女劍修說完後,就直接拔劍衝上來,沒給林止行半分反應的機會。
莊家被嚇得趕緊從林止行身旁逃走,而林止行用劍去擋她的攻勢時,感受到她靈力的威力,心下一個咯噔。
好家夥,元嬰期劍修!踢到鐵板了。
“莫愁,這個名字我聽過,是禦劍門的元嬰真人!”
“和渺渺真人一樣被稱為第一美人的那個?”
“我覺得還是渺渺真人更美一點。”
“元嬰期劍修打金丹期劍修,這個囂張的小子,終於有人能教訓他了!”
莫愁的出現,引得底下眾人又是好一番議論。
顯然她的名字許多人都聽說過,一時仿佛所有人都認識她。
元嬰期修士雖然已經是尋常修士隻能仰望的強大存在,但是整個修真界那麽多大大小小的門派,但凡不是太小的門派大多都能有個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坐鎮,所以元嬰雖強,但還不至於讓莫愁如此出名。
她出名的原因和渺渺真人一樣,是因為修真界中流傳著她是第一美人的說法。
“又來一個第一美人……”林白又自覺地拿來和身旁的茯苓比一比,他有點懷疑自己的眼光是不是不太好,連著看了兩個第一美人,他也依舊覺得茯苓長得更讓他心動。
而林白身旁的茯苓,這會兒卻顧不上什麽第一美人,她自顧自地念叨著:“輸給禦劍門,要是被師父知道了,三師兄少不了被一頓打。”
要是遇上其他門派的修士其他流派的修士也就罷了,偏偏是禦劍門的劍修。
他們淩煙峰人雖少,紫霄宗雖然是個各種修士都有的大派,但是幾百年來,提起劍修世人最想想到的肯定都是淩煙峰。
至於禦劍門,雖然是個劍修大派,那也永遠隻能往淩煙峰後麵派,根本及不上淩煙峰。
三師兄輸給禦劍門的劍修,對方雖然是元嬰修士,那也是給淩煙峰丟人,師父不會放過他的。
“問題不大,隻要鬥笠不掉,你不說我不說,誰都不知道。”林白拍了拍茯苓的肩膀以示安慰。
結果林白的話剛說完,就見擂台上,林止行的鬥笠被莫愁給挑了下來。
茯苓:“……”
縱使林止行已經拜入紫霄宗二十年了,但是沐城的人也依舊認得出他的這張臉來,當年他禍害過的可不止林家族人,沐城的凡人和散修們也有不少遭過他的毒手。
“這不是林家的少爺林止行嗎?”
“偷過我家包子的那個。”
“我家院子裏的花被他踩壞過。”
“我家閨女喜歡他!”
“我家小子被他揍過!”
一時底下圍觀群眾們群情憤慨,回憶起林止行幹過的壞事說都說不完。
“裝不認識他,我們先走吧……”茯苓轉過頭去對林白道,她一點都不想被林止行牽連,更何況林止行剛剛還在擂台上坑了她一把。
“不太好吧……”林白拉著茯苓不讓她走。
林白在林止行手裏遭過的罪還太少啊,茯苓心想。
莫愁一出手就壓著林止行打,很顯然金丹後期的林止行的實力在她的手裏落入了下風。
可林止行麵上並不見半分緊張之色,他一邊往後退,一邊道:“是禦劍門派你來的,還是你自己要來的?”
“與你何幹?”莫愁性子冷淡,並不想與林止行多言,冷冷地甩了他一個眼神。
“我就是好奇一下,究竟是禦劍門希望你與我哥結道侶,還是你想與我哥結道侶。不過無論哪一種,你都沒戲。”
莫愁的劍瞬間幻化成了六把,從四麵八方刺向林止行,攻勢分明一下子比先前凶猛了很多。實在是這小子太不會說話了!
“閉嘴!”
六把劍雖多,但是本質上都是一把劍幻化出來的,其中隻有一把是真的。林止行沒有忙著逃跑,反倒靜下心來辨認出了其中唯一真的那把,精準地擋下了那把劍的攻勢。
第兩百四十八章 胡說八道林止行
莫愁一驚,是她中了這小子的圈套,被這小子擾亂了劍心,攻得太著急,一時才露了破綻。
“你不是你兄長,如何知道他怎麽想。流風劍劍主溫潤謙和,與你這等自大聒噪之人截然不同,你說了可不算。”莫愁道。
不要信這小子說的,更不要被這小子激怒。
林止行聞言,對莫愁口中的“自大聒噪”四個字的評價也不在意,隻繼續道:“也不是你不好,我哥他就想學我師父,你看我師父單身近千年了,這棵老鐵樹還不開花。你非要盯著我哥的話,少說也得再等他千年。”
“莫誆我,玄微真人是天生劍體,和旁人自然是不一樣的!”莫愁作為禦劍門的劍修,對淩煙峰一脈的了解是遠遠多於尋常修士的。
旁人可能隻注意到玄微真人有多會得罪女修士,但是同為劍修的他們禦劍門的弟子,更在意的是他天生劍體的體質。
天生劍體有多難得?他們禦劍門堂堂一個劍修大派,整個門派上下一個天生劍體都沒有,玄微就是如此的得天獨厚,所以他們禦劍門活該出不了一個和玄微一樣強大的劍修。
“唉,我哥就算不跟我師父一樣,那也未必輪得上你啊。你知道這次壽宴,有多少漂亮女修來嗎?剛剛還過去一個青元門的渺渺真人,碧水天也來了不少女修,哪一個都比溫柔,都比你適合我哥。”
林止行在惹怒人這方麵,確實是天賦異稟,一點不比玄微差。
茯苓聽著林止行這一句一句說得把莫愁這樣的冷美人都給氣得半死,心下都懷疑林止行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懂女子。他要是真的不懂,怎麽可能這麽了解女子最不想聽到什麽話。
大家都是各自門派宣稱的修真界的第一美人,在林清越的壽宴碰上了,可不就是仇敵見麵分外眼紅嗎。
莫愁一再告誡自己要心平氣和,不要被林止行牽著鼻子走,但是還是忍不住亂了步伐,手中的招式隻顧使得越來越快,根本顧不上什麽攻防,她現在隻想戳死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子。
林止行被莫愁逼得繞著擂台一退再退,根本顧不上攻擊,可他麵上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
打元嬰麽,他又不是沒打過,就算元嬰劍修是比元嬰法修和音修打架更強一點。
莫愁這個元嬰初期的劍修,招式多變複雜,看得出實戰經驗豐富,就是太容易急躁。
劍修對劍修,本就是個見招拆招的打法,她的招式他看透了。
“你也是個劍修,怎麽就不懂呢,打架和修煉不比談情說愛有意思。”林止行停了下來,沒再退,歎息了一聲。
莫愁正想抓住這個機會打林止行一個落花流水,就見他周身迸發出無數金色的光點,磅礴的劍意猛地撲向了她。
林止行的劍意一出,底下便響起了一片片的驚歎聲,這與茯苓初次在群青大會上看到林止行的劍意時一樣,當時第一次見這樣的劍意的觀眾們也是驚訝不已。
因為她三師兄的劍意是真的很好看,比起大師兄的風和師父的冰雪之意,三師兄的劍意最華麗了。
就連茯苓旁邊的林白都跟著看呆了,“劍修真帥啊……”
茯苓心想,三師兄的劍意可不止好看而已,比起好看的外觀,還是其中恐怖的威力更值得驚歎。
然而,就在這些星星點點的金色將莫愁整個人都蓋住後,沒過一會兒,從中飛出一隻鳳凰鳥來,直接將金色的光點擊潰,莫愁從中顯露出來,絲毫未傷。
“就憑這點小伎倆,也想贏我!”莫愁冷聲道,鳳凰鳥並未立刻散去,還浮在她的身後,襯托得她冷豔的容貌更加明媚。
林止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沒想到這個莫愁的劍意相當強大,如此輕易地破了他的劍意。
他的劍意是隻知進攻的劍意,劍所向之處,什麽都能劈開。這莫愁元嬰初期的修為,劍意便已能壓過他的劍意,確實不是一般劍修,是他小看了她。
“沒事,我們淩煙峰的劍修,比尋常劍修強的地方可不止劍意。”林止行一邊趕緊拉開與莫愁的距離,防著她的下一次攻擊,一邊口中還有空同莫愁說話。
莫愁聞言,冷笑一聲,問:“那還有什麽地方?”
淩煙峰又如何,她元嬰修為,劍意又悟得是強橫無比的鳳凰真身,就算他林止行是淩煙峰的劍修,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我們還特別抗揍,進淩煙峰之後,我們受傷都不用吃丹藥的!”林止行頗為自豪地道。
在底下聽見林止行這番豪言壯語的茯苓:“……”
這也能算淩煙峰比禦劍門強的地方?
吃不上丹藥還不是你和師父兩個人不會說話,得罪素問峰的醫修師姐們!
“莫名其妙!”莫愁隻當林止行又在擾亂視聽,飛身上下又是一連串地劍招進攻林止行。
“我看是贏不過了。”林白如此評價道。
本來看林止行的劍意使出來的時候,挺唬人的,但是那麽厲害的劍意都被人家禦劍門的劍修給破了,林止行還能剩下什麽呢?不就隻能輸了嗎?
“擂台比試,決出勝負無非是兩種情況。一者認輸,或者一者飛出了擂台。”茯苓道。
“是啊,這擂台確實是這麽個規則。”林白道。
“三師兄這樣鬼主意多的人,有的是辦法,沒那麽容易輸。”茯苓懷疑林止行還憋著什麽壞主意坑莫愁。
而擂台上,林止行一躲再躲,也沒能躲開莫愁的所有招式,身上開始漸漸出現外傷。
莫愁也沒有和林止行多耗的想法,每一招下去都沒留手,漸漸地終於將林止行逼進了擂台邊緣,向前有劍指著,向左有鳳凰真身擋著,而向右……
林止行曉得自己向右才是最要命的,給他留下的唯一一條生路其實是死路,他要是敢從右邊逃走,莫愁的劍會以更快的速度刺過來,她是元嬰修士,正麵迎上她的招式自己絕對不是對手。
“其實我哥有心上人了,剛剛我說那麽多勸你放棄,也是為你好。”卻在此時,林止行又開口忽悠人。
“又胡說八道,我不會信你的!”莫愁哪裏能不知道林止行又想擾亂自己的心誌。
第兩百四十九章 壽宴之日
“我們紫霄宗的素問峰,有個醫修叫墨染。四年前魔修入侵我們紫霄宗的時候,我哥他在山下為救凡人受了傷,這個叫墨染的醫修日複一日地照顧他,兩人日久生情。你若不信,可以去查一查。”林止行說得煞有其事。
墨染這個名字……除了茯苓以外,在場也沒其他人知道。
茯苓是真的很想揭穿林止行,墨染師姐一定沒想到,自己還悄悄背了一口和她大師兄兩情相悅的鍋。
大師兄壽宴,沐城之中不知道來了多少想和大師兄結為道侶的女修,若是三師兄說的經由在場眾人的口傳出去,墨染師姐沒準還會遇到找上素問峰的“情敵”,真是無妄之災。
不過她這回真是要謝謝三師兄放過了她,沒有報她的名字。
想也知道三師兄會提墨染師姐,是因為他喊得出名字的有可能和大師兄有故事的女修實在是不多,除了她這個師妹以外,估計就記得不久前才同行過的墨染師姐和紅織女。
“若是他們當真兩情相悅,為何沒有結為道侶,林家還要辦這場壽宴,廣邀天下年輕修士!”
“你也不年輕啊。”林止行飛快地就接嘴道。
莫愁的年紀比他哥都還大了,都快兩百歲了。
“找死!”莫愁實在是聽不下去,打破了僵局一劍往前刺去。
趁此機會林止行才從右側逃了出來,飛快地繞到了莫愁身後,抬腿就要將人踹下去。
可是他都踹到莫愁背上了,莫愁卻以靈力穩住了自己的身子,根本沒掉下擂台。
“太頑固了吧!”林止行歎道,這莫愁也太難纏了。
“林止行,怎會有你這般無恥之人!”莫愁哪成想到林止行會抬腿踹自己,她雖是個女劍修,但同時也是個漂亮的女劍修,哪裏在男子這裏受過這等過分的對待。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受到這樣的待遇,委實丟人。
“你還不肯下去,是想繼續聽我說我哥和墨染的故事嗎?”林止行對莫愁的罵聲卻是不痛不癢的。
“你在撒謊!你兄長如何,我自然會自己去問他!”
“哪能啊,我是實話實說。傳音玉那東西,我哥一送就是三十幾塊。擔心她受傷,搬了自己半個儲物袋的法寶給她。還放話要林家把她當自己人……”林止行可不管莫愁怎麽否認,滔滔不絕地說個沒完。
茯苓聽得不忍直視,三師兄真的是撒謊不會臉紅的嗎。
而偏偏擂台上的林止行還朝著擂台下的茯苓看了一眼,瞧出茯苓麵上的不讚同之色,還對她眨了眨眼。
他可沒騙莫愁。
日複一日地照顧他哥的可不就是墨染,至於傳音玉這些事他也沒說是他哥為墨染做的,他哥也確實做過這些,隻不過是為小師妹做的而已。
“砰——”在林止行嘮叨功夫之下,莫愁突然用劍往地上狠狠一插,擂台底下的大石受不住元嬰期修士的隨手一擊,直接被震出好深一個洞。
“林止行,算你狠!”莫愁停下了攻擊,咬牙切齒地看著林止行道。
林止行挑了挑眉,不怕死地問:“終於想通了?你若是真是個劍修,就該腦子清醒點,現在就離開沐城,回門派修煉才是正事。何必肖想一個不屬於你的男子。”
莫愁再也不想搭理他了,多聽他說一句都嫌煩,直接禦劍飛離了擂台,不見蹤影了。
“……”莊家和底下的圍觀群眾們都看傻眼了。
不戰而屈人之兵?
舌戰元嬰?
真是大開眼界了!
茯苓也服了,他有這麽懂女子的心思,怎麽還會和每一任道侶都處不滿一個月,有這本事不往好的方向努力,光用來氣人了。
林白呆呆地鼓起了掌,這也是劍修的強大之處之一吧。
再也沒人敢上台挑戰林止行了,就算打得過這一位,還可能遭受來自他言語的攻擊,當眾受辱,惹不起惹不起。
莊家隻好就此結束了擂台賽,把獎品給了林止行。
林止行開開心心地捧了琉璃燈回來送給茯苓。
茯苓擺手拒絕,她道:“我不是好師兄的任性師妹,三師兄你把琉璃燈送給你的任性師妹去吧。”
林止行聽到茯苓拒絕,開心的神色一下子就垮了下去,茯苓走得飛快,他在後麵委屈地追著:“小師妹,師兄隻有你一個師妹,你不收,師兄還能把這琉璃燈送給誰啊。”
“師兄等著以後有了任性的師妹再送吧。”
“可是師父說你是關門弟子,我們淩煙峰不會再有新弟子了,師兄就隻有你這一個師妹。”林止行道。
“內門弟子也可能是有的,兩年後的收徒大典我們可以努力勸說師父。”茯苓道。
“要不,燈給我吧?”林白追著這兩人走真是累死了,劍修的體質太驚人了,他一個身嬌體弱的法修跟不上啊。
“想得美!”
林止行繼續發揮他的念叨功力,茯苓最終還是敗給了他,收下了這盞燈。
三人也不再繼續逛了,回林府的路上,林白和林止行提起茯苓答應了要帶他去紫霄宗做客的事。
“你小子別得意得太早,大伯才不會答應你跟我們回紫霄宗。之前你偷溜去紫霄宗拜師,回來被大伯關禁閉關了整整一年,你覺得大伯能答應你去嗎?”林止行拍了一下林白的後腦勺。
這小子之前還帶人去堵茯苓的院子,這會兒倒是一副友好的樣子,竟然還打上了和茯苓回紫霄宗的主意。
“我告訴他,是清越哥邀請我去的,他就會答應了。”林白不滿地躲開了林止行的手,道。
林清越這種別人家的孩子,無論做什麽,看在長輩們的眼中都是對的。
林白年紀雖小,但是早已看透了這一點。
“你這小子,倒是夠機靈的。”林止行笑罵道。
林白心想,他的功力和林止行相比還差得遠,他可是靠一張嘴就贏了元嬰的人。
壽宴前夜過去了,第二日一早,天才剛亮,林家就熱鬧了起來。
茯苓結束清晨的修煉後,就去了隔壁屋子找林清越。
林清越也正好推門出來,他放了一隻紙鶴出去。
“大師兄是給師父送紙鶴嗎?”茯苓問。
如此說來,她六日前送出的紙鶴,師父暫時還沒有給她回信,也不知是怎麽了。
第兩百五十章 一曲惑人心
“嗯,就是告知師父,今夜就會啟程歸去。”林清越道。
“大師兄可有提段盈盈之事?明日壽宴上若是出了什麽事,興許會耽誤我們的歸程。”茯苓問。
“沒提。紙鶴抵達紫霄宗也要三日,就是和師父提了,也已經晚了。還是不讓師父擔心了。”
“希望今日順利。”茯苓道。
“小師妹放心,壽宴上那麽多人,段盈盈就是來,也沒那麽大的膽量動手。隻要壽宴一結束,我們就趕回紫霄宗,段盈盈就無計可施了。”林清越見茯苓一臉發愁,揉了揉她皺起的眉頭,安慰道。
茯苓點了點頭,昨天她和三師兄他們去了大街上也沒見段盈盈的人影,今日壽宴的人更多,還是在林家的地盤上,門口還有法寶鎮著,段盈盈應該還不至於大膽到這個份上。
壽宴設在林家的亭台水榭中,流水是從龍虎山上引下來的山泉,清澈見底。
與修仙宗門不同,林家這種傳承幾千年的家族,與凡人的名門望族與許多相似之處,今日這一出效仿的就是凡人的曲水流觴。
林清越與林家的幾位長輩坐在了一起,能與這幾位主人家坐一塊兒的,身份自然都不同凡響。
有紫霄宗妙音峰來的金丹弟子,碧水天的出竅期長老,禦劍門的元嬰劍修,青元門的渺渺真人和雲鏡修為雖然不差,但是論身份還是不夠格的,隻能坐在離主座稍遠一些的地方。
“沒想到禦劍門的莫愁仙子也來了,她與流風劍劍主同為劍修,倒是比你多幾分勝算。”雲鏡一手搖晃著酒杯,一邊漫不經心地道。
“我渺渺真人看上的男子,怎麽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她莫愁雖然也被禦劍門奉為修真界第一美人,可要比勾引男子的本事,她可比我差遠了。”渺渺真人將茶盞往小木桌上一擱,站了起來。
“流風劍劍主,為賀你百歲壽辰,我想為你彈奏一曲,不知你可願一聽?”渺渺真人衝著林清越的方向行了個禮,高聲道。
雲鏡單手托著下巴,輕聲道:“渺渺仙子,那你可要努力了。要真勾搭上了林清越,我們青元門的合歡琴要回歸門派也就指日可待了。”
茯苓和林止行就坐在渺渺真人和雲鏡的對麵,此時聽到渺渺真人要求彈曲,茯苓偷偷對林止行道:“合歡琴是青元門的法寶,彈奏起來甚至能讓渡劫期大能動情,這渺渺真人要彈琴,恐怕不妙吧。”
指不定是對大師兄用魅惑之術。
“合歡琴還在藏劍閣鎖著,她要彈別的琴就隨她彈,尋常的琴可沒合歡琴那麽大的本事。”林止行是不擔心的。
茯苓和林止行說悄悄話期間,主座上林族長已經替林清越同意了渺渺真人的要求,“渺渺真人請。”
渺渺真人離開了自己的座席,飛身往前,停在了流水之上,就在空無一物的空中坐了下來,元嬰修為的她要做到這一點輕而易舉。
她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架古琴,古琴尾部刻了一叢鳶尾花,在琴音從渺渺真人的手下流瀉而出時,這些鳶尾花便瞬間如同活了起來一般。
然而,當樂聲響起時,大多數人都沉浸在了樂聲之中,盯著那鳶尾花看的人寥寥無幾。
茯苓收回目光時,就發覺坐在自己身旁的林止行和林白都在發愣。
“三師兄,怎麽了?”茯苓趕緊推了推林止行。
“小師妹,我感覺好困啊……”林止行突然腦袋一歪,靠在她肩上睡了過去。
茯苓:“……”原來渺渺真人彈的是催眠的曲子嗎。
“林白,你又是怎麽了?”茯苓推開林止行的腦袋,讓他躺在地上睡後,伸手搖了搖另一邊發愣中的林白。
林白一邊發愣還一邊傻笑,看起來不像是犯困的樣子。
“茯茯……茯苓!”林白對上茯苓的目光,忽然嚇了一跳,趕緊往後退了許多步。
“渺渺真人的曲子裏有什麽?”茯苓自己沒能感覺到,所以不明白林白怎麽會嚇成這樣。
林白卻轉過頭去,怎麽也不肯說。
“你是不是突然對渺渺真人動心了?”茯苓猜道。
雖然不知道她三師兄是怎麽回事,但是以青元門的作風,渺渺真人的這一曲裏十有八九就是融入了魅惑之術,和合歡琴的作用是大同小異的。
“沒有動心,那隻是一時被欺騙了……”林白小聲嘀咕道。
那琴聲不斷地入耳,引得林白又忍不住轉頭想要去看渺渺真人,麵上有開始傻笑。
茯苓翻了翻自己的儲物袋,翻到了兩個貝殼狀的法寶,就起身靠近林白,一左一右地往他耳朵上一扣。
林白的世界清靜了。
“茯苓,你別過來!”林白再次回神後,看到茯苓近在眼前,又紅了臉。
茯苓心下有些嫌棄,十三歲的小少年真麻煩,她就是替他擋住琴音,免得他被迷惑了心誌,是為了他好,他還要衝自己發脾氣。
“你自己拿好吧。”茯苓大聲道。
林白趕緊點點頭,從茯苓手裏接過了法寶,將自己的耳朵蓋得緊緊的。
茯苓環顧了一圈四周的情況,林族長和大師兄各自皺著眉頭,看起來應該是沒有中招,可其餘人或多或少都目露癡迷之色,就連禦劍門的莫愁都沒能例外。
不,還有一個例外。
茯苓對上了坐在對麵的雲鏡的目光。
“別聽。”雲鏡對她笑了笑,然後以口型對她說了這兩個字。
茯苓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沒受影響,目前看來,她不捂耳朵也沒事。
可雲鏡不受影響,絕非因為他也是青元門的弟子,其他穿著青元門門派服的修士也都沒好到哪裏去。
雖說渺渺真人這一曲不懷好意,但是林族長和林清越也不好當眾揭穿她,畢竟魅惑之術這東西本也說不清楚,若是她堅稱隻是自己的琴音動人,旁人也奈何不了她。
一曲也不長,林族長和林清越也隻能等她彈完這一曲。
一曲結束後,許多人都從曲子的影響中清醒了過來,但也有人依舊偷偷往渺渺真人身上看,倒也不知是魅惑之術的影響,還是見色起意。
第兩百五十一章 望收斂
“看起來清越閣下並不喜歡我的曲子。”渺渺真人一曲完畢,對上林清越不悅的目光,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美人身姿輕盈地回了自己的座席上,流水兩旁許多人的目光都追隨著她。
“看樣子是失敗了呢,難得掌門把鳶尾琴都給你了。”見渺渺真人回來,雲鏡笑眯眯地道。
“那可未必。”渺渺真人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三師兄,醒醒。”茯苓推了推林止行,渺渺真人的琴都彈完了,他還睡。
“困……”林止行呢喃了一句,然後翻了個身繼續睡。
茯苓:“……”
“我送三師兄回屋吧。”讓林止行就這樣睡在這裏也不怎麽好看。
茯苓對林白說了一聲後,就將林止行扶了起來,要送他回院子。
“我和你一起去。”林白總覺得自己剛剛被渺渺真人下了什麽妖術,現在看見坐在對麵的渺渺真人隻感覺害怕,恨不得離這號人物遠一點。
昨日他在大街上和茯苓他們一起看到渺渺真人的時候,也沒覺得她多美,方才她一彈琴就把他謎的神魂顛倒,前後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差別。
“好,走吧。”茯苓和林白一左一右地架起睡得死死的林止行,將他送回了他的屋子。
“茯苓,我和我爹說過了……”從院子裏出來後,林白開口道。
茯苓反應了一會兒,才響起林白說的是去紫霄宗做客的事。
之前林白說要她帶他回紫霄宗,她確實答應了,但多少有點順著形式隨口答應的意思在裏麵,看起來林白卻是將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他沒答應?”茯苓問。
看林白這副苦惱的樣子,不像是答應的模樣。
“也沒有不答應,但是我爹提了個條件。要清越哥親口去和我爹說,他才讓我去。”
“那等會兒大師兄離開座席的時候,你可以找準機會跟上去。”茯苓道。
“然而清越哥應該不會幫我這個忙……”
“那就去不了啦。”
聽茯苓說得這麽輕描淡寫,林白垮著一張臉,茯苓果然不希望他去啊。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的時候,路過林家的小花園時,遠遠看到牆角的大樹底下有幾道晃動的人影。
“那不是林杳嗎,她在這裏做什麽。”林白瞥了一眼就瞥到了眼熟的人,奇怪道。
“其他幾個姑娘也是林家的嗎?”茯苓問,她們看起來都和林杳差不多大,似乎和林杳是一起的。
“有幾個不是,不過也都是林杳的朋友。”
“大樹底下應該還有一個人,我們站在這裏沒看到。”茯苓分明看見林杳幾人都在對著同一個方向說話。
“是青元門的……”林白往旁邊挪了兩步,果然看到了藏在大樹底下的人影。
“雲鏡?”茯苓很容易就猜了出來,能引得這麽多女子圍著轉的,多半就是此人了,畢竟昨夜才見過他的本事。
“我去把林杳叫過來,她也真是傻,這麽容易就被青元門的騙到了。”林白一邊說著,一邊朝那邊走了過去。
茯苓沒跟過去,她心下不是很想和雲鏡這樣的人物打交道,雖然不知為何渺渺真人的琴音對她毫無影響,但總歸小心點是沒錯的。
不過,對林白她也不是很放心……畢竟剛剛林白還中了渺渺真人的招。
“林白,他說什麽你都別信。”茯苓叮囑了一句。
“為何我說的不能信?”大樹底下的人從樹影下走了出來,遠遠地問茯苓。
被雲鏡聽到自己說的話,茯苓倒也不尷尬,答道:“我是擔心雲鏡閣下的魅力過人,林白年紀還小,心思單純,說不定會受到影響。”
“這一點你倒是不必擔心,我隻對女子有興趣。”雲鏡道。
“雲公子喜歡什麽樣的女子呢?”雲鏡此話一出,他身邊圍著的女子中,就立即有人開口問。
“與我誌趣相投最重要。”雲鏡答。
“雲公子都有些什麽愛好?”
“被你如此問,我一時倒也答不上來。姑且喜歡賞花彈琴吧。”
雲鏡的臉好看是好看,但修真界顯然不缺俊美的男子,可他身上更難得的是,舉手投足間令人忍不住側目於他的魅力。
他的回答也大多中規中矩,聽起來實在不像是什麽擅長勾引女子的男子,可比起渺渺真人端著正經的架子卻又用著魅惑之術的,雲鏡的君子形象顯然偽裝得更到位,更得女修士們的心。
這就是雲鏡的高明之處了,他不似渺渺真人那樣透露出想要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野心,反倒讓人容易忘記他青元門弟子的身份,對他放下戒心。
林白這小子站在雲鏡的對麵,光比臉,林白長得可謂是得天獨厚,畢竟是能段盈盈那種女人一見鍾情的長相,但是他在氣質上課真是輸了雲鏡一大截。
林白這種傻小子沒什麽氣質可言。
“林杳,你老盯著他幹什麽,鬼迷心竅了嗎?”林白衝著林杳喊了一聲。
被林白撞上,林杳倒是沒什麽感覺,但是看到站在不遠處的茯苓,她就感覺很尷尬。
對上茯苓那雙清澈的眸子,她莫名有點心虛。
分明之前和茯苓談論三清寺的佛子是不是個美男子的時候,她還沒半點害羞,此時和雲鏡搭話被茯苓撞上,為何會如此尷尬。
“林杳姐姐,要一起回席上嗎?”茯苓主動開口問林杳。
對方是雲鏡這種人物,雲鏡又是個比渺渺真人更讓人看不透的,她與林杳有些交情,總不能扔她一個人在這裏。
“不了。”林杳擺了擺手,轉身走了。
茯苓邀請被拒絕,明顯感覺到林杳對自己的態度不像之前那麽親昵了,向來大大方方的林杳態度轉變,多半和雲鏡有關。
“雲鏡閣下,青元門遠道而來參加我大師兄的壽宴,我們該感謝你們。但是在林家用青元門的那一套,實在不妥,還望收斂。”茯苓說完後,就衝林白招了招手,“林白,我們回去吧。”
“茯苓姑娘這可就冤枉我了,渺渺真人她確實有做得不妥的地方,但我可還什麽都沒做。”茯苓轉身沒走幾步,身後就傳來了雲鏡的聲音。
第兩百五十二章 天生的魅力
“修真界容貌姣好的大有人在,雲鏡閣下也不能說是好看到能顛倒眾生的程度,大多女修士也並沒有膚淺到僅僅被外貌迷倒。閣下若是沒有耍心機,就引得包括林杳姐姐在內的姑娘們圍著你,可沒什麽說服力。”
茯苓停下了步子,她與雲鏡並無恩怨,但是先前經曆過姬不夢的事,當時連墨染師姐都栽了進去,她就不免擔心,怕林杳成為第二個墨染師姐。
“見色起意,人之常情罷了。這些姑娘們雖然圍著我,也不過是貪圖我好看,並沒有更多的心思,茯苓姑娘對我的揣測,實在是冤枉我了。”
“雲公子說得是,我們可沒你想得那麽不堪。”
“我就是饞雲公子長得好看。”
“雲公子哪有耍什麽心機,是你自己心中有鬼吧。”
圍著雲鏡的幾個姑娘也紛紛出言維護起雲鏡來。
茯苓向來知道和姑娘們爭辯是件多累人的事,並不多說什麽,她們與她並不相熟,她們要怎麽把雲鏡捧起來也與她無關。
倒是林白聽了很不開心,這些女子可真是不識好人心,剛想開口替茯苓說話的時候,就被茯苓拽著衣服拖走了。
茯苓和林白回到席中後,沒過多久,茯苓的右手邊,原本林止行的位置上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我想與你打個賭。”來人自說自話,“若是你贏了,我就趕走所有靠近我的姑娘,甜言蜜語什麽的也隻對你說。若是我贏了,帶我去紫霄宗做客半個月。”
茯苓頭也不回,不客氣地道:“甜言蜜語你自己留著,我並不想聽。青元門的人想去紫霄宗做什麽,不用想也能知道,我是不會帶你回去的。”
“你都不想先聽聽我要怎麽和你打這個賭嗎?萬一你一定能贏呢?”雲鏡道。
“我贏了,也不是什麽對我有利的事,為何要與你打這個賭?”茯苓反問。
“可你不是希望我離林家的那個小姑娘遠一點嗎?還有其他來參加你大師兄壽宴的姑娘們。你若贏了,我自然會收斂。”
“閣下是承認自己耍了心機嗎?”茯苓終於轉頭正眼看了雲鏡一次。
“耍心機的是渺渺真人,我沒有,我天生便有這等魅力,並非心機。”
茯苓:“……”他自己說這種話真的合適嗎。
“如何,兩個時辰內,我會讓你相信我是個君子。若是我做不到,就是你贏。”
區區兩個時辰的時間,雲鏡要真想做到令對他有防備的她改變想法,一定不是用什麽正當手段,不是用什麽琴音之類的,就是下藥。
“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內你若做不到,就離林杳她們遠一點。”與其讓林杳她們被雲鏡忽悠,倒不如她自己來對付雲鏡比較安全省心。
大師兄的壽宴若是被青元門的這兩人攪得一團糟,那就太掃興了。
“好,那便一個時辰。”雲鏡猶豫了一小會兒就答應了。
他答應的話剛說完,就看見旁邊的姑娘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堆東西,用貝殼模樣的法寶罩住了自己的耳朵,用麵紗蒙住了口鼻,用布帶蒙住了眼睛,最後再披了肩厚實的鬥篷,把大冒兜一戴。
真是全副武裝,一點破綻都沒有。
看著茯苓飛快做完這些的雲鏡:“……”
“茯苓姑娘,你也不用這麽害怕我吧……”雲鏡無奈地道。
可惜茯苓聽不到也看不到,不管他說什麽,茯苓都不會有反應的。
雲鏡也是目瞪口呆,青元門出身的他,見過的女子確實不少,可像茯苓這樣狠絕幹脆的真是沒見過。
“茯苓可沒林杳她們那麽好忽悠,你就別白費力氣了。”林白看雲鏡不爽,擠兌道。
“我沒想忽悠茯苓姑娘,我知道她聰明,所以打算以誠相待。”雲鏡不在意林白的態度,笑眯眯地道。
“說得好聽,反正茯苓也聽不到,你說什麽都沒用。”林白諷刺道。
“我要向茯苓姑娘證明的是,我是個正直的君子,那你可知君子麵對此情此景該如何做嗎?”雲鏡問他。
林白被他問得一懵,“什麽也不做?”
雲鏡笑了笑,不答。
但他用行動回答了。
他伸手摘下了茯苓的帽兜,取下了她耳朵上的法寶,一邊道:“你這樣怕我,是我的不對。但是擋得這麽嚴實,你自己會不舒服。我向你保證,你把這些都取下來,我就不說話,不會讓你聞什麽氣味,也不會讓你吃什麽奇怪的東西。”
“我什麽也不會做的。”
茯苓倒想拒絕雲鏡的動作,但是他的修為在她的之上,她就是想反抗也敵不過。
但是聽到雲鏡這番話,她確實相信他會遵守他說的這些話,他若不遵守,就隻是在向她證明他不是什麽君子罷了。
“好。”茯苓點了點頭,任由他繼續取下她的麵紗,蒙住眼睛的布帶。
青年的模樣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不是多驚心動魄的美貌,但確實是很舒服的長相,舒展的眉眼,總是帶著善意的笑容。
沒有虛假做作的痕跡,出人意料的真誠。
真誠這東西真的能裝出來嗎?
茯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道行還不夠,畢竟她初見姬不夢的時候,也沒看出姬不夢的本性來。但是麵對雲鏡的笑容,她心底裏也很難去認為他在耍心機。
他是不說話了,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但是茯苓還是感覺自己中招,還中得無法反感。
把帽子麵紗之類的東西都取下來後,雖然他不說話了,但是她能看見了。
雲鏡的氣質實在是讓人很難忽視他,他就是簡單地端起茶盞,也做得遠比旁人好看得多。
這些細節也實在不像是演技,倒像是打小培養出來的,像改也改不掉的習慣。
茯苓忍不住拿他去和渺渺真人作比較,就發現渺渺真人的姿態也端正高雅,和雲鏡一比卻有些相形見絀,而且區別頗多。
不是青元門教出來的,茯苓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這也讓她不得不承認,雲鏡這個人,哪怕什麽也不說什麽多餘的事也不做,也照樣能讓許多女子把視線投過來。
他還真有什麽天生的魅力不成?
第兩百五十三章 不知分寸
“裝腔作勢。”林白拉了拉茯苓的衣角,對她道:“他是故意裝給你看的,你別信。”
茯苓心下也清楚,自己答應和雲鏡打這個賭,隻為了贏他。
他是青元門的弟子,帶他回紫霄宗,就是給他偷走合歡琴的機會,她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
除非這個雲鏡有和姬不夢類似的本事,讓她的心智不受控製,不然她都不可能鬆口認同他是個君子。
之後的半個多時辰裏,雲鏡都規規矩矩地一言未發,茯苓雖為他真的沒耍花招感到意外,但也同時覺得,此人和渺渺真人這樣的青元門弟子多少還是有些不同的。
附近的日晷上投下的太陽影子,很快就要走過一個時辰了,茯苓不由得轉頭看了雲鏡一眼。
他當真還沉得住氣?
事實是,雲鏡真的什麽也沒做,直到一個時辰結束。
“雲鏡閣下莫不是以為,僅僅一次的守約就能改變我對你的看法?”茯苓道。
“我以為,守約是君子最起碼該做到的。但若是如此也無法打消茯苓姑娘的疑慮,我也隻好認輸。”雲鏡的回答依舊沒有陰謀可言,簡單真誠到茯苓都不敢信。
“你既然肯認輸,那到離開林家之前,就離林府上的女眷遠一些。”至於男子,茯苓倒是在聽到雲鏡那一句對男子沒興趣後不擔心了。
“好,我會一直在姑娘旁邊,方便你盯著我。”雲鏡半點沒有輸給茯苓的懊惱,反倒一邊說著,一邊還給茯苓倒了杯茶。
“茯苓姑娘渴不渴?這一杯當做賠罪,此前沒有回絕靠過來的姑娘們,給林家和你造成了麻煩。”
“不渴,多謝好意。”茯苓不去接,雖說打賭結束了,可她也沒完全放下對雲鏡的戒心,還是盡量提防著。
“姑娘果然還是討厭我,連我給倒的茶也不願喝。這茶是林家的侍女上的,杯子也是侍女擺的,我當著你的麵倒的茶,怎麽可能做什麽手腳,更何況我也不是那樣的人……”被拒絕的雲鏡在茯苓身旁唉聲歎氣,好一番碎碎念。
碎碎念是碎碎念,但是每一句都能傳入茯苓的耳朵裏。
這一位有沒有心機她不知道,但是很麻煩這一點她感受到了。
“我喝,雲鏡閣下不要多心了。”茯苓經不起他念叨,拿過他手裏的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
另一邊看著的林白心裏很不爽,茯苓還讓他小心渺渺真人和雲鏡,結果她自己倒好,沒一會兒就跟雲鏡有說有笑的了。
“茯苓,你嚐嚐這個桃子,這是靈田裏種出來的,果肉帶著靈氣,遠比凡間的那些桃子好吃得多。”林白把桃子塞進茯苓的手裏。
茯苓:“哦……”
吃就吃唄,她拿著桃子啃了起來。
林白和雲鏡兩人的目光穿過茯苓對上,一個敵意十足,一個輕蔑不屑。
“茯苓,你看他,果然都是裝的,還說自己是君子,他的神色已經暴露了!”林白覺得自己抓到了雲鏡的把柄,立刻對茯苓喊了起來。
“他什麽表情?”茯苓奇怪道,一邊轉頭去看雲鏡。
雲鏡麵上笑容滿滿,一副待人友善好青年的模樣,就像隔壁鄰居大嬸家樂於助人的大哥哥一樣,這是暴露什麽了?
“我怎麽了?”雲鏡無辜地問道。
林白氣結,這不是睜著眼說瞎話嗎,雲鏡剛剛可不是這個表情對他的。
“沒什麽。”茯苓道
她轉過頭去看了一眼麵前的杯子,裏麵倒了淺淺一層薄酒,便對林白道:“你是不是醉了,視物可有恍惚?”
“我沒醉,就抿了一口,怎麽可能醉啊。”林白鬱悶道。
“這麽說來,你臉倒也有幾分紅。”
林白剛想說是氣的,茯苓抬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臉頰,令他臉上更紅了。
若是往常,他定會羞得趕緊退開,但是這會兒對麵就有個雲鏡看著,他不僅不想退開,還覺得得意。
讓雲鏡方才衝他嘚瑟,看看茯苓還不是更關心他。
“還很燙,你感染風寒了?”茯苓作為凡間來的孩子,對風寒的症狀也算見得多了。
雲鏡聽到茯苓得出這樣的結論,嘴角彎了彎,在茯苓身後補上了一句:“修煉之人鮮少感染風寒,這位林家的小少爺,明明是修士,卻還會感染風寒,想必身子羸弱,可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不是風寒!”林白趕緊否認,說他身體不好,他身體好著呢,可別真讓茯苓認為他是個病秧子。
“應該就是這壺果釀的緣故,茯苓你要不要嚐嚐,味道還不錯,是甘甜的。”林白隻能先把責任都推給酒了。
他剛說完,就又聽見那道討人厭的聲音,“茯苓年紀尚小,酒這東西還是不沾為妙。”
知道茯苓年紀尚小,你還靠茯苓這麽近做什麽!林白心下腹誹。
雖然不知道雲鏡多大的年紀,但是他既然有金丹修為,年紀肯定是比他和茯苓大了好幾輪的。
茯苓盯著那一壺果釀看了一會兒,其實區區果釀而已,喝點真沒什麽,就是雲鏡開口太快,弄得她拒絕林白也不是,不拒絕林白也不是。
總覺得拒絕不拒絕都會得罪兩個裏的一個。
“我嚐嚐是不是真的甜。”茯苓最終還是將酒壺接過,比起雲鏡,她肯定還是偏心林白的。
“茯苓,給你杯子!”林白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來,茯苓這一個答案,聽得他像撿到靈石一樣開心,茯苓竟然不顧雲鏡的麵子選了他,果然他在茯苓的心裏……
不,他和茯苓又不是什麽情情愛愛的關係,哪有什麽心裏不心裏的。
茯苓正要往杯子裏倒果釀,酒壺就被另一邊的雲鏡奪了過去。
“小姑娘家不要沾酒,等你再大一些,再嚐也不遲。”雲鏡取了一個大杯盞,將壺中的果釀全都倒了出來,一口氣喝了個幹淨,讓茯苓沒機會再嚐那壺酒。
“我不小了,雲鏡閣下管得未免太多了……”茯苓麵露不悅之色,雲鏡插手她的事插手過頭了,她與他連朋友都算不上,君子就該知分寸,他這般舉動就有些不知分寸了。
第兩百五十四章 裝醉
可等茯苓一轉頭想要說幾句不滿的話時,就看見雲鏡已經是一副醉醺醺的模樣了,在對著她傻笑。
茯苓:“……”到底是誰不該喝酒。
一壺果釀而已,他都能醉成這樣。
“茯苓,小姑娘家不要沾酒……”雲鏡的雙眸都已經朦朧了,口中還在說這話。
“雲鏡閣下,你不會喝酒就不要喝。”茯苓教育道。
“我是君子,你怎麽就不信我呢。”雲鏡腦袋一歪,一副不解的模樣,分明沒聽明白剛剛她說的話是個什麽意思。
“罷了,我侍女帶你去來客的院子休息吧。”茯苓說著,就抬手招來了附近的侍女。
“可你不是說要我遠離其他女眷嗎?”雲鏡說著,突然身子一歪,腦袋就要往地上砸下去。
茯苓見狀,下意識地伸手扶了一下他的腦袋。
他就由下而上地看著她,雙眼也因為醉酒變得格外迷離,比清醒時的俊朗朝氣更多了一分不羈。
“我是說過,但你不至於連個侍女都不放過吧?”茯苓是不知道雲鏡是真醉還是裝醉,但不管是哪一種,總不能放他在這裏耍酒瘋。
“你這樣說我,可真教我傷心。我可沒有想要對她們怎麽樣,她們自己為我的魅力所傾倒,我卻要為此遭受你的譴責,我好冤啊。”雲鏡抓住茯苓扶自己腦袋的手,就和順杆子往上爬似的,順著她的手臂靠近了她。
“偷偷告訴你,青元門祖傳的魅惑之術,我根本沒學會。”湊到茯苓的耳邊後,他低聲道,說完後,他又開開心心地來了一句:“這一點你沒想到吧。”
“茯苓,你別被他騙了啊,誰喝個果釀都能喝醉的啊!”林白看得氣死,這個雲鏡也太能演了吧,喝個果釀也敢裝醉,把人當傻子啊,誰會相信?
茯苓回頭看了林白一眼,來了一句:“你啊。”
“我沒醉,真沒醉!臉紅的毛病是天生的,和果釀沒關係。”林白認識到自己是個多正直的人了,看看雲鏡耍花招耍的,他可做不出和他一樣無恥的事。
“那要不,你扶著雲鏡閣下,兩個人找地方一起休息一會兒吧。”茯苓道。
雲鏡是真醉假醉她不能確定,但看林白暴躁的樣子,估計是真醉了。
“我才不去。他事情那麽多,侍女不行的話,家丁總行了吧。”林白衝遠處招招手,招來了兩個家丁。
雲鏡還拽著茯苓的胳膊不肯放,但是在兩個家丁和茯苓的努力下,他還是被架走了。
茯苓回頭看了一會兒雲鏡離開的背影,雲鏡走得搖搖晃晃的,手裏還抓著從座席上帶走的酒杯,沒走出多遠,他被一顆小石子磕絆了一下,手中的酒杯也鬆了,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倒是沒碎。
“他是真的醉了。”回過頭來後,茯苓一邊拿起侍女新上的酒壺,一邊道。
“怎麽可能,這種酒釀,就是七八歲的稚子喝了也不會醉,他一個金丹修士哪裏會被一壺酒釀放倒,他就是為了接近你裝的。”林白生怕茯苓上當,又和茯苓強調了好幾次雲鏡是在演戲。
“就算是金丹修士,不主動調用靈力化解酒水,也一樣會醉吧。”茯苓抿了一口酒釀,果然是甘甜的,但是甘甜中還是有一絲絲的辣,她雖然不懂酒,但也能猜到,這壺果釀還是有些烈性的。
“茯苓,你可別是真的信了他,青元門的弟子的心思能單純到哪裏去。”林白聽著茯苓為雲鏡說話,擔心茯苓會不會突然糊塗了,真被雲鏡騙進去。
“他的心思自然不單純,但是心思單純的人本來就不多。心思不單純也並不意味著他一定是個壞人。我也並非是信他,就是覺得他不壞而已。”茯苓道。
明明一開始還是茯苓一再提醒他不要被青元門的弟子騙了,現在倒好,她自己反倒上了雲鏡的當,任由他怎麽勸都沒有。
林白見自己怎麽說也動搖不了茯苓,心下很不高興,悶悶不樂地轉回頭去,再也不和茯苓說話了。
……
一場壽宴賓客盡歡,到傍晚時,已經到了快要結束的時候。
林族長和幾位長老喝多了,被侍女們扶去了休息,主座上還留下林清越、莫愁這些年輕一輩,林清越處事向來周到,應付賓客也很有一套,繼續主持著整場壽宴。
“林白,你還要不要和我們去紫霄宗?”茯苓已經開始盤算歸程的事了。
林白生著茯苓的悶氣,但是經茯苓這麽一提醒,就想起今日一別,自己之後要很久都見不到茯苓了。
“你能不能,幫我和清越哥說一說。”比起生氣,他更不想以後見不到茯苓。
茯苓剛想拒絕,忽然渾身打了個顫,總覺得背後的方向有什麽她討厭的東西。
而下一刻,就有一道女聲響徹整個林家的上空。
“本尊來遲了,清越,這是本尊送你的禮,可接好了!”
是段盈盈!
主座上的林清越立即如臨大敵,從座席站了起來。
茯苓更是直接拔出了劍。
然而不等他們見到了段盈盈的身影,林家上空突然出現一道巨大的黑影。
那是一座巨大的黑塔,瞬間就罩了下來,把宴席上的人全都罩了進去。
茯苓隻來得及看清那是座黑塔,就眼前一黑。
等她從儲物袋中取出夜明珠,照亮周圍的景象時,便發現自己已經在塔裏了。
“我幽冥禁地的法寶,煉獄塔,裏麵鎖著十幾萬的惡魂,都是你們正道的修士。活人走進去,三日內出不來,身體就會化作一灘黑水,魂魄就會永遠被困在裏麵。清越,本座送你的這份禮物你可喜歡?”
段盈盈的聲音響徹了煉獄塔中的每一層。
塔中人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茯苓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大師兄在說些什麽,但她聽了挺想罵人。
都已經到壽宴最後的時候了,本以為能平安度過,段盈盈偏偏在這種時候跳出來,還將那麽多賓客都牽扯了進來。
“清越,你若是現在想求饒,願意跟本座回幽冥禁地,就原地跪下來磕三個響頭,本座可以將你們所有人都放出來。”段盈盈繼續道。
第兩百五十五章 星夜都罵人了
段盈盈這一招真的是好狠的心思,那麽多來參加大師兄壽宴的賓客一起被困在塔裏,大師兄若是不答應段盈盈的要求,那得被多少人譴責。
可是為了躲避段盈盈,大師兄都已經離家拜入了淩煙峰,這麽多年都忍了下來,此時此刻卻要功虧一簣嗎?
跟著段盈盈去了幽冥禁地,那可就再也回不來了。
可是以大師兄溫和的性子,隻怕真的會為了其他人委屈自己。
“大師兄!”茯苓趕緊用夜明珠照亮了四周,匆匆忙忙地找起了林清越。
可是她才沒走出幾步,眼前就出現了一條寬闊的河,河水漆黑一片,隱隱散發著惡臭。
這塔裏的空間,分明比外麵看起來大得多,如果眼前所見不是幻覺,那隻怕就是和雲天秘境一樣的芥子空間。
“茯苓,這裏不能飛過去。”星夜適時地開口提醒茯苓。
“星夜可是知道這煉獄塔?”茯苓問。
“煉獄塔是幽冥禁地曆代魔尊的法寶,一般隻有在正魔大戰的時候才會出現。一旦出現,就會有成千上萬的修士喪生其中。這塔一共有九層,但並非隻要一直往上走就能出去。出口在塔內是移動的,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可能。”
星夜敘述時聲音平靜,但是茯苓知道眼前這種情況有多麻煩。
塔內本就危險重重,根本不可能行動自如,出口還要用找的,在三天時間內怎麽做得到。
更何況時間拖得越久,塔內的人受到塔的侵蝕越來越嚴重,到最後哪怕找到出口,也未必有本事出去。
“我想先去找大師兄,這河我為何不能飛過去?”比起出去,眼下更要緊的還是大師兄的情況。
大師兄自己不怕段盈盈,但是段盈盈拿著那麽多賓客的性命威脅他,他就不能像以前一樣拒絕了。
不等星夜回答,茯苓就看到不遠處有三個修士飛了過來,正欲渡河。
“別過去,河裏危險!”茯苓趕緊開口阻攔。
三人朝著茯苓這邊看了一眼,見茯苓是個小丫頭,就沒有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我們三人都是築基修為,又不是跳進河裏,是要從河上飛過去有什麽危險的?”
“飛過去也危險,你們最好不要試。”茯苓自己也隻是從星夜那裏聽說的,所以也並不確定具體是怎麽一個危險法,沒法和這三人說得很清楚。
“你說危險,那你是之前進過這座塔,還是認識這條河?”
“都不是。”茯苓答。
“你是練氣期修士吧,自己不會飛,所以不敢過這條河,你若是求求我們,我們還能帶你一起飛過去。”
“不必了。”茯苓勸說無用,這三人根本不聽她的。
三人組都是法修,各自凝聚靈力飛了起來,飛到了河麵上,然後變故就在他們飛過河中央的時候發生了,一群惡鬼從黑色的河水中冒了出來,纏住了這三人的身體,慢慢地往上爬,將他們拖進水裏。
“啊——”
“滾開!”
三人中有兩個女修,尖叫起來威力不小,比河裏的惡鬼還可怕一些。
茯苓趕緊用劍意去砍湖麵上的惡鬼,但是她這裏離河中央遠了點,她的劍意和靈力根本到不了那裏。
“救命!你是林家人對不對,在你們林家的地盤上我們若是喪命,就是你們林家害死了我們!”三人自己根本掙脫不了,這時就看到了站在岸邊一臉冷靜的茯苓,衝著茯苓喊道。
道理是這個道理,被困在塔裏的賓客們,都是為了給大師兄賀壽而來,他們在這裏出了事,林家難辭其咎。
但是這話由這三人這樣說出來,聽著是真的刺耳。
“要不要臉,剛剛你勸他們,他們不聽,還諷刺你修為不如他們。自己作的死,還好意思向你求救。”係統在茯苓的腦海裏嚷嚷:“別管他們,當沒看見好了。”
這要不是在林家的地盤上,茯苓肯定看也不多看一眼,但是塔裏每死一個人,對於大師兄和林家而言都是多一分麻煩。
茯苓從儲物袋中取出了寂止留給自己的佛珠,另一隻手伸手到了河麵上。
等了一會兒,河裏的惡鬼果然按捺不住,紛紛探出頭來糾纏茯苓的手。
茯苓另一隻手抓著佛珠靠了過去,這些惡鬼顫了顫,趕緊縮回了水裏。
果然,鬼也好魔也好,就沒有不怕佛的。
“我飛得夠高夠快的話,這些鬼就追不上我吧。”茯苓一邊說著,一邊禦劍在岸邊飛到了高處。
“這倒是可以試試……”星夜輕笑道,它隻感覺出這條河裏有危險,其實也不知道這條河會怎樣攻擊從上麵飛過的修士,“倒還得感謝哪幾個傻子以身試險。”
“星夜也會笑話人啊。”茯苓挑了挑眉,連星夜這樣的好脾氣,都說那幾個是傻子了。
茯苓飛到足夠高的距離後,迅速地往前飛,飛到離被困住的三個人相近的位置時,俯衝而下,手裏緊緊捏著佛珠。
佛珠靠近纏住三人的惡鬼後,這些惡鬼紛紛散開,但是周圍水麵上冒出了更多的惡鬼虎視眈眈。
茯苓不敢耽擱半分,抓起三人立刻朝著岸邊飛了過去。
等她抵達岸邊時,身後還跟著無數的惡鬼,朝著他們的方向追過來,但是觸到岸邊後又被擋了回去,這些惡鬼無法離開這條河。
“我的鐲子!”三人中打扮得最漂亮的女修趴在岸邊,看著離自己隻有幾步之遙的鐲子被惡鬼們勾了下去,想要撲過去拿。
“楚楚,不可!”唯一的男修趕緊伸手拉住她。
“師兄,我的鐲子是上品法寶,怎麽能不要!”鬱楚不肯放棄。
“你去了就是送死,不如你求一求那邊那位女修,方才我見她手裏的佛珠嚇退了不少惡鬼,她應該能有辦法……”男修委婉地提醒道。
鬱楚轉頭看向茯苓,道:“方才不知你不是練氣期,你如果早點說,我們也不會不信你的話。我的鐲子掉進河裏,多少也有你的錯,你若是能替我把鐲子撿回來,我們就一筆勾銷。”
“靠!這是人說的話嗎!”係統聽得直接在茯苓的腦海中爆了粗口,“我的聲音要是能讓他們聽見,我非把她罵哭不可!”
第兩百五十六章 恩將仇報
茯苓也聽得麵色冷了下來,冷冷地看了鬱楚一眼,道:“要送死的是你們,被我救的也是你們。你們不感謝我就罷了,反倒還怪我沒說服你們?”
“我有說錯嗎,你明明不是練氣,卻還裝成練氣讓我們大意。”鬱楚不滿道。
“我有說過我是練氣嗎?”茯苓反問,“何況我也不過是築基修為,與你們素不相識,本也沒有出言提醒的義務,更沒有救你們的義務。”
“是,大家都是築基修為,誰也不比誰強到哪裏去。但是你手裏有那顆珠子。你不願意幫我撿也行,你把那顆珠子借給我!”鬱楚說著,也不管茯苓答不答應,直接站起來朝著茯苓衝了過來,要搶佛珠。
茯苓正欲後退躲開,誰知剩下的兩名修士從她身後攔住了她,他們三人就漸漸將她逼到了河岸邊。
“把珠子交出來!不然你可就隻能跳進河裏了。”鬱楚手裏捏著一團靈力,威脅茯苓。
先前不知她深淺,還不夠動手,這會兒聽到她承認自己是築基,就以為三個人加起來打得過她了?
“就為了區區一個鐲子,你們要恩將仇報?”茯苓質問。
“那可是上品法寶!你手裏那顆破珠子值錢多了,快交出來!”鬱楚道。
茯苓捏緊手裏的佛珠,寂止的本命佛珠,可是無價之寶,這個女人可真是敢說。
“區區上品法寶,也值得你又不要臉又不要命的。”茯苓的儲物袋裏最不缺的就是法寶,師父和大師兄也不知道掏空了多少秘境,能拿出那麽多法寶,給她塞法寶的時候都是一堆一堆地塞,上品法寶以上的好東西都有好幾件,上品法寶她能拿出一堆來。
“你說得好聽,你難道有上品法寶,你要是賠我一件,我們也可以放過你。”鬱楚雖然這樣說,但並不認為茯苓這麽個小姑娘拿得出上品法寶,林家嫡女的身份雖然不俗,但是她畢竟年紀小,根本沒到出門曆練的年紀,族長長輩不會輕易給她這麽好的法寶。
何況林家那麽多子弟,嫡係子女若是人手都有上品法寶,想必林家也沒有這麽深厚的底蘊,應該說十大家族除了宋家那種嫡係隻剩一個女兒的情況,剩下的九大家族都人丁興旺,族中子弟的爭奪必定是十分激烈的,哪一家都沒那麽多上品法寶能給族中小輩。
茯苓若說自己有許多中品法寶,鬱楚還會相信,可上品法寶很是貴重,她自己也是機緣巧合才在秘境中得到一個,被門派裏的其他弟子們好一番羨慕嫉妒,怎麽能叫“區區”呢?
“保命用的,打架用的,逃跑用的……”誰知茯苓已經開始一個又一個地從儲物袋中掏法寶,她也沒掏太多,掏到第十個就停了,要不然麵前三個趁亂來搶,她也未必攔得過來。
“都是上品法寶?”鬱楚的臉色變得古怪起來,問道。
“都是。”茯苓肯定了她的想法。
“不錯,這回你倒是識相了,這些法寶留下,你就可以走了。”鬱楚麵上不由得浮現出一抹狂喜,她也就隨口一提,哪裏想得到這小姑娘還真有。
莫非是她看走眼了,說不定這位是林家哪位大能長老的獨生女,敢把這麽多上品法寶都放她身上,也真不怕她儲物袋被人搶。
上品法寶那是出竅期修士都會動心的寶物,這小姑娘一個築基期要是真遇上出竅期的大能,不僅不能靠這些法寶脫身,反倒可能因此惹禍上身。也不知道是哪位大能寶貝太多燒得慌,要這樣亂給。
茯苓不知鬱楚心中想法,但是她敢把這些都拿出來,自然是有足夠的信心保護好這些法寶,眼前三人兩個築基中期一個築基前期,均是法修,沒本事從她手裏把法寶搶走。
“我隻是拿出來讓你們開開眼界,誰說要給你了?”茯苓嘲諷道。
“你不給,那就別怪我們下狠手了!”鬱楚與旁邊的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十件上品法寶啊,他們三個人分一分也能發財了。
交換完眼神後,三個人就一起向茯苓發起了進攻,要將茯苓逼進河裏。
茯苓站在原地動也未動,隻用劍意防下幾人的攻擊。
“你倒是還有幾分本事!”鬱楚幾次攻不破茯苓的劍意,飛身上前要將一掌拍在茯苓的身上。
而在鬱楚的身後,緊跟著過來的男修想要趁亂撿走地上的法寶。
茯苓當即越過鬱楚,手中劍方向一轉,以劍柄捶了一下男修的後背。
男修一個踉蹌,就要跌進河裏,鬱楚趕緊伸手去拉他:“小心!”
誰知男修用力一拽,他自己是回了岸上,卻反將鬱楚甩進了河裏。
鬱楚一沾到河水,就被惡鬼纏住,淹進了黑色的河水裏,想喊救命也隻喊出一個“救”字,就徹底沒了身影。
“鬱楚師姐!”另一個女修衝過來,她嚇得花容失色,她動用了靈力想要幫鬱楚一把,可惜她的靈力剛到河麵就被惡鬼們彈了回來。
茯苓雖然顧及林清越和林家,不希望塔中有人出事,但是麵對鬱楚這樣的人,她也實在沒心情再度冒著危險去救,她收了自己的法寶就欲離開。
“求求你救救鬱楚師姐吧,她好歹是個活生生的人,你忍心看她就這麽死了嗎?”女修抓住了茯苓的衣角,唯一的師兄肯定是靠不住了,她知道能救鬱楚的隻有茯苓了。
“這條河,就算隻是從上麵飛過去,也會被惡鬼抓住喪命,更何況直接掉進河裏?這和前一次不一樣了,我去救她,就是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我還沒有好心到願意為一個恩將仇報之輩去送死。”茯苓甩開了女修的手,果斷地拒絕了。
救一次是為了大師兄和林家,就第二次她能是為了什麽,趕上著被鬱楚搶法寶嗎?
“求你了,隻有你能救鬱楚師姐,我替她向你道歉。我還有兩件中品法寶,都給你,求你救救她!”女修還不肯放棄,竟直接跪下朝著她磕起了頭。
“誰說隻有我能救她的?你和你師兄試了嗎,就敢這麽說?你們兩個跳進去救她,要是一個都沒浮上來,我倒是可以再考慮幫你們一把。”茯苓被她求得煩了,實在不知這師妹三人怎麽能這麽自私自利。
這條河有多危險,大家都看見了,就算她是比她們三個強,但她也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她下去也一樣是送死。
他們師兄妹三人,師兄把師妹甩進了河裏,反倒光來求她一個外人救?
第兩百五十七章 跪下來求我
“別求她了,楚楚師妹來林家參加壽宴,卻被牽連卷入煉獄塔中,等我們回到了門派向掌門和各位長老們匯報,彼時門內定會有人來向林家討個公道!”男修在一旁義正言辭地道。
“令師妹喪命,恐怕不能怪林家,方才她伸手救你,你卻為了自保,反將她拉了下去。非要說的話,害死她的人可是你。”茯苓道。
當然一開始是鬱楚自己起了貪念,想要推她進河裏搶了她的法寶,掉進河裏是鬱楚自食其果。
她第一次的時候救了這三人,就已經仁至義盡,哪怕這師兄妹三人的門派事後真的找上門來討說法,她將前因後果告知,無人能說林家以及她對不起鬱楚。
“茯苓,是你嗎?”茯苓和人對峙之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
煉獄塔內漆黑一片,茯苓全靠著夜明珠才勉強視物,其實能看到的範圍並不大,而這道聲音就是從夜明珠沒照到的黑暗處傳來的。
“林白?”茯苓辨別得出這道聲音的主人。
“真的是你啊,太好了!”林白確認後就衝了過來,夜明珠照亮了他的模樣,他那一身錦衣已經被撕裂了好幾處,頭發也亂糟糟的,可以想見他進塔後的經曆一定很糟糕。
“我剛剛遇到一群惡鬼追著我跑,差點就被那些惡鬼給吞了,你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有受傷嗎?”林白將茯苓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起來茯苓衣著整潔,應該是比他好很多。
“危險沒有,麻煩有一點。遇到幾個胡攪蠻纏之輩。”茯苓道。
“你說的是他們兩個嗎?”林白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對師兄妹,當慣了紈絝,向來都是他找別人麻煩,他擼起了自己的袖子,一掃方才被惡鬼嚇到的膽小,氣勢洶洶地道:“本少爺幫你報仇。”
茯苓按住林白的額頭,將人擋了回來,道:“不必搭理,我們走吧。”
“為什麽呀,不是他們找你麻煩嗎?就這麽算了?”林白扭著頭問道。
“有比他們更要緊的事。他們要是有這個命活著從塔裏出去,到時候再算賬也不遲。”茯苓答。
“你說這話好恐怖,他們要是逃不出這座塔,那我們豈不是也很懸。”
“所以我們更不該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我們隻有三天,不該耽擱在他們身上。你過來的時候,有見到大師兄嗎?”茯苓拖著林白往前走,一邊道。
“沒有啊,不過其他門派的弟子倒是見到幾個,我還看見渺渺真人了。”林白雖然逃跑得飛快,但是像渺渺真人這種眾星拱月,周圍又用夜明珠照得亮堂堂的,他自然不會看不見。
“我怕大師兄答應段盈盈的要求。塔裏危機四伏,隨時都可能有人喪命,大師兄恐怕猶豫不了多久,他會心軟的。我們得盡快找到他。”茯苓一邊說著,一邊拖著林白走得更快。
林白被茯苓暴力的動作拖得喘氣都難,趕緊道:“之前止行哥說的那個,清越哥給了誰三十幾個傳音玉,是你吧?你用傳音玉把他找過來不就好了?”
“這倒是可以試試。”茯苓立即拿出了傳音玉來。
“還真是你啊。”林白的麵色有些古怪。
茯苓砸了一塊傳音玉,立刻就見到了神色慌張的林清越。
“茯苓,沒事吧?”
茯苓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她問林清越:“大師兄,你要答應段盈盈嗎?”
“我若不答應,塔裏那麽多人可就要葬身於此了。無論是我,還是你,所有人都出不去。”林清越垂下了眸子。
就如茯苓預料的那樣,林清越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換成她自己,大概也會如此決定。
哪怕自己有本事在三天內找到出口離開,也不可能救出剩下的所有人。
煉獄塔這樣的法寶,無論是從裏麵還是從外麵,都沒人摧毀得了。
“可是清越哥,你若是跟段盈盈去了幽冥禁地,就再也沒有出來的機會了吧?不能答應啊!”林白肯定是偏心林清越的,其他門派家族的人是活著走出去還是死在塔裏,那都沒有林清越的安危重要啊。
林白年紀還小,又自小備受家族眾人的寵愛,比起顧全大局,更在意自己的私心。
茯苓也和林白是一樣的想法,但是他們兩個都說服不了林清越。
不顧林家的名聲,也不顧塔裏所有人的性命獨活,林清越做不出這麽自私的選擇。
“大師兄,如果你非要站出去的話……”茯苓抓起林清越的手,在他的手心寫下了三個字。
林清越點了點頭,拍了拍茯苓的腦袋,安慰道:“即便我跟著她去了,也未必沒有回來的一天。你不要為我發愁。”
她怎麽能不發愁,大師兄至今為止都幫了她多少忙了,如果不是有大師兄不遺餘力地幫她,光憑玄微那樣的師父和三師兄那樣的師兄,她在紫霄宗還不知道會多多少麻煩。
“大師兄,如果段盈盈強迫你……”
茯苓說到一半,就被林清越敲了腦門,“都讓你別發愁了。”
“段盈盈,我跟你走,把塔裏的人都放了。”林清越下定了決心,大聲對著空中喊道。
沒過一會兒,外麵就響起了段盈盈的聲音,塔裏每個地方的動靜她都看得到。
“好啊,你現在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了其他人。”
茯苓和林白都聽得咬牙切齒,欺人太甚,用那麽多的命來逼迫林清越答應她也就罷了,還要這般羞辱林清越。
可對方是魔修,手段再過分也不令人意外,是他們思慮不夠周全,隻以為段盈盈會忌憚這眾多的賓客,未料到她一個塔砸下來,反以這些賓客的性命威脅林清越。
“好。”林清越神色平靜,此時此刻反倒沒有被段盈盈激怒,果斷地跪下了。
即使磕頭,也沒有半分屈辱。
他這一跪,並非軟弱,是為了塔中那麽多人的性命,沒有什麽好恥辱的。
“林清越,你也有今天啊,躲本尊躲了八十多年,最終還不是要求本尊!”段盈盈得意的笑聲響徹了整座煉獄塔。
第兩百五十八章 詭計多端的小姑娘
壓在所有人頭頂的煉獄塔被段盈盈收了起來,塔裏的人紛紛落到了地上,重見光明。
茯苓才剛看清段盈盈的位置,身旁的林清越就已經被段盈盈抓走了。
“屠心修羅,原來是你這個妖女!”有修士第一時間就飛身而去要攻向段盈盈。
然而根本不等他靠近段盈盈,煉獄塔重新出現在眾人頭頂,轉瞬間就將除了段盈盈和林清越以外的人都罩了進去。
“魔尊的煉獄塔果然好用,你們這些正道修士就好好在裏麵享受吧!”段盈盈第二次得手,笑聲更囂張了。
再次被關進煉獄塔裏,所有人又被打散了,茯苓又變成了一個人,身旁也沒了林白的蹤跡。
到這一刻,饒是她都想爆粗口了,段盈盈出爾反爾,抓走了大師兄,又將所有人困進了塔裏,真是無恥至極!
“段盈盈,你這是何意!”林清越被段盈盈用靈力捆住了手腳,連拔劍都做不到,氣得臉色煞白。
“我已經如約放所有人出來了,他們不逃,我第二次出手對付他們不算違反與你的約定吧?”段盈盈伸手撫上了林清越的側臉。
林清越隻覺得遍體身寒,惡心至極!
所幸出來之前,茯苓在他手心上寫下了“傳音玉”三個字。
等段盈盈加諸於他身上的靈力撤了,茯苓可以通過傳音玉帶走他。
傳音玉本身是個非常強大的傳送陣法,被召喚的一方會立即被傳送過去,拒絕也無用,隻要趁段盈盈不注意之時,茯苓使用傳音玉,他就有辦法從段盈盈身旁離開立刻去到茯苓身旁。
煉獄塔中,茯苓一邊尋找出口,一邊等著大師兄的訊號。
而這個訊號很快就來了,林清越與段盈盈周旋了一番後,哄得段盈盈解開了他身上的靈力束縛。
段盈盈喂林清越吃下了壓製修為的丹藥,才撤回了靈力。她篤定林清越沒那個本事逃出她的手掌心。
然而下一刻,林清越就從她的眼前消失了。
“怎麽回事!”段盈盈看著空空如也的身旁,感到難以置信,“林清越,你做了什麽!”
塔中的林清越出現在了茯苓的身旁,並沒有開口給段盈盈解惑,傳音玉的事讓段盈盈知道的話,隻怕她會遷怒於茯苓。
但是段盈盈顯然已經注意到了茯苓身旁地上碎了的傳音玉碎片。
“又是你這個詭計多端的小丫頭!”段盈盈本就被茯苓騙過一次,這一次又被茯苓騙了進去,頓時怒不可遏。
“論詭計多端,我不敢與你相提並論。”茯苓板著張小臉道:“你們魔修出爾反爾不擇手段的本事,我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好,很好!”段盈盈氣道:“你最好立刻自殺,不然塔裏所有人都要為你陪葬!”
“我死與不死,塔裏的其他人都沒命活,你不必拿這個威脅我。”茯苓道。
“三天時間,塔裏或許還有能活著走出塔的人,但你若不死,我立刻殺了所有人!”
“你當真能對塔裏的人動手?你若真能,方才為了帶走大師兄,也不用刻意收回煉獄塔。正是因為你無法插手煉獄塔裏的一切,才隻能把塔收了。”茯苓將這一點想得明明白白。
甚至可以說,這三天她待在塔裏肯定是安全的,段盈盈奈何不了她。
段盈盈氣結,外麵有好一陣子沒有聲音。
林清越摸了摸茯苓的腦袋,誇讚道:“這回多虧小師妹機敏,如若不然,我們被段盈盈算計得可夠慘的。”
“我打也打不過段盈盈,能幫上大師兄忙的也隻有這個了。”茯苓還是很喪氣,一時的危機過去了,但更大的危機還在眼前。
“你放心,外麵還有族長和我父親他們在,他們會想辦法對付段盈盈的。隻要趕走了段盈盈,這煉獄塔總歸能被收走。”林清越安慰道。
但無論是林清越還是茯苓,他們的心裏都明白,林族長他們沒法拿段盈盈怎麽辦。
更何況,段盈盈大可以自己離開,三天後再來回收煉獄塔。
煉獄塔是魔尊的寶物,本就隻能以魔修的靈力才能催動,沒有魔尊的允許,尋常魔修也動不得這塔。
林族長他們拿這座塔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姑娘,本座再給你一次做選擇的機會,你若是自己去死,本座這次真的放過塔裏的其他人。”塔外的段盈盈沉寂了一會兒後又開口道。
若是段盈盈的聲音隻有茯苓能聽到也就罷了,但是偏偏所有人都能聽到,而茯苓的聲音又隻有段盈盈能聽到。
段盈盈問出這樣的問題,分明是刻意想令所有人都記恨茯苓。
“同樣的手段,你剛剛才對大師兄用過,你認為我還會上當?”茯苓反問。
“這一次是真的。其實你就是自私怕死,不肯犧牲自己救其他人吧。本座原本就隻想殺了你,帶走林清越,其他人可都是被你二人拖累的,你卻要他們因你而死……”段盈盈刻意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林清越擔心地看著茯苓,段盈盈的話算是將茯苓徹底抹黑了,茯苓若是不答應自己犧牲,事後無論塔中的眾人是死是活,都少不了要罵死茯苓。
可茯苓仍未鬆口,冷著一張臉諷刺道:“你就是說再多抹黑我名聲的話也無用。大師兄是君子,他在意世人對淩煙峰和林家的看法,可我不在乎。我不僅不會自己尋死,還會在三天內找到出口離開這裏活下去!”
連隱月真人當初都可以不顧碧水天的唾罵封印了雲天秘境,至於玄微被罵得就更多了,她不是林清越這樣顧慮諸多的人,她有很明確的目標,自己活下去,如果可以的話讓塔裏的其他人也都活下去。
這也與“自私”一詞無關,哪怕今日因為她的決定,塔裏的人之中隻有她一個活著走了出去,她也絕不後悔。
“好,你現在還能嘴硬,等三天後本座倒要看看你還能說得出什麽!”段盈盈幾番威脅無用,隻得放棄。
“做得好。”林清越揉了揉茯苓的腦袋,誇獎道。
如果段盈盈威脅的是他,他會選擇犧牲自己,但段盈盈威脅的是茯苓,他絕不願意讓茯苓犧牲她自己。
茯苓的立場與他是不同,她不該被名聲所束縛。
“大師兄,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帶著所有人離開這座塔呢?”茯苓雖然拒絕了段盈盈的提議,但是對於煉獄塔她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剛踏進林家大門的時候,她曾注意到林家守護法寶的存在。
這煉獄塔既然也是法寶,是否意味著煉獄塔也有好惡呢?
第兩百五十九章 塔靈
“這恐怕做不到……”林清越覺得這樣回答茯苓有些殘忍,但這就是事實。
茯苓並沒有林清越想象的那麽脆弱,會因為林清越這樣回答自己而被打擊到。
“我就想試試看,如果實在不行,大師兄就得為之後怎樣應對各個門派的聲討而發愁了。”茯苓半開玩笑地對林清越道。
這話並非挖苦,隻是調侃而已,林清越聽了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敲了敲她的腦門,道:“我能應對,你小小年紀,別總為我的事發愁就好。”
“大師兄總是替我擔憂,又不讓我替你發愁,這可就沒有道理了。”茯苓一邊說著,一邊原地蹲下,雙手按在了地麵上。
“茯苓這是要做什麽?”林清越看見她的動作感到不解。這種時候他們該抓緊時間找出口才是,而不是原地蹲下。
“感受煉獄塔的存在。”茯苓答。
林清越聽得忍俊不禁,小師妹這是故意逗他笑想讓他開心點?
“煉獄塔的存在還需要感受嗎,我們都已經在煉獄塔裏麵了。”
茯苓就知道大師兄會以為她是在玩鬧,估計把她的舉動當成了類似小孩子玩泥巴的行為。
她自己也對此不太抱有信心,隻是試一試而已。能理解她想做什麽的,大概也就星夜了。
“星夜,你能感覺到這座煉獄塔有塔靈存在嗎?”茯苓問。
“暫時沒有感覺到。但是這座煉獄塔誕生已久,雖然是魔修的法寶,但這樣級別的法寶應該也已經蘊養出了塔靈才是。”星夜確實猜得到茯苓想做什麽。
“可即便煉獄塔有塔靈,它也未必會親近你的道心,對於塔靈而言,可能貪婪罪惡的靈魂會更吸引它。”
聽得茯苓和星夜之間的對話,林清越也明白了過來茯苓想要做什麽。
隻是麵對煉獄塔這樣可怕的法寶,茯苓的想法不可不謂為驚人。不是想著逃出去,而是想著找塔靈談話……
聞所未聞啊。
不過,他也不會覺得茯苓想法太天真,因為聽起來太驚人就去否定她。
他們眼下的處境已經足夠嚴峻了,比起什麽都想不到的他,茯苓這樣敢想,比他好多了。
“小師妹真是了不起啊。但是煉獄塔畢竟是有主之物,要讓它的塔靈回應你,實在是難了一點,如果不行就不強求。”林清越也跟著茯苓一起蹲下,他也將手放在了地麵上,但他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的。
“既然林家的守護法寶能親近我,沒道理煉獄塔就不能與我有所交流。哪怕它格外厭惡我的道心也好,那也該對我的言語和行為有所反應。”茯苓心下思索了一番,覺得要讓煉獄塔回應自己,自己首先該試著向它搭話。
“塔靈,能和我談談嗎?我是個劍修,我的劍有劍靈,我還有個朋友是海靈。”
“你在煉獄塔內整日與惡鬼相伴,想必也頗為無聊。不如出來和我聊一聊?”
茯苓試著說了幾句後,四下裏依然隻有惡鬼古怪的笑聲哭聲和人類修士驚恐的尖叫聲,哪有什麽塔靈的影子。
“你的主人應該是幽冥禁地的魔尊,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呢?能說給我們聽聽嗎?”茯苓又試著從塔靈可能在意的人入手。
“你是魔修的法寶,需要至邪至惡之物來增強自身的實力,不如你出來和我們做一筆交易。我曾沾染數十萬生靈的鮮血,比你塔內困住的惡鬼更多,我可以將劍身中封印的諸多怨念渡給你。”星夜飛到了茯苓的身前,開口道。
茯苓奇怪地看了星夜一眼,星夜的劍身中居然封印了怨念?
她與星夜可是簽訂了本命契約的,星夜劍身中若是真有怨念,她又如何會感覺不到。
星夜的話音落後,他們周身的環境突然大變,從黑漆漆一片的空地變成了一片煙霧彌漫的密林。
茯苓立即就反應了過來,此情此景分明是塔靈布下的幻境,應當是塔靈對星夜說的話有了反應,才有了此變化。
“星夜!”想到星夜,茯苓趕緊往腰上一看,方才星夜自己出了鞘,劍鞘中空空如也,而她的周身也完全沒有星夜的影子。
在她喊了幾聲後,也沒有誰回應她。
不止星夜,大師兄也不知道被塔靈送去了哪裏。
“塔靈,你把星夜送去了哪裏?”茯苓對著空中喊,不知道是不是塔靈直接把星夜拉走談交易去了。
可……若隻是要和星夜談交易,又為何要把她和大師兄也隔開呢?
塔靈沒有回應茯苓,倒是迷霧中走出了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小男孩提著一盞光芒黯淡的油燈,前發過長遮住眼睛,氣質陰鬱,在密林和迷霧這樣的環境中出現,看起來詭異極了。
“你是誰?”茯苓警惕地問。
她雖然猜測自己身處的密林是幻境,但是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她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還在煉獄塔內,可是煉獄塔整整九層,其他九層她都沒去過,不知道是不是都和她所在的那一層那樣就是個黑漆漆的空地。
萬一她現在並非在幻境內,而隻是被塔靈傳送去了其他的塔層了呢?
這樣對突然出現的這個小男孩,就不能無視,必須小心提防。
“你又是誰?”小男孩不答反問。
“我叫茯苓,是沐城林家的嫡女。”茯苓依舊報了個假身份,林家嫡女眾多,她這樣說幾乎沒人識破得了她。
若是提淩煙峰,雖然能嚇住不少人,但是她的身份也會立馬暴露無遺。
“哦。我住在這片密林裏,我叫魑合。”小男孩麵無表情地道。
住在這片密林……一聽這話,茯苓就確定了這小男孩是幻境了。
煉獄塔這種地方,人類修士進來都隻能活三日,三日過後都會化作一灘黑水。哪有人能住在煉獄塔裏。
隻是不知道這幻境是要考驗什麽,要怎樣才能從幻境裏出去。
茯苓姑且和魑合聊了起來,想從他口中得到更多的訊息。
“你是自小出生在這片密林裏的嗎?密林裏還住了誰?”
“就我一人,出生時就在這裏。”
“那穿過這片密林能到哪裏?”茯苓繼續問。
第兩百六十章 魑合
“沒去過,不知道。”小男孩繼續麵無表情。
“那你一個孩子,自己在密林裏怎麽活下去的,吃什麽住什麽穿什麽……”
“你這問的,幻境哪有什麽邏輯可言,這不是為難孩子嗎?”係統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茯苓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弄得懵了一下,差點忘了她還有係統啊。雖然星夜和林清越都被塔靈弄走了,但是係統的存在,饒是塔靈也毫無辦法。
“那你知道這個煉獄塔是怎麽回事,這個幻境又是怎麽回事嗎?”茯苓問。
係統:“……不知道。”
“你變了,從什麽時候開始你變得什麽都不知道,以前明明什麽都知道的。”茯苓吐槽道。
“那還不是因為你從來不按劇情走。不過你要是問我和心兒有關的事,我還是答得上來的。”這不是為難他係統嗎,他也就隻知道劇情內容而已,又不是大三千界發生的所有事都知道。
茯苓:“心兒和煉獄塔主人的魔尊打過嗎?”
係統:“……沒有。心兒就是努力修煉,飛升,然後和隱月舉案齊眉。”
茯苓:“算了,我不問了。”
係統:“……”茯苓最近好像越來越看不起他了。以前明明還對他說過一些“我身邊隻有你了”之類的好聽的話,現在是越來越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你再問問,我不僅知道和心兒有關的事,還知道和隱月真人有關的事。”係統不死心地又要求道。
“隱月真人的話,應該和魔尊打過吧?”
正道魁首少不了要和魔尊交手。
係統:“打過……”
茯苓:“他就沒有被魔尊用煉獄塔對付?”
係統:“隱月真人都分神後期了,煉獄塔根本困不住他,魔尊隻會用煉獄塔對付分神期以下的修士……”
“林白呢,他作為男二號,在劇情中也是重要人物了。他現在也被困在煉獄塔裏了,關於他的事你有沒有記起來什麽?”
“林白十年後才第一次登場……對不起,我閉嘴了!”係統老實了,不敢再說話了。
茯苓無奈,一點忙都幫不上啊。
“你在和誰說話?”魑合突然問道,他的麵色也因為茯苓剛剛低聲說話的舉動冷了一分。
小男孩分明對她也有所提防,她和係統對話時候的低聲言語,看在他眼裏大概成了什麽陰謀詭計。
“自言自語而已。剛剛我問的,你還沒有回答我。”茯苓道。
“吃樹林中的野果,住爹娘留下來的屋子,至於穿什麽,你也看到了。”魑合答。
茯苓看了一眼魑合身上的衣服,打了不少補丁的灰色布衣,補丁看起來還是挺新的,那這孩子必須會針線活才行。
“這樹林看起來挺毒的,果子真的能吃嗎……”茯苓嘀咕道。
魑合的話分明漏洞百出,不過也罷了,和幻境計較什麽。
“你不信?跟我走,我帶你去看看。”魑合一邊說著,一邊轉身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茯苓跟在小男孩的身後,一邊環顧四周觀察周圍的情況,避免被暗算。
魑合帶著她走了一小段路後,他們的麵前出現了一顆果樹,一根根樹枝上掛著紅色的小果子,在迷霧中也依舊很容易看見。
魑合爬到樹上摘了一把小果子下來,給了茯苓幾顆。
茯苓沒急著去接,她問:“這密林中沒有其他生靈了嗎?妖獸之類的。”
“有。”魑合答。
隨即這片密林就好似在回應魑合的話一樣,很快不遠處就有一隻紅眼睛的兔子躥了過去。
這感覺……不是一般的古怪。
“我是修煉之人,已經辟穀了,不需要進食,你自己吃吧。”茯苓可不敢吃這林子裏的東西。
“嚐嚐味道。”魑合卻硬要她吃,一副她不吃,他就不會放棄的樣子。
這哪能吃,吃了她沒準就一命嗚呼了。
茯苓姑且把果子接了過來,但並不往嘴裏送。
可是魑合抬起頭,黑發底下一雙黑黝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十分滲人。
茯苓甚至可以看到密林迷霧底下,若隱若現的紅色眼睛們,越來越多的妖獸在四周聚集了起來,和魑合一起正盯著她。
這幻境還真是麻煩啊……
看起來也不是考驗心智,也不是考驗道心,實在讓她摸不著頭腦。
偏偏星夜又不在她的手邊,沒有星夜她也沒法和這麽多妖獸打啊。
“可以告訴我這果子是個什麽味道嗎?”茯苓試圖從魑合的口中套出更多關於果子的信息,她估計是逃不了了,這果子必須得吃。
“你吃了就知道了。”魑合依舊是麵無表情的模樣,回答得也極為冷淡。
茯苓:“那這果子有名字嗎?”
魑合:“沒有。”
茯苓:“……”這小孩也太難交流了。
“你帶我吃果子,我也送你一樣東西吧。”茯苓從自己的儲物袋裏取出了一瓶丹藥來,從中倒出一顆遞給了魑合。
魑合給她的果子她不敢吃,她給魑合的丹藥她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吃。
他若拒絕服用,她也就有理由拒絕魑合了。
一句“你不給我麵子不吃我的丹藥,那我也不吃你的果子”都到嘴邊了,可茯苓沒能得到說出口的機會。
因為魑合接過她的丹藥後,一句話都沒問,直接就吃了。
茯苓:“我還沒告訴你那丹藥是幹什麽的……”
吃完丹藥後的魑合又麵無表情地盯著她看。
茯苓這回真的無計可施了,對方是幻境裏的幻象,當然不怕她這一顆丹藥。
“那顆是伐骨洗髓的丹藥,修煉者服用有助於修行,凡人服用也能延年益壽。”茯苓解釋了一下丹藥的由來,隨後隻能撿了一顆果子吃了下去。
果子入口後是酸甜的味道,比想象中的正常好多,甚至算得上可口。
茯苓吃下果子後,那些藏在迷霧中的妖獸也就都散了,而魑合則是轉了個身繼續往前走。
而這一回,他們一直走到林中的一幢小木屋前才停下了步子。
如果這裏是終點的話,那接下來應該會有很重要的事發生才是。她能不能脫離幻境就看接下來的情況了。
“我在門內也住的是這樣的小木屋,不過我是在竹林裏。”茯苓主動對魑合道。
第兩百六十一章 小窮鬼
“天黑了,進來睡覺。”魑合沒理會茯苓的搭話,自顧自地道。
茯苓抬頭看了上方,密林和迷霧的遮擋下,根本看不到頂上有什麽,四下裏始終都是黑漆漆的,是白天是黑夜根本分不清。
幻境裏魑合說了算,他說該睡覺就睡覺吧。
茯苓跟著魑合走進了小木屋裏。
小木屋裏沒有點燈,魑合走到桌前將自己手裏的小油燈放了上去,才勉強將屋裏的模樣照亮。
小小的屋子裏隻有一張小桌子和兩張簡陋的床,桌上放著一壺茶和幾個破杯子。
茯苓走到牆邊,勉強看清牆上刻了一些圖案。
刻的是人,沿著牆排列著,一個接一個身披戰甲的人。
“看這些人的穿著打扮,應該是曆代魔尊。”係統提醒道。
茯苓到現在都還不明白這個幻境的意義是什麽,突然出現的脾氣不太好的小男孩,破舊簡陋的小木屋,以及木屋牆上刻下的過分複雜的曆代魔尊的圖案。
這小男孩莫非是哪位魔尊的化身?
茯苓轉頭看了他一眼,實在看不出魑合與牆上的哪位魔尊長得像。
“該睡覺了。”魑合轉過頭來盯著她,又像之前逼她吃果子的時候一樣,一瞬不瞬地,不盯到她按照他說的做就絕不移開。
“好,我睡。”茯苓隱約覺得,等她睡著的時候,就會有事情發生了。
她躺到床上閉上眼假寐,可睡意突然襲來,眼皮子重到掙不開,陷入沉睡之前,茯苓想起了那幾顆紅果子,大概是助眠的……
不知道睡了多久後,茯苓驚醒,她立即坐了起來,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
她仍舊在小木屋的床上,桌上依舊是一盞黯淡的油燈,但是魑合不在了。
趁著魑合不在,茯苓又摸索了一遍木屋裏的情況,將牆上的圖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等她檢查完了,魑合也沒回來。
茯苓隻得拿起桌上的油燈,走出了小木屋,去找魑合的下落。
走進密林裏沒多久,泥地上就出現了一些血跡。
茯苓順著血跡往前走,最近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小男孩,一把劍插在了他的心口,他睜著眼一臉驚恐之色,但已經徹底沒了生息。
“星夜?”茯苓站在原地,試探著開口。
這把劍長得是和星夜一模一樣,但是這樣古怪的場麵令她無法確定眼前的星夜是不是真正的星夜。
插在魑合胸口上的劍並沒有回應茯苓,但是密林的對麵走過來一個老者,老者將劍拔了起來,然後在魑合的身旁蹲下來,搜了魑合的身。
但是魑合身上除了幾個野果子以外什麽都沒有,老者沒搜到,起身後嫌棄地踹了魑合一眼,罵道:“小窮鬼。”
老者帶著劍走了,茯苓本想偷偷追上去,但是死去的魑合突然站了起來,用那雙一直沒閉上的眼盯著她,問:“你不為我的死感到難過嗎?”
“我感到遺憾,但你應該早就已經死了,我無法為你做什麽。”茯苓心下猜想,這個幻境的考驗大概從這裏開始了。
“我收留迷路的你,給你提供住所,對你這麽好。你去替我報仇,殺了那名老者,折斷那把劍。”魑合道。
茯苓卻站在原地未動,現在的她手裏並沒有武器,可沒把握打贏那名老者。
“那名老者也是假的,你告訴我他的名字,等我離開這座塔,可以替你去找他報仇。”茯苓拒絕道。
“你必須替我報仇。”小男孩的臉變得猙獰了一分,對茯苓的拒絕十分不滿。
“要我去報仇的話,你必須先把我的星夜還給我,不讓我不是那名老者的對手。”茯苓堅持道。
魑合聞言,神色變得更憤怒了一分,對她吼道:“殺了我的就是你的劍,它是一把妖劍,你還要它?”
“星夜不是妖劍,殺了你的是那名老者。劍不能選擇自己殺誰,能選擇的是持劍人。你不必對我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茯苓道。
“你心裏應該清楚,星夜是一把沒有持劍者也能殺人的劍。”
“我清楚,它曾經為了保護我而出劍。星夜很溫柔,它是我的劍,我比你了解它。”茯苓道。
“等你看了有多少人慘死在它的劍下,你就說不出這種話了。”
魑合這話剛說完,周圍的環境立刻就變了。
一幕又一幕地殺人場麵在茯苓的麵前閃過。
持劍者從年輕人到老人,甚至是稚子,全都有,無數的麵孔一閃而過,唯一不變的是殺人的那把劍。
星夜在這些人的手裏毫無慈悲可言,殺手無寸鐵的婦孺,甚至砍下親人的頭顱。
茯苓越看越覺得難受惡心,魑合特意挑了最殘忍的場麵給她看,又一幕接一幕地不停歇,她每一次都置身於其中,眼睜睜地看著鮮血濺出來。
最後場景停留在了星夜被奪走,得到了星夜的那名劍修殺死了星夜的原主人的場景上。
被殺死的原主人是個隻比茯苓大一點的小姑娘,這一幕仿佛在預示著茯苓的未來。
“這樣你還想要這把妖劍嗎?”魑合走到茯苓的麵前,看著惡心到麵色蒼白的茯苓,問她。
“每一把曆史悠久的武器,都有著類似的過去,而且越是強大的武器,沾過的鮮血越多。你給我看這些,並不能證明星夜不好。”茯苓雖然被幻境中過於真實的場麵惡心到,但是這些她早就已經知道了,如今看到也一點都不感覺意外。
“你還真是頑固,看到你的劍作下這麽多惡,還要維護他。你不該留在正道,你這樣善惡不分,分明就是個魔修!你的道心已經偏了。”魑合怒道。
茯苓聞言,嘴角浮現出一抹冷笑,道:“我說過了,你不必說些挑撥離間的話。星夜很好,我也很好,你說再多迷惑我的話都沒用。我既相信我自己,也相信我的劍,我會貫徹自己作為劍修所選的道,絕不動搖!”
任憑魑合耍再多的手段考驗她和星夜之間的關係都毫無意義,星夜甚至寧願折斷自己也要保護她開始,對這樣的星夜有什麽好懷疑的。
第兩百六十二章 你是塔靈
“看來你對你的劍是真的堅信不疑,我可以把你的劍還給你,但你得自己找出你的劍在哪裏。”魑合沒再繼續試探茯苓,周身的環境也變回了最初的密林的模樣。
而與之前不同的是,上百把劍出現在密林裏,懸浮在空中,每一把都長得和星夜一模一樣。
“你隻有一次機會伸手去拿,你若是拿錯了,你的劍就歸我了。”魑合道。
一個幻境中的幻象要她的劍做什麽?
茯苓因為魑合的這句話確定了一點,魑合並非純粹的幻象,應該是塔中真實存在的一員。
“那你是誰?要我的星夜做什麽?”茯苓問。
魑合沒有回答她,而是直接消失在了原地,隻留下茯苓和一堆劍。
茯苓環顧了一圈四周,上百把劍說多也不多說少也不少,她能一把一把地看過去,但肯定沒有一把把細看的時間。
她沒有能耗在這裏的時間,如果先前她在小木屋裏真的睡了一夜,那剩給她的時間就隻剩下三天兩夜了。
“星夜?”茯苓試著喊了一聲。
“茯苓——”上百把劍一起回應了她,都是和星夜一樣的溫柔的男聲。
茯苓平時隻聽星夜一個人說話的時候,覺得他的聲音悅耳極了,但同時聽這麽多道聲音一起,就有點滑稽了。
“我的劍意是什麽?”茯苓問。
“一線生機。”又是上百把劍一起回答。
茯苓停頓了一會兒,她的劍意雖然算不得什麽秘密,但是沒道理煉獄塔裏的幻境也能知道她的劍意。
這塔多半是讀到了她的記憶,但凡她知道的事,幻境也會知道。
“星夜今年多大了?”茯苓換了個思路問。
她知道的幻境也知道,那星夜知道的,幻境知不知道呢?
“八千多年。”
“五千多年。”
“一萬多年。”
……
各種答案聲此起彼伏。
茯苓:“……”
她不知道答案,根本聽不出哪個說的才是對的啊。
但是至少她確認了星夜的記憶幻境沒有獲取到。
“你覺得我師父玄微真人是個什麽樣的人?”茯苓又問。
“天下第一劍修。”
“天生劍體。”
“狗直男。”
……
又是一堆稀奇古怪的答案。
但是茯苓還是從中聽到了一個令她上心的答案,那把劍說,玄微是位關愛徒弟的好師父。
這話不像是她腦海中的想法,那就隻能是星夜說的了。
茯苓朝著發出這個聲音的劍走了過去,在這把劍的麵前停下。
她抬手要去拿,但是在即將碰到劍身的時候又停了下來。
“你知道本命契約意味著什麽嗎?”茯苓突然開口道。
周圍的劍們自然又給了她一堆五花八門的答案。
而她麵前的劍則是說:“是生死與共,你若辭世,我便化作劍塚往後一直守著你,直到我生鏽腐朽的那一日。”
茯苓低聲笑了笑,然後收回了手。
“這話確實是星夜對我說過的。但是本命契約的意義遠不止於此,本命契約意味著這裏就算有幾千把幾萬把劍我也能立刻找到它。所以你給我設下這樣的考驗是沒有意義的。”
“星夜不在這裏。你是魑合吧?”
茯苓乍一看到這些劍的時候,其實也並不確定星夜到底在不在裏麵。
但是在她問第三個問題的時候,聽到這把劍說玄微是個好師父的時候,她就突然確定了。
其實不論問出什麽問題,幻境都可以順著她的想法說出她想聽的答案。
第三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她原本是想借一個不同的答案來分辨出星夜,但等到眼前這把劍真的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的時候,卻反倒證明了這把劍的答案是在獲取了她的記憶後順著她的想法給出的答案,是魑合在誘導她選這把劍。
而星夜提起玄微的話,應該會誇玄微,但饒是星夜應該也沒法挑他當師父這一點來誇。
凡事都扔給大徒弟,把淩煙峰變成了隻有五個人的孤零零的一峰,還老是猜錯徒弟的心思,玄微作為師父而言缺點實在是太多了。
星夜這麽公正的劍靈,大可以客觀地誇一誇玄微的其他方麵,沒必要提他當師父當得怎麽樣。
當然更讓她能確定的是,她對眼前的劍毫無親切感,平時星夜在她身旁的時候她都能強烈地感覺到星夜的存在。
“你說得沒錯,你的劍我還給你,殺了我,你就能從這個幻境裏出去了。”眼前的劍變回了小男孩的模樣,而另一把劍則憑空出現在了茯苓的麵前。
這一回,茯苓感覺到自己與星夜的聯係了。
可茯苓也擔心這感覺是魑合設下的另一個陷阱,就沒有立即伸手去拿。
直到星夜熟悉的聲音響起,“是我大意了,出鞘之後離你太遠,害你一人被拉進了幻境裏。”
“就是你沒有出鞘,這裏是煉獄塔裏麵,塔靈想要把你從我的身邊拿走是輕而易舉的。”茯苓伸手握住了劍柄,星夜總是如此,每次她遭遇了危險,星夜就會覺得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和其他劍僵硬地模仿她記憶中的星夜的語氣不同,眼前的星夜說的話能暖到她的心裏。
“魑合,我不殺你。不是因為我善良或者心慈手軟,而是我沒理由要殺你。”茯苓將星夜收回劍鞘後,抬頭看向魑合,道。
“你不殺我,就隻能永遠困在幻境裏,這樣你還要說沒理由?”魑合道。
“你是塔靈,你可以隨意操控塔裏的幻境。幻境會不會消失不在於我殺不殺你,而在於你想不想收起幻境。”茯苓道。
小男孩的眼底閃過一抹意外之色,但仍開口否認:“我是魑合,不是什麽塔靈。而且就如你所說的,我早就死了,這幻境裏的一切就是我的記憶。”
“幻境中的小男孩並無厲害之處,輕易地就被老者用劍殺了,這樣的小男孩可沒有本事創造出這樣一個幻境來。小木屋牆上的那些人物,就是你的曆任主人吧。”
當然茯苓能確定魑合是塔靈這一點,還有許多間接的證據,包括幻境出現的契機,小男孩對她的態度等等。
塔靈設下幻境的考驗,也絕非隻是為了刁難她而已,最重要的是他現身了,回應了她。
第兩百六十三章 我等你的答案
魑合又變幻了一個模樣,從小男孩化作了一團黑色的霧氣。
“你說得沒錯,我是塔靈。”黑色的霧氣發出了一個與魑合截然不同的,粗啞難聽的男聲。
“你通過了我的幻境考驗,但是你的劍欺騙了我,他的劍身上根本沒有什麽怨靈。我不能放過你們。”塔靈一邊說著,一邊分散出黑氣繞到了茯苓的背後。
茯苓發覺繞後的霧氣,立即要退到一旁躲避,可黑氣已經撞上了她的後背,震得她喉中湧上了一股腥甜的味道。
“茯苓,拔劍!”星夜有些著急地道,茯苓沒有第一時間拔出他與魑合一戰,它多少能猜到茯苓的想法。
茯苓還是想跟塔靈好好談一談,不想與塔靈兵戎相見。
“魑合,你既然在得知星夜劍身上沒有怨靈後,仍然願意出來見我,那一定是我或者星夜身上有什麽你想要的東西。你想要什麽,我想與你交換,隻要你放現在在塔中的修士們離開。”茯苓繼續堅持對塔靈道。
塔靈不答,化作黑氣的他連臉都沒有,教人完全感覺不出他的情緒。
幾團黑氣再度飛了過來,打在茯苓的身上,這幾下打得茯苓五髒六腑都像碎了一樣地疼,可她依舊不肯拔出星夜。
“我等你的答案,你不回答你,我就一直站在這裏挨打,不會放棄的。我以前沒見過魔修法寶的靈,不知道魔修法寶的靈是不是天生就是邪惡的,至少你看著不像是那種專門為害人而存在的靈。”
“在你設下的幻境裏,我看到了一些和你有關的訊息,我不知道我所想對不對,但你不說話,就姑且由我來說,你就聽我說。”
“小木屋的牆上有曆代魔尊的雕刻像,那些都是你曾經的主人。在一個隻有桌子和床的小破木屋裏,卻反常地有那麽複雜精致的雕刻畫,你的幻境裏有很多細節都很隨意,因為你懶得仔細去構想,唯有曆代魔尊清晰地映在你的記憶裏,這是你不需要刻意去想就能構建出來的東西。”
“你記著你的每一任主人,作為法寶的靈,可以說是情深義重。”
“給我設下幻境後,明明可以輕易地逼我吃下野果,卻也沒有在野果裏下致死的毒。那顆野果應當不是幻象,是真果子,可口香甜,有助眠的效果,隻是為了讓我睡著,趁這個時間你出去製造了一個被星夜刺中的假象。”
“直到最後我點破了你的身份,你也沒有直接殺了我,甚至還將星夜還給了我。你傷我這麽多次,卻沒有給我致命一擊就是最好的證明。”
黑氣的攻擊一下接一下地不曾停下,茯苓忍著疼遭受著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口中卻始終不停,直到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
然而在茯苓說完最後一句時,黑氣不再隨意地攻擊她,而是凝聚成了一把尖銳的黑劍,這與先前攻擊茯苓時的鬆散的黑氣不同,這一劍若是刺中致命的地方,足以要了她的命。
“不過都是你的臆測罷了,你既然這麽想讓我殺你,那我便殺了你!”塔靈再度開口,聲音陡然變冷,黑氣凝成的黑劍也在他說完後飛快地刺向了茯苓的左胸口。
“茯苓!”星夜立即便要自己出鞘,替茯苓擋下這劍,這劍雖不是真劍,但是其中的威力星夜感覺得出來。
他們現在是在煉獄塔裏,一旦進了塔,分神期之下皆不是塔靈的對手,在裏麵塔靈想殺誰都輕而易舉。
“你不會。”茯苓一手將要出鞘的星夜按了回去,一邊麵對著飛過來的黑劍道。
“我去,你玩真的啊,跟個魔修的法寶你講什麽道理啊!快躲啊!”係統在茯苓的腦海中尖聲道。
但是無論是星夜的聲音還是係統的聲音,她都沒有回應。
她就是覺得塔靈不會殺了她。
就如同她當初在藏劍閣裏能感覺到星夜的存在,覺得星夜就是她想要的劍一樣篤定。
或許也不是她自己感覺到了,而是星夜傳達給了她這樣一個意念,塔靈也傳達給了她一個意念,四年前在雲天秘境裏也是如此。
“噗哧——”血肉被穿透的聲音響起。
茯苓的衣襟上一片血色,黑劍刺穿了她的身體後,化為了虛無。
“快吃止血藥!!!茯苓挺住別死!”係統嚇得一陣狂吼。
多虧係統的聲音隻在她的腦海裏,隻有她一個人被禍害,不然他的聲音足夠把星夜和塔靈也逼瘋了。
不過星夜也不比係統好到哪裏去,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茯苓自己倒是淡定,低頭看看,傷口果然偏了,避開了她的心口。
她一邊捂住流血不止的傷口,一邊從儲物袋裏取出了止血丹藥,服用了幾顆。
雖說不致命,但是受這樣的傷還是令她渾身的力氣飛快地流失,不得不蹲了下來,伸手撐在了地麵上。
“魑合,你既然下不了手殺我,我們就好好談談吧。”茯苓抬頭看向塔靈,麵上還浮現了一抹笑容。
塔靈看著麵色蒼白還偏偏笑著的茯苓,冷聲道:“為何不躲。你怎敢這樣賭,你知道我什麽,賭錯了你就是死路一條!”
“我總覺得,你口中雖然對我冷言冷語,心中卻不斷地告訴我,不要怕你。”茯苓答。
“胡言亂語!”他幾時在心中說過這樣的話了。
可是,千年萬年過去了,那麽多生靈將命留在了塔裏,一個又一個地化作了惡鬼,卻沒有任何一個生靈像眼前這個這樣異想天開的。
那些想要出塔的人類修士們,不論是想自己出去還是帶著其他人一起出去,不是費盡心思地找出口就是發揮實力想要衝破塔身。
畢竟麵對一座塔,就隻會以為它是一座塔,誰會想到要和一座塔交流。
甚至連從魔尊手中借到煉獄塔的段盈盈,也根本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你畢竟通過了我的考驗,我可以獎勵,直接將你和你的劍送出塔。但是其他修士不行,他們能不能出去,就看他們自己能不能找到門。”塔靈重新變回了小男孩的模樣,對茯苓道。
第兩百六十四章 他就是寂寞了
“你既然可以給予我幻境考驗,可否給塔中的所有修士也都降下一個幻境?若是他們也能通過幻境,就送他們也出去?”茯苓問。
她經曆過塔靈的幻境了,塔靈的幻境其實並不難,隻要守住本心就能通過,如果被關進塔裏的修士都隻是進了這樣的幻境裏,要通過考驗離開煉獄塔,其實並沒有那麽難。
可事實上是,被關進塔裏的修士能在三天內找到出口離開的屈指可數,絕大多數都葬身於此。
茯苓也知讓塔靈直接放走所有人未免要求太過,塔靈不太可能答應她,所以她退一步,至少先讓一部分修士順利離開,剩下的她再試試看能不能帶著他們一起找到出口。
塔靈沉默了一會兒,他有在思考茯苓的要求。
“我有一個條件。”過了一會兒後,他開口道。
“什麽條件?”
“我給塔中的所有修士降下幻境,但你要在塔中留滿三天,到最後一刻我會送你出塔。”塔靈道。
“隻是我留三天而已?”茯苓沒想到塔靈的要求會如此簡單,她還擔心塔靈會不會要她抓幾隻惡鬼回來給他。
“嗯。”塔靈點了點頭,小男孩的臉上神色一本正經,並非同她開玩笑。
“好!多謝你!”茯苓立即點了頭,救人的事總算是有所進展了,高興得她覺得傷口都沒那麽疼了。
“我去降下幻境。”塔靈說完後,從原地消失了。
而茯苓所在的密林幻境也在塔靈走後消失了,她回到了最初站的地方。
“茯苓!你受傷了……”林清越正在原地打轉,他已經等了茯苓許久了,看到茯苓帶著一身血出來,令他眉頭皺得更深了。
“沒事,養一養就好了。血也已經不流了。大師兄也知道我傷好得快,不必太擔心。”茯苓抓住林清越的手臂,由著林清越扶住自己,一邊將幻境裏的事說給林清越聽。
林清越聽完後,皺著的眉頭依舊沒有鬆開,“能救一部分修士先出去雖好,但是塔靈為何要留你三日?就怕塔靈對你有所圖謀,要你的劍又或者是要你的神魂。”
“我倒覺得不是,塔靈留我,可能是因為……”寂寞吧。
茯苓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林清越就消失在了她的麵前。
攙扶茯苓的林清越一消失,茯苓差點摔倒,所幸一雙手扶住了她。
是塔靈突然現身了。
“放心,他隻是被我送去幻境了。”不等茯苓詢問,塔靈就已經先開口對茯苓做出了解釋。
“多謝你。”茯苓笑了笑,之前看塔靈化身的這個小男孩又陰鬱又嚇人,如今倒是看順眼了。
“不用老是謝我,正道修士雖然自詡為正道,但也沒比魔修好到哪裏去。我在塔中已經見識了許多不擇手段的正道修士了,包括那三個恩將仇報想要奪走你法寶的修士。”
“依你所言我向他們降下了幻境,但是他們之中能夠破解幻境的必定寥寥無幾,最終還是要在三日後死在塔裏的。並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樣,陷入幻境裏卻從頭到尾都清醒地認識到這是幻境,任憑我怎麽說你也不信我說的。”
茯苓聽到這裏,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塔靈當時不回答她,並不是因為聽不懂她對幻境的不合理之處的質疑,大概就是無言以對了才什麽也沒說。
“我刺你一劍,重傷了你,你就半點也不怪我?”塔靈也不知道這小姑娘為什麽總是笑眯眯的,一副很喜歡他的樣子,若非塔中人的想法全都瞞不過他,他多半會以為這個小姑娘是個傻子,被他打成這樣還笑得出來。
“是我自己不肯躲,非要逼你傷我。你打我不過是想要嚇退我罷了。我受的傷是我自願的,怪不得你。”茯苓道。
“說得也是。”塔靈點了點頭,讚同了。
塔靈看著眼前個子雖然比他高,但年紀都還不到他年紀零頭的小姑娘,其實很難將她放在同等的位置上看待。
看起來這麽小,輕易就能殺死的小姑娘,於他而言當真就是個螻蟻。
可還真不是個普通的螻蟻,螻蟻找他說話和他談條件,差點被他踩死也不肯逃走。
即便是螻蟻,也變得有些特殊了……
“那麽多正道修士死在我的塔裏,死後還成了惡鬼困在塔中出不去,我比大多數魔修的法寶更可怕,也遠比你的那把劍更邪惡。雖然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但並非意味著我就是什麽好器靈。”
“你若真以為我不殺你,就天真地以為我和你們正道修士的法寶一樣心地善良,那就錯了。”塔靈說。
茯苓一邊聽一邊點頭,聽完了就應上一句:“煉獄塔內看起來確實有如煉獄,可以說是相當邪惡了。”
“既然你知道,那還不厭惡我?還是說你的道心與魔修無異,看到這樣的人間煉獄也無動於衷?”塔靈問。
這人類小姑娘口中說著他邪惡,可表情半點也不像是怕了他的樣子,口是心非。
“我聽其他器靈說過,器靈可以感受到修士的道心,我的道心是不是與魔修無異,你應該感受得到,不必我說什麽。煉獄塔確實是一件邪惡的法寶,塔靈你也不是什麽好器靈,隻是塔靈你很講道理,並非一心殺人的邪物。”
“就如你說我的星夜殺過許多無辜之人,我卻覺得這並非星夜狠毒,而是持劍人心術不正,我也覺得煉獄塔隻是一件法寶,真正想殺人的是使用法寶的人。此刻那麽多修士被困在塔中,生死未卜,我卻隻恨段盈盈,而無法討厭你。”
“說來說去,你其實還是覺得我與魔修無異。”塔靈的嘴角下拉了一分。
“武器越能殲滅敵人,隻能證明這件武器越強大,並不證明這件武器是邪惡的。星夜強大,你亦如此。但我區別你與星夜的地方在於,你把那麽多修士的靈魂拘在了塔裏,讓他們無法入輪回,並借此使自己更強大,此等行為確實與魔修無異。”茯苓毫不隱瞞地道。
聽完茯苓這話,塔靈又沉默了。
許久後,他才開口道:“我誕生以來,就是如此,人類修士進來,死去化作惡鬼,再也不得出。就如你的劍生來就是以刀鋒殺人,我生來就是如此,無可改變。即便你這樣說,我也覺得自己這樣無錯。”
第兩百六十五章 和徒弟有關
塔靈說出這樣的話,茯苓倒也並不意外,她知道不能指望魔修的法寶和正道的法寶們一樣正直可愛。
塔靈的是非觀念與他們正道始終還是有所不同的。
“你失望了?”塔靈觀察著茯苓的神色,注意到她表情的細微變化,問道。
“談不上失望。你本就是煉獄塔的化身,煉獄塔的風格已經足以反映出你的本性,倒不如說你已經出乎我意料的通情達理了。”茯苓搖頭,魔修是正道的敵人,魔修的法寶也不例外。
她雖然直接找上了煉獄塔的塔靈,但也不會就真以為塔靈是隻有外表可怕,其實內裏真善美的好器靈。
但是塔靈願意答應她的條件,即便他確實不是什麽良善之輩,她也對塔靈討厭不起來。
“我是煉獄塔的化身?為何這麽說?”塔靈聽到茯苓這個形容,麵上明顯閃過一抹疑惑之色。
“這個說法不對嗎?器靈是武器的化身,你就是煉獄塔,煉獄塔就是你。”茯苓也疑惑,疑惑塔靈怎麽會奇怪這一點。
身為塔靈的他,難道還能不知道這一點嗎?
“也許是吧。我有意識以來,就與煉獄塔在一起,作為這座塔的一部分存在著。”塔靈姑且認同了茯苓的做法。
茯苓看了一眼自己的劍,問了一句:“星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劍的化身嗎?”
茯苓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是在進藏劍閣選武器之前。
器靈就是武器本身,所有紫霄宗的弟子都知道這件事,其他門派的正道修士想必也明白這一點。
“我知道。我便是劍,劍便是我。”星夜答。
“我說的沒錯吧,塔靈你倒是有幾分迷糊,竟連這一點也未察覺到。”茯苓笑道。
塔靈似乎對茯苓說的“迷糊”二字有些不滿,冷著臉轉過身去,好一會兒都沒和茯苓說話。
茯苓一邊和塔靈說著話,一邊也沒忘記找門的所在。
“如果修士通過了幻境考驗的話,他們會回到塔中,還是會直接被送出去?”茯苓問塔靈。
“直接送出去。”塔靈答。
“這麽說來,大師兄也會被直接送出去?”
也不知道段盈盈還在不在塔外守著,若是太早讓她看到大師兄脫身,肯定又要找大師兄的麻煩。
如果她讓塔靈別送大師兄出去,塔靈恐怕也會答應她。
可這樣一來,大師兄就隻能在塔內和她一起找出口,可她其實對找到出口這件事並沒有太大的信心……
“你不希望他出去?”塔靈看出了茯苓的想法。
“並不是不希望大師兄出去,隻是希望他晚一點再出去。”茯苓如實回答。
“那簡單啊,我給他的幻境加大一點難度。”塔靈說完就消失在原地了,想必是真的去給大師兄加難度去了。
茯苓:“……”好像一不小心坑了大師兄。
……
一隻紙鶴早早地從沐城出發,卻飛了整整三日才抵達紫霄宗。
紫霄宗與沐城相距遙遠,沐城陷入危機之時,紫霄宗的修士們還未能收到訊息。
倒是這隻紙鶴因為出發得早,才令淩煙峰的玄微真人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沐城有事發生。
紫霄宗妙音峰隔壁的孤峰上,夜空之下,隱月真人剛彈奏完一曲高山流水,正想抬頭看看夜空,享受閑適的夜晚時,一道殘影從遠處飛掠而來,在他的麵前落定。
“隱月,我有事同你說。”玄微在隱月的對麵坐了下來。
“玄微啊,真是稀客。難得你會主動來我這兒找我。”隱月收了古琴,對他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說。
他是喜清淨,所以不怎麽離開這座孤峰,玄微倒沒這樣的講究,但是他離開淩煙峰的次數比他更少,倒也不完全是因為要守護藏劍閣,更主要是因為玄微是個怕麻煩的性子,成日裏懶洋洋的。
此刻坐在他麵前的玄微,倒是沒有如平日那般半闔著眼,連看人都懶得看,端得是一副嚴肅模樣。
“是什麽事,能讓你這樣急匆匆的。”隱月道。這可是相當難得了,讓玄微上心的事,但其實不必玄微自己說,他也多少能猜到一些,“和你的四個徒弟有關?”
玄微孤家寡人一個,除了他那四個徒弟,真沒其他人其他事能讓他掛念的了。
“清越、止行和茯苓十幾日前出發去了沐城,今日我收到茯苓的紙鶴,說是在沐城遭遇了幽冥禁地的魔修,危矣。”玄微答。
“哪個魔修?我記得林家的族長分神前期修為,尋常魔修並非他的對手,要護住茯苓他們三人並非難事。”隱月問。
“段盈盈。”玄微答。
隱月頓了頓,他回想了一下,關於玄微大徒弟的事。
因為過去很久了,還是別人家徒弟的事,所以他也差不多已經忘了,如今一提又記起來,玄微的大徒弟確實還招惹過這樣一名人物。
“那確實不好對付。所以你找我,是想讓我替你去沐城一趟嗎?”隱月麵上笑眯眯的,難得啊玄微竟然會有求於他。
“是,我的徒弟,要請你幫忙照顧一下。隱月,此事是我有求於你,你有任何要求都可向我提。”玄微神色正經,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慵懶之色,此刻他是很認真地拜托隱月。
因為他很少求人,此刻甚至身體都有些僵硬。
“玄微啊,我與你認識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看你這樣,是為人父母的樣子了。”
玄微神色越正經,隱月麵上便越是笑眯眯的,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教玄微看不出他究竟答應還是不答應。
“是師父,不是父母。”玄微糾正道,他和“父母”這種詞可半點都搭不上邊,“隱月,幫與不幫你直說,再笑我就拔劍了。”
“你既然說,是紙鶴帶來的消息,想必那事至少是三日前發生的,我就是現在去,隻怕木已成舟了。”隱月也知道玄微這暴脾氣,他要再繼續看他笑話,玄微是真的會拔劍的,所以趕緊好好說話了。
“我明白,紫霄宗與沐城之間的距離,紙鶴能飛到這裏注定要三天以上的時間,別無他法。可就算再晚,在得到他們平安的消息之前,都必須去……”玄微垂下了眸子,他亦心焦,可也無能為力。
第兩百六十六章 殺塔靈
聞言,隱月真人沉默了一會兒,茯苓幾人的安危他自然也是擔心的。對方若是其他正道修士,也許還會礙於紫霄宗和林家兩大勢力不會趕盡殺絕。
可對方是魔修,可就不一樣了,魔修殺正道修士,可不會像正道修士一樣顧及那麽多。
“玄微,你去吧。這一次該你自己去。”隱月道。
“你知道我去不了。我若是能去,我還來找你做什麽。”玄微皺眉,他要是能自己去,早就給徒弟們準備傳音玉了,何須像此刻這樣坐在這裏發愁。
“你離開的幾日,淩煙峰和紫霄宗我替你守著。你的徒弟,你自己去救。”隱月正色道。
玄微沒有立即說話,依舊垂著眸子,沒有抬眼看隱月。
“你還是想讓我替你去?先掌門的遺言固然重要,可你當真要為了他的遺言,永遠困於紫霄宗,連你的四個徒弟都不顧嗎?”隱月質問。
“正因為無法不顧他們四個的安危……今日我才來此找你。”玄微何嚐不想不顧身上的擔子直接飛去沐城。
可是他離開的事若是泄露,姑且不論會不會有人趁機潛入淩煙峰,讓其他幾峰的峰主和宗內的老祖宗知道,恐怕也會對茯苓他們幾人有意見。
“我隻是覺得不妥。對付段盈盈,你一樣可以。還不到非要我去這一趟的程度。”玄微道。
“你這話說的,瞧不起我不成?這點小事還驚動不了你這位第一劍修了?”
“並非此意。”
“玄微,我也不同你說別的了。我隻再問你一句,茯苓他們三人此刻麵對的是段盈盈,如你所言危在旦夕,你我在此處談話時,他們或許正身負重傷,又或許麵臨死亡,你當如何?”
隱月自然知道真正困擾玄微的是什麽,畢竟接任淩煙峰兩百年了,他也恪守了這個規矩兩百年從未打破過,對他而言要卸下這份重擔踏出淩煙峰並不容易。
但他更知道,對於玄微而言更重要的是他的徒弟們,這份重擔攔不住他去救徒弟。
“自然是,立刻去救!”隱月最後一個問題問出來後,玄微就已經站了起來。
“我隻幫你守三日,三日後你要是沒趕回來,藏劍閣出了什麽岔子就與我無關,元倧他們責怪起來就都是因為你擅離職守!”玄微離開前,隱月對他道。
“好。”玄微點頭後,便禦劍離開了。
……
煉獄塔中又過去了兩天一夜。
茯苓一直努力找出口,可依舊毫無頭緒,距離三日隻剩下一天一夜了。
而在這段時間裏,有越來越多的修士成功脫離了幻境,被塔靈送出了煉獄塔。
起初隻是偶爾有一個被送出去,越到後來就越多,直到有一次同時有十幾個人出來。
而在塔外注意到了這些的段盈盈的神色也越來越古怪。
煉獄塔是出了名的有進無出,上千人進去了都未必能有一個活著出來。
可這一次,才過去兩日竟然就已經有近半的人從塔裏脫身,這未免也太奇怪了一點!
“煉獄塔,是你搞的鬼?”段盈盈可不信這些人是真靠自己的本事找到了出口,那麽就隻可能是煉獄塔主動將人放了出來。
可是煉獄塔不過是一件法寶而已,怎麽會主動放過這些正道修士?
段盈盈飛到煉獄塔的旁邊,她雖能操控煉獄塔,但是根本無法插手煉獄塔裏麵的情況,湊近了也一樣無法看到塔裏的情形。
“你們是怎麽出來的,塔裏發生了什麽!”段盈盈飛下去抓住了一個剛從塔裏出來的正道修士,質問道。
“通過幻境考驗後就被放出來了……”段盈盈的手就掐在他的脖子上,正道修士不得不如實回答。
“幻境考驗?塔裏哪有那種東西!”段盈盈從魔尊手裏借到煉獄塔的時候,可是問過魔尊塔裏的情況的,塔裏隻有無窮無盡的惡鬼和陷阱,哪來什麽幻境,門也絕對不是通過幻境考驗就能找得到的。
“我也不知道……”正道修士一臉驚恐地解釋,“不過出來前我似乎有聽到一個男童的聲音,說我通過幻境考驗了。”
“男童?”是惡鬼嗎?
段盈盈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一種可能。
“塔靈!”段盈盈扔了正道修士後向煉獄塔飛了過去,“竟敢自作主張壞本座大計!”
塔中,茯苓經曆了兩天兩夜後,感覺自己體力越來越差,別說禦劍飛行了,連走路都變得困難了。
想到再過一日等待大家的可能就是化為一灘黑水的結局,茯苓心中並非毫不害怕,但是門的所在還是毫無頭緒啊……
塔靈主動扶住了她,好讓她穩住身子走的動路。
兩人正要離開第七層上第八層時,煉獄塔突然一陣距離的晃動,本就體力不支的茯苓直接摔到了地上,塔靈也跟著她一起摔了。
“怎麽回事?莫不是有人從外麵攻擊塔?”茯苓看向塔靈,塔的情況他最清楚了。
然後塔靈忽然麵色大變,須臾後更是連人形都維持不住,直接變回了黑霧的形態。
“是有魔修試圖操控我。”塔靈艱難地開口回答了她。
“段盈盈?她並非你的主人,竟然能操縱你?”茯苓的神色嚴肅了一分,塔靈是她好不容易找到能幫大家脫困的存在,若是塔靈都被段盈盈操控,那麽那些還在幻境裏的人會怎麽樣?
“恐怕不是操控,她想殺了我……”塔靈的聲音染上了一分驚恐的情緒,而在他說完此話後,黑霧就從茯苓的麵前徹底消失了。
“怎麽回事?煉獄塔是魔尊的法寶,段盈盈怎麽敢殺煉獄塔的塔靈?”茯苓問星夜。
段盈盈此舉,不就等於毀了魔尊的法寶嗎,她就不怕魔尊責罰?
“我也不知。法寶失器靈,雖然仍然能有重新誕生出器靈的那一天,但是這也需要極長的時間。魔尊應該不會容忍段盈盈做下這等事,除非這一任的魔尊是位脾氣極佳的魔修。”星夜也同茯苓一樣無法理解。
“難道,魔修的法寶和我們道修的法寶,根本就不一樣……方才我說塔靈是煉獄塔的化身的時候,他也並不知道此事,也許他真的不是煉獄塔的化身……”
茯苓說到這兒,就明白塔靈是真的有危險了,不僅塔靈,一旦讓段盈盈殺了塔靈,隻怕接下去死的就是還在塔裏的他們。
第兩百六十七章 用你的命換
塔靈從原地消失沒多久,塔內的所有幻境就都失效了,茯苓的身旁憑空出現很多修士。
在塔中待了兩天兩夜,所有人的身體狀況都不太好,好些一從幻境出來,就臉色蒼白地伏在地上,更有甚者嘔吐不止。
“茯苓,塔靈去了第九層。”星夜注意到了塔靈消失那一瞬的去向,告知了茯苓。
茯苓原本就在八層,去九層並不遠,但是一路上惡鬼阻攔,等她到第九層找到塔靈的時候,還是花了些許時間。
塔靈維持著黑霧的模樣,一團黑色的靈力捆住了他,要將他絞碎,那是段盈盈的靈力。
“段盈盈,你殺了塔靈,煉獄塔的威力就會大大減弱,你就不怕魔尊責罰你?”茯苓知道段盈盈能聽見。
“是你!”段盈盈本就憎惡茯苓,此時茯苓送上門來,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方才讓你自己去死你不答應,現在還不是照樣要死。”
原本纏繞著塔靈的黑色靈力鬆了,塔靈被放了下來。
“塔靈,殺了這個小姑娘,本尊就饒你一命。”段盈盈的話音後,塔靈就突然朝著茯苓衝了過來。
茯苓臉色一變,趕緊退開。
“塔靈違抗不了段盈盈的命令,茯苓,我們必須走了。”星夜道。
“段盈盈插手不了塔裏的情況,但是塔靈可以。她操縱塔靈殺我,但凡我還在塔裏,又能逃到哪裏去?隻能贏過塔靈,或者找到出口了。”
但是她也並非毫無辦法,塔裏那麽多修士,所有人聯手對付塔靈未必不能一試。
段盈盈要操控塔靈來殺她,塔靈就必須現身,但凡塔靈現身了,塔中的所有修士就能攻擊它。
眼下最該做的就是回去找大師兄!
茯苓心下決定了要先從這一層離開,麵上卻並未顯露出半分,隻不斷地後退躲開塔靈的攻擊,趁機朝著目的地移動。
“茯苓,是你嗎!”退到八層的時候,茯苓的身後傳來一個哭哭啼啼的女聲。
林杳經曆了一次幻境,差點丟了性命,剛出來麵對的又是八層裏的惡鬼,情緒正崩潰,看到不遠處的茯苓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趕緊朝著茯苓跑了過去,抓住了茯苓的衣角。
“林杳姐姐,閃開!”茯苓卻一把將林杳推了出去,塔靈的攻擊剛好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
林杳摔在地上,疼得站不起來,隻能艱難地往遠離茯苓的方向爬。
她方才沒注意到茯苓被追殺,她這時候過來完全是拖了茯苓的後腿啊。
“林杳姐姐快去找我大師兄!”茯苓也不知道這塔裏到底被關進來哪些修士,就她所知的裏,林清越是實力最強的一個,找到他肯定是最重要的。
“我該去哪裏找……”林杳也很想去找,可她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站起來都困難。更何況這煉獄塔裏危險重重,她沒走幾步就會遇上惡鬼,哪裏還能找人。
茯苓沒再說話,她也注意到了林杳的情況不太好,肯定是指望不了的,隻顧得上自己趕緊逃跑。
段盈盈操縱著塔靈,始終追不上茯苓,她能感覺得到塔靈在抵抗自己,塔靈不願意調遣塔中的惡鬼們圍堵茯苓,不然早就追上了。
“塔靈,你殺不了這個小丫頭,死的就是你,本座絞碎你這抹殘魂!然後再拿這小丫頭的魂魄融進塔裏代替你成為新的塔靈!”段盈盈罵道。
“不要……”塔靈低低地念了一聲。
代替他被鎖在煉獄塔裏,日複一日地看著人類在塔裏化作惡鬼,一個真正能對話的生靈也沒有,這樣的日子這個小姑娘一定不會喜歡的……
殺了她吧?總比自己被絞碎,她代替自己成為塔靈好。
塔靈一念之間,惡鬼就從四麵八方聚了過來,將茯苓和林杳包圍其中。
“看來魔修的法寶的製作過程確實和我們道修的法寶不同,塔靈你……原本是人嗎?”茯苓知道自己走不了,站在原地問塔靈。
說什麽誕生以來就是如此,並不覺得將人變成惡鬼困在這裏有什麽不對的。如果他原本是人的話,這樣的想法就不該是天生的。
塔靈沒有回答她,它指揮著惡鬼們朝著茯苓和林杳兩人一起撲了過來。
茯苓自己有佛珠在手,又有星夜在手,尚且還不會被惡鬼們埋死,但是她來不及去救林杳了。
“林杳姐姐!”茯苓隻來得及送過去一道劍意,無數的惡鬼就徹底包圍了她,讓她顧不得包圍圈外的情況。
等她好不容易把圍過來的惡鬼都殺光,想去幫林杳的時候,就見林杳的身旁已經站了另一個人。
是及時趕來的林卓救了林杳一命。
林卓的修為雖然不及的林清越,但也是元嬰期修士,有他在,茯苓也能暫且鬆一口氣。
“這團黑霧是怎麽回事?”林卓手裏的弓箭還指著塔靈的方向,一邊問道。
“是這座塔的塔靈,段盈盈操縱了他來殺我。”茯苓立即簡單地給林卓做了個說明。
“既然如此,我就殺了他!”林卓一聽完,立即放出了手裏的弓箭,確認了這塔靈是敵人,那就是殺的!
箭矢帶著驚人的氣勢刺向黑霧,看似強大的一箭,在接近塔靈之時,黑霧立即消失在了原地,箭連塔靈的霧氣邊緣都沒碰到。
然而下一刻,黑霧再度現身時,已經出現在了林卓的背後。
黑氣繚繞在了林卓的脖子上,林卓趕緊將林杳朝著茯苓那邊推了過去,自己卻是已經來不及躲開了。
“太爺爺!”林杳臉色瞬間嚇得蒼白,那黑氣看起來輕易就能扭斷林卓的脖子,林卓光想著保護她,竟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危機。
“抓住的這個是誰?好像是清越的堂兄,林家的下一任族長啊。”段盈盈的聲音在塔外響起,她沒急著讓塔靈殺了林卓,而是將其當成了一個籌碼,“林家下一任族長要是死在這裏,那可就太可惜了。小姑娘,本座給你個機會用你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段盈盈對林卓無冤無仇,她現在最想殺的是茯苓,但是林卓的身份不一般,拿來利用正好。
這小姑娘手裏那顆佛珠也不知是從哪裏得來的,惡鬼都不敢近她的身,連塔靈都有點畏懼,她逃得夠快,不用點手段可不好抓。
第兩百六十八章 林杳的背叛
段盈盈此話一出,林杳和林卓就都看向了她。
“茯苓,你能不能救救林卓太爺爺……”林杳滿麵愁容,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盯著茯苓。
“我……打不過塔靈,如果要救,隻能我死。”茯苓答。
“段盈盈想殺的人是你,之前是族長和林卓太爺爺他們趕去龍虎山才從段盈盈手裏救下了你,如今林卓太爺爺又因為你被塔靈抓住……”林杳聲音顫抖著,這樣的話她也不想說。
但是一邊是紫霄宗來的茯苓,另一邊是真正和她同族的林卓,林卓的身份特殊,就如段盈盈所言,林家不能失去他。林杳也不想看見茯苓出事,可兩者非要選一個的話,她肯定要選林卓。
茯苓聽林杳此話,神色就冷了下來,林杳的意思是要她用自己的死去換林卓平安。
“段盈盈很狡猾,之前也是用同樣的手段騙的大師兄答應她的要求,可她立刻出爾反爾,根本不守約定。她的話不能相信,就算我死了,她也不會放過塔裏的所有人!”茯苓道。
林杳對她很好,但是這份好確實越不過林家人的血脈,對於林杳來說當然是林卓更重要。
如果今時今日,被林杳舍棄的那個人是她不認識的人,她不會有什麽多餘的想法,甚至依然會把林杳當成一個關係不錯的友人。
可被舍棄的人是她,作為被舍棄的那個,她能體諒林杳這樣選擇,但絕對無法原諒她。
“你若死,林卓未必會死,你若不死,林卓必死無疑。”林杳也收了哭哭啼啼的表情,她要救林卓,為了林家她隻能與茯苓為敵,必須拿出和茯苓對抗的勇氣。
“林杳,你閉嘴!”一旁的林卓怒道。
“林家不能沒有你。如果我們能活著離開煉獄塔,此時此刻茯苓的死就隻與我一人有關,紫霄宗若要問責,就由我一人承擔。”林杳並不聽林卓的,她看著茯苓,手中已經聚起了一團靈力。
“林杳,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要自尋死路。”茯苓冷聲道。
塔靈都尚且沒能殺死她,更何況是林杳,隻要她自己不想死,林杳就不可能殺得了她。
“茯苓,你真的要看著林卓去死嗎?他救過你,還烤肉給你吃,他對你那麽好,你要恩將仇報嗎?”林杳看了一眼茯苓手中的劍,有幾分畏懼,她知道自己敵不過茯苓,她必須救林卓,就算被茯苓殺了也好!
“我都說了,段盈盈不會乖乖遵守約定的!”茯苓怒道。
“林杳,茯苓說得沒錯,你不要上段盈盈的當!”林卓自己動彈不得,也隻能著急地嗬斥道。
“太爺爺,她隻是怕死,她自私地不想救你,你怎麽還幫她說話呢?段盈盈想殺的人隻有她,你我都是被殃及的池魚,沒必要替她去死。”林杳轉頭對林卓道。
林卓還想嗬斥幾句,卻被塔靈封住了聲音。
“你放心地和她打,她雖然修為比你高,但已經被塔靈打傷了好幾處,不是你的對手。”段盈盈慫恿道。
林杳聞言,也終於出了手,攻向了茯苓。
茯苓冷笑了一聲,縱使她身上有好些傷口,可好歹劍修的體質遠強於尋常修士,林杳自己連站都站不穩,還想殺她。
茯苓甚至都沒有用劍,隻一側身,在林杳的背後擊上了一掌,林杳就倒在了地上咳血不止。
“都說了段盈盈的話信不得,就憑你怎麽贏得了我?”茯苓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杳,冷聲道。
“茯苓,你在幹什麽!”不遠處沒被夜明珠照亮的地方,傳來一道震驚的男聲。
從陰影中走出來的人,是林白。
“林白,茯苓要殺我和林卓太爺爺,你快救我們!”伏在地上的林杳一看見是林白,趕緊開口喊道。
茯苓冷著一張臉,對上林白震驚的神色,心下煩躁,真是在特別不巧的時候被這小子給撞上了。
一個兩個都姓林,對她來說未免也太不利了。
“茯苓,你為什麽要殺林杳和我哥……”林白在離茯苓幾人很遠的地方站定,一臉的難以置信,問道。
她是很喜歡林家的,林家的長輩們和小輩們都對她這麽友好,林家又是大師兄的家族,林卓在這種危急時刻也願意出言幫她。
可如今看來,她是不得不與林家人為敵了。
她與林家為敵,應該會讓大師兄和三師兄很難辦吧?
但是大師兄和三師兄是他們淩煙峰的,不會像林杳一樣為了林家舍棄她。
她身後有淩煙峰在,不怕得罪林家。
“段盈盈操縱著塔靈,抓住了林卓威脅我,要我用自己的命換林卓的命。事情就是如此,你願意信便信,不信便不信。”茯苓道。
“那為何林杳會說你要殺他們……”林白問。
“林白,你不要聽她的,你若是不想看著你大哥死,就殺了她!”林杳不敢讓茯苓和林白多說,趕緊打斷道。
“她在汙蔑我。你若是和她一樣像殺我,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你雖然比林杳強一點,可也一樣不是我的對手。”茯苓也懶得同林白多解釋,林卓可是林白的親哥,林白怎麽可能不管親哥的死活。
林白抬步朝著茯苓這邊走了過來,林杳見狀,趕緊對他道:“林白你要小心,她確實很強。不過她受傷了,未嚐不能一試。”
“茯苓不姓林,但清越哥和族長他們也說過要把茯苓當自家人。我不會殺茯苓的,我哥也一定不希望我這麽做。”在茯苓麵前站定後,林白雙手空空,哪有半分要殺人的意思。
茯苓麵上一愣,她剛剛難道解釋得特別清楚嗎,林白居然沒想殺她,甚至還幫她說話。
“林白,你沒聽懂嗎!她不死,你大哥就要死!你為了她,要看著你大哥死嗎!”林杳神色大變,聲音陡然拔高,怒道。
林白平時紈絝任性也就罷了,這種時候竟然還說這種傻話,不顧他哥的性命不顧整個林家!
“我哥有危險,茯苓想救他的心情與我們並不會有所不同。若是她死了,真的就能救我哥,我想她自己就答應了,根本用不著你嚷嚷著殺她。我相信茯苓不是見死不救的人。”林白轉過頭,看向地上的林杳,正色道。
“林白不愧是男二號,冷靜又聰明,比你還了解你,像林杳這樣的炮灰角色就是比不了。”係統在茯苓的腦海中歎道。
第兩百六十九章 開個價?
“雖然我死了,林大哥未必得救,但是林杳有一句話沒說錯,林大哥是被我連累的。你不怪我嗎?”茯苓問林白。
“我哥一定不覺得自己是被連累的,倒不如說他一個元嬰,連一個小輩都保護不好,他該感到羞愧才是。”林白的回答出乎茯苓的意料。
另一邊的林卓雖然發不出聲音,但是聽到林白這麽說,也點了點頭。
茯苓看著林白愣神,不僅不怪她,竟還自責沒能保護她……
“林大哥,林白,謝謝你們。隻是我怎麽好意思讓你們舍命救我。”茯苓才剛見識過林杳的出賣,原本都已經對林家人絕望了,林白的出現卻讓她感覺心中溫暖。
林杳才是那個異類,並非林家人都是如此。
“段盈盈,我已經見識過一次你的出爾反爾,我不信你。你想讓我死,我可以答應你。但你必須先將塔裏的其他人都送出去。等其他人都平安了,我會在這裏一直待到三天以後,直到變成惡鬼。”茯苓沒有更好的辦法救林卓,也不可能不救林卓,眼下她能做的也隻有這樣而已。
“我不放其他人出去,三天後你也照樣會死在塔裏。我為什麽要答應這種要求?”段盈盈不屑地道。
“我若是真的找到出口逃了出去,你就該後悔了。”
“我放過這三個林家的可以,其他人不行。你要是還想和我耍嘴皮子,我就先把林家這三個殺了,再讓塔靈殺你。本座就不信,殺不了你一個築基小丫頭!”段盈盈道。
“那你先讓塔靈送他們三人出去,不然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信。”茯苓堅持道。
“這個小姑娘剛剛可是要為了林家的小子要殺你,你倒是好心,竟然還想讓她活著出去。”段盈盈嘲諷茯苓。
“隨你怎麽說。”茯苓道。
“那這樣好了,我可以放林家的兩個小子出去,林家的小姑娘不能出去。你可答應?”段盈盈惡劣地笑了起來,這些正道修士表麵道貌岸然,其實一顆心黑得很,不比他們魔修好到哪裏去。她就喜歡看正道修士暴露醜陋的一麵。
“好啊,我當然答應。”茯苓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本來她和段盈盈說送林卓他們三個人出去的時候,也就是順口說了三個人,林杳是不是得救她根本不關心。
要是沒有剛剛那一出,她還會多為林杳考慮一分,事到如今她是半點也不會憐憫林杳的,不落井下石就是不錯的了。
“你就不管她的死活了?”段盈盈也沒想到茯苓回答得這麽快,一點都不糾結。
方才聽林家的小姑娘和茯苓的對話,就知道這兩人之間應該有些恩怨。救林清越和林家的這兩個小子的時候,這小丫頭倒是舍得豁出自己的性命,可對林家的這位小姑娘的命倒是毫不在意。
“還真是偏心啊,林家的男子你都救了,林家的女子你就忍心拋棄?”段盈盈繼續挑撥。
茯苓看了林杳一眼,林杳閉口不語,轉過頭去不看她。
“你問問她,她想被我救嗎?”茯苓道。
林杳雖然自私,為了林卓要她死,但是當著林卓和林白的麵,林杳不可能厚顏無恥地要求她救她。
“林家的小姑娘,你告訴本座,你想被她救嗎?隻要她現在跪下向本座磕三個響頭,本座就將你也一起放出煉獄塔。”段盈盈道。
茯苓心下厭惡,段盈盈又用這樣的手段,總是以性命為威脅,能有多少人經得住這樣的誘惑。
“茯苓,你知道我剛剛做那些,也是為了林家,你應該能體諒……隻是三個響頭就能救一條人命,你心地善良,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死在塔裏吧……”
林杳動搖了,三個響頭也就是膝蓋點地的事,根本沒什麽大不了的……她再怎麽樣都是林家的族人,林卓和林白也都不會忍心看著她去死。
茯苓就是看在林白和林卓的麵子上,也該救她一命。
“林大哥,林白,林杳於你們而言是重要的族人,但她於我而言已經沒有恩隻剩怨。你們都以真心待我,我也不想讓你們為難。”
“向段盈盈磕頭和丟性命比起來,確實不是那麽大不了的事。但我也沒道理以德報怨,才剛被林杳害過,還爛好心地救她。”
“你們二人若是希望我救她,我也可以救,但你們必須付出足夠讓我心動的代價,否則她是不是要死在塔裏都與我無關。”
林杳顯然是想借著林卓和林白二人的立場在逼迫她,她確實不好讓這兩人失望,林白和林卓剛剛才站在她這邊,林卓更是不顧自己的安危。
可茯苓也不是傻的,她不做這個選擇,讓林白和林卓去選擇,如此一來這兩人未必就會在她和林杳之間選擇林杳。
“代價我可以自己付!你是要上品法寶還是丹藥?我可以去找我爹娘,讓他們給你!”林杳聽茯苓這麽說,立即開口道。
“我都要死了,要你的法寶和丹藥做什麽?”茯苓諷刺道。
“你有特別要好的朋友的話,我可以替你將法寶和丹藥送給他……”林杳道。
“要好的朋友我倒是有。敏敏是陣法世家宋家的嫡係唯一的千金,心兒是隱月真人的親傳弟子,你覺得她們二人誰需要你的法寶和丹藥?”茯苓反問。
林杳臉色煞白,是了,她是淩煙峰的親傳弟子,林家嫡女的身份再高也比不過淩煙峰的親傳弟子,她真正的朋友也個個了不起,茯苓根本就看不起她。
“不然你想要什麽?不管是什麽寶貝,左右不過就是用靈石買,你開個價吧,要多少靈石。”林杳道。
就算比不過淩煙峰的親傳弟子,林家作為修真界的十大世家之一,她這個嫡女的身份也金貴得很,平素碰到林家以外的人什麽時候不是居高臨下的,何至於被這樣看不起。
“開個價?你要不要去問問我大師兄三師兄他們,我的命和我的膝蓋值多少錢?”茯苓麵上滿是嘲諷之色,林杳還真是和她撕破臉皮了,多不要臉的話都說得出口。
第兩百七十章 希望奇跡會發生
“你大師兄和三師兄都是我們林家的族人,他們必定願意救同族之人,哪裏還會要什麽代價。”林杳聽著茯苓提起林清越和林止行時那麽篤定,心下有些不舒服,這兩人可不僅是茯苓的師兄,他們和她同出一族都是林家人,對她也素來親切。
林清越和林止行在這裏的話,沒準還會幫著她勸茯苓答應。
茯苓是不知道林杳此刻的想法,但她能依靠的不隻有大師兄和三師兄而已,整個紫霄宗都是她的靠山。
她相信今日她真死在段盈盈的手裏,又或者間接被林杳害死,紫霄宗勢必不會放過這二人。
“你林杳此番要真能活著離開煉獄塔,去了外麵可要去我大師兄和三師兄麵前將這番話再說一遍。對了,還有我師父,不知他老人家知道我為了你跪段盈盈,他會作何感想。”茯苓道。
提到師父,她倒是突然有些想他了,如果老老實實地待在淩煙峰哪兒也不去,有天下第一劍修師父的庇佑,她完全可以平平安安地修煉到金丹甚至元嬰吧。
此番她和大師兄三師兄出來,整個淩煙峰就隻剩下玄微一個人,也不知天生劍體的他麵對著空蕩蕩的淩煙峰會不會有孤單的時候。
但是當劍修的,總不能和歸元門的盧長老一樣成日閉關修煉,哪也不去。
今番若是脫困,她和三位師兄肯定也還是會時常往外跑,誰也不會老老實實地一直留在淩煙峰。
聽到茯苓提起玄微,林杳的臉色僵了僵,那位確實不是她惹得起的,就是林家也惹不起,別說她一個小小的嫡女。
所幸茯苓會死在塔裏,塔裏發生的一切可不能傳進茯苓師父的耳朵裏。
“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那到底要什麽?”林杳問。
“林杳,你閉嘴!”林白終於開口嗬斥了林杳,他聽不下去了。
一旁的林卓也早就聽不下去了,若非被塔靈封了聲音,他早就開口了。
“你能給得起的東西,茯苓不稀罕,你還聽不懂嗎?”林白沉下了臉,他年紀小,說話少有這麽正經的時候,但是他年紀再小,這時候也覺得林杳太糊塗了,真是腦子不清楚。
“茯苓,你不必為她跪任何人。她留下,是找到門活著出去還是死在裏麵,全看她自己的本事,沒理由要你犧牲自己救她。我也不走,我要留下,不論是和你一起死還是看著你死,我都要留下!”林白道。
“林白你瘋了嗎!能活著出去為什麽要留下來送死!”林杳一聽林白的話就怒了,她真是萬萬沒想到林白會做出如此愚蠢的決定。
“瘋了的是你。塔靈,能把她的聲音也封了嗎?我不想聽見她說話了。”林白轉頭問挾持著林卓的塔靈。
塔靈自然不會搭理林白。
林卓衝著林白和茯苓搖頭,為了救他,茯苓答應段盈盈自己尋死,等出去了他又要怎麽和林清越和林止行這對兄弟交代……
“既然這樣,段盈盈,你送林大哥出去吧。”茯苓對著空中道。
“行啊,等他出去了,你就自刎吧,留你在塔內一整日本座可不放心。你若不照做,本座就殺了你旁邊的另一個林家小子!”
段盈盈的話音一落,林卓就從茯苓幾人的眼前消失了。
“好了,該你了。”段盈盈催促道。
茯苓將星夜擱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神色凜然,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好。”
“茯苓,不要!”林白沒想到這一幕會來得會這麽快,嚇得趕緊想去搶茯苓手中的劍。
一旁的林杳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心中突然生出一個惡毒的念頭,就這樣看著那把劍劃開茯苓的脖子要了茯苓的命,似乎是件很痛快的事,她很期待。
就在茯苓的劍要劃下去之時,林白突然被一把拽住。
“走!”茯苓趁段盈盈和塔靈沒注意,拉起林白就跑。
“無恥之輩!”段盈盈反應過來後,立即破口大罵,她一個作惡多端毀約無數的魔修,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一個看似耿直的正道修士毀約,“小丫頭,你竟敢出爾反爾!”
這個小丫頭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她,就是殺了她也難解心頭之恨了!
“等本座抓到你,非要將你剁碎了喂狗不可!”屠心修羅折磨人的辦法多得是,原本她隻想殺了茯苓泄恨,但是她現在改變主意了!
林白整個人都是懵的,上一秒還在為茯苓自刎的動作驚慌失措,結果下一秒就突然被茯苓拉著跑路了?
“茯苓,你竟然……”林白剛張口,就被茯苓捂住了嘴。
兩人一開跑的時候,茯苓就已經將夜明珠給收了,離開第八層到第七層時,茯苓就從自己的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個碗狀的法寶,碗狀的法寶變大後將兩人罩了進去,茯苓拉著林白原地坐下。
“這件法寶能暫時隱匿我們的身形,能維持一個時辰,但是聲音還是會被聽到,所以不能發出聲音。隻要塔靈不像段盈盈告密,她就一定找不到我們,先在這裏躲一會兒吧。”茯苓湊到林白耳旁,低聲給他解釋了一句。
林白一聽,就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用力地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不過林白點頭茯苓也看不見,收了夜明珠後,四下裏一片漆黑,一點光芒都沒有。
其實靠著隱匿法寶在這裏躲一個時辰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她不去找出口的話,過不了多久她和林白還是要死在這裏。
可是從法寶裏出去的話,就會立即被發現,段盈盈用林白威脅她,這次她和林白之間至少也得死一個,同樣的招數不可能再對段盈盈用一次。
如今她隻能寄希望於塔外能有那麽一個人,打敗段盈盈……
可是如果真的能有那樣一個人的話,大師兄也不會受其擾這麽多年了。
茯苓雙手並在了一起,口中無聲地祈禱了幾句,“希望奇跡會發生,父親,母親,保佑女兒此番逢凶化吉……”
不然,就隻能去和父親母親他們團聚了啊……
第兩百七十一章 師父來啦!
林白方才說得大義凜然,其實心下慌得厲害,他想和茯苓說說話,但是不能發出聲音,想看看茯苓也根本看不到。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心情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而更害怕了,甚至害怕到不知如何是好,隻一味地渾身顫抖。
他才十三歲,連受傷都少有,何況是麵對即將死亡的結局。
旁邊的茯苓忽然伸手過來,握住了他顫抖的雙手。
茯苓感覺到了,林白害怕的情緒,她也不能說安慰他的話,隻能緊緊地握住他的手。
林白原本冰冷顫抖的雙手,被有力地握住後,顫抖的幅度小了下來,也變得暖和了一點。雖然心下依然很害怕,但多少有了依靠,感覺好多了。
兩人在無聲黑暗的法寶裏待了許久,也沒有被段盈盈找到。
但是與此同時,受到塔的影響,他們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茯苓的愈合能力更強一些,尚有戰鬥之力,林白卻大概經不起再一次逃跑了。
不僅是他們,塔裏還有許多修士被困著,裏麵甚至包括林清越,再這樣下去,怕是隻能大家都一起留在塔裏做惡鬼。
如果不是被段盈盈中途插手,明明可以更順利的啊,原本能讓許多人就此得救。或許連她自己也能找到出口離開。
林白感覺越來越越難受了,連眼皮子都有些撐不住,他想閉上眼睛了。
他漸漸失去了力氣,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茯苓一驚,趕緊去推林白,也沒能推醒他。
離死亡越來越近了,就這樣在這裏等著,真能等到一線生機嗎?
林白的倒下,讓她心中懷的這一絲僥幸動搖了,等不到的啊……
茯苓站了起來,從法寶裏走了出去,重新取出了夜明珠,轉頭看向了身後塔的邊緣,一道看不見的屏障,雖然看著不像,這裏應該就是塔壁,如果能劈開這裏的話她就還有離開的希望。
在她現身的那一刻,段盈盈就透過塔靈發現了她的存在,操縱著塔靈出現在了她的背後。
茯苓沒有去管塔靈的存在,直接提劍去砍塔壁,她要試試,一次不行劈兩次,兩次不行劈三次,萬一真的劈開了呢!
而與此同時,塔靈的黑氣也已經化作利刃飛了過來,直衝茯苓的後背,像是要和茯苓比一比是她的劍招快還是塔靈的攻擊快。
“砰——”地一聲響。
茯苓的劍才剛觸到塔壁,就被塔壁給彈了回來,魔尊的法寶困住無數惡鬼的煉獄塔,哪裏是一個小小的築基可以撼動的。
而與此同時,塔靈的黑氣也已經攻了過來。
茯苓早就做好了挨這一道攻擊的準備。
然而,攻擊沒有到來。
“你是想試一試劈穿塔壁吧,那就好好試,我來替你擋住這團黑氣。”突然出現擋在她麵前的男子這樣對她道。
“雲鏡!你的修為擋不住塔靈的!”茯苓看到雲鏡感到頗為意外,實在沒想過自己會在煉獄塔裏遇到他,還被他救一次。
但是其實這也沒錯,煉獄塔蓋下來的時候,雲鏡也在席上,青元門的修士雖然亦正亦邪,但也肯定沒法從煉獄塔裏逃脫,他在煉獄塔裏不奇怪。
“擋是擋不住,但是能拖一刻是一刻。事到如今,我們都沒法從塔裏出去,倒不如搏一搏,萬一真讓你把塔壁給劈開了呢?”雲鏡看得很開,竟沒有半分害怕的意思。
“話雖如此,可是我要劈開塔壁差不多是癡人說夢的事,塔靈要對付的人也隻有我,你沒有幫我的必要……”茯苓想過在塔裏遇到熟人互相幫助,但是這個熟人可沒包括雲鏡。
“我是君子嘛,我說了許多次了你都不信。姑娘有難,我身為君子保護你,自是理所應當的事。”雲鏡說完,又催促道:“你抓緊劈牆吧!”
茯苓立即又試著劈了好幾次,接二連三地被彈開。
而在她的身後,努力抵擋塔靈的雲鏡則一次又一次地被塔靈打傷,茯苓甚至都不用回頭看,都能聽見他被塔靈擊中的聲音。
兩人都知道希望非常的渺茫,可誰都不願意放棄,就默默地等死。
“茯苓,我覺得你一定能帶我出去!”雲鏡在戰鬥的空隙間對茯苓喊。
“我都不相信自己能,你還真敢說!”茯苓笑道,還說什麽因為自己是君子,在茯苓看來,他分明是個熱心腸的傻子。
有令所有女子傾心的魅力,又出自青元門,這樣一個人物,不到這種時候,誰能相信他本質上正直到有點傻。
“我就是信!”雲鏡的聲音提得更高了,衝著茯苓喊了一句。
“轟——”一陣滔天的巨響忽然響徹了整座煉獄塔。
響到茯苓和雲鏡二人的耳朵一時間什麽也聽不見。
連同攻擊雲鏡的塔靈都停在了原地沒有了動作。
茯苓的眼前,手裏的劍已經再一次被彈了回來,但是那道屏障上分明出現了一絲裂縫。
可這根本不是她劈出來的,這一點茯苓還是能肯定的。
這道裂縫不僅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它既往上蔓延,也往上蔓延,是有人劈了整座塔……
煉獄塔外,林家府上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煉獄塔上空的那個男人。
一身天青色的道袍被風吹得飛揚不止,墨綠色的發帶束起了些許額發,手中一柄雪色的長劍,踏空而至時有如天神降臨。
那一劍朝著塔的方向劈下,冰冷的劍光裹挾著可怕的殺意衝了出去,所到之處冰雪凝結,整個林家府邸都因此冷成了冬日,府中的流水都結成了冰。
“那是什麽人?”有林家的小輩不識來人身份,問身邊的長輩。
“水無息劍主,紫霄宗玄微真人!”
“後輩年幼,竟連咱們大三千界的第一劍修都不識,兩百多年前,隻要那把水無息一出,誰人能不知是玄微真人!”
“這下有救了,玄微真人親自駕臨,別說是什麽屠心修羅,就是魔尊來了又如何!”
底下原本畏懼段盈盈不敢現身的林家人紛紛走了出來,瞻仰著空中那名劍修的身姿。
第兩百七十二章 你可以去死了
煉獄塔中,茯苓看著眼前的屏障碎裂後,眼前的塔壁向著兩旁倒塌了下去,這一劍切得得有多快多平整,才能做到這個份上。
茯苓心中有個猜想,這世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劍修還能有幾個?但她仍未確定。
直到煉獄塔陷了下去,她被人拎著衣領飛了起來。
這熟悉的操作……
“師父……”茯苓抬頭看過去,對上玄微那張雖然很好看但是冷淡過頭的臉,頭一次不嫌棄他不夠平易近人的表情,反而覺得格外親切。
“可有受傷?”玄微低頭對上茯苓的目光,問道,剛問完,他又自己接上一句:“罷了,為師不問你這種問題,反正你受傷了也好得快。”
“我沒事,師父你怎麽親自來了?”明明她聽說他不能離開紫霄宗的。
“我若不來,你大師兄和三師兄保護得好你嗎?他們兩個帶你來林家,卻讓你陷入這樣的危險之中,為師都白叮囑了。”玄微冷聲道。
“並非大師兄和三師兄的錯,段盈盈有意害我們,大師兄和三師兄又能有什麽辦法……”茯苓聽玄微這樣罵林清越和林止行,實在是替兩位師兄覺得冤。
“段盈盈!真是好大的膽子,你先在這裏等為師一會兒,為師殺了她再回來!”玄微飛著飛著,忽然把茯苓把屋頂上一放,就自己提著劍朝著段盈盈衝了過去。
“師父,先救大師兄啊!”茯苓見狀,趕緊衝玄微喊,奈何玄微飛得太快,茯苓根本沒喊住他。
大師兄隻能自求多福了。
段盈盈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從魔尊那裏借到的煉獄塔被玄微一劈劈成了兩半,瞬間麵色鐵青,這讓她回去了怎麽和魔尊交代?
就算玄微不來找她,她也會去殺玄微,事已至此,隻能帶著玄微的首級回去給魔尊了。
“就是你這個妖女,傷我小徒弟,糾纏我大徒弟?”玄微飛至段盈盈的麵前,素來半闔的眼眸睜開了,神色一片冰寒,這於情緒相對淡漠的他而言,已是氣到極致。
“早聽聞過玄微真人的大名,聽說你曾一劍破萬魔。說到底也是那些魔修太沒用才會死在你的劍下,今日本座就剖了你的心為眾多死在你劍下的魔修同胞報仇!”段盈盈說完,立即攻向了玄微。
玄微站在原地動也未動,諷刺道:“就憑你,還想報仇?換成你們幽冥禁地的魔尊來還差不多,你這種角色,平素都不配讓我親自動手。今日看在我幾個徒兒的麵子上,我親自殺你!”
“玄微,你也就現在還能如此狂妄自大了!”段盈盈是什麽人物,除了魔尊以外,正魔兩道誰能小瞧了她。
麵對她還能說出這樣自以為是的話來的,也就隻有眼前這個了。
然而就在段盈盈飛至玄微的麵前,手中的毒掌要拍上去時,整個人竟然就被凍在了原地,是玄微的劍意!
段盈盈好不容易從冰塊中掙脫了出來,迎麵就有劍刃刺過來,她趕緊躲閃,也還是被刺穿了肩膀。
“你究竟是何修為!”段盈盈麵色煞白,她已到分神中期修為,能這樣碾壓她的,至少也得有渡劫期的修為,可是渡劫期的老祖們全都隱世了,沒隱世的玄微絕不可能是渡劫期。
但凡修為不到渡劫期的修士,她都能有一戰之力,如何會完全不是玄微的對手!
“出竅後期而已。”玄微麵無表情地答。
“這不可能!你若是出竅後期,早就死在我的手裏了!你帶了隱匿修為的法寶?”段盈盈無論如何也無法相信。
“什麽法寶能隱匿得了出竅以上修士的修為?”玄微嘲諷地反問。
“你糾纏我大徒弟多年,我這個師父本該在幾十年前就來殺了你,隻是因為某些緣故一直不得機會。此番正好,替我小徒弟報仇,也順便替我大徒弟解決了你這個麻煩。”
“段盈盈,你可以去死了。”
隨著玄微最後一句話的話音落下,冰雪化作的劍就布滿了整個天空,從段盈盈的四麵八方刺了下來,直接將段盈盈紮成了個刺蝟。這位大名鼎鼎的分神期魔修甚至來不及做任何掙紮。
渾身是血的段盈盈就帶著滿身的冰劍從空中掉了下去,摔在了地上。
“死了嗎?”
“肯定死了,誰被刺成這樣還不死,就算是魔修那也是人啊。”
“真是大快人心,這妖女終於死了!”
林家的眾人大著膽子上前查看段盈盈的情況。
“沒死,她的元嬰逃出去了。”有林家修為高些的長輩看出了門道。
而玄微顯然早就注意到了段盈盈逃走的元嬰,一伸手就將想要逃走的元嬰小人抓了回來,裝進玉瓶裏封了起來。
玄微持著玉瓶飛回到了茯苓的麵前,將玉瓶遞給茯苓,道:“待會兒見了你大師兄,將這東西給你大師兄。你大師兄大半輩子都活在這個妖女的陰影裏,要怎麽處置這個妖女就由他決定吧。”
“段盈盈害你吃了那麽多苦頭,你要是有氣,也可以折磨她的元嬰。”玄微又補上一句。
“師父,謝謝你及時來救我。”茯苓捏著玉瓶,麵上揚起一抹大大的笑容,對玄微道。
玄微一眼就看到了茯苓微微發紅的眼眶,心中揪了一下。
從茯苓送出紙鶴想告知他們有危險,到他今日趕來,已經過去太久了。
在這期間,小徒兒究竟吃了多少苦呢?
這麽小的小姑娘,要和段盈盈那樣的分神期魔修對抗,在煉獄塔裏求生,確實很難啊……
他雖然倡導劍修要吃苦,但是他曾茯苓一起對抗過魔修,知道這小姑娘多苦多疼都不會退縮,能讓這樣的她紅眼眶,那一定是遭遇了什麽很過分的事。
“可是還受了什麽委屈?告訴為師。為師能離開淩煙峰的機會不多,難得來一次,所有惹你不開心的,為師都替你去收拾了。”
玄微不懂安慰人那一套,之前模仿了嬋月真人一手小徒弟也沒領情,他最擅長的還是打架,至少小徒弟讓他去打誰,他都一定不會打輸。
“師父還是先去看看大師兄吧,我也有幾個在塔裏遇到的朋友,要去看一下他們的情況。”茯苓搖頭,並不提自己在煉獄塔裏遭遇了什麽。
“為師帶你一起過去。”玄微口上沒有繼續問,但是心下想著,待會兒看見茯苓遇到誰的時候表情有古怪,就收拾誰。
小徒弟這種頑強的性格,紅一次眼眶可絕對是大事。
第兩百七十三章 誰惹了我小徒弟
茯苓是不知道玄微心裏打得什麽算盤,不過本來也都是要去煉獄塔裏撈人,師父去撈大師兄,她去找林白和林卓,本也就順路,也就沒說什麽,任憑玄微拎著自己飛。
煉獄塔被劈開了,就轟然倒塌了,塔身摔在地上,底下好好的一條清河被糟蹋得一片混亂。
陸陸續續有修士從塔中爬了出來。
出來得不僅有修士,還有原本被困在裏麵的惡鬼,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這些惡鬼在煉獄塔潰散後,就變回了普通的鬼魂。沒了煉獄塔的束縛,他們有的入了輪回,有的飛離了林家不知去往了何處。
“被困在塔裏的這些修士能去投胎了,師父今日可算是做了件大好事。”茯苓看著那些離開的魂魄,對玄微道。
“算不得什麽大不了事,為師也沒想解救他們,要不是段盈盈對你們幾個下手,也不會來這一趟。”玄微一副不屑嫌棄的模樣。
茯苓:“……”
果然還是熟悉的玄微,不能因為這一次他特地來救她,就掉以輕心了。
被誇讚就不能普普通通地接受嗎……還非要澄清自己不想做好事。
“這些魂魄被困在煉獄塔裏那麽久,之前雖然是受煉獄塔影響變成惡鬼,沒了煉獄塔的影響變了回來,但也難保這裏麵沒有沒變回去的。你給三清寺發個紙鶴,請位佛修過來超度一下。”玄微沒注意茯苓嫌棄自己的神情,繼續對茯苓道。
茯苓點了點頭,就直接在被玄微拎著的情況下取出了一隻紙鶴,遞到了玄微的嘴邊,道:“師父你說話。”
“我是紫霄宗的玄微,本日在沐城林家府中劈壞了煉獄塔,裏麵的惡鬼全部被放出來了,希望三清寺能派出幾名佛修助我一臂之力,至林家超度所有魂魄。”玄微三言兩語就把事情說完了。
茯苓聽著他那簡單粗暴的說法,忍不住開口提醒一句:“師父,惡鬼們都已經變回尋常魂魄了,請三清寺的大師們過來隻是為了以防萬一。你不說清楚,三清寺大師若是誤會成幾十萬惡鬼現世,不得嚇死。”
“不用這麽講究吧,那些禿子自己會悟的。”玄微嫌麻煩,懶得多說。
“師父,紙鶴還在記聲音呢……”茯苓無奈道。
“哦,我忘了。”
茯苓重新拿出一隻紙鶴給玄微,玄微卻不肯再說:“你就將方才那隻紙鶴飛出去就是了,不必再重新製作一個。”
“你喊大師們禿子,大師們聽到不僅不會來,日後再碰到你,還會記恨你。這紙鶴可不能發。”茯苓也是服了玄微,想必他得罪的不止一個素問峰,其他門派裏想掐死他的應該大有人在。
這麽一想,玄微不能離開門派的理由說不定是仇家太多?
“你想多了,三清寺的佛修們七情六欲都滅絕了,怎麽可能會記恨。別說我在紙鶴裏喊他們禿子,我就是當麵這麽喊,他們也一定會笑眯眯地應我。”玄微篤定道。
茯苓:“……”
大師們脾氣再好,那也不是你得罪人的理由啊。
茯苓是不想把這種紙鶴發出去,但是玄微堅持,茯苓也隻好順了他的意。
至少大師們脾氣是真的很好,也會為天下蒼生著想,聽到這裏有惡鬼一定會來的。
“師父,我看到熟人了,能放我下去嗎?”茯苓遙遙地看見剛從塔裏爬出來的林白,就對玄微道。
玄微偷偷瞥了茯苓的表情一眼,茯苓的表情……擔心?緊張?害怕?
玄微不擅長看人情緒,但是至少他能確認一點,底下那個小子的出現確實牽動了茯苓的情緒,茯苓的表情變了。
總之先訓斥一頓!
玄微帶著茯苓落在了林白的麵前。
林白的情況很不好,茯苓從法寶中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因為身體狀況倒下了,煉獄塔崩塌後,他才恢複了意識,在廢墟中周遭又都沒有人,好不容易才自己爬出來。
但是一抬頭看見了茯苓,他還是很高興的。
“茯苓,扶我……”林白伸出手去想抓茯苓的手臂。
他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茯苓來得正好,可以幫一下他。
可是他的手才剛一伸出去,頭頂就響起一道嗬斥聲,嚇得他直接把手縮了回來。
“你小子,想對我的徒弟做什麽!”
林白再往上抬一抬頭,看清了和茯苓一起來的男子的模樣。
這一看可不得了,那張冷漠的臉,那雙常年睜不開的眼睛,那可不是淩煙峰的玄微真人嗎!
當年他通過紫霄宗的問心路試煉,沒能進入淩煙峰,跑去攔玄微的時候,玄微看都沒看他一眼就直接飛走了。
那之後他就離開紫霄宗回了林家。
仔細算起來這是他第二次見玄微,更是玄微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
他最向往的天下第一劍修肯對他說話,本該是件令他高興的事,但是為什麽他一上來就被罵了?
他做什麽了他!
“我我……我和茯苓是朋友。”林白小心翼翼地道。
茯苓看著林白的模樣,他這滿身都寫著委屈,一副被玄微嚇到的模樣。
那確實,林白在煉獄塔裏的時候,一心維護她,剛剛也就是喊她扶一下而已,就平白無故地被玄微罵了,能不委屈嗎。
這位小少爺平日裏都是趾高氣揚的,要不是得罪不起玄微,一準會罵回去。
但是玄微不僅得罪不起,他還一心想拜玄微為師,被罵了也隻能老實聽著了。
“林白幫了我許多,師父你凶他做什麽……”茯苓主動去扶林白,一邊對玄微解釋道。
“這樣啊,做得好。”玄微一聽茯苓誇林白,就立即變了態度,誇了林白兩句。
林白沒想到自己還能有被偶像誇獎的一天,立即飄飄然起來,哪裏還記得玄微無緣無故罵自己的事。剛剛還一副虛弱得站不起來的樣子,這會兒被茯苓扶著,都能兩眼亮晶晶地盯著玄微說個不停了。
不過玄微壓根沒再繼續搭理他,隻有林白一個人說得起勁就是了。
茯苓和玄微找到林白不久,就遇到了林卓,而林卓身後還不巧地跟著個林杳。
第兩百七十四章 玄微的維護
茯苓看到林杳時,麵上的神色就自然而然地冷了下來。
這回玄微能確定了,眼前的兩個人中,肯定有讓茯苓受委屈的人在。
而林杳在看到茯苓以及茯苓身旁的人時,也是一愣。
其實煉獄塔突然崩塌,隻有煉獄塔外的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塔內的人什麽也沒看到,根本不知道突然怎麽了。
林杳看到茯苓還活著的時候就已經夠意外的了,看到一旁的玄微時更是好奇玄微的身份。
玄微的腰上有佩劍,分明是個劍修。會和茯苓在一起的劍修,除了林清越和林止行以外,就隻剩下淩煙峰的二弟子,以及,淩煙峰的峰主。
是哪一個呢……
林杳的臉色微微變了,她心下慌張,因為不確定突然和茯苓一起出現的劍修的身份。
如果此人是茯苓的二師兄,林家自然保得住她,茯苓不能拿她怎麽樣。
可萬一真是她師父玄微真人……
林杳心下告訴自己,一定不會是玄微真人,聽說玄微真人性情冷漠少與人親近,大弟子林清越被段盈盈困擾這麽多年也沒見他出手,那樣高高在上的人物,這次也沒道理會來。
“你們二人,是誰惹了茯苓不開心?你,還是你?”玄微的視線先後在林卓和林杳身上飄過,最後目光陡然變得更冷,劍意化作威壓壓在了兩人的身上,“還是說兩人都是?”
林卓元嬰期的修為,尚且心頭一悸直冒冷汗,更別說林杳。
林杳本就心裏有鬼,差點沒直接跪下去。
但是她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幸,抬頭問玄微:“你是何人?我們是林家的嫡係,你在我們林家的地盤上這樣威嚇我們,太過分了吧?”
“我是何人?”玄微聽見林杳這樣問,就確定了此女一定讓茯苓受過委屈,開口就先確認他的身份,分明是想借林家的身份和他比一比。
若是他玄微的身份不夠在林家麵前說話的,他的徒弟的委屈今日便是白受了。
但顯然他是個夠格的師父,足夠在任何人麵前保護自己的徒弟。
“我是茯苓的師父,你又是個什麽東西!”玄微不客氣地道。
林杳瞬間軟了雙腿跪倒在了地上。
她的耳邊回響起煉獄塔內茯苓對她說過的話。
茯苓讓她問問她的師父,她這條命值多少錢。
而此刻,見到玄微真人本尊了……
“我是林家嫡係第一百二十三代嫡係,林杳。小女口無遮攔,還望真人能寬宏大量,原諒我這一次。”林杳趕緊道。
但是她也隻提了自己剛剛出言不遜的事,至於在煉獄塔內為了林卓背叛茯苓的事隻字未提。
她不主動提起,茯苓也並不是會說出來的小人,隻要玄微真人不知道塔裏發生過什麽,那她還能逃過一劫。
“聽不懂人話?我問你們兩個誰惹了我小徒兒不開心,你對茯苓做了什麽?”玄微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這轉移話題的手段太蹩腳了。
“茯苓和真人說了什麽?我隻是做了些保護我們林家下一任族長的事,並沒有對她做什麽……”林杳辯解道。
她一邊辯解著,一邊轉頭去看林卓,她做那些可也都是為了林卓啊,林卓不能不幫她。
林卓沒有理她,他向著玄微和茯苓彎腰道了歉,一句解釋的話也不說,“在塔中我拖累了茯苓,茯苓為了救我甚至想要舍棄自己的命。茯苓來林家,我作為林家的下一任族長該保護她,卻反倒被她保護了。”
“你的事我知道了,與你無關了。至於這個叫林杳的,你敢再狡辯一句試試?若是學不會說話,本尊削了你的舌頭!”玄微手中的水無息的劍尖上都隨著劍主的情緒凝出了一朵冰霜,足以見得他麵對林杳時有多不耐煩。
茯苓在一旁看著自家師父威脅人的模樣,不得不說,玄微在對外人的時候可半點不像什麽名門正派的角色,反倒像極了一個反派。
什麽不顧後果直接劈了煉獄塔放出來一堆惡鬼,揚言要削了林杳的舌頭,這種事係統口中的“男主角”隱月真人就一定幹不出來。
但是對於茯苓來說,這樣的玄微真是太好了。
林杳在煉獄塔裏做的事確實惡心到她了,但是這種事其實沒什麽證據可言,在場的林卓和林白都是林家人,不好讓他們和林杳徹底撕破臉皮來幫她,他們就是願意這麽做,林家人也會對他們二人有意見。
茯苓並不想讓林卓和林白為難,但是在林家的地盤上,憑她自己甚至憑大師兄都沒法真的拿林杳怎麽樣。
但是她的師父啊,說林杳有錯林杳就一定有錯,說林杳該死林杳就該死,就算在林家的地盤上,也一樣能肆意妄為。
方才玄微試探著問她是不是受了委屈的時候,她明明什麽也沒說,沒想到玄微默默地記住了。
想想她師父這個天生劍體,自己的情緒都把握不好,讓他看出究竟是誰讓她受了委屈,想必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所以連林白都平白挨了他的罵。
“真人饒命!我也是逼不得已,才會那麽做……”林杳不敢再顧左右而言他,把自己對茯苓說過的那些話都說了出來,說完後一再求饒。
玄微越聽,身上的殺氣就越重。
“我徒弟的膝蓋和命值多少錢?”玄微重複了一遍,尤其是這個女人厚顏無恥地要茯苓為救她下跪的時候,玄微簡直都要氣炸了。
因為他不能離開淩煙峰,不能陪在茯苓的身旁,茯苓在外麵都碰到了些什麽離譜的事啊。
此番他若是同行,誰敢對茯苓說這種話!
“茯苓說得沒錯,這話你真要問一問我這個師父!”玄微咬牙切齒地道。
“茯苓掉一根頭發,你都該死。你該慶幸茯苓沒跪更沒有死在煉獄塔裏,茯苓若是因為你跪了,本尊砍了你的雙腿,茯苓若是因你而死,本尊殺你全家!”
“師父,這有點不妥……她全家裏有林白和林大哥,還有大師兄和三師兄……”茯苓小聲提醒道,林家人對她很好,得罪她的隻有林杳而已。
“你既然知道不妥,以後就別做這種傻事,替別人去死什麽的。你要真哪天替誰去死了,為師一準送那人全家下去陪你!”玄微見自己小徒弟一副沒心沒肺不上心的模樣,氣道。
第兩百七十五章 都是為了林家
茯苓心下想著,再來一次她也一樣會救林卓,但是也沒膽量和玄微對著幹,就默默點頭,假裝同意他的話。
“說起來,林杳這個名字為師怎麽聽著有幾分耳熟?”玄微眉頭一皺,但是對於不重要的事他向來記不住,所以也僅僅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並不能記起糾結在哪裏聽過。
“師父是說外門的那位女弟子吧,她也叫林杳,之前帶著外門弟子一起來過一趟淩煙峰。”茯苓一開始聽到林杳的名字的時候,也想起過外門的林杳。
她在外門認識的林杳,和林家的這個林杳,無論從哪方麵來看,都是截然不同的人。
外門的林杳沉默寡言,總是低著頭不愛與人打交道,但是林家的林杳初見時樂觀開朗,和外門的林杳差不多是兩個極端。
“好像確實是外門那個。”玄微點了點頭,原本他還以為會有什麽異常之處,聽茯苓這麽一說就發現沒什麽異常的,隻是同名而已。
“紫霄宗外門有弟子叫林杳?”林白卻對這一點頗為在意,主動問起。
“是啊,很漂亮的一位姐姐,長得還格外英氣。”茯苓答。
“啊,那是……”林白說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沒再繼續說。
“那是什麽?你認識她嗎?”茯苓原本就抱有疑惑,看林白這反應,兩個林杳似乎還真有什麽關係?
“認識是認識,不過茯苓你最好離她遠一點。”林白沒繼續說,也並非是要隱瞞茯苓,隻是覺得那個林杳的事沒必要告訴茯苓。
“為什麽?那位林杳姐姐人挺好的。”茯苓說這話時,朝著跪在地上求饒的林杳看了一眼,和林家的這位小姐比起來,她現在更喜歡外門的林杳了。
外門的林杳知恩圖報,被她搭救了一次,帶著那麽多外門弟子一起來淩煙峰向她致謝。
林家的林杳恩將圖報,差點害死她。
對於茯苓來說,兩者差別太大了。
“也不是人好不好的問題……她以前是沐城一個土匪的女兒,被抱錯進了林家,也就是取代了現在的林杳成了林家的女兒……她明知道自己不是父母親生的也不說,直到林杳被找到才被揭穿了,然後就被趕出了林家。”林白道。
茯苓聽明白了,原來是個真千金和假千金的故事,外門的林杳就是那個假千金,在真千金回來後被趕出門。
茯苓仍記得她在外門看到她的時候,她虛弱勞累的模樣,做的是又髒又危險的礦脈的活,看不出半點嬌生慣養的模樣。
要說那樣的人故意隱瞞自己是假千金的事,就算是真的,茯苓也不覺得她是懷了惡意的。她不像是貪戀林家嫡女身份的人。
“我和她有一點交情,我不知道她以前怎麽樣,在我看來,她現在挺好的。”茯苓並不因為林白的話,就改變了對外門的林杳的看法。
“你別啊……其實我們林家也不是那麽無情無義的家族,實在是那個林杳,她竟然喜歡女子,她父親母親因為她的舉止蒙了羞,才將她趕了出去。”林白垮著一張臉,一副生怕茯苓遭遇不測的神色。
茯苓怔了怔,萬萬沒想到,假千金的林杳讓林白這樣顧忌會是這麽個原因。
女子喜歡女子?
“她喜歡女子,我喜歡的又不是女子,也不會因為跟她走得近就變得和她一樣,為何不能與她有交情?”茯苓驚訝歸驚訝,可也沒因此將那個林杳當成洪水猛獸。
“你不能這麽說啊,你和她走得那麽近,萬一她喜歡上你可怎麽辦,多危險啊?”林白看茯苓一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發愁啊。
“這有什麽危險的。她喜歡女的我就該疏遠她,那世間的男子都喜歡女子,我就該疏遠世間的所有男子嗎?我與她是否有交情,和她喜歡的是男子還是女子無關吧?”茯苓反問。
林白懵了,這可讓他怎麽反駁……
“兩個林杳的事,雖然是林家族內的事,可也隻有他們一家清楚而已,我們其實都隻是外人而已。誰對誰錯本也不好評判,林白你就別誤導茯苓了。”林卓將被茯苓扶著的林白給逮了回來,瞧這小子急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喜歡茯苓,一個林杳讓他著急成這樣。
不過麽……玄微和茯苓這對師徒還真就看不出來。
“外門的林杳令你們林家蒙了羞,被林家逐出了家族,可你們找回來的這個林杳看起來也不怎麽樣。她今日所為,豈不是更讓你們林家蒙羞,是不是也該逐出家族?”玄微還記著給自己的小徒弟算賬,地上跪著的這個林杳可得處置一下。
“我雖然背叛了茯苓,但說到底也是為了林家,為了林卓。淩煙峰可以報複我,但是林家沒理由將我逐出家族!”林杳一聽,趕緊為自己辯解。
可不能被逐出林家啊。
那個取代她成為林家嫡女的林杳,在被逐出林家後沒人護著,她就仗著林家的勢欺壓她。
聽聞她走投無路之下拜入了紫霄宗,在紫霄宗的外門過的也是最下等的生活,可以說是從雲端跌入泥潭,丟人極了。
自己要是也被逐出林家,豈不是也要落得和她一樣丟人的下場!
“林卓,林白,你們兩個都是親眼看到的,我並非為了自己。而且如果不是因為我,說不定茯苓就看著林卓去死了,我是有功的!你們兩個必須幫我啊!”林杳看向了林卓和林白。
“林杳,我再三讓你閉嘴,你偏不聽。再者,茯苓是清越唯一的師妹,我們林家該將她當成自己人,你的做法與背叛族人無異。”林卓搖頭歎氣,林杳打著為了他的旗號,可是不是真有那麽無私可就不好說了。
他再三嗬斥她,她仍舊一意孤行,倒像是借著他的名義刻意要茯苓陷入危險。
“林杳,我說句公道話。前麵的舉動你可以說是為了林家,可這之後,你要茯苓下跪救你,甚至口出狂言侮辱茯苓,可實在不能辯解成為了林家。這之後,你也沒有要向茯苓道歉的意思,隻是一再為自己辯解,更是不能將林家作為借口。”
林白與林杳原本交情也是不淺的,但是煉獄塔內他見識到的林杳的舉止,也實在是令他膈應……
第兩百七十六章 千年都孑然一身
“你們怎麽可以這樣說我!”林杳震驚地看著說出這些話的林卓和林白,一副被背叛了的神色。
林卓和林白,一個為她所救,一個與她姑且算是青梅竹馬之誼,其他人都可以不站在她這邊,可這兩個人怎麽能不為她說話……
“我可是和你們一樣流著林家的血的同族啊,你們哪怕不幫我說話,也不該幫著外人詆毀我啊……”
“清越和止行的小師妹亦算我們林家人,方才我已經說過了。你不必一口一個外人來提醒我們。”林卓不悅地道。
哪怕林杳從煉獄塔出來後自己去向茯苓道歉,他都會幫她說上一句,可事到如今林杳都不覺得自己有錯,實在是無可救藥。
“她算什麽林家人!她身上既沒有流我們林家的血,也沒有為我們林家做過什麽,我們林家憑什麽要維護她!”林杳不僅不覺得自己錯了,此刻反倒因為林卓的態度更加生氣。
“所有人都護著她,她是淩煙峰的親傳弟子,有天下第一劍修護著,還有三個大名鼎鼎的劍修師兄護著。來了林家,你們一個個地也都往她跟前湊。就連才剛認識她的青元門弟子……”
“而我呢,林卓,我為了救你才當的惡人,你也不感謝我。林白,我和你這麽多年的情誼,還敵不過你和茯苓那個小丫頭認識半個月?她有什麽好的,值得你們一個個地都這麽幫她!”
林杳幾乎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吼了出來,她不服啊。茯苓不就是運氣好成了玄微的徒弟嗎,她這個林家的嫡女哪兒不如茯苓了。
“青元門弟子?你說的是雲鏡?”茯苓問。
這個林杳也真是魔怔了。
她剛來的時候,林杳在林家也算是人見人愛,林卓和林白對林杳也都很好,茯苓可半點不認為林卓和林白有偏心自己。
師父和師兄們對她好是理所當然,林卓和林白待她友好也並非特殊對待,到了林杳的眼中怎麽就成了人人都對她好,對林杳不好了。
其實真正區別對待她們二人的,隻有雲鏡而已。
“說來說去,你發這樣的瘋就是因為一個雲鏡?”
“我沒有發瘋!你確實贏了我,因為你有個好師父,我不是你的對手。你師父有本事,能讓林家將我逐出家族,我也無話可說。但是我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錯,是你茯苓太礙眼了!”林杳也不再求饒,已然放棄了。沒有人幫她說話,玄微又過於強大,她已經無計可施了。
“你嫉妒我嗎?因為雲鏡接近我。”茯苓並不放過林杳,她知道林杳突然不再辯解,是害怕她再提起雲鏡。
林杳與雲鏡不過幾麵之緣而已,真要說林杳有多喜歡雲鏡,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林杳喜歡的雲鏡,連林杳是誰大概都記不住,卻偏偏主動來接近她討好她,這對於林杳來說應該是件相當傷自尊的事。
這點小私心令她在煉獄塔裏果斷選擇了背叛她去保護林卓,撕破臉皮後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我是嫉妒。但是茯苓,他們青元門的,哪裏會對女子動什麽真心,他接近你也不過是因為你的身份比我更了不起罷了。要不是有個好師父,你也一樣入不了他的眼!”林杳諷刺道。
然而,她才剛說完這話,就看見了茯苓身後,朝著這邊走過來的那道身影。
“我是有意與茯苓結交,茯苓的師父固然了不起,但是茯苓哪怕沒有天下第一劍修的師父,我也一樣想與她結交。她是修真界近幾年出名的天才人物,我與她結交本就是我高攀了她,我能入她的眼就不錯了。”
雲鏡走過來時,恰好聽到了茯苓和林杳之間的那段對話,他向來掛著笑容的臉上此時頗為嚴肅,認真地說了這麽一番話。
林杳原本已經破罐子破摔,準備接受自己被逐出林家的下場。可此刻雲鏡的出現,他所說的話,再度重重打擊到了她。
她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雲鏡維護茯苓啊!
“你說的一定是假話,你這種人,最擅長說些花言巧語迷惑女子了!”林杳絕不相信,雲鏡對茯苓有真心。
“我從不欺騙女子,有些場麵話被當真我也是無可奈何。你這樣說我,莫不是也將我的場麵話當真了?”雲鏡反問。
林杳蒼白著一張臉,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茯苓年紀雖小,但是頭腦清明,她就從來不會將場麵話當真。我與她相處就甚是輕鬆。”雲鏡也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再補上的一句,令林杳的神色一變再變。
茯苓看著林杳充滿怨毒的目光,便知雲鏡說的話對林杳傷害有多大了,可以說是比她師父的以身份和武力值鎮壓的效果還要顯著。
對雲鏡這樣的人動心是林杳的可悲,但也僅是可悲而已,至少她不會同情林杳。
師父想怎麽處置林杳就怎麽處置,她不會替林杳說半句好話,也不會去阻止雲鏡打擊林杳。
“謝謝你方才替我擋住塔靈,你身上的傷怎麽樣了?”茯苓沒再關注林杳,轉頭去和雲鏡說話。
“傷得挺重的,你要對我負責嗎?”雲鏡挑了挑眉,一改方才的嚴肅,立即變回了原來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青元門的?”玄微看著新出現的雲鏡,怎麽看怎麽不順眼,他將茯苓拉到了自己的身後,擋住了雲鏡的視線。
“青元門的修士都不檢點,茯苓可要離他們遠點。”玄微道。
“師父,你這話說的……”茯苓真想堵了玄微的嘴,不會說話就別亂說話。
雲鏡再怎麽會吸引女子,他也是剛剛幫了她一把的人。
“為師這話怎麽了?這不是事實嗎?”玄微奇怪道。青元門的名聲,誰人不知。
就算修真界實力為尊,不乏有大能三妻四妾或者男寵無數,但是青元門那種人人以勾搭的修士多為榮的門派……實在是正道之恥。
“就算是我們青元門,也並不是人人都道侶很多,真人可不能這麽說。我還沒找過道侶,跟不檢點可沾不上邊。當然和真人這樣近千年都孑然一人的,自然比不了。那真人是真的相當潔身自好。”雲鏡笑眯眯地回到。
第兩百七十七章 請我去做客
雲鏡是諷刺玄微千年老光棍,不過玄微本人是聽不出來的,還以為雲鏡在恭維自己。
“好聽的話就不必說了,你既然在煉獄塔中幫過茯苓,我這個當師父的替她謝你,你要什麽法寶?”玄微道。
雲鏡:“……”
他說的那是好聽的話嗎……
“合歡琴?”雲鏡張口就來。
“沒睡醒?”玄微反問。
“早聽說玄微真人不會說話,真是聞名不如見麵,他們這對話聽得我好想笑。”林白偷偷低聲對茯苓道。
“那你也該聽說過他脾氣不好,最好別笑。”茯苓也低聲回他。
“徒兒,為師聽得見你在說什麽。”玄微竟和林白湊近的茯苓拎了回來,斜睨了她一眼,警告道。
茯苓閉了嘴老實地點了點頭,不敢說了。
“我幫茯苓是我自願的,不需要茯苓的師父報答我什麽,所以玄微真人就不必想著送我什麽法寶了。若是茯苓想感謝我,記得邀請我去淩煙峰做客便是。”雲鏡道。
茯苓自然沒忘記,雲鏡是一心想去淩煙峰的,先前他主動湊過來要和她打賭,就賭的去淩煙峰做客。
彼時她清楚雲鏡別有所圖,所以到最後也堅持不承認他是君子,到現在她也不能肯定雲鏡是不是真的想利用自己盜取合歡琴,可她在煉獄塔欠了雲鏡一份恩情的事是確定的。
“師父,淩煙峰是不是不招待非本宗的修士?”茯苓轉過頭去詢問玄微的意見。
紫霄宗招待來客,向來都是在主峰太初峰,茯苓是沒見過淩煙峰什麽時候來過非本宗的修士。
“他要來便讓他來,但是最多三日,不可久留。”玄微道。
淩煙峰並沒有什麽不讓外人進的規矩,玄微就是峰主,淩煙峰的事說到底就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讓屢屢潛入淩煙峰的青元門的弟子來淩煙峰,確實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但是顯然玄微也並不怕區區一個雲鏡,多提防一些就是了。
“那我能不能也去淩煙峰……”林白見玄微竟然同意讓雲鏡去淩煙峰做客,趕緊開口爭取,他正為怎麽找林清越替他向他爹說話發愁,要是玄微真人能答應他,他爹一準沒意見了。
“你?”玄微看向林白,皺了皺眉頭,問道:“是誰?”
林白有一瞬明顯地垮了臉,他的偶像說話太傷人了啊。
“林白是大師兄的堂弟,是林卓林大哥的親弟弟。”茯苓幫林白介紹道,她知道林白有多想去紫霄宗,就幫了他一把。
“那就一樣,最多三日。”玄微也就聽了個大概,對林白究竟是誰其實依然沒有清晰的認識,可茯苓似乎和林白的關係真的不錯,那答應了也無妨。
“你大師兄和三師兄都去哪兒了?找到他們就該回宗了。”玄微環顧了一圈,沒看見林清越和林止行的身影,問茯苓。
茯苓還沒回答玄微,卻突然想起塔靈來。
修士們是逃出來了,那塔靈呢?
煉獄塔毀了,塔靈本該徹底消散,可是煉獄塔的塔靈似乎與正道的器靈有所不同,並非塔本身誕生。或許並不會隨著塔一起消亡?
“師父,我去找個人……靈。大師兄應該還在塔裏,三師兄回屋睡覺去了,師父先去找他們吧。”茯苓說完後,就自己禦劍一頭紮進了煉獄塔裏的廢墟裏,企圖找到塔靈的蹤跡。
“什麽靈?”玄微沒聽明白,但是茯苓已經飛遠了,沒搭理他。
“真羨慕啊,這才多久的時間,茯苓就恢複體力了。”林白看著廢墟裏上躥下跳找塔靈的茯苓,頗為羨慕。
之前他還沒覺得,現在想想,茯苓作為劍修有著比靈根更重要的天賦,她幾乎不擔心受傷,就光看這一點,茯苓就遠遠比他更適合成為劍修。
他偶像眼力還是毒辣啊,當初收徒大典上那麽多單靈根的天之驕子,偶像都能一眼相中四靈根的茯苓,看出她不一般的天賦。
林白立即忘了剛剛玄微是怎麽對自己的了,兩眼亮晶晶地盯著玄微。
玄微本人不是沒察覺到林白熱烈的目光,不過他壓根懶得搭理,反正他被旁人盯著看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素問峰那群醫修看他的眼神能比這更熱烈一些。
至於林白心目中的眼光毒辣……那倒也沒錯,他就是看中了茯苓的吃苦耐勞特能抗。
“魑合?”茯苓鑽進廢墟裏後試著喊了幾聲。
塔靈沒喊出來,倒是驚動了一堆還困在廢墟裏的魂魄,這些魂魄爭先恐後地飛了出來,有的化作星星點點入了輪回,還有的飄向了遠方。
但是最後有個小男孩的魂魄停留在了原地,並沒有離開。
“你在叫我嗎?”小男孩問道。
茯苓一怔,仔細一看,這個小男孩頭發幹淨許多,麵上也沒有半分青白之色,反倒有幾分紅潤,但是這長相確實是塔靈化身的那個小男孩。
“你是塔靈嗎?”茯苓問。
她並不確定,塔靈化身成魑合的模樣,並不意味著他就是魑合,他也許隻是隨意挑了一個惡鬼生前的模樣幻化。
“塔靈?是誰?”小男孩又問。
“是個有些奇怪的器靈。你呢,你接下去要去輪回了嗎?”茯苓問他。
看這小男孩茫然的模樣,想來不是塔靈了。
“我有很多仇人,我想去找他們報仇。”小男孩道。
茯苓聽著覺得有點危險,有仇人還是有很多,這個魂魄怕不是要變成真正的惡鬼。
“你的仇人是修士還是凡人?”茯苓問。
“既有凡人也有修士,你要攔著我去報仇嗎?”小男孩察覺到了茯苓的意圖。
“我隻是在想,你在煉獄塔裏困了不知多久,即便你去找他們,他們或許也都早就已經離世了。”茯苓道。
煉獄塔是上萬年前就已經存在了的寶物,裏麵困著的惡鬼不乏已經存在了幾千年的。
“可我一定要向那些人報仇。他們殺了我的娘親,從我娘親的屍體裏剖出了我,將我養到七歲後又虐殺了我。路過的修士鎖住了我的魂魄,要將我養成惡鬼,這之後……”之後的事他也不記得了。
茯苓沉默了一會兒,對於這個小男孩的經曆,她實在沒法開口告訴他,你該放下仇恨。
第兩百七十八章 唯一的朋友
可她若是不說些什麽,要是這小男孩的仇人們真的還在世,他去殺了他們,最終自己變成了一方惡鬼,這樣的事也不妙。
“你可知道困住你魂魄的那名修士是哪個門派的?”雲鏡飛到了茯苓的身旁,開口問魑合。
“是煉鬼宗。”小男孩答。
“煉鬼宗啊,那是八千年前就已經滅絕了的門派了。到化神後期修為才有可能活到八千年以上,你的那幾個仇人肯定已經死絕了。你可以安心入輪回了。”雲鏡道。
“這樣啊。”小男孩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眸子,“那好吧,我不去報仇了。”
茯苓轉頭看了雲鏡一眼,八千年前的事他知道?
“我要走了,但是我好像還有個朋友,是比我大一些的姐姐,似乎是個劍修。我似乎對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如果你們見到有個姐姐在找一個我這樣的小男孩,替我轉告她一聲,對不起。”小男孩在空中向著茯苓和雲鏡鞠了個躬,隨即就化作了星星點點,消失於天地間。
茯苓愣了愣,看著眼前原本漂浮著小男孩魂魄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雖然什麽都不記得了,但他是塔靈啊……
“我對魔修的法寶有一些了解,魔修的法寶若是有器靈,那一定是以生魂強行注入其中,以咒法抹去他過往的記憶並囚禁。”雲鏡不知道茯苓和塔靈怎麽認識的,但看起來大抵是有幾分交情的。
“方才他說的那個困住他魂魄的修士,很可能就是煉獄塔的鑄造者。”
“煉鬼宗真的是八千年前滅亡的嗎?你怎麽對魔修的事如此清楚?”茯苓奇怪道。
“也不清楚,除了魔修的法寶以外,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至於煉鬼宗,我聽都沒聽說過。”雲鏡無辜地笑了笑。
“看來方才的話是騙他的。”茯苓算是確定了。
“是啊,你也不想讓他稱為厲鬼吧。既然如此,也隻能騙他入輪回了。”雲鏡道。
“他多少有些可憐,到最後都挺可憐的。”茯苓多少因為塔靈最後一句的“朋友”二字有所觸動。
一出生母親就已經死了,這之後被仇人折磨了七年又被虐殺,死後魂魄還要被囚禁。
再之後被抹掉了記憶在煉獄塔裏當了上萬年的塔靈。
上萬年的時光啊,從出生以來這上萬年的時光裏,他竟沒有半分值得高興的事,值得懷念的人。
到最後一刻能想到的,隻有她這個才剛認識的半個敵人。
還被雲鏡騙著去入了輪回。
隻能希冀他下輩子投個好胎,一生平安喜樂吧。
“起初我是不知他究竟幾時進的煉獄塔,但是現在知道了他是塔靈,那他的仇人確實都已早早地離開了人世。直接入輪回,對他來說也已經算是最好的結局了,你不要因為他太難過。”雲鏡看著茯苓一副失落的模樣,安慰道。
“也不是難過。他既然覺得我是他的朋友,作為他唯一的朋友,我該記住他。”
除了她以外,就沒人能記住了,他的名字叫魑合。
“我也覺得你是我的朋友,那你記住我了嗎?”雲鏡笑嘻嘻地揉亂了茯苓的頭發,岔開了話題。
“記得記得,莫要亂碰我頭發。”茯苓不滿地揮開他的手。
師父和隱月真人、嬋月真人這些真正的長輩就罷了,雲鏡這樣的就算了吧。
“好期待啊,接下來能去淩煙峰做客的日子。茯苓你住哪兒?我要住你隔壁。”雲鏡一邊說著,一邊推著茯苓往廢墟外走。
“我隔壁沒屋子,你別想了。”茯苓繃著一張小臉拒絕道。
雲鏡太能來事了,要是真讓他住在她的隔壁,想必雲鏡在的三日,她的日子一定會不得安寧。
“那你隔壁是什麽?”雲鏡追問。
“是竹林。”這一點茯苓沒撒謊。
“那我就睡竹林吧。”雲鏡絲毫不介意地道。
茯苓:“……”
“你就是想睡竹林,我們淩煙峰也沒有這種待客之道。”茯苓無奈道。
“竹林怎麽了,我等皆是修士,就是夜裏不寐也無妨。竹林風景秀麗,睜眼可見朝霞,起身可就地打坐,於修士而言並非不能作為住處。”雲鏡對竹林好一番誇。
雲鏡也真敢說,他要真樂意睡竹林,淩煙峰竹林多的是,除了她屋子旁邊那一片,其他的隨他挑啊。
不過茯苓擔心再和他說下去就沒完沒了了,就幹脆閉口不語。
玄微被小徒弟拋下後,獨自一人去把林清越從廢墟裏拉了出來,又戳醒了被渺渺真人的琴音彈得睡著的林止行。
帶著林清越和林止行兩人回來後,茯苓也已經找完了塔靈。
煉獄塔一事將林清越的壽宴徹底攪亂,雖說煉獄塔被玄微一劍劈了,裏麵的修士都被救了出來,但是依然有個別葬身其中,就如茯苓之前遇到過的歸元門的那幾個修士一樣。
這個爛攤子總歸還是得有人收拾,林清越作為壽宴的主角,最終還是決定留下來,等過一陣子再回紫霄宗。
於是玄微就拿出了一艘小飛舟,帶上茯苓和林止行,以及兩個嚷嚷著要去淩煙峰做客的啟程了。
玄微答應了隱月要三日內回去,但是這個三日時間不可不謂為短,小飛舟速度提到了最快,才堪堪讓他在三日內回到了淩煙峰。
淩煙峰的師徒三人禦劍速度本來就快,對飛舟的適應也良好,但是雲鏡和林白二人都是法修,可適應不了,下飛舟時都已經臉色蒼白。
“茯苓,飛得不要命得快是你們淩煙峰的傳統嗎?”林白一邊幹嘔,一邊拽著茯苓問。
茯苓很想甩開他,但是看他這麽可憐的模樣,還是沒動手。
“師父趕著回來,飛得稍微快一點也是沒辦法的事。”茯苓道。
那叫稍微快一點嗎?
“我頭一次慶幸玄微真人看不上我,沒收我進淩煙峰。”
是他不配,淩煙峰這速度,他真跟不上。
雲鏡同樣臉色蒼白,但是他慣會裝的,維持住了自己的形象,看起來倒是比林白好很多。
可他這心裏也暗暗罵了幾句,淩煙峰果然不是什麽好進的地方,難怪他們門派唯一的化神期大能都能折在這裏。
第兩百七十九章 命犯桃花
玄微一落地,就匆匆趕去找隱月真人了。至於淩煙峰此番的兩位來客,他根本就懶得管。
茯苓正在糾結怎麽安排雲鏡和林白,原本這些事大師兄都會安排妥當,但是這會兒大師兄不在,總不能指望三師兄。
結果一回頭,突然發現林止行還呆在原地沒動,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麽。
“小子,你們青元門那個女修叫什麽來著?”林止行突然走過去問雲鏡。
“渺渺真人?”雲鏡聽到林止行這麽問,笑得一臉微妙。
“三師兄,你怎麽了?”茯苓難得看到林止行主動問起一個女修,頗有些意外。
尤其是對方是渺渺真人這種有點不妙的對象。
“你三師兄應該是喜歡上渺渺真人了。”雲鏡對茯苓眨了眨眼。
“胡言亂語,我怎麽可能喜歡那個矯揉造作的渺渺真人。就是突然想起來,隨口一問罷了。”林止行立即就否認了雲鏡的話,麵上也確實沒有半分心虛之色。
雲鏡聽他這麽說,不置與否,就一臉笑眯眯的表情。
說完後,林止行就轉身要走了,偏偏這時候有個太初峰的弟子從遠處飛來,落到了林止行的麵前。
“林師兄,山門外有個女修來找你,怎麽趕都趕不走,已經守了半個月了。”來的是個男弟子,年紀看起來不大,也不知是不是飛得極了,臉紅通通的。
“女修?”林止行想了想,他都沒道侶好久了,哪來的女修找他,“誰啊?”
“她說她叫紅緋,一月前和外出曆練的林師兄你私定終身了。”男弟子答。
“騙人的,別搭理。隨她去吧,再等幾個月總會走的。”林止行很確定自己沒有什麽私定終身的對象。
“可是,她在那裏,我們其他弟子就沒法下山了啊。曆練回來的師兄師姐們都嚇得沒回門派,幹脆直接繼續曆練去了。”男弟子著急地道。
“她什麽修為?有什麽好嚇人的,一個打不過,多找幾個一起打不就是了。”林止行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過“紅緋”這個名字他是真沒聽說過,十有八九是哪個聽說過他名字的女修,隨口亂報的。
“林師兄!她是女修,專門糾纏男修,她也不動手,打她她也不躲不還手,還總是說些孟浪之詞,怎麽打啊!”男弟子的臉漲得更紅了。
“一看就是剛經曆過,說得這麽真情實感。”雲鏡在一旁偷偷對茯苓道。
茯苓看著雲鏡滿臉笑意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裏在幸災樂禍,儼然就是在看好戲。
三師兄這怕不是命犯桃花了,前有渺渺真人後有紅緋,希望兩個都隻是誤會就好了。
“對付個女修就畏畏縮縮的,那曆練個什麽。就讓她在那兒杵著,就當是幫我們紫霄宗的弟子們練習練習怎麽對付女修士了。”林止行不耐煩地就要轉身走人,在他看來,女修有什麽好怕的,不也一樣是人嗎。
“可是我們太初峰去了好幾個長老趕人,也都铩羽而歸了。掌門說了,那女修既然是衝著林師兄你來的,這事就讓林師兄你解決。方才飛舟從天上飛過,掌門瞧見了就說肯定是林師兄你們回來了,立馬派我來淩煙峰找你。”男弟子擋在林止行麵前,不肯放他走。
“三師兄,要不我去看看吧。”茯苓主動道。
看這男弟子急成這樣,也就她三師兄可以視若無睹了。
“小師妹就不要去啦,這種根本不認識的修士找上門來,你去搭理,沒準還反倒被纏上。”林止行是無所謂其他峰的修士們怎麽倒黴,但是可不能讓小師妹跟著倒黴。
“男修們去了會被糾纏,我是女修,不怕的。既然連掌門都開了口,太初峰的長老們也拿她沒辦法,總歸都得解決一下。”
茯苓還是想去看看這個“紅緋”究竟是誰,怎麽就自稱是來找三師兄的。
三師兄是想得開,但是她總覺得,對方不可能是真的無緣無故地報三師兄的名字,總歸有些緣由的。
“你要去的話,那我還是同你一起去吧。”萬一小師妹和其他弟子一樣在那個女修手裏吃了虧就不好了,小師妹要去,他可得陪著。
“你們二人……”茯苓沒忘了還有初來乍到的雲鏡和林白二人,林白就算了,不好留雲鏡一人待著。
雲鏡落了單,私底下會不會做些對淩煙峰不利的事是不好說的。
“這位同門,你能幫忙帶他們二人去太初峰逛一逛嗎,他們是來淩煙峰做客的,我們淩煙峰沒有其他弟子能照顧他們。”茯苓盯上了一旁的男弟子。
太初峰作為掌門所在的主峰,接待外來的修士是常有的事,想來這名太初峰的弟子也知道該把雲鏡和林白往哪裏帶,不至於被忽悠著帶他們去不該去的地方。
“茯苓師姐放心,就交給我吧。”男弟子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證,還隨口就喊出了茯苓的姓名。
茯苓聽到這弟子喊自己“師姐”,還愣了一下,對方雖然看起來年紀小,但比她是大的。她是四年前入的紫霄宗,看來對方是去年才入門的新弟子了。
“我相信你,師弟。”茯苓心下高興,就又回了一句。
“三師兄,我們走吧。”
茯苓和林止行兩人各自禦劍飛走了。
男弟子還站在原地看著兩人消失的方向,感慨了一句,“茯苓師姐真是我們新弟子們的榜樣啊,四年就修煉到了築基後期的修為,雲天秘境大戰魔物,平息北海海嘯,還肅清了外門的不良之風,長得還特別漂亮。女修就該如此,山門外的那個真是什麽母老虎啊。”
想起那個“紅緋”,男弟子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尤其是身上幾個遭過毒手的地方。
“茯苓這麽有名的嗎,你們紫霄宗的弟子都認識他?”林白一副大為吃驚的表情,他是知道茯苓很厲害,他的幾個跟班向他說過一些茯苓的事,但他也隻以為茯苓是天賦高一些身份高一些罷了。
“那當然啊,你難道不認識我們茯苓師姐嗎?好多其他門派的弟子也都聽說過茯苓師姐的名字。”男弟子反過來吃驚地道。
第兩百八十章 真幹得出來
林白當然也知道茯苓,但是他對茯苓的了解可與其他人的了解不同。
他認識茯苓,那是因為茯苓一個四靈根被玄微真人收為關門弟子,從此成了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剛見茯苓的時候,還因此去找了茯苓的茬。
“茯苓姑娘是修真界的名人,北海之事本是歸元門攬下的差事,歸元門花費了四年都沒能平息的北海,她出關一個月就解決了,怎能不引得各門各派的矚目。更別提雲天秘境的事,她的功績雖然比不得三清寺佛子和隱月真人這些人,但是提起雲天秘境的事,人人都知道裏麵還混了個茯苓。”
“三清寺佛子和隱月真人這些大能們,做了些什麽大事,世人隻當尋常。可一個小小的築基若是出現其中,世人就能記得一清二楚的。而且就像這位師弟說的一樣,茯苓長得好看啊,有實力又好看,說不準比我派的渺渺真人還出名一些。”
雲鏡一邊說著,一邊看了林白幾眼,一雙桃花眼裏笑意滿滿,不過實在不是什麽讓人愉快的笑,那分明就是嘲笑。
“你不是青元門的嗎,怎麽不幫渺渺真人說話?”林白古怪地道。
雖然他也曾覺得渺渺真人也就那樣,但是雲鏡明明和渺渺真人是一夥的,這麽不遺餘力地誇茯苓,不惜踩自己的同門,他想幹什麽啊他。
“我這是實話實說。”雲鏡道。
“還實話實說呢,要不是這裏是淩煙峰,當著渺渺真人的麵你敢說這話?”林白道。
雲鏡眸中的笑意更明顯,“早就說過了。”
見過茯苓的第一天,他可就已經說過了,怎麽人人都覺得他和渺渺真人是一丘之貉,明明他和渺渺真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茯苓和林止行很快就來到了山門前,遠遠地就看到了一道紅衣張揚的身影正懶洋洋地倚在一棵大樹底下小憩。
這初夏的天氣暖洋洋的,午睡是再舒適不過了。
“原來是紅織女啊。”茯苓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鬆了一口氣。
紅織女早就看上她三師兄了,找上門來不是什麽值得意外的事。
“一個魔修跑來我們紫霄宗的山門外賴著,她也真是不怕死。”林止行一邊說著,一邊在紅織女的麵前落下。
可林止行和茯苓二人都落到她麵前了,她卻依然和什麽都沒注意到似的,繼續睡著。
修煉之人都是耳聰目明的,睡覺也睡得淺,不至於這麽點動靜都注意不到。
這是在裝睡?
“紅織女,醒醒。”茯苓喊了一聲。
紅織女這才幽幽轉醒,等她看清林止行的模樣時,原本朦朧的雙眼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林兄弟,你可終於回來了!”紅織女高興地不行,趕緊從地上起身,伸手就往林止行身上抓。
林止行拿劍柄擋了下來,不爽地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你找我做什麽?”
“找你當然是為了見你啊。我想拜入淩煙峰,和你做同門,你考慮一下吧。”紅織女被林止行冷臉以待也毫不氣餒,繼續熱情地道。
“考慮什麽考慮,我又不想見你,你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好好當你的魔修,別來尋我麻煩。”林止行不客氣地道。
“我回不去了啊,我已經不是魔修了。”紅織女抬起右手釋放了一點靈力,是白色的。隻是這抹靈力相當微弱,也就是剛引氣入體的程度。
“紅織女,你這是做了什麽?”茯苓看到這抹靈力的時候相當意外,魔修的靈力是黑色的,這紅織女竟還真不是魔修了?
“我為了你三師兄,自廢了修為,作為一名正道修士重新開始修煉了。”紅織女答。
茯苓:“……”真幹得出來。
雖然當個魔修不好,但是茯苓還是心疼紅織女原來那一身修為,元嬰修為可不是那麽好修的啊。
“你這想法不錯,但是我們淩煙峰是絕對不會收新弟子的。紫霄宗下一次招收新弟子也要等到兩年後。你要麽等兩年後再來,要麽就去別的門派。”林止行本人卻對“為了你三師兄”那三個字無感,一點壓力也沒有地繼續趕人。
“兩年啊,我恐怕等不了那麽久。你也知道我原來是個惡名昭彰的女魔頭,樹敵無數,正魔兩道想殺我的人都很多。你若是不收留我,我也活不到兩年後。”紅織女一邊說著,一邊軟了身子想往林止行身上靠。
林止行直接推出了劍柄,露出了一截劍刃架在了紅織女的脖子上。
紅織女白白嫩嫩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但是她沒帶怕的,一邊喊著疼,一邊還敢往林止行身上靠。
林止行確實不想殺紅織女,但是問題不大,他抬起一腳就將紅織女踹得撞到了後麵的樹幹上。
目睹了一切的茯苓:“……”
三師兄辣手摧花的本事還是一如既往的穩健啊。
若是尋常男子,在對一個並不反抗的女子做了這種事後,多少也該有些羞愧,要麽轉身跑路,要麽道聲歉。
但是林止行他不,他拔劍上前想要乘勝追擊……
“我不殺你,但我可以把你削成禿子。你現在既然修為盡廢,定是毫無反抗之力。”
紅織女:“……”服了。
“等等!我錯了,我保證不碰你了!”紅織女趕緊開口求饒。
沒了頭發,她的美貌可怎麽辦。她要是禿了,還怎麽勾搭男修?
“太初峰的人說你在這裏賴了半個月,見到男修就糾纏,讓我過來把人趕走。你趕緊走,走慢一步我的劍可就動了。”林止行威脅道。
茯苓有時候是真的不知道,林止行是真的不了解女子嗎?
要說他了解,他怎麽就能得罪那麽多女子,要說他不了解,又怎麽總是能說中女子最在乎的。
之前氣走一個禦劍門的第一美人,現在又逼退一個閱男無數的紅織女,也算是戰績顯赫了。
“可是我若走了,就真的死路一條了。此處常有紫霄宗的弟子來往,算是紫霄宗的地盤,我的那些仇家不敢在這裏鬧事,離了這裏我若是真的喪命,就是因你而死。”紅織女的神色認真了一分,她說這話是認真的。
茯苓看著林止行,不知三師兄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紅織女說的是真話,她以前雖然是魔修,可如今也確實入了正道,更何況如今還是剛引氣入體的修為,根本沒有自保之力。
三師兄會眼睜睜地看著這樣的紅織女去死嗎?
第兩百八十一章 名場麵啊
“跟我有什麽關係,別亂說。你自己的性命你自己做主,我與你非親非故,可不會管你的死活。”林止行雖然收了劍,但是說出的話半點不留情麵。
紅織女聽傻眼了,她好歹也是個如花似玉的美人一個,如今還手無縛雞之力,林止行他真幹得出來!
“要不你收我當個侍女也行啊,我伺候你兩年,兩年後參加你們紫霄宗的問心路試煉。”紅織女就不信了,是個男子都不會對送上門的美人毫不動搖吧。
茯苓很想勸紅織女死心,但她估計紅織女不會信她,總歸得要自己碰了壁才能接受事實。
他們淩煙峰的男修們,就是這麽個德行,大師兄相對好一些,三師兄和師父二人根本就是無可救藥。
“侍女?我要這東西幹嘛?閉關的時候用不著,外出曆練去的都是危險的地方,更不需要一個拖油瓶跟著。”林止行覺得紅織女這個提議,比之前讓他幫她走後門進紫霄宗當個弟子還不靠譜。
茯苓聽得扶額,真是太殘酷了,簡直不忍卒視。
也是紅織女太過天真,淩煙峰師徒幾人這麽多年都沒找過侍女,自然是真的不需要。
“洗衣做飯打掃屋子,一樣都不需要?”紅織女問。
“清淨術和辟穀丹不夠用嗎?”林止行反問。
紅織女:“……”笑不出來了。
“你可以在這裏等其他弟子過來,問問他們峰裏有沒有缺雜役的。我們淩煙峰確實不缺人,你還是放棄吧。”
茯苓試圖幫幫紅織女,紅織女說自己會被仇家追殺想必是真的,紫霄宗不收留她她可能凶多吉少。
一個魔修能有這麽大的勇氣轉為正道,不能讓她剛棄暗從明就絕望了。
“還是茯苓小妹妹好啊。”紅織女轉而朝著茯苓撲了過來,抱著茯苓眼淚汪汪的,見識過林止行的殘酷後,茯苓這裏簡直不要太溫暖。
“那茯苓妹妹能不能直接幫我安排一下?哪個峰的雜役都行!”紅織女是真的離了紫霄宗活不下去,她也是自尊心的,要不是生活所迫也不會被林止行幾次打擊都不肯放棄。
“其他峰的情況我不太了解,也不能插手。我幫不了你這個忙,你還是等等其他弟子吧。”茯苓被紅織女抱得喘不過氣來,她做不到跟她三師兄一樣把紅織女削成個禿頭,就拿她沒辦法了。
“好吧。”紅織女也沒繼續為難茯苓,紫霄宗的其他弟子們都很好對付,尤其是男弟子們,茯苓這話已經給她指了一條明路了。
“你三師兄這塊硬骨頭,等我進了紫霄宗再慢慢啃。我為了他都放棄當魔修了,就不信永遠感化不了他。”紅織女在茯苓的耳邊輕聲對她道。
“你真是為了三師兄自廢的修為?”茯苓問。
“五成是。我紅織女不想當女魔頭了,比起在魔修中呼風喚雨,今後更想找個實實在在的道侶,過一過安穩的日子。”紅織女說完後,放開了茯苓退後了幾步。
“往後見著我,你們要喊我紅緋。”紅織女對林止行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可以走了,我不糾纏你了。”
“你想清楚了就好。”林止行點了點頭,覺得自己解決了一個麻煩,頗為滿意。
“反正來日方長嗎,我既然都已經轉正道了,以後碰麵的機會還多得是。”紅織女又接上一句。
“什麽來日方長,你莫不是真想和我定終身吧?”林止行突然悟了。
事到如今,紅織女已經不會感覺奇怪了,不過這樣遲鈍的男修也不是完全沒好處,至少不擔心自己頭上變綠了,她當初不就是看上林止行和姬不夢截然不同嗎。
“是啊,你以為呢?”紅織女挑了挑眉,反問。
“我不喜歡你這樣的,你別想了。”林止行立即道。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可以努力。”紅織女繼續道。
茯苓:“……”
係統已經在她腦海裏笑得停不下來了,口中連聲嚷嚷著,“名場麵啊名場麵!”
“像……渺渺仙子那樣的?”林止行腦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現出渺渺仙子彈琴的模樣,就脫口而出了。
茯苓一愣,萬萬沒想到三師兄喜歡的是這一款。
明明之前渺渺仙子彈琴的時候,他都聽睡著了,這確定是真對渺渺仙子有興趣嗎?
還是說聽渺渺仙子的琴音睡著正是三師兄對渺渺真人的特別之處?
雖說渺渺仙子確實有魅惑眾生的本事,哪個男子心儀她都不奇怪,但是三師兄……真的有點奇怪。
“我愛你你愛她,果然名場麵哈哈哈……”係統在茯苓的腦海裏笑得更歡了,“喜聞樂見啊。你三師兄雖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直男,但桃花相當旺盛啊。結交過的道侶也多,比你師父強多了。”
和林止行一起禦劍回淩煙峰的路上,茯苓忍不住和林止行確認,“三師兄你真喜歡渺渺真人那樣的?”
“隻是說給紅織女聽的而已,不必當真。”林止行答,他的目光看著前方,沒回過頭來對上茯苓的視線。
“這樣啊。”茯苓點了點頭,沒再問。
幸好三師兄就是隨便說說,渺渺真人別有心機地接近大師兄,一心想與大師兄結道侶,還對他們淩煙峰藏劍閣裏鎖著的合歡琴有想法,可不是什麽好的道侶人選。
“你這就信了啊,男人說的話能信?”係統見茯苓一點都不懷疑,真想抓著她的肩膀搖她。
茯苓沒理會係統,反正係統說話不準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無視就好。
茯苓回到自己的小木屋前,又記起雲鏡和林白兩個大麻煩還在太初峰的師弟手裏,不得不飛去太初峰。
結果等她在太初峰上找到兩人的時候,那人山人海的場麵,把她看呆了。
太初峰的男弟子帶著雲鏡和林白逛著逛著就到了練武場上,練武場人多,其中不乏女弟子,看見了雲鏡就一個接一個地湊了過來,沒過多久,他們三個就被人群圍在中間走不了了。
茯苓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雲鏡遊刃有餘地應對圍著自己的男修們和女修們,太初峰的男弟子本就認識師兄師姐們倒不覺得多難受,就是苦了林白這一個。
第兩百八十二章 覺得茯苓可愛啊
有雲鏡在,女修們的目光倒不會往林白身上聚,但是被一群人擠著出不去的感覺是真的難受啊。
林白感覺自己都要喘不上氣來了,臉都漲紅了。
茯苓拚命擠進了人群裏,好不容易才來到了三人的麵前。
“師弟,多謝你幫忙帶他們兩個四處逛。紅緋的事已經差不多解決了,他們兩個我帶走了。”茯苓拉住了林白,一邊衝雲鏡招了招手。
“茯苓你可算來了……”林白揪住茯苓的衣袖,看起來頗為可憐。
“走了。”茯苓拉著林白穿過人群往外走,等他們兩人已經從人群裏出來後,回頭一看發現雲鏡那貨還困在人群裏走不了,正一臉無奈地看著他們。
上一次茯苓見識到這樣的場麵,還是由蘇零榆引起的。
蘇零榆那是因為在門派中名聲大人緣好,師姐們多少有些寵愛弟弟的意思,就喜歡圍著他逗弄他。
和蘇零榆比起來,雲鏡這樣的才真叫一個可怕。
“方才真該帶著他下去見一見紅織女。”茯苓感慨道。
男修們都怕的紅織女對上女修們都愛的雲鏡,也不知誰能棋高一著。
“茯苓你真的沒事嗎,我看女修們大多都對雲鏡有好感,也不知道這家夥使了什麽妖術。”林白有些擔心,茯苓是被雲鏡重點針對的對象,未必真能一直抵擋得住啊。
“他也沒用妖術。就是臉長得好看,氣質上佳,說話又好聽。”茯苓不敢斷定雲鏡接近自己的目的,但是他沒用和渺渺真人一樣不入流的招數她是確定的。
“茯苓你是不是動搖了,你居然替他說好話。”林白痛心地道。
“動搖?雲鏡在煉獄塔裏幫過我,我忍不住覺得他確實不錯,也是無可厚非的吧。”茯苓不知道林白在驚訝些什麽。
林白若是目睹了林止行對待紅織女的過程,就會發現這對師兄妹真是像極了。
他現在就是幹著急,茯苓不著急他著急。
林白暗暗下定決心,他和雲鏡在淩煙峰的這三日內,但凡雲鏡要接近茯苓,他都要擋著!
“茯苓,我們先回淩煙峰吧,我還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什麽樣,別管雲鏡了。”林白立馬就付諸行動了。
“不行,得等雲鏡一起。”茯苓不想讓雲鏡一個人行動,畢竟還不確定他抱有什麽目的。
果然茯苓就是對雲鏡有意思,非要等到雲鏡一起才肯走!
“可是奔波了一天一夜,我身上的傷也還沒好,我想休息了。就不能先帶我回去嗎?”
“沒吧,這一天一夜你不得在飛舟上睡著嗎?應該休息得還不錯吧?”茯苓奇怪道。
林白:“……”他好難。
“但是我們再這樣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來淩煙峰做客總共也就隻有三天時間,在這裏耗大半天的話,也太不劃算了。”林白苦著一張臉繼續努力。
“你說得也是,我再進去一趟把他帶出來。”茯苓說著,就又一頭栽進人群裏。
林白想拉她都沒拉住,自己又不想茯苓一樣力氣那麽大能擠進去,隻好在外麵等著了。
“茯苓師妹,你是茯苓師妹吧?”茯苓擠到一半,旁邊一位太初峰的師兄認出了她,驚喜地喊道。
他一喊,就引起了不少男修女修們的注意。
“我就說這麽可愛的師妹,我以前怎麽沒見過,原來是淩煙峰的啊。”一位師姐說著說著就上手摸起了茯苓的腦袋。
“茯苓師妹你好啊,四年前魔物入侵的時候,你救過我一次,還記得嗎?”
“茯苓師妹長大了啊,比以前更可愛了。”
“小臉真軟啊,好捏。”
茯苓:“……”
師兄師姐們的戰鬥力不俗,直接將她當成了個吉祥物,又拍頭又捏臉的,讓茯苓連開口說話都難。
對於紫霄宗的弟子們來說,茯苓的存在顯然是格外特殊的,這位師妹閉關和外出的時間太多了,能見到她的機會並不多,可這不影響大家天然地就對這位淩煙峰唯一的女弟子有好感。
這其中不僅有茯苓做過的幾件大事的功勞,素問峰的醫修們更是功不可沒。
素問峰上下都隨了嬋月真人,心疼這位活在淩煙峰四位直男陰影下的小姑娘,見人就說茯苓的好話,影響得整個紫霄宗都覺得茯苓是個又堅強又可愛的師妹。
雲鏡身邊的人群減少了,得了空,他走到了林白的身旁和林白一起看著被圍住的茯苓,笑得一臉開懷。
“你笑什麽,茯苓可是被你連累的,你還笑得出來。”林白瞪了雲鏡一眼。
要不是茯苓想把被圍住的雲鏡拉出來,就不會第二次擠進去,不擠進去就不會被認出來。
當然他本來也不該說那些話,讓茯苓起了去解救雲鏡的心思,就該雲鏡一直被困死在裏麵才好。
“就是覺得茯苓可愛啊。”雲鏡理所當然地回答。
林白瞪大了眼看著雲鏡,一副驚呆的模樣,“你說話都這麽孟浪的嗎?”
“你不覺得茯苓可愛嗎,你看她被這群師兄師姐欺負的樣子,真有趣。”雲鏡反問林白。
“她被欺負有什麽好看的。而且她可是凶殘的劍修,有什麽可愛的。”林白反駁道,白皙的臉蛋又漲紅了。
“你臉皮真是薄啊,太容易被看透了。”雲鏡看了林白一眼,調侃道。
林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他是說不過雲鏡,一定是年紀的緣故!
等他再大一些,就不會被雲鏡嘲笑了還不知道該怎麽懟回去了。
茯苓好不容易才從師兄師姐們的魔抓中逃脫了出來,帶上林白和雲鏡二人先回了自己的小竹林。
“這竹林景致很不錯,我能住這兒嗎?”雲鏡一邊跟在茯苓身後往裏走,一邊環顧了竹林一圈,道。
“淩煙峰的弟子間都落在山底下了,一會兒我帶你們過去。竹林裏沒有能給你住的地方。”茯苓答道。
“沒事,我儲物袋裏還有一個小木屋,拿出來擺你隔壁就行了。”雲鏡道。
上次他問茯苓的時候就被茯苓拒絕過了,當時沒告訴茯苓他還有這一手,要是告訴了茯苓,茯苓有了準備,他可能就得逞不了了。
“那我也要住這裏!”林白立即道。
他要時時刻刻監視雲鏡這家夥,防著他對茯苓做出些孟浪之舉!
第兩百八十三章 溫暖的弦音
“你也自己帶了屋子?”雲鏡挑了挑眉,看著林白的臉色變得僵硬。
林白當然沒帶什麽屋子,雲鏡擺明了是在嘲諷他。雲鏡太陰險,他根本鬥不過。
“你們都住這兒,隻有我一個人去山底下,我也太慘了。”林白愁眉苦臉地道。
“要不你去山頂和大師兄師父他們一起住?”茯苓想了想,提議道。
“止行哥住哪兒?我還是去找他吧。”林白可不敢和玄微或者林清越住隔壁。
“你不是很崇拜我師父嗎,何不趁此機會離我師父近一點。”茯苓奇怪道。
“可是玄微真人又不搭理我,崇拜歸崇拜,他不理我我多尷尬。”林白撓了撓頭,四年前被玄微真人無視的場景還曆曆在目,當時他別提多尷尬了。
“師父確實脾氣不太好……”茯苓讚同地點了點頭,她要不是玄微的徒弟,她估計也不敢靠近玄微。
三人一邊說著一邊往竹林裏的小木屋走,走到半路的時候,迎麵就撲過來一個小團子。
“茯苓姐姐!”小晉抱住茯苓的腰蹭了蹭。
“小晉,好久不見,你有沒有變胖。”茯苓捏了捏小晉白白嫩嫩的圓臉,笑道。
“沒有胖。”小晉含糊不清地否認道。
“心兒。”茯苓調侃完小晉就抬頭看向了跟著小晉一起來的心兒。
今日的心兒穿了一身青衣,絕美的容貌加上窈窕的身材,站在竹林裏可謂是一道相當靚麗的風景線。
茯苓腦海中,係統早就沸騰了,一直嚷嚷著女主角和男二號碰麵了,雖然這個碰麵的時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樣。
“這是我大師兄和三師兄的堂弟林白,那位是青元門的雲鏡道友。”茯苓主動給心兒介紹了一番,其實她也挺好奇心兒遇到林白會發生什麽的。
反正她在心兒和隱月真人之間,暫時沒感覺出什麽特別之處,男主角和女主角的相處方式似乎和一般師徒沒什麽區別?
“這位姑娘是?”雲鏡有禮地詢問道。
“雲鏡道友好,我是茯苓的好友洛心兒。”心兒回以禮貌的笑容,本就漂亮的臉蛋,笑起來就更加貌美無雙了。
係統堅持說心兒是世間第一美人,茯苓雖然不認為美人有第一,但是認同心兒真的很好看。
茯苓偷偷地往林白那邊看了過去,想看看林白是個什麽反應。
林白對上茯苓的目光,一臉茫然,“怎麽了?是我有不對的地方嗎?”
茯苓見他這副模樣,也茫然了……
這真是男二號嗎?
這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咳咳,應該是時機未到的緣故。等時機到了,林白就會開竅的。”係統給自己挽了一下尊。
“心兒是妙音峰隱月真人的親傳弟子,年紀與我相仿。”茯苓對林白道,順便給他介紹了一下小晉,“這是心兒的親弟弟小晉。”
小晉從茯苓的懷裏抬起頭,看向林白,乖乖地張口喊道:“哥哥好。”
然後他又看向了站在茯苓另一邊的雲鏡,疑惑地問道:“伯伯?叔叔?”
“是哥哥。”雲鏡笑眯眯地糾正道。
“你的年紀,小晉就是喊你一聲老祖宗也不過分。小晉,就喊伯伯。”林白難得有比雲鏡強的地方,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諷雲鏡的機會。
“你的兄長林卓道友年紀比我還大,你怎麽不喊他老祖宗?”雲鏡麵不改色,反問林白。
林白一噎,說不出反駁的話,再次敗下陣來。
“小晉,喊哥哥。”雲鏡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個兔子模樣的小玩意兒來送給小晉,成功換來小晉一聲開開心心的“哥哥”。
茯苓和心兒對視了一眼,回想起在小晉這裏永遠隻有“姨”的待遇的宋敏敏來,高明還是雲鏡高明啊。
茯苓還以為雲鏡隻會討好女子,連哄小孩子都比旁人更強一些,也真是個奇妙的人。
“茯苓,我近日新學了一首曲子,彈給你聽聽?”心兒沒忘了自己的來意,將琵琶從儲物袋裏取了出來,興致滿滿地對茯苓道。
“好啊,就是這裏沒有能讓你坐的地方,站著彈琵琶是不是不太方便?”茯苓道。
“我有木椅。”心兒準備齊全,從儲物袋裏拿出兩把椅子來,這兩把還是她自己從宿舍裏拿出來的,不過林白和雲鏡的份肯定就沒有了。
“雲鏡道友坐。”茯苓還是知道待客之道的,將心兒給自己的椅子讓給了雲鏡。
“我就不必了,站著挺好。”雲鏡自然不會接受,他是君子,待女子又一向溫柔有禮,怎麽能搶茯苓的木椅。
茯苓知道林白肯定不要,就自己坐下了。
心兒坐在椅子上,抱著琵琶的身影與凡間的樂師如出一轍。
茯苓本以為心兒所說的新學了一首曲子,和樂師們新學曲子並無差別,可等琵琶的第一聲弦音在竹林間響起時,茯苓就發現自己錯了。
弦音是歡快又明亮的調子,四周原本因竹林的陰影顯得有些暗淡,但此時瞬間就開闊了起來,陽光灑到了竹林的每一個角落裏。
天空中傳來了喜鵲的鳴叫聲,雲中隱隱可見一座白玉雕成的城池,恍若仙境。
連同紫霄宗的其他幾座山峰看起來都蒼翠了許多。
“妹妹,今日天氣如此之好,哥哥帶你去梨山玩啊。”兄長的身影從不遠處朝她走了過來,麵上掛著熟悉的頑劣不羈的笑容。
茯苓怔愣了一瞬,就在此時身後又傳來了另一道聲音。
“紫菀,你又胡鬧。你自己胡鬧也就罷了,還要牽扯上你妹妹,你再這樣,就禁足一個月!”母親無奈地嗬斥道。
“夫人,隻是去梨山玩罷了。如今時節,梨花開得正好,讓他們兄妹二人去踏個青又有何不可。”這是父親的聲音。
陽光暖洋洋的,她至親的三個人的聲音更是暖進了她的心裏。
是父親、母親和兄長啊,有多久沒見到他們了呢?四年了啊……
茯苓心中明白,眼前的這些都是幻境,可看到熟悉的親人,也依舊無比高興。
心兒的幻境沒有擾亂她心智的意思,隻是給她看了她最想看的東西。
第兩百八十四章 被庇護著
“怎麽樣,我的主人悟性不錯吧。築基中期的修為,就能創造出這樣清晰又溫暖的幻境來。”琵琶女的聲音在茯苓的耳畔響起。
茯苓與琵琶女這是時隔四年的第二次對話,上一次見她的時候,她誇她清明,斷言她此生修行一途順利,不會遇心魔。
茯苓還不知道她說得準不準,但對於能對她說這樣的話的琵琶女還是很感謝的。
“真的很溫暖。我明知眼前都是幻覺,也半點都不迷戀,可仍舊被這個幻境的柔和美好所感染。”茯苓道。
“並非這個幻境柔和美好,這個幻境是你自身心境的反映。是你自己心懷美好,你所看到的情景才會是溫暖的。”琵琶女解釋道。
“不過心兒的幻境雖然對你沒有半分敵意,可能影響到你也是真的了不起了。你這人,心境太過明澈,尋常的幻境都感染不到你的情緒。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她在幻境一道上定能有大成就。”琵琶女說著說著又誇到了心兒的身上去。
不過誇歸誇,拿她當成一個比較的標準真的好嗎?琵琶女也真是看得起她。
“沒錯,這個器靈倒是有些眼光,往後心兒在幻境上的造詣世間無人能敵,同時將一城的人都困進幻境裏都不在話下。”係統聽到有人誇心兒就來勁了。
茯苓也習慣了係統這個德行,琵琶女愛誇心兒這一點倒是和係統如出一轍。
“心兒的幻境對茯苓沒有敵意,茯苓也相信心兒,並不排斥她的弦音,所以才會被幻境所感染。”星夜飛了出來,替茯苓說了一句。
別家的器靈這麽拚命地誇自己的主人,茯苓也有他這把本命劍在,他們這邊也不會輸的。
“茯苓若是不信彈琴之人,這幻境大抵是感染不了她半分的。”星夜道。
“你這劍倒是很有幾分本事的樣子。”琵琶女瞧見星夜,頗有幾分意外,因為她之前是見過雪徹的,“可茯苓你的佩劍,不是雪徹嗎?”
“雪徹回他真正的主人身邊去了。”茯苓笑了笑,並不介意聽到雪徹的名字。
“果然。”琵琶女卻是早就有所懷疑,如今聽到茯苓這樣說,隻是落實了心中的猜想,“不過那劍雖然有主人,卻是你將他帶出了藏劍閣,他怎的說走就走了?”
“他的主子……練玉瑤,與我有些恩怨,將雪徹帶走了。不過我有星夜,星夜才是我真正的本命劍,雪徹於我而言已經沒什麽瓜葛了。”茯苓道。
“你倒是真的看得開,被自己的劍拋下,可你這心境,似乎半點不受影響。”琵琶女讚歎道。
“我這心境如今怎麽樣了?也隻有你能清楚地看到我的心境如何了。四年前你誇讚我的心境澄澈堅定,如今可有染上塵埃?”茯苓多少有些好奇,那麽多器靈裏,也就隻有琵琶女能徹底看穿修士的心境了,她是能製造幻境的,比起其他武器,在洞察人性上更擅長一些。
“你覺得如何?”琵琶女不答反問。
四年前她誇讚她的時候,她還對自己心境有所懷疑,不知四年過去了,這個小姑娘成長得如何。
“是否澄澈堅定我不知,但我對自己並無不滿之處,隻要我的劍不覺得我有哪裏做錯了,我就會貫徹自己的做法,貫徹自己的道。”茯苓答得果斷。
“哎呀,你都這麽清楚了,還問我做什麽。我不知這四年裏你又經曆了什麽,但是你看起來渾身金光閃閃的,似乎受了什麽的庇護。”琵琶女道。
金光閃閃?茯苓看了看自己,盡管周圍陽光極好,可也沒把她照得金光閃閃的啊。
“可是我父母與兄長的庇護?”茯苓想了想,還想起一個,“又或者是寂止的佛光?”
“佛光有,可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東西。總之,這些庇護,遲早會在你性命危急之時救你一命吧。”琵琶女道。
茯苓正想要再問琵琶女幾句,邊上突然傳來一道痛苦的吼聲。
她轉過頭去一看,十分意外地看到雲鏡捂著頭跪在了地上。反倒是旁邊的林白站在那裏傻笑,應該在幻境裏看到了什麽值得開心的事。
“他這是看到了什麽?”茯苓問琵琶女。
“這個幻境是因所有人的心境而生的,所以看到了什麽隻有你們自己知道,我也是不知道的。”琵琶女答。
茯苓還沒有朝雲鏡那邊走過去,心兒那邊就已經因為雲鏡的痛苦聲嚇得停下了彈奏。
“雲鏡道友,你還好嗎?”心兒愧疚地上前問他。
琵琶聲一斷,雲鏡就冷靜了下來,他很快就恢複了自己的形象,對心兒笑了笑,道:“我無事,就是方才看到了一件不喜歡的往事,你不必掛懷。”
“我是天下第一劍修,嘿嘿嘿……”一旁的林白還沒從幻境裏徹底清醒過來,在那裏傻笑。
小晉都清醒地比他早,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天下第一劍修這會兒在峰頂的洞府裏……你清醒點。我師父他的神識可以覆蓋整座淩煙峰,你在這兒說的話他想聽的話也能聽得到。”茯苓對林白道。
這下林白清醒了。
“我原本隻是想讓茯苓開心,沒想到會讓你看到不好的事,是我的錯。”心兒再三向雲鏡道歉,十分愧疚,她本是好意,哪想到會讓雲鏡那麽痛苦。
雲鏡也再三寬慰心兒,讓她不必道歉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來往了老半天。
“真累!”林白看得吐槽了一句,“道歉一次不就完了,說這麽多遍做什麽。”
茯苓心想,以後說不定心兒說幾遍你都願意聽。
“你方才到底看見了什麽?我和茯苓都看到了好事,連小晉這個小不點都開開心心的,怎麽就隻有你被嚇到?”林白問雲鏡。
雲鏡慣會裝君子的,這個幻境可不就讓他露餡了嗎,若非心裏有鬼,哪至於被嚇成這樣。
“幼時一些困苦的經曆罷了。你出身顯赫,自幼備受寵愛,自然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回憶。”雲鏡的笑容淡了一分,分明不想多談自己看到了什麽。
第兩百八十五章 劍修門派該有的模樣
“我也是有的!小時候……我爹打我的時候就挺疼的。不過可能你的經曆確實比我的慘一點。”林白嘴上說得凶,心下卻軟的一塌糊塗,雖然討厭雲鏡,但也並不想落井下石,說著說著氣勢就降了下去。
茯苓在一旁看著什麽也沒說,雲鏡一看就是有秘密的人,他身上的秘密可絕對不止不好的回憶這一個。
而且就算問了他也絕對不會說,像他這樣成日裏笑眯眯的人,有什麽秘密都藏得很深,就別想問出來了。
“對了心兒,敏敏呢?”茯苓問。難得心兒過來了敏敏沒過來,她不在紫霄宗的時候,心兒和敏敏二人都是走在一起的。
“敏敏下山曆練去啦,說是想把修為提升到築基後期,等兩年後群青大會的時候再回來。”心兒答。
“她居然會對群青大會上心,難得了。”茯苓意外。
“因為下一屆群青大會是我們紫霄宗主辦的。不止敏敏,好多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同門們都外出曆練啦。大家都想在下屆群青大會上拿個好名次。”
茯苓才知道這個消息,別說敏敏了,她聽了也都有了鬥誌。
但是在外麵遇到了好幾次大危機,她現在多少有些不想出去,還是想老老實實地在門派內待上一陣子,至少等修為提升到金丹了再說。
“心兒你想出去曆練嗎?”茯苓問。
心兒身邊因為有小晉在,根本不能離開山門,去哪兒都不方便,所以入門四年至今都還沒有外出曆練過。
“小晉弟弟交給我照顧。”她暫時不離開門派了,正好幫心兒照顧小晉。
“讓你替我照顧小晉的話,太影響你修煉了。茯苓你修煉速度那麽快,我不能讓小晉拖你的後腿。”心兒搖頭。
但是茯苓分明看出心兒心裏還是想出去走走的。
去外麵見識更大的世界,經曆更多的人和事,顯然是對修煉有幫助的,對於常年待在門派內不得出的心兒來說想必也是件有趣的事。
“隻有小晉願意跟著我,照顧小晉兩年不成問題。你隻要在下屆群青大會前回來就可以了,我如今築基後期,不是埋頭修煉就能突破,所以小晉不會耽擱我修煉的。”茯苓道。
“我回去後去請示一下我師父,若是師父點頭,小晉就要麻煩你了。”心兒不好意思地道,她心下暗暗想著,茯苓幫自己這麽大的忙,一定得想辦法回報茯苓啊。
“為什麽這孩子可以一直待在紫霄宗啊,他應該不是紫霄宗的弟子吧?”林白盯了小晉一會兒,心下有些不滿,問道。
“因為小晉是心兒的親弟弟啊……”茯苓不知道林白怎麽突然找起茬來了。
“可是我也是清越哥和止行哥的弟弟啊,那我是不是可以一直留在淩煙峰?茯苓你照顧小晉的時候,能不能也順便照顧一下我?”林白道。
“可是你又不是我親弟弟……你可以讓大師兄照顧你一下,大師兄沒意見的話,淩煙峰自然不會趕你走。”茯苓一本正經地答道。
二師兄常年不在,三師兄是個無拘無束的個性並不愛管閑事,師父玄微就更加懶得管閑事了,大師兄答應的話她也沒意見,情況就是如此。
林白想來想去,還是沒把“我給你當親弟弟吧”這句話對茯苓說出口,就算他和茯苓已經差不多是無冤無仇了,他也沒那個臉對茯苓說這種話。
至於去找林清越,就別想了。正正經經的林清越怎麽可能答應他這種要求。
“算了算了,我還是好好珍惜接下來的三天吧。快帶我們去看看淩煙峰的其他地方啊,你們淩煙峰弟子打坐修煉的地方,聽早課的地方,揮劍洗劍的地方之類的。劍修們在門派裏的一天是怎麽過的啊……”林白一說起來就說個沒完,他對劍修是真的很向往,即便他現在成不了劍修了。
茯苓都聽懵了,林白說的地方她勉勉強強能對上一些,但是她覺得林白大概是要失望的……
“其實淩煙峰上下,唯一特別的也就是藏劍閣而已,接下來比較好看的就是這個竹林。其他地方沒什麽好看的……”茯苓誠懇地道。
“你每天在淩煙峰,當然覺得沒什麽好看的。我覺得有意思就行了啊,快帶我們去。”林白興致勃勃地催促道。
茯苓無法,隻好帶著三人一起往淩煙峰頂走。
“茯苓,我們先去看什麽?”林白問。
“打坐修煉的地方?”茯苓不確定地道。
“廣場上有個巨大的太極石盤,劍修們坐在石盤之上,沐浴清晨的陽光,吸納天地靈氣,劍意蕩漾在山穀間,盤旋在天空上……”林白一臉向往地說著。
茯苓聽得冷汗直流,她該怎麽告訴他,山頂用來打坐的地方隻有一塊破岩石呢?
“茯苓,你們這淩煙峰上怎麽都是樹,都沒見什麽亭台樓閣?”林白跟著茯苓爬了一陣子山,滿目所見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沒半點有劍修風格的建築,忍不住問。
“弟子宿舍都在山腳下,修煉的場所都在山頂,我聽說兩百年前淩煙峰的弟子們每日都是要從山腳爬到山頂上去修煉的。以此來鍛煉新入門弟子們的體質。”茯苓答。
“難道不是因為荒蕪了兩百年,所以花草樹木都長出來了嗎?興許以前這裏也是有諸多樓閣的。”雲鏡在一旁笑眯眯地補充道。
知道真相的心兒看了看林白又看了看雲鏡,算了,茯苓什麽都沒說,那她也不說什麽了。
“原來都在山頂啊,藏劍閣也在山頂,玄微真人也住在山頂,山頂可真熱鬧。”林白心下對山頂的風景更向往了。
然後,一行人爬了有一陣子,終於來到了山頂。
“這裏就是我平時打坐修煉的地方……”茯苓帶著他們來到了山崖邊圓潤光滑的岩石旁,給他們介紹道。
“太極石盤……?”林白的臉僵了。
“應該隻是塊普通的山石,和太極沒什麽關係。”茯苓糾正道。
第兩百八十六章 崩潰的林白
“就這?太極石盤呢!萬眾共修的壯觀場麵呢,引動天地的浩然劍氣呢……”林白看著光禿禿的山頂,內心是崩潰的。
“我們淩煙峰加上師父和外出曆練的二師兄都隻有五個人,怎麽萬眾共修……”茯苓無奈道,林白真的是話本看太多了,淨想這些有的沒的。
其實她覺得淩煙峰的山頂挺好的啊。
到處都綠意盎然的,她有時候不喜歡堅硬的岩石,就可以挑一塊柔軟的草地打坐。
放眼望去視野又開闊得很,可以看到初升初落的太陽,也能看到碧藍的天空和連綿的山峰,心境都因為這般寬闊的景致變得豁然開朗了。
林白口中描述的那些,倒是和太初峰的情況更像一些,太初峰作為他們紫霄宗的主峰,待客的門麵,壯觀華麗的建築應有盡有。
萬眾共修的場麵麽,以太初峰的弟子數量也能馬馬虎虎地做到。
“撲哧——”一旁看戲的雲鏡聽到茯苓和林白的對話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笑,大多數劍修門派都是很大氣雄偉的,誰能想到淩煙峰打坐修煉的地方會這麽樸素?”林白瞪了雲鏡一眼,不滿地道。
“啊,我知道了。打坐的地方這麽樸素,是為了更親近天地靈氣吧?那對練的地方呢,應該會有一大塊空地,刀光劍影滿天飛,旁邊還鎮著一柄能刺破天空的巨劍,劍身上刻著無數千古流芳的劍修們的姓名……”
眼見著林白又開始腦補了,茯苓想打斷他都找不到合適的插話時機,隻能等他說到盡心為止。
林白終於停了下來,催促茯苓,“那快帶我們去看看吧。”
茯苓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林白背後的空地,道:“你身後就是我平日裏揮劍的地方。因為沒有對練的對手,所以我都是去妙音峰打擂台的。不過師父每日清晨也都會在這裏打坐,有時候我揮劍他也會看兩眼。但是他不會跟我對練。”
林白的臉色又垮了一個度。
這也太殘酷了吧?
就這麽一塊平平無奇的空地,能配叫對練場嗎?
要知道淩煙峰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地方,那是天下劍修的向往啊。
禦劍門遠不及淩煙峰地位高,可人家宗門內氣派得很,打坐有打坐廣場,對練有對練廣場,弟子排排站揮劍的樣子,那氣勢大得像是能砍掉一座山。
他要不是因為心裏住了淩煙峰,看不上禦劍門,現在大概已經在禦劍門當個劍修弟子了。
“那洗劍池呢,洗劍池總有了吧!洗劍池就是一圈石頭加一池水,你們淩煙峰的總不至於也特別寒磣吧?”林白的最後一次希望。
洗劍池對於劍修來說也是個聖地,他瞻仰不到對練廣場上的衝天巨劍,瞻仰一下洗劍池總行了。
“其實……我們不洗劍。”茯苓打破了林白最後的幻想。
“為什麽啊,劍怎麽能不洗呢,你不是個愛惜劍的劍主嗎,怎麽能讓劍就那麽髒著?”林白的美夢徹底破滅了,他最向往的淩煙峰啊,和話本裏寫的那些了不起的劍修門派一點都不一樣!
“可是我們的劍都是本命靈劍,會自己淨化的,不需要洗……”茯苓也很無奈啊,誰讓他們淩煙峰人少呢,其實他們這點人根本用不上這麽大一座山峰。
說到底都是玄微的緣故,他繼位的這兩百年,淩煙峰上下無人打理,那麽多空著的劍主空著也難受,早就已經挪走了。
正如雲鏡說的那樣,兩百年時間早夠花草樹木長出來了,洗劍池說不定還在淩煙峰的哪個角落裏,可想必也已經雜草叢生了。
“星夜,你想進洗劍池裏洗洗嗎……”茯苓之前還真沒想過洗劍這個事,就趁機問了問星夜的意見。
“不必了吧,洗劍池的水也未必幹淨……”星夜表示拒絕。
“洗劍池的水浸泡過那麽多好劍,自然沾染的是劍的浩然正氣,怎麽會不幹淨呢?”林白道。
“可是,劍氣這東西一下子就散了。不能自淨的劍上也確實沾染著真正的鮮血和泥濘,髒得很。日日有這樣的劍扔進來洗,池裏的水怎麽會不髒……”星夜答。
“洗劍池的水有靈氣,不是也能自淨嗎?”林白還是不能接受洗劍池的水會髒這種事,神聖的洗劍池怎麽會有這種問題呢!
“洗劍池的水若是真有靈氣,就該拿來喝,而不是用來洗劍。靈植靈果都值錢,有靈氣的水自然也不會差。”雲鏡也跟著打擊了林白一句。
心兒就眼睜睜地看著茯苓和雲鏡兩個人把開開心心的林白變成了生無可戀的林白,忍不住安慰了一句,“你也別太沮喪,想必兩百年前淩煙峰弟子眾多的時候,也是有過和你想象中的場景一樣的時候的。”
“你說得對,是我出生的時機不好。要是早兩百年生,就能看到我想象中的淩煙峰了。”林白感覺心裏好受一點了。
說來說去,淩煙峰變成這副模樣,都是因為玄微不往淩煙峰收弟子。也就是說,等玄微退位,下一任掌門繼位之後,淩煙峰就會重現往日輝煌。
可是,玄微真人什麽時候才能退位……以他的修為,再活個好幾千年絕對不再話下,幾千年後玄微真人還沒退位,說不定他就已經先死了……
“不過你口中的巨劍,還是有的哦。”心兒眼見著林白的神色變幻來變幻去,最後還是沮喪的模樣,就又主動對他道。
“在哪兒呢?”林白立即來了興趣。
“就那個。”心兒指向了藏劍閣。
高高聳立的藏劍閣,雖然不是劍的模樣,但是遠遠看起來確實如同刺向天空的劍一般淩厲,第一次來淩煙峰的林白是不認得藏劍閣的,藏劍閣的模樣確實令他很好奇。
“那是什麽地方?”林白問。
“藏劍閣啊。”回答他的並非心兒,而是雲鏡。
茯苓看了雲鏡一眼,同樣是第一次踏入淩煙峰的雲鏡,對藏劍閣倒是了解得很,站在他們這裏可看不到藏劍閣的牌匾,真虧他這就知道那是藏劍閣了。
第兩百八十七章 我來找人的
“對對對!還有藏劍閣!藏著無數極品武器的藏劍閣果然沒有令我失望,茯苓,我們能去藏劍閣周圍看看嗎?”林白的雙眸放出了光來,淩煙峰終於有了一個令他心馳神往的地方。
“你若想看,在你與雲鏡道友離開紫霄宗之前,我帶你們過去。”茯苓忌憚雲鏡,不太想讓他靠近藏劍閣,也因此拒絕了林白。
林白卻不知道其中緣由,追問:“為什麽啊?我現在好想去看。你該不會是記仇吧,記著你剛來林家的時候我找過你的茬,所以我現在來了淩煙峰,你也找我的茬……”
這種一聽就不可能的理由,茯苓理都懶得理他,直接轉身帶著他們往山下的方向走。
“我再帶你們去看看山腳下的弟子宿舍吧。”
“弟子宿舍有什麽好看的啊,我想看的是藏劍閣啊——”林白口中抱怨個不停,卻還是老老實實地跟上了茯苓的步子。
“茯苓肯定不是記你的仇,她若是真的對你記仇了,怎麽會帶你回淩煙峰。她拒絕你,肯定是有她的原因的。”心兒見茯苓不解釋,就忍不住偷偷地對林白說起了茯苓的好話。
“你怎麽知道?你有那麽了解茯苓嗎?”林白問。
“了解不敢說,但是茯苓人很好又聰明,戰鬥又厲害。總之她做事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想法,我相信她。”心兒小聲對林白道,她不敢讓茯苓聽見,讓茯苓本人聽見的話太不好意思了。
茯苓走在最前麵帶路,雲鏡就和她並肩走,而心兒和林白不知不覺就落後了好一段路。
“他們二人倒是投緣,已經丟下你聊上了。”雲鏡笑道。
茯苓聞言,才注意到那兩人沒跟上來,回頭一看,心兒和林白正交頭接耳,不知道在說什麽說得那麽投入。
她不介意他們兩個人掉隊,對於被係統科普過心兒和林白兩人未來關係的她而言,心兒和林白走得近太正常不過了。
“那是應該的,心兒和林白多般配啊。”茯苓煞有其事地評價道。
雲鏡麵露意外之色,茯苓這反應……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你怎麽像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一樣?”雲鏡問。
“是早知道了啊。”茯苓答。
“沒想到你不僅是個劍修,還會占星術,連這都知道了。一開始我可是半點都沒看出來。”雲鏡半開玩笑地道。
茯苓並不否認,反倒麵無表情地對他道:“所以你若是籌謀了什麽壞事,最好別做。因為我會知道的。”
“我籌謀的壞事,確實有一件。”雲鏡依舊是一臉笑意。
“要坦白嗎?”茯苓道。
“我怕坦白了,你會把我趕出去。”
“既然是說出來會被我趕出去的事,你還打算做?”茯苓。
“是,好不容易都到這裏了,我可不能半途而廢。”
茯苓聽得眉頭都皺了起來,這怕不是又一個姬不夢?
先前在煉獄塔裏幫她的時候應該確實是真心實意,畢竟那種情況下,出手幫她與送死無異,誰能相信她的劍真能劈開塔壁,最後事實也證明她是真的劈不開,若不是玄微及時趕到,她和雲鏡就死一塊兒了。
雲鏡不至於和姬不夢一樣表裏不一,可顯然也不是個簡單人物。
“你確定不放棄嗎?”茯苓再次道。
雲鏡點了點頭。
茯苓當即停下了步子,取出了一個紙鶴,對著紙鶴道:“雲鏡要對淩煙峰不利,大師兄速來助我將此人趕出淩煙峰。”
眼見著茯苓正要將紙鶴放出去,雲鏡趕緊攔她。
“茯苓等等!”
他其實多少有些逗弄茯苓的意思,想看看茯苓為難的模樣。可哪裏想到茯苓這麽果斷,一上來就要喊幫手把他趕出去。
“等什麽?不是你說確定不放棄的嗎?你有你的目的,我也有我該做的事,我得確保淩煙峰不會出事。”茯苓道。
雖然茯苓說得很正經,但是雲鏡仍然忍不住笑。
“你怎麽這麽可愛呢?”雲鏡一邊笑著一邊抬手要摸茯苓的腦袋。
茯苓趕緊躲開他的手,讓他摸個空,師父和大師兄的她不能躲,但是躲掉雲鏡的手不在話下。
“花言巧語說給我聽是沒有用的。”茯苓板著一張臉,她知道雲鏡說話動聽,特別能討女孩子的歡心,所以對他說的好聽的話最好還是不要信。
而且她在和他說認真的,他卻突然來一句她可愛?果然是油嘴滑舌!大概是想用好聽的話麻痹她。
“不是花言巧語,是有感而發。你就不先問問我,我想做的事到底是什麽,就這麽急著給我定罪了?”雲鏡也不尷尬,收回手後麵上的笑容也絲毫未變。
“我問了你你也不會說,就不問了。哪有人自己要做壞事,還說出來宣揚的?”
“你也說了要做壞事的不會宣揚,我既然敢主動提起,自然不怕你問。”雲鏡一雙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茯苓,那意思分明像是在對茯苓說:“你快問我啊!”
“那你到底……是想做什麽?”茯苓皺著眉頭問,真不知道雲鏡這是賣的什麽關子。
“我來找人的。”
“找我?”茯苓問。
淩煙峰上下總共就五個人,師父和大師兄三師兄他們,雲鏡也都見過了,他要找他們三個的話回來的飛舟路上也能找,那就隻可能是為了找她,不過這話聽著也就是句花言巧語,不像是真的。
“你要這麽說那也沒錯,我當然是想找你的,不過我要找的還有另一個人。茯苓妹妹,我知道你在防備我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雲鏡趁著茯苓不注意時,捏了捏她的臉,調侃道。
茯苓躲開了雲鏡摸腦袋的動作,卻被他捏臉得逞了,一張臉板得更嚴肅了。
“別叫我妹妹,我隻有一位兄長,不是你。不準摸我的頭,更不準捏臉。”茯苓警告道。
“重點是,我不會對你們淩煙峰的藏劍閣下手的,你可以放心。合歡琴這東西,我根本不感興趣,青元門內想要盜回合歡琴的人確實不少,但我又不需要合歡琴,為什麽要廢那麽大的力氣去做這種事?”
第兩百八十八章 就很微妙
“而且啊,我也不想惹你討厭。我這不是好不容易才和你交上的朋友,就為了把我不需要的破琴得罪你,那未免也太不劃算了。”
雲鏡看著聽得一本正經的茯苓,是真的很想摸她腦袋又捏她臉,小姑娘是真的可愛啊,比渺渺真人那種老妖婆強多了,可惜小姑娘不讓上手。
“可是合歡琴是你們青元門的鎮派之寶,你就不會想為門派奪回鎮派之寶嗎?如果是我們淩煙峰的寶貝丟了,我一定會想要把寶貝搶回來。”茯苓奇怪道。
看起來雲鏡倒是很坦蕩,像是沒想對她隱瞞什麽的樣子,但是她還是不能理解雲鏡的想法。
“也不是所有門派都像你們紫霄宗一樣。你難道不知道,我們青元門已經半隻腳踏入魔教行列了嗎?像我這樣對門派的情況漠不關心的弟子多得是。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你說對林白,你那麽相信,怎麽就總是懷疑我呢?”
雲鏡是何等地擅長洞察人心,也正是靠著這種能力,他在人群中也總是如魚得水,能說出所有人想聽的話。但是偏偏他說什麽,茯苓都提防他。
反倒是林白那樣什麽也沒多想,偶爾還有些傻的性格,倒是讓茯苓與他很是親近。
雲鏡幾次與茯苓相處,旁邊都站了個林白,雖然那小子有時候嫉妒他搶走了茯苓的注意力,但是在他看來茯苓明明對林白更好,對他隻有防備。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是什麽心思簡單的人。”茯苓也不瞞他,直接道。
茯苓與人相處時,依照本心行動的時候比較多,其實並不擅長揣度人心,遇到雲鏡這樣臉上老是禮貌微笑的,就頭大,實在是看不出他到底是真高興還是假高興。
更何況不久前才見識過一個相似的姬不夢,就對這樣的修士更不敢信了。
“看人不能隻看外表,我對你分明很誠實。”雲鏡接道。
“那你是心思簡單的人嗎?”茯苓可不管雲鏡為自己辯解了什麽,直接追問道。
雲鏡……接不了這話。
“如果林白那樣的是心思簡單的話,那我應該不是。”他又不傻。
“我聽到我的名字了,你們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因為茯苓和雲鏡停步而趕上來的林白,一下子就聽到了雲鏡口中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茯苓說他名字的時候還未必,但是雲鏡這個老狐狸,提他名字的時候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沒說壞話,你聽錯了。”雲鏡麵不改色地否認。
“不是說我壞話,那你提我名字幹什麽!”林白可不信雲鏡的說法,他又不是傻!
“就是說你的性情難能可貴。”雲鏡道。
“你居然會誇我,真是難得……”林白嘀咕了一句,倒是沒再繼續問。
茯苓看著雲鏡輕易地就把林白給忽悠了,心想,他果然就是個騙子,還說自己誠實。
“你和這位心兒姑娘,倒是十分投緣,不過初見,就已經聊得如此投入了。方才我與茯苓若是沒停下步子,此刻大概就已經看不到你們的人影了。”雲鏡笑眯眯地給林白和心兒牽橋搭線。
林白一聽,果然著急。
“你胡說什麽,哪有什麽投緣不投緣的,隻是與她隨便聊兩句。”林白否認道。
雲鏡心裏當然清楚林白和心兒不會有什麽,他要真喜歡那個叫心兒的姑娘,就他的薄臉皮,麵對人家姑娘的時候早該紅透了。
可是茯苓肯定看不出來啊,茯苓還滿心覺得心兒和林白要成事了,他這話可是說給茯苓聽的。
“你們不用介意我和雲鏡道友,有什麽想聊的可以一邊慢慢走一邊聊,我和雲鏡道友去山腳下等你們就好。”茯苓對心兒的姻緣向來是樂見其成的,在這一點上她和係統保持了一致。
甚至她還願意去撮合心兒和林白,或者心兒和隱月真人。
至於心兒最終和誰走在一起,對她來說反倒沒那麽重要,全看心兒的心意了。這是她和係統想法不同的地方。
係統大概隻能接受心兒和隱月真人在一起,他想要的是劇情順利,與她的想法並不一樣。
“不用,我和你一起走。”心兒趕緊擺手拒絕,走到了茯苓的身邊與茯苓挨得近近的,不和林白說話了。
“真的不用嗎?我看你與林白分明關係很好。如果是因為小晉的話,我可以把小晉抱走。”茯苓說著,看向了被心兒牽著的小晉。
小晉聽不懂太難的對話,這會兒隻能瞪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盯著茯苓看。
“小晉,來我這裏。”茯苓衝小晉招了招手,小晉就開開心心地從心兒身旁跑過來,撲進了茯苓的懷抱裏,別的他聽不懂,但是這句話他聽懂了。
看著自己弟弟這樣就把自己給拋棄了,心兒頗為無奈,對於小晉來說,茯苓大概與親姐姐無異,甚至還比她這個親姐姐更討他喜歡。
“我和心兒剛剛也就隻是聊聊茯苓的性情,和你們二人聊的一樣,已經聊完了不用再聊了。”林白拒絕道,方才是他大意了,竟然放著茯苓和雲鏡獨處,接下去可不能再給雲鏡這種機會!
“聊我的性情?”茯苓的神色變得微妙。
雲鏡聊林白的性情,其實就是說他傻,那林白和心兒聊她的性情,難道就是在偷偷罵她?
沒想到他們兩個心中原來都對她那麽不滿的嗎。
但是林白和心兒顯然猜不到剛剛茯苓和雲鏡之間到底說了些什麽,自然領悟到茯苓那個微妙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林白還自以為解釋得很好,繼續補充道:“心兒說你性情直率不會遮遮掩掩,樂於助人,還很聰明打架又很厲害。”
茯苓不想聽啊,實在是難以相信林白說的是好話。
性情直率不會遮掩莫不是說她太直白招人嫌?樂於助人是多管閑事的意思?打架厲害是在叫她少打架嗎!
稍微一聯想,這句話就很微妙了……
眼看著茯苓越來越微妙的神色,林白和心兒都納悶了,怎麽誇茯苓茯苓還是不高興啊?
第兩百八十七章 投懷送抱?
茯苓帶著雲鏡、林白和心兒三人上山下山地參觀了一番後,天色就黑了下來。
雲鏡和林白來淩煙峰的第一個白天就這樣過去了。
心兒回了妙音峰,雲鏡拿出了自己帶的木屋放在了茯苓屋子的邊上,隻有林白還可憐兮兮地站在原地看著茯苓。
“天都黑了,我一個人下山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怎麽辦,要不然你收留我一晚?”林白眼角的餘光瞥著雲鏡,一邊對茯苓道。
瞧雲鏡那副得意的樣子,夜裏能把他趕走,隻留自己住在茯苓隔壁,還不知道他會做些什麽。
雲鏡不是沒注意到林白有在瞥自己,也不是猜不到他心裏在想什麽,因此他確實有幾分得意。
這小子處處與他作對,將他視為情敵,他對茯苓雖然並非傾慕之意,可在茯苓麵前欺負欺負這個小少年還是很令他愉悅。
“能有什麽危險?淩煙峰裏連多餘的人都沒有,更沒有什麽凶猛的妖獸,頂多就是遇到蟲蛇。你一個築基,難道還打不過蟲蛇?”茯苓奇怪道。
“蟲蛇有毒,萬一不小心被咬到不也很麻煩?”雖然林白就是隨便說了個借口,隻是想讓茯苓同意他留下而已,但是聽著茯苓正經考慮過的回答,他也被帶偏了。
“那你直接飛走啊。蟲蛇又追不上你。”茯苓答得理所當然。
林白被說得一噎,重點是這個嗎?
重點是他不想走好不好。
他不過就是說得稍微委婉一點,茯苓真就聽不懂了?
“茯苓說得對。”雲鏡接了一句,他聽得又想笑,看著林白倒黴他就是開心。
也不知道茯苓有沒有自覺,她根本不比她的三師兄好到哪裏去。
特別是林白這個臉皮薄的,什麽話都說得遮遮掩掩,碰上茯苓這樣不通情的,茯苓就沒怎麽聽懂過。
“我知道了,我下去就是了!”林白心下氣惱,可偏偏什麽話都沒法說出口,隻能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林白一走,原地就隻剩下茯苓和雲鏡站著。
茯苓正準備回屋休息,一旁的雲鏡同她搭話。
“淩煙峰是個好地方。”雲鏡說。
“自然是。人人都知淩煙峰好。”除了素問峰的醫修們。
“他在這裏長大,應該是過得很不錯了。”雲鏡道。
茯苓原本還想著,雲鏡又要同她說些廢話了,她還想不搭理他自己走了,卻因為他這一句停下了步子。
“淩煙峰除了我以外,現在可就隻有兩個人在。你究竟是找我師父還是我三師兄?”茯苓問。
既然雲鏡當著她的麵說出一個“他”字,顯然這指的不會是就站在雲鏡麵前的她。
“其實很好猜啊,你真的沒猜出來嗎?”雲鏡笑眯眯地道。
“我三師兄?我師父都快近千歲了,你對他怎麽長大的應該不怎麽了解。”茯苓想了想,猜道。
“回去休息吧。”雲鏡拍了拍茯苓的腦袋,這一次茯苓正想著事,被雲鏡給得逞了。
雲鏡還是第一次摸到茯苓的發絲,細軟柔順的發絲手感不錯。
“那我究竟是猜對了還是沒猜對?”茯苓被雲鏡勾起了好奇心,偏偏雲鏡問完後就是不說答案。
“你覺得是如何便是如何,休息吧。”雲鏡推著茯苓往茯苓的小木屋裏走。
“那是我說對了?”茯苓問。
雲鏡忍不住又笑了,這小丫頭有時候是真的聽不懂話啊,他明明是在說反話,她還以為他在肯定她的答案。
“對與不對,過個一兩日你就能知道了。”雲鏡喜歡捉弄人,見茯苓這樣聽不明白,他就更不想直接告訴她了。
茯苓也隻好進屋了。
雲鏡走進自己的小木屋,並未急著躺下。
他在靠窗的木桌前坐下了,推開窗子看了一會兒天上的明月。
他的小木屋裏應有盡有,甚至還有博古架,擺著花瓶與古董作為裝飾,遠比茯苓那間豐富華貴得多。
其實他成為青元門的弟子並不久,所以名聲並不顯。
直到五年前他都還是個散修,漂泊於大三千界的各地。
圍著他的女子們大多覺得他出身嬌貴,一身氣質非富貴家族是養不出來的,可事實並非如此。
他吃過足夠多的苦,身份比起大多數人來都要卑微。
隻是因為知道世人都喜歡捧高踩低才不肯露出破綻,不過也是他天生容貌和氣質都過人,有足夠的本錢,才偽裝出了一個看似出身富貴不好欺負的自己。
可與他的命運不同的另一個人,卻是真的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在這座淩煙峰裏當著天下第一劍修的弟子,真正成了世人羨慕的存在。
而他就沒有這等好運,即便是在比以往光鮮了許多今日,也不過是靠著容貌和氣質擠進了一個青元門而已,和紫霄宗這樣的正道第一派是根本沒法比的。
今日來到淩煙峰,他看著天上的月亮,覺得淩煙峰連月亮都比他在外麵漂泊時看到的更好看。
“你過得比我好,我還記得來找你,你卻未曾來找過我啊。”雲鏡喃喃了一句。
“說的是誰呢?”眼前的月光突然被人擋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白皙精致的少女臉龐。
“你找的到底是誰啊,能不能說清楚?不說清楚我無法入眠了。”
茯苓從自己的小木屋出來後,就看見了坐在窗口看月亮的雲鏡,誰知雲鏡看月亮看得那麽投入,竟然根本沒注意到她來,直到她探頭過去,雲鏡的眸子裏才映出了他的模樣。
雲鏡看著眼前幾乎要貼到自己臉上的漂亮臉蛋,倒也沒受到驚嚇,反倒一個縱身就坐到了桌子邊緣上,還順手將窗外的茯苓撈了進來。
茯苓被他一帶,直接落入了他的懷裏,坐在了他的膝蓋上。
“難得你主動離我這麽近,莫不是長夜寂寞,你終於發現了我的美好之處,想要投懷送抱了?”雲鏡調侃道。
茯苓正欲拔劍將人逼出去,誰知小木屋前出現了第三個人。
“你們兩個幹什麽?!”林白僵著一張小臉質問。
茯苓她她……她居然坐在雲鏡的腿上,兩人還是在雲鏡的小木屋裏,茯苓她居然主動去找了雲鏡?!
第兩百九十章 君子也講究方法
“你怎麽還在這裏?”茯苓轉過頭去看向林白,奇怪道。
林白明明早就下山去了啊。
聽到茯苓這樣的問題,林白的臉就瞬間黑了下去。
被他撞見這樣的事,茯苓哪怕解釋一句也好啊,可她竟然半句也不解釋?
還頗為嫌棄地問他怎麽在這裏。
難道是嫌棄他妨礙了她的好事?
因為在下山的路上突然想起了自己答應過要跟茯苓念話本的事,所以又折回來了,這話他說不出口了。
手裏的話本被捏得一團皺,藏進了衣袖裏。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林白道。
茯苓:“……”哪種人?
這一個兩個的說話都不清不楚的,猜著真累。
“你沒想到的應該還有很多。”茯苓本也不知道他怎麽就忽然來這麽一句,就本著誠實地心態說了一句。
林白睜大了眼,一副受到了更大刺激的模樣。
淩煙峰的女劍修真是跟男劍修一個德行,太無情了!
“是,是我沒想到,是我傻!”林白自暴自棄地道。
茯苓:“……”說人話?
“那你到底來幹什麽的?”茯苓沒忘這個問題。
饒是雲鏡看著,都有些同情林白了,茯苓的理解能力真是令人歎息啊。
“可能隻是夜間散步而已吧?小小年紀還在長身體,就算是修煉者也該好好休息,不然萬一長不高,就不妙了。”雲鏡開口道。
林白瞪了雲鏡一樣,雖然心下氣茯苓,但還是朝著雲鏡喊了一句:“茯苓年紀尚小,若是過早地失了元陰,恐怕對修行不利,你不要害了她!不管你是什麽心思,茯苓要真被你拖累,玄微真人就會第一個砍了你,我也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茯苓:“……”憑什麽她都要被林白懷疑會失元陰了?她連個道侶都還沒有。
“我是來問他問題的,又不是什麽深夜幽會。”茯苓終於知道林白在說些什麽了。
顯然隻是林白來得不巧而已,她和雲鏡怎麽可能發生什麽呢?
“你和他抱得那麽緊,還不是深夜幽會?”
要不是因為這一幕裏有個茯苓在,他光顧著生氣了,這樣的場麵都能把他看臉紅。
“就不能是摔了一跤?”茯苓道。
“摔跤能從窗外摔到屋子裏的桌上去?”林白自認不是個傻子,他年紀雖小,但也不會相信這種鬼話。
茯苓也不知道能說什麽了,這個從窗外摔到桌子上聽著確實有點離譜……
可她也確實不是來找雲鏡幽會的,這事和林白解釋不清楚。
她也不是非要林白相信她的清白,也就不說了。
“你也該鬆手了吧?”茯苓看向雲鏡,對雲鏡的行為也有些不高興。
雲鏡大抵是想捉弄她,故意把她拉進來想嚇她,這點她猜得到,本是個玩笑,偏偏碰上個林白,才多了這些麻煩。
“坐。”雲鏡鬆開了茯苓後,拍了拍自己身側,示意茯苓和自己並排坐在窗上。
茯苓沒坐,直接從窗口翻了出去,隻站在窗外和雲鏡說話。
“你說那些話,在我聽來,你要找的那個人應該是年紀與你相仿的。但是無論是師父,三師兄還是我,與你年紀都相差甚多,那就隻剩下大師兄。可是大師兄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了淩煙峰,你要是找他的話,就該留在林家,而不是和我們回淩煙峰……”茯苓猜測著。
“難道我們淩煙峰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人在嗎?”茯苓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你就光忙著問我問題,真不管那邊那個臉快要比夜空都黑的小子嗎?”雲鏡覺得林白快要把他給盯穿了。
氣吧,不僅撞見茯苓被他抱著,還被茯苓無視。
換成他也肯定氣得不行,而且他的自尊心還更高一些,說不定就此對茯苓死心,離她遠遠的了。
但是他不會幫林白說話,林白倒黴不倒黴,他可不同情。
這小子自小錦衣玉食,被長輩們寵著長大,要什麽沒有,哪裏值得同情。
“林白,你若是實在不想休息,也可以去找大師兄和三師兄。”茯苓也不知道林白想幹什麽,怎麽還不走,就以為他純粹不想睡,就提醒了一句。
茯苓沒有嫌棄的意思,可聽在林白耳裏可真是太傷人了。
“走就走!”林白不下山了,他往上走準備去找林止行。
林白走後,茯苓繼續對雲鏡道:“我沒聽師兄們提起過淩煙峰還有其他人在,你是不是弄錯了?”
雲鏡都被茯苓對待林白的方式驚到了,喜歡上茯苓的人得多倒黴……
“你還真是不懂男子的心啊。”雲鏡感歎道。
“我自然是不懂的。男子不也不懂女子的心?”茯苓覺得雲鏡說的就是句廢話。
雲鏡也成功被茯苓噎到了,算是稍微體會到一點林白本人的感受了。
看來真的不能和茯苓談感情,隻要不談感情,茯苓還是又聰明又善解人意的……
“這樣如何,我告訴你答案,你就要替我保密。直到我自己告訴他之前,你都不要讓他知道我是來找他的。”雲鏡道。
茯苓想了想,覺得這沒什麽。
如果雲鏡真的圖謀不軌,她可以不告訴雲鏡圖謀的對象,但是告訴其他人啊,反正師父也在這裏,雲鏡在厲害也不是師父的對手。
“好。”茯苓點頭。
“是你二師兄,你說你猜了這麽一大圈,怎麽就是猜不到他呢。”雲鏡無奈道。
“可是我二師兄還在外麵曆練,你來淩煙峰也找不到他啊。你去淩煙峰外找他,倒是沒準還能找到他。”茯苓道。
連她這個淩煙峰的弟子,入門四年來都還沒見上這位神出鬼沒的二師兄一麵呢,雲鏡又怎麽可能見得到。
“我自然是知道他這幾日就要回來了,才會同你們來淩煙峰。”
“你接近我果然是別有目的啊,你還說自己是君子。”茯苓道。不過雲鏡的目的聽起來也沒那麽陰險,至少比來盜合歡琴好得多。
“我是君子,君子也是講究方法的。我若是不和你做朋友,以我青元門弟子的身份,豈不是這輩子都不可能踏進淩煙峰?”雲鏡毫不掩飾自己的盤算,說得坦然。
第兩百九十一章 二師兄也是坑貨
“那你是怎麽知道我二師兄近期會回來的?你既然在外麵也尋不到他人,又怎麽會得到與他有關的信息?”茯苓問。
二師兄的消息,大師兄和三師兄都沒有,雲鏡一個外人怎麽會知道。
“今年是他的第九個十年,他小時候做了很不好的事,每隔十年都會遭一次天譴。他若是不想死在外麵,就該回來尋求玄微的庇護了。”雲鏡答。
“他做的事與你有關嗎?”茯苓問。
雲鏡在心兒琴音裏看見的場景,說不定和二師兄小時候做過的事有關。
“這種時候你倒是聰明起來了。”雲鏡道。
“看來你的過去,不需要聽你說,去問二師兄就能知道了。”茯苓並不追問雲鏡,雲鏡此人,如果是他願意說的話,不需要你問他也會說,不想說的再怎麽問都是白費力氣。
“那可未必了,你沒聽你兩個師兄說過嗎,你二師兄是個什麽樣的人。”雲鏡問。
茯苓從林止行和墨染的口中聽說過一點,三師兄覺得二師兄是個路癡,墨染師姐則是覺得二師兄還不如三師兄。
“脾氣不太好的路癡?”茯苓猜測道。
“這麽形容倒是挺準確的。你雖然是他的師妹,但是他都未必會搭理你。你想從他的口中知道我的事可就更難了。”雲鏡篤定地道。
無論是幾十年前他認識的徐愴,還是這幾年聽說的徐幸歡,都是如出一轍地冷淡沉默,不喜與人交談。
“那要不還是你告訴我?”茯苓一雙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我當然也不會告訴你啊。”雲鏡很想捏一捏茯苓的臉,都說了他不會告訴她的嘛,賣萌也沒用。
不過茯苓是不會再給他上手的機會的。
“那算了,我回去睡了。”茯苓不多問,直接轉身回了自己的小木屋裏。
……
第二天一早,小晉就被送到了茯苓這裏,心兒得到隱月真人的允許後,就離開了紫霄宗外出曆練了。
林白昨天夜裏似乎被氣得不輕,跑去纏著林止行,倒是一直沒再回來找茯苓。
雲鏡陪著茯苓帶著小晉散步,從半山腰散步到山腳下的時候,走到半路旁邊的山坡上忽然震動了起來,泥石嘩啦啦地從山上滾了下來。
“什麽情況,有人入侵?”茯苓一邊趕緊抱起小晉後退,一邊嚴肅地盯著轟隆隆的聲響傳來的方向。
“應該不會,隻是不巧泥石鬆動而已。”雲鏡推測。
但是雲鏡這話剛說完,那邊就閃過來一道身影,出現在了茯苓三人的麵前。
來人穿著黑衣戴著兜帽,整個人都裹得緊緊的,方才的泥石鬆動多少有些濺到他身上,把他的黑衣弄得滿是塵土。
“夫妻組合一起入侵?”來人的聲音從兜帽下響起,平靜而冷淡。
誰和誰夫妻?
茯苓聽到這話,轉頭看了看旁邊的雲鏡,又看了看自己懷裏的小晉。
“你是誰?是紫霄宗的弟子嗎?”茯苓猜著眼前人會不會是二師兄,可也不好直接問,萬一真是外敵入侵,認錯人都尷尬。
而且這真要是她二師兄,一上來就把她和雲鏡認成夫妻,這可真是……
茯苓對二師兄的第一印象就是負分。
“你們是誰?”黑衣人反問。
“你先說你是誰,不說就把你當成入侵的敵人了。”茯苓把小晉交給雲鏡,自己拔出了星夜。
黑衣人仍舊不答,他出手得比茯苓還快,直接拔了劍刺向茯苓。
“你是劍修?”茯苓看到他的劍,心中對他是二師兄這件事更確定了。
“雲鏡,你見過本人,你看他到底是不是啊?”茯苓向雲鏡求助。
雲鏡乖乖抱著小晉站在一旁,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們兩個,完全沒有要插手的意思。
茯苓築基後期的修為,就是在金丹初期的修士手裏也能撐上一會兒,但是眼前這個黑衣認完全就是壓著她當,沒幾個下就抓到了她的空隙,一劍刺了過來。
眼見著自己的手臂暴露在劍刺過來的方向,茯苓正欲喊停時,一塊巨石從她的背後滾了過來,沒砸她身上,半路被樹枝絆了一下飛了起來,越過她直接砸在了黑衣人的臉上。
黑衣人被這一下直接撞倒在地上,帽兜掉了出來,露出一張蒼白到病態的臉,額頭上不知被巨石的哪個角磕到,磕出了一個大血洞,流下一道明顯的血線來。
什麽可疑危險冷淡,在看到黑衣人這會兒的慘狀後,全都變成了好笑。
“你是淩煙峰的二弟子?”茯苓走過去,看著地上差點被巨石壓扁的人,連提防的心思都提不起來。
這到底是什麽運氣,正常人會這麽平白無故地被巨石砸到嗎?而且她在淩煙峰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泥石鬆動的情況,還一連鬆動了兩波。
徐幸歡沒有回答茯苓,他忙著把自己的帽兜扯好,一曬到太陽,他就和被火烤到了似的的慌張。
“我叫茯苓,你知道我是誰嗎?”茯苓問。
“這個男人和孩子是誰?你的家眷?”徐幸歡沒有回答茯苓,但顯然他是知道茯苓是誰的,但是雲鏡和小晉二人依舊令他防備。
“妙音峰心兒的弟弟,和來做客的客人。”茯苓答。
以雲鏡昨晚說的,他和二師兄可是老相識了。可看二師兄的反應,卻是真的半點沒認出雲鏡來。
“不認識。”徐幸歡也不追問,站了起來,與他們擦肩而過準備上山。
“二師兄,我這裏還有些止血的丹藥,你臉上受了傷,不吃藥嗎?”茯苓轉身喊他。
“不必。淩煙峰不歡迎外人,你們好自為之。”徐幸歡腳步都未停,冷聲丟下這句,就禦劍而起,要飛離。
茯苓多少有些碰壁的感覺,大師兄和三師兄對她都十分友好,連脾氣古怪的玄微都對她頗為溫和,可第一次與二師兄搭話就被二師兄這樣冷淡地對待。
她對二師兄多少有些期待,如今有期待落空之感。
不過二師兄作為一名劍修果然還是很帥氣的,方才和她交手的時候,真的是壓倒性的強大。
此刻禦劍的姿態,也清逸瀟灑,黑衣衣袂飄飄,盡顯高人姿態。
“撲通——”高人被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群鳥圍著啄臉,然後從空中摔了下來。
茯苓:“……”上一秒和下一秒的畫風差得也太多了。
第兩百九十二章 一家三口?
“這難道就是你說的,二師兄小時候做了過分的事所遭受的天譴?”茯苓問雲鏡。
“這些都是小事,雖然黴運纏身,但還不至於真要了他的命。”雲鏡答。
這還是小事?走兩步就會遭一次的黴運,分明是相當恐怖。
諸如被巨石砸,被群鳥啄這樣的倒黴事,許多人一輩子也就見識幾次而已,可是二師兄這樣的,一天就能見識幾十次。
“二師兄能活到算得上是難得了。”茯苓感歎。
“確實,稱得上是奇跡了。”雲鏡點頭。
茯苓和雲鏡正站在原地說著,從山的另一邊有道黑影又飛了過來,還是徐幸歡本人。
“差點忘了,他不僅倒黴,還路癡……”茯苓歎息。
像二師兄這種倒黴又頭腦簡單的人,說話就是再凶,態度就是再冷淡,也讓人很難害怕得起來啊。
“二師兄,你是要去見師父吧,我帶你去。”茯苓飛到徐幸歡的麵前,對他道。
“不必。”偏偏徐幸歡還不願接受茯苓的幫助,向左一轉,往離開淩煙峰的方向飛過去了。
茯苓:“……”
這到底得是多可怕的方向感,才能把路走得這麽離譜。
從淩煙峰山腳去往淩煙峰山頂有那麽難嗎,還是用飛的情況下,走一條直線一直往上不就行了,這都能飛錯!
反正茯苓是無法理解的,怎麽會有人認路認錯得這麽離譜。
“二師兄,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個路癡?”茯苓追了上去,在他背後問。
“什麽路癡?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徐幸歡一意孤行,仍舊照著自己的想法飛。
“明明知道,但是不想承認?”這臭脾氣,她真是白期待二師兄了。
果然是她天真了,淩煙峰能有大師兄這一個正常人已經很不錯了,她竟然以為還能出第二個正常的,二師兄這脾氣,真是比師父和三師兄還差勁啊。
徐幸歡不理她了,但他似乎也明白了茯苓是在說他走錯方向了,於是往右轉了轉,往著又一個錯誤的方向飛了過去。
“二師兄,又錯了……”茯苓好心提醒道。
“向這邊也錯,這邊也錯,那邊也錯,四個方向都轉了個遍了,那到底要怎麽走才對?你說啊!”徐幸歡暴躁了,帽兜底下蒼白的臉上,傷口流血流得更歡了。
茯苓指了指上麵的方向,道:“去山頂當然是往上飛啊……”
“在此之前,二師兄,你額頭上的傷口真的該處理一下,你就算不嫌疼,但是血這麽個流法,看起來很髒啊。”茯苓真的是服了他了,以前還以為他受傷隻能硬抗,是被玄微拖累得拿不到丹藥,現在她看著怎麽覺得是二師兄自己活該!
徐幸歡:“……”誰特麽知道還有向上飛!
“你管我髒不髒,你別看就是了。”徐幸歡把帽兜一拉,把臉徹底擋了起來。
茯苓:“……”這人好煩。
“既然二師兄不需要我帶路,那我先走了。”茯苓不想幫他了,轉身去找雲鏡。
結果她才剛一轉身,身後剛邁步的徐幸歡就莫名踩到了一個陷阱,掉進了一個大坑裏。
“我們淩煙峰居然還有這種陷阱?”茯苓都覺得驚奇了,又轉回去站在坑邊朝裏看了看。
坑倒是淺的,許是哪一屆的弟子為了捉弄同門挖出來的,這一塊地方她和雲鏡都走過,可唯獨徐幸歡踩得中,也真是奇妙了。
“二師兄,我覺得我以後果然還是離你遠一點比較好。你這麽倒黴的人,剛剛我要是和你走一起沒及時走開的話,就該和你一起掉進去了。”茯苓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意思,作為一個重同門情誼的弟子,二師兄頭一個讓她為同門的倒黴而感到幸災樂禍的人。
“你閉嘴。”徐幸歡咬牙切齒地道。
“雲鏡,小晉,我們走吧。”茯苓嘲笑完徐幸歡後,就起身喊上雲鏡和小晉走了。
他們三個原本是想去妙音峰,一則茯苓想去妙音峰小晉的住處拿些他的換洗衣服,另一則就是帶雲鏡四處逛逛。
等他們去了一趟妙音峰回來,回到淩煙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茯苓忽然收到了玄微的紙鶴,要她去一趟他的洞府。
茯苓要照顧小晉,又要盯著雲鏡,隻好把兩個一起帶上,從半山腰飛去山頂。
自從能禦劍飛行後,從半山腰到山頂倒也近,也就轉眼的功夫。
“能幫我照顧一下小晉嗎?”到了玄微的洞府外後,茯苓又想將小晉塞進雲鏡的懷裏。
“我們真是一家三口嗎,我老是替你抱孩子。”雲鏡無奈道。
“那你想跟我進去見我師父嗎?”茯苓問。
“我倒是無所謂,但是你師父恐怕不想見我。”雲鏡道。
“我應該很快就能出來,等我一會兒。”茯苓每次進玄微的洞府,和玄微都沒幾句話可說,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也是他們淩煙峰人太少,這要是弟子多,她隨便逮一個同門幫忙照看一下雲鏡和小晉就是了。
“好吧。”雲鏡點頭。
茯苓自己進了玄微的洞府,一進去就看到了黑色的身影。
二師兄正在玄微的麵前站得筆直,和玄微說著什麽。
“師父,不知今日找我是為何事?”茯苓也沒同徐幸歡打招呼,隻喊了玄微。
“小歡,你說的這件事,可以帶你師妹一起去看。她與三清寺的禿子們關係不錯,帶她前去,他們應該會很樂意幫忙。”玄微見到茯苓進來,就道。
茯苓:“……”一進來就聽到了讓她想拔劍的話。
三清寺的大師們那麽可愛,為什麽要被她師父這麽喊。寂止又溫柔又好看,被喊成“禿子們”中的一員,真的合適嗎!
“師父,我接下來的兩年想要留在門內潛心修煉,不是很想再出去曆練了。”茯苓聽著玄微這話是要她出去的意思,就先開口拒絕。
“她太弱了,我也不想帶她,路上拖我後腿。”徐幸歡緊接著茯苓的話,立即道。
茯苓心下嗬嗬噠,他不想帶上她,她還不想跟他這種倒黴鬼一路,誰拖累誰還不一定!
第兩百九十三章 爬去三清寺
“你說什麽?”玄微鬆了鬆自己的拳頭。
上一個敢當著他的麵罵茯苓的林杳,這會兒已經被逐出家族了,不知道自己這個二徒弟是不是也想來個被逐出師門。
徐幸歡沒想到玄微竟然會開口維護茯苓,玄微諷刺人向來比他更厲害,什麽時候還學會維護人了啊?
“師父,你是不是被奪舍了啊……”徐幸歡小心翼翼地問道。
“誰有那本事奪舍為師?”玄微反問。
“那莫非小師妹是師父你的私生女……”徐幸歡再度猜道。
“你覺得有可能嗎?”
那確實沒可能,要是哪位女修有那麽大的本事搞定玄微這棵鐵樹,他可真要去瞻仰一下本人。
“二師兄不願意帶我一起,我也不想出去曆練,不是正好嗎?師父何必為難二師兄。”茯苓和徐幸歡不對盤,跟這位二師兄一起外出曆練的話,她可能會忍不住殘害同門。
“你也看到了,就他這張嘴,一開口連三清寺的禿子們都忍不了。讓他一個人去尋求三清寺的協助,隻怕是會被三清寺的掃地僧掃地出門。”玄微道。
能被玄微這種人都嫌棄不會說話,徐幸歡有多討人嫌可見一斑了。
“反正我不會和他一起去的。”茯苓道。誰愛幫誰幫去,徐幸歡嫌棄她,她更沒必要去幫他。
而且三清寺的大師們多好,她可不想把這個禍害帶去三清寺。
“那我讓元倧派個人與你同去吧,十日後啟程還是二十日後?”玄微問。
“天雷過後就去。”徐幸歡答。
“天雷剛過你站都未必站得起來,你傷口愈合的速度又慢得很,去什麽去。”玄微眉頭一皺,不讚同地道。
“沒事,我站得起來。”徐幸歡自信地道。
茯苓看了一眼他還在流血的額頭,真是一言難盡。
她是理解墨染師姐提起二師兄時的態度是怎麽回事了,真正是個奇葩。
“嗬,你說的,到時候你要是站不起來,就是爬也給為師爬去三清寺。”玄微哼了一聲,也懶得多管自己的二徒弟,反正放養了這麽多年也沒養死。
“師父,那我先走了。”茯苓聽著應該是沒自己什麽事了,就離開了玄微的洞府。
她出來的時候,雲鏡還老老實實地抱著小晉站在那裏,倒是很聽話沒亂走。
“徐幸歡也在裏麵?”雲鏡問。
“你怎麽知道?”茯苓反問。
“我算著,以他迷路的程度,應該現在才剛到不久。你師父突然找你也不會是無緣無故,多半和他有關。”雲鏡答。
“你猜得倒是準。”茯苓走到雲鏡麵前,將小晉從他的懷裏接了過來,一邊問:“他也回來了,你要去找他嗎?”
“先不去,再等等。”
兩人正說著,不遠處林白慌亂地飛了過來,一副見了鬼的模樣。
“茯苓,出事了出事了!”
“魔物入侵嗎?”茯苓的神色也立即嚴肅了起來。
“不是,是止行哥他——”林白飛得太急,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被人打了?”茯苓問。
如果是三師兄被人打了,那就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想揍三師兄的大有人在。
“不是,這都不算事。是他說要去找渺渺真人!他對渺渺真人動心了!”林白終於把話給說完了。
他作夜被茯苓氣到,本打算一直到回林家之前都不來找茯苓,除非茯苓主動來找自己道歉。
可是林止行突然念念叨叨地說自己喜歡渺渺真人,可把他嚇得不輕,直接把和茯苓置氣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
“什麽?!”茯苓也驚了。
能把紅織女這種難纏的妖女都逼退的三師兄,居然有了心上人,對象偏偏還是渺渺真人,真是最差的預感成真了!
“他這是受什麽刺激了,之前也沒見他哪裏喜歡渺渺真人,突然之間的這是怎麽了?”茯苓感到費解,林止行在沐城見渺渺真人的時候,對人家可是不屑得很。
更別提他們出發去沐城前,林止行還跟她提過渺渺真人,明裏暗裏地諷刺渺渺真人天下第一美人的名號名不副實。
“果然變成這樣了啊。”雲鏡在一旁卻是一副毫不吃驚的模樣,他早就說過了,林止行會對渺渺真人動心。
“這到底是為什麽?”茯苓轉過頭去問雲鏡,顯然雲鏡知道什麽。
“還能為什麽,因為那首曲子唄。”雲鏡答。
“可是三師兄當時根本就沒怎麽聽,曲調一響起他就睡過去了。反倒是林白這小子當時中了招,可他現在一點事都沒有。”
“我沒有,我就是一時恍惚……”林白漲紅著臉解釋道。
茯苓瞥了他一眼,那真的隻是一時恍惚,要不是她喊醒了他,他中招可就不是一時的了。
林白看懂了茯苓眼神裏的意思,感到懊惱。也是他修為太低,道心也不堅定,那麽輕易地就被影響了。
“所以說,很明顯了,那首曲子的影響並不是當場有效。我猜,渺渺真人彈曲的時候,先用了魅惑之術,像林白這樣中招的並非受琴音所擾,反倒隻是被魅惑之術影響罷了。至於究竟誰會中了琴音的招,還得慢慢看,你看你三師兄不就慢慢顯露出來了,琴音在他心裏種下的種子發芽了。”
“還有你那大師兄,當時沒事,可如今是不是也和你三師兄一樣中了招,可都不好說。渺渺真人本就是衝著你大師兄去的,怎麽會料不到你大師兄道心堅定不好影響,這琴音定是針對你大師兄那樣的人的。”
雲鏡乍聽琴音的時候,其實也並未想到那麽多,渺渺真人彈完後那副自信的模樣,才讓他有此猜想,如今這個猜想被林止行印證了。
“那可真是糟了……”茯苓趕緊拿出了一個紙鶴,送了出去,又轉頭對林白道:“三師兄他現在在哪兒,已經出發去找渺渺真人了嗎?”
“我攔不住他,我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出發了。”林白答。
“那就是剛出發多久。可以試試,三師兄也是個路癡,沒那麽快離開淩煙峰。”茯苓說著,就要禦劍去找人。
第兩百九十四章 本來就是渣男
“止行哥居然是路癡嗎?”林白驚道。這可真是個令人意外的消息,平時看林止行上躥下跳,走到哪裏都能鬧個雞飛狗跳的樣子,誰能想到他居然會不認路,那哪裏像是不認路的人做得到的事。
“又讓我抱孩子?”雲鏡看著茯苓理所當然地又將小晉遞過來,無奈道。
“反正你也挺擅長的,應該無妨的吧?”茯苓覺得雲鏡抱孩子抱得挺好的。
“茯苓,我和你一起去!”林白拉住了茯苓。
茯苓隻得帶上他,兩人把雲鏡留下照顧小晉。
“現在不擔心我到處亂逛,借機混進藏劍閣了?”雲鏡看著茯苓飛走的方向,自言自語道。
“哥哥,我要姐姐……”小晉扒拉著雲鏡的衣袖,要雲鏡去追茯苓。
“說得也是,我們也跟過去看個熱鬧吧。”雲鏡金丹修為,飛行的速度快得很,要追上茯苓並不難。
不過在追上之前,他在玄微洞府門口的鬆樹上係了一條紅色的色帶,才離開。
與玄微說完後,徐幸歡就離開了玄微的洞府,從洞府口出來之前,他扯了扯自己的帽子,把自己的臉徹底遮住,才踏入了陽光底下。
這般走路,其實不太看得清周圍,但是踏出洞府的那一刻,他似有所感,猛地轉身看向一旁的鬆樹。
青翠的鬆樹上,針葉之間飄著的一抹紅色甚是醒目,刺痛他的眼睛,比陽光來得更可怕。
“是誰?!”徐幸歡趕緊轉頭去看,黑帽底下蒼白的臉被陽光照到都顧不上。
但是四周空無一人,這紅色飄帶仿佛是憑空出現的。
他在進玄微的洞府之前,這顆鬆樹上還什麽都沒有,就是在他人在玄微洞府裏這段短短的時間裏出現的。
而在這期間來過的人,隻有小師妹茯苓而已……
茯苓飛到山腳下的時候,就看到了林止行的身影。
本以為要追出紫霄宗外才能找到林止行,可林止行被人攔住了,看起來被堵在這裏有一會兒了,才讓她這麽輕易地追了上來。
而攔住林止行的不是別人,正是點了茯苓點撥剛混進紫霄宗的紅織女。
紅織女幹得好啊,三師兄被紅織女纏住總比去找渺渺真人好。
“林兄弟,你才剛回來,這麽急著離開門派做什麽?不在門派裏多休養一陣子嗎?”紅織女纏著林止行問個不停。
“我又沒受傷,休養個什麽?”林止行因為聽了渺渺真人的曲子躲過了一劫,可以說是毫發無損。
“沒受傷也該在門派裏多陪陪你師父你師妹他們啊,別總是往外跑嘛。”紅織女好不容易進了紫霄宗,還想日日來尋林止行,來個日久生情,哪能看他就又這麽出去曆練了。
修士們一出去曆練,幾年幾十年都是有可能的,誰知道林止行下次什麽時候才會來。
“我出不出去和你有什麽關係?”林止行不耐煩地道。
“是沒什麽關係……”紅織女遭受了暴擊,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她在林止行這裏被說得心拔涼了。
“我已經說過我不喜歡你這樣的了,你再糾纏我也沒用,別白費力氣。”林止行知道了紅織女接近自己的目的後,也不會因此對她有所憐惜,更何況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渺渺真人。
“你不喜歡我什麽,我可以改……”紅織女掙紮道。
“我就喜歡渺渺仙子那樣的,你能變成她嗎!”林止行道。
剛到的茯苓就聽見了這兩人的最後兩句,紅織女遭受了暴擊,她也遭受了暴擊。
聽到從三師兄口中說出“渺渺仙子”四個字,那感覺……相當惡心了。
雲鏡這樣油嘴滑舌的人假惺惺地這樣喊渺渺真人的時候還沒什麽,耿直的三師兄這樣喊,茯苓想借用二師兄的話問一句,被奪舍了?
“三師兄,你清醒點!”茯苓飛到林止行和紅織女的中間落下,要不是她個子不夠高,不然真的很想抓住林止行的肩膀狠狠搖他。
“沒用的茯苓,這種狗血劇情我見過的沒有幾千也有上百,你三師兄已經變渣男了。”係統見到這樣的場麵隻覺得很好笑。
“我三師兄本來就是渣男,不用變。”茯苓低聲道。
係統:“……”他反過來同情林止行了,林止行做錯了什麽,在師妹心中就是這麽個形象。
“茯苓你說什麽?”林止行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好的詞。
“三師兄,你心上人是誰?”茯苓問。
“渺渺真人啊。”林止行答得理所當然。
“錯!”茯苓大嗬一聲,嚇了林止行一跳。
“你心上人當然是劍!你是劍修,你除了愛劍還能愛什麽?你要是不愛劍,你還配當劍修嗎!”
“你不是說要打敗師父成為天下第一劍修的嗎,那你看師父是怎麽成為天下第一劍修的?”
“沒錯,靠的就是不近女色不找道侶,單身近千年,把劍看得比女修更重要!”
“你以為你喜歡渺渺真人,其實是你的錯覺。你隻要現在拔出你的劍,看著他問問你自己,你願不願意為了渺渺真人放棄劍道,就知道你最愛的到底是什麽了!”
茯苓一連串的話把林止行給說懵了,他呆呆地順著茯苓的要求把自己的劍給拔了出來。
他盯著劍看了一會兒,有點想問一句,是不是可以一邊當劍修一邊有道侶,但是茯苓銳利的眼神逼得他把話給咽了回去。
“你要放棄劍道嗎?”茯苓問。
林止行搖了搖頭,但是他腦海裏還有渺渺真人的身影,張了張口想說話:“可是……”
“沒有什麽可是!你的答案已經很明確了!現在就回去好好修煉,別想著出去找女修,你要是去了,師父和大師兄和我都會對你很失望,你的劍也會對你很失望!”茯苓直接打斷道。
“哦……”林止行哪裏見識過茯苓這麽凶殘的時候,話癆的她都被說得不知如何反駁了。
“撲哧——”後頭趕來的雲鏡笑噴了,“太厲害了。”
“茯苓妹妹,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高手……”紅織女看呆了,她費盡口舌都說不動的林止行,就被這麽給洗腦了。
第兩百九十五章 多行不義
茯苓姑且把林止行給忽悠住了,可是渺渺真人在林止行身上留下的暗示林止行一時擺脫不了,林止行不知道什麽時候還會偷跑出去找人。
正好她聽到雲鏡的笑聲了。
“你知道該怎麽化解渺渺真人琴音的影響嗎?”茯苓轉過頭去問他。
雲鏡趕緊收了笑臉不讓茯苓看到,他懷裏的小晉原本被他影響也跟著他傻笑,聽他突然收了笑,還抬起腦袋看了他一眼。
“不知道啊,我雖然人在青元門,但是入門不久,也沒用過什麽魅惑之術。不過我知道她那把琴,是仿製的合歡琴,琴上刻的是鳶尾花,你可以去查查看這把琴的來曆。”雲鏡道。
查是可以查,太初峰有藏書閣,藏書數十萬,可以去那裏試試。
但是在查的這期間,難保三師兄會找機會逃走。
茯苓想了想,忽然抬眸看向了紅織女。
“不行,紅織女不是三師兄的對手……”茯苓很快就否決了這個主意,讓紅織女看著三師兄聽起來是個好主意,但是幾番三師兄對上紅織女的情況看來,紅織女不行。
“茯苓妹妹是想讓我做什麽?”紅織女聽到茯苓自言自語時提到自己的名字,敏銳地問。
“我想找個人看著我三師兄,防著他跑出去。”茯苓也不瞞紅織女,直接道。
“這個交給我啊!”紅織女一聽,立即道,這差事她想做極了。
“可是你打也打不過三師兄,罵也罵不過三師兄,攔不住她的……”不是茯苓小瞧紅織女,實在是三師兄這人太棘手。
“我會想辦法的,你放心交給我,如果我讓他跑了的話,我一定會負起責任把他給逮回來!”紅織女保證道。
“那試試?三師兄就交給你了。”茯苓指指身後的林止行,對紅織女道。
“你能不能先看著他一會兒,我去找個人,一會兒就回來。”紅織女道。
“行,那你待會兒來峰頂找我們吧,我正好帶三師兄去見一見師父。”這事得讓玄微知道一下。
紅織女聽到茯苓答應後,就立即起身往回走,如今隻有練氣期的她連飛都飛不了,茯苓再度懷疑她是不是真能困住林止行。
紅織女走後,茯苓拉著林止行飛上了淩煙峰的峰頂,推著他進了玄微的洞府,將雲鏡和小晉留在了洞府外。
雲鏡看著自己懷裏的小晉,所以他這是徹底淪為一個帶娃了的嗎?
“哥哥,紅帶帶不見了。”小晉指著一旁鬆樹的方向,他年紀雖小,但是出人意料的敏銳。
“是啊,那一定是被人看到了。”雲鏡勾了勾嘴角,道。
洞府內,玄微聽完茯苓說的林止行被渺渺真人的琴音所迷惑的事,不走心地點了點頭。
“哦……”他就這反應。
茯苓看他那副模樣,分明是有聽沒有懂,完全沒意識到林止行滿心喜歡渺渺真人是怎樣一件麻煩事。
“師父,你可知道什麽解決的辦法?”茯苓也不指望玄微多上心,姑且已經告知過他了,順便問問這位活了近千年的師父,看看他知不知道些什麽。
“我又沒被什麽奇怪的琴音迷惑過,怎麽可能知道?”玄微道。
茯苓:“……”真希望哪天玄微也能被迷惑一次,看他被打臉。
和玄微的對話沒幾句,就被玄微給說死了,茯苓就帶著林止行出來,在外麵等著紅織女來。
等了許久,遠處天空上慢吞吞地飛過來兩道身影。
墨染黑著一張臉,紅織女吊在了她的腰上,兩人在茯苓的麵前落下。
“墨染師姐,你怎麽來了?”茯苓問,看這樣子,是被紅織女劫持當仙鶴用了嗎?
“我找來的幫手,墨染,你有什麽能把金丹修士毒倒的藥丸來幾顆。”紅織女衝墨染拋了一個媚眼,道。
“你這到底是想讓我毒死誰?淩煙峰裏誰得罪你了嗎?我的丹藥可不能亂用。”墨染問。
“給林兄弟吃,毒倒的程度就行,別毒死。”紅織女答。
“林止行?行,多少毒藥我都有!”一聽紅織女要折騰林止行,墨染的回答就痛快多了,她巴不得林止行被人毒死。
在一旁聽了全程的茯苓:“……”三師兄再怎麽坑也是她的師兄,喂毒藥不太好吧。
“紅織女,墨染師姐,手下留情……”茯苓道。
“叫我紅緋,我改名了。”紅織女糾正道。
“你三師兄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茯苓你不必說了。”墨染道。
茯苓:“……”無法反駁。
墨染掏了好幾個瓶丹藥出來,扔給紅織女,道:“迷暈的,暫時失去修為的,軟骨散,都有,你可以試試哪個好用。”
“謝謝姐妹!”紅織女挑了瓶標著暫時失去修為效果的丹藥朝著林止行走了過去。
“嗤——就算我真失去修為,你也打不過我啊。不靠修為隻靠劍招,我都能打贏練氣後期,你這樣剛引氣入體的就別想了。”林止行不屑道,沒有半點要配合紅織女的意思。
以劍修的身體素質和見招拆招的本事,失去修為確實也能和練氣後期打上一打,林止行也並非在吹牛。
於是紅織女把軟骨散也拿了出來,兩種丹藥混一混,“你先吃了,我們打一架試試。”
“我可不吃!”林止行是聽了茯苓的話暫時忍住不去找渺渺真人,但是這也不代表他會聽紅織女的話。
“師兄,這都是為了你好啊。方才你在洞府裏也聽見師父說什麽了吧。師父他那樣的天下第一劍修,就從來不會被什麽琴音迷惑。”
“為了成為能超過師父的人,師兄你也得努力克服這一關吧。為了控製自己吃點丹藥也是無可厚非的,師兄,吃吧。”茯苓又努力勸說了一把。
紅織女趕緊在一旁附和,“玄微真人這樣了不起的劍修就是縱觀大三千界過往幾萬年也少見,你向他看齊就對了。”
林止行又被說的暈乎乎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吃下了丹藥,一時失了修為和力氣,頹喪地躺在了地上。
“雖說我支持你困住我三師兄,可在我去查琴的這期間,你也別借機報複他。對我來說三師兄是家人,你要是真對我三師兄做了什麽,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茯苓把林止行交出去前,警告了紅織女一句,她對紅織女並非完全信任。
“茯苓師妹你放心,這期間我也會和他們一起,不會讓他們兩個出什麽事的。”墨染主動道。
第兩百九十六章 這是你兒子?
有墨染一起的話,茯苓就放心多了,將林止行交了出去。
“我把他帶去素問峰,素問峰上下的其他人也會幫忙看著點他的,你放心去查吧。”墨染對茯苓說完後,和紅織女一起把林止行帶走了。
茯苓終於能將小晉從雲鏡的懷裏抱回來。
她接下去要去藏書閣,小晉她能直接帶走,但是雲鏡還得重新安排一下。
“我們淩煙峰也沒有其他人能招待你了,要不我去拜托一下素問峰的醫修們,讓他們也順便招待招待你吧。”茯苓在紫霄宗內最熟的兩個友人都外出曆練去了,剩下熟的就隻有素問峰的師姐們了。
“不必招待,我想隨你一起去藏書閣,不知道你們太初峰介不介意外人進入你們的藏書閣。”雲鏡也並非覬覦紫霄宗的藏書,隻是他也不想去素問峰待著。
去素問峰,素問峰女弟子眾多,他隻怕自己到時不得安寧。
淩煙峰倒是清淨,但是茯苓也肯定不會放心讓他一個人待在淩煙峰。
“藏書閣雖然有些重要的藏書不能給外人看,但是應該也有能對外人開放的部分,你若是想隨我一起去那就一起去吧,到時候我們問問藏書閣的管事能讓你看哪些書。”
“但如果管事真不讓你進,那就隻能讓你去素問峰了。”茯苓道。
“你這一查就要好些天了吧,但我隻能在紫霄宗留三日。我明明是來找你的,你卻沒閑暇陪我,倒是讓我有些寂寞。”雲鏡笑了笑,道。
聽著雲鏡的甜言蜜語隨口就來,茯苓倒是不意外,對雲鏡的話不能正常聽,要去掉多餘的部分隻聽真正的意思。
說來說去,他就是不想被扔去素問峰。
“胡說,你明明就是來找二師兄的。”茯苓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雲鏡:“……”雖然事實如此,但他聽著怎麽就那麽想反駁。
“走吧,去藏書閣。”茯苓沒繼續和雲鏡糾結,直接禦劍飛去藏書閣。
雲鏡趕緊在她後麵跟上,看著茯苓飛得老快,被她抱在懷裏的小晉頭發被吹得各個方向亂飛,頗為同情。
“茯苓,你慢點,別嚇著孩子。”粗糙的女劍修啊,她那個朋友將自己的弟弟交給她,等兩年後回來還能不能看到完好無損的弟弟了。
茯苓低頭看了看懷裏的小晉,這孩子麵無表情,看起來挺鎮定的。
“小晉是想成為劍修的孩子,沒那麽容易嚇著。”茯苓道。
雲鏡:“……”這都已經嚇傻了好不好!
“你等等,你還是把小晉交給我吧……”雲鏡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你還真抱孩子抱上癮了?”茯苓奇怪道。
“你就當我是吧……”為了孩子的命,這口鍋他背了。
“好吧,看在你那麽想抱的份上,就讓給你了。”茯苓停了下來,把小晉交了過去。
小晉到了雲鏡的懷裏,仿佛找到了依靠,一張小臉垮了下來,小小的身子抖得像落葉。
“可憐的孩子,以後盡量離她遠點。”雲鏡摸了摸小晉的腦袋,安撫道。
茯苓懵了懵,發覺自己好像真的做得不對,坑了小晉一把。
“小晉,對不起啊……”茯苓也伸手想摸摸小晉的腦袋。
雲鏡把自己的手往小晉腦袋上一擱,不讓她摸,笑眯眯地道:“飛你的,小晉交給我了。”
茯苓自知理虧,不敢同雲鏡爭辯,老老實實地飛自己的去了。
太初峰的藏書閣有七層,其中前三層都是能向外人開放的,茯苓帶著雲鏡和小晉進去,就先從第一層開始看起。
藏書閣裏來來往往的弟子不少,有不少人被雲鏡吸引了目光,不過懷裏抱著個小晉多少阻擋了女弟子們探究的目光。
再加上藏書閣裏不得吵鬧,女弟子們也就隻是往這邊看看,並沒有真的上前來。
雲鏡抱著小晉在書架後的桌子旁坐下,抱著小晉翻閱起了一本書,一邊道:“倒是要謝謝你這個小家夥,替我擋了不少麻煩。”
“哥哥?”小晉抬頭看他,沒聽懂他這句話的意思。
“噓——”雲鏡對小晉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別讓周圍的人聽到小家夥喊的是哥哥。
茯苓進了藏書閣後,就開始大量地找與樂器有關的書,沿著書架一邊走一邊翻,基本隻翻 她要先將所有相關的書先掃一遍,若是如此找不到,再細細地去翻內容,如此才能盡快地查到自己要的信息。
不過半天的功夫,茯苓就已經找完了一樓去了二樓。
雲鏡見狀,一手拿著書,一手牽著小晉,也跟著去了二樓。
不少女弟子見雲鏡行動,也上了二樓。
又過去半天,茯苓上了三樓,雲鏡和小晉上了三樓,女弟子們也跟上了三樓。
藏書閣的管事從樓上下來,路過三樓的時候,看到三樓烏壓壓的人群,還以為三樓出什麽事了。
結果這一堆女弟子拿書擋臉,一邊偷看雲鏡的模樣,可不要太明顯。
但是這種和諧的情況沒能持續太久,終於還是有男弟子看不下去,上前挑釁雲鏡。
“你是哪個峰的?怎麽沒穿門派服,還帶個孩子?”上前的是太初峰大長老的親傳弟子徐風,他是去年剛拜入的紫霄宗,修為不過才練氣後期,但是身份夠高,門派中身份能高過他去的人並不多。
連門派服都沒穿的雲鏡都不像是他們紫霄宗的弟子,如果不是外人,就是個雜役。
“在這裏看書,應該與身份無關吧?我聽藏書閣的管事說,就算是凡人,也可以進藏書閣的一到三層看書。”雲鏡不急不惱,笑眯眯地道。
“那你帶著孩子來也不妥,這是你兒子?”徐風皺著眉頭,對雲鏡下自己的麵子很不滿,但是也無法反駁,就挑刺挑到了小晉的身上。
突然被提到的小晉一臉無辜,抬頭看著徐風,道:“是哥哥。”
“弟弟無人照顧,我隻好走到哪裏都帶著他。他向來乖巧,方才也沒有出聲,應該沒有打擾到藏書閣中的其他人吧。”雲鏡一邊摸著小晉的腦袋,一邊道。
這一對“兄弟”本來就顏值高,這會兒還分明是被欺負的那一方,女弟子們就看不下去了。
第兩百九十七章 打孩子
“平白無故欺負人家兄弟,你們好意思嗎?”
“這位道友和他的弟弟兩人就是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地看書,怎麽礙著你們了?”
“這些男修肯定是嫉妒人家兄弟二人長得好。”
女修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氣勢瞬間壓過了帶頭的徐風,和附和他的男弟子們。
剩下的男弟子們本也沒對雲鏡抱有敵意,誰也沒出聲幫徐風一夥人。
徐風一夥很快就被女修們罵走了。
原本還想著要上前幫幫雲鏡的茯苓,沒有半點幫忙的機會,在太初峰的地盤上被太初峰的弟子找茬,還能這樣全身而退甚至倒打一耙,這樣的人也真是幸好生在了實力為尊的大三千界,若是出生在他們烏菱國那種凡人世界裏,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
一整天下來,茯苓就差不多將藏書閣一到三層的書都翻完了,囑托雲鏡照顧好小晉後,自己上了四樓。
入夜後,許多弟子也都離開了藏書閣,白日裏偷看雲鏡的女修們也都漸漸散去,最終隻剩下寥寥無幾的弟子,這些弟子也都各自安靜地看書。
雲鏡放下書,低頭看向自己懷裏乖巧的小晉,作為一個才滿兩周歲的孩子,小晉實在是太令人省心了。
“累不累?”雲鏡問。
小晉一邊打著嗬欠一邊搖頭。
雲鏡嘴角溢出一抹笑意,這孩子也太懂事了一點。
“我帶你回去睡覺,我們明日再過來。不過你姐姐外出曆練了,你茯苓姐姐又忙著翻書,今晚隻能我陪你睡了。”雲鏡抱著小晉起身。
他和茯苓可以不休息,但是小晉不能,估計茯苓都已經把小晉要睡覺的事給忘了,淩煙峰一脈相承的粗枝大葉,等他離開了淩煙峰,也不知道這孩子在淩煙峰會過什麽樣的生活。
“嗯。”小晉睜著朦朧的眼,乖乖地點頭。
雲鏡抱著他走出藏書閣的時候他就已經睡著了,根本等不到回淩煙峰的住處。
淩煙峰在太初峰的西側,從太初峰飛回淩煙峰,太初峰西側的樹林幾乎是必經之地。
徐風一夥人就埋伏在這裏,白日裏在雲鏡手裏吃了虧,他就去查了一下雲鏡的身份。
不查不知道,此人竟然是青元門的弟子。
青元門堪為正道之恥,又與紫霄宗向來關係惡劣,今日還將他們太初峰的女修忽悠得團團轉。
這種人,合該教訓一頓!
徐風特地找了自己兩個金丹期修為的師兄來,他們個個穿著黑衣,又有夜色掩護,隻要雲鏡想回淩煙峰就一定會來這裏,一旦他來了,他們就出去揍他,揍完就跑。
而顯然,他們運氣不錯,沒蹲多久就看到了抱著個小娃娃的雲鏡走進了樹林裏。
“青元門的老祖都關在我們太初峰的地牢裏呢,他們門派的人往死裏打都成,不用手軟。”徐風偷偷對同行的人說,隨即打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動手。
雲鏡踏進樹林裏的時候,就已經隱隱察覺到了樹林裏有其他人在。
隻是在紫霄宗的地盤上,盜賊或者魔修之流的人總歸不會有的,所以也不必太害怕。
但是他沒走兩步,就碰到了一個陷阱,是一根細得很難注意到的鋒利的絲線。
不過他注意到了,抬腿輕易地跨了過去。
可下一瞬間,大片暗器從四麵八方朝他射了過來。
雲鏡臉色微微一變,第一反應並非自己閃躲,而是用自己的衣袍擋住小晉。
他一個金丹修士,就是中幾個暗器,也不過是多躺一陣子養傷而已,可是小晉就是個毫無修為的孩子,一個暗器就足以要了他的命。
他的反應夠快,但是因為顧及著小晉的安全,沒能躲過所有的暗器,臉上被擦出了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
“哥哥……”小晉聽到了聲響,朦朧地睜開了眼,看見雲鏡臉上的傷痕,伸出白白圓圓的小手去摸。
“小晉乖,繼續睡。”雲鏡將小晉的手按了回去,不敢讓他的手暴露出來。
埋伏他的人並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很快就有十幾道靈力射了過來,遍布了他周圍的每個方位,無論是前方身後左側右側,還是頭頂,他往哪裏都躲不得。
雲鏡將小晉裹得更緊,身上凝聚出一道靈力保護自己,將襲來的靈力攻擊震了出去。
藏在樹木後的幾個人幾番攻擊都沒能製伏雲鏡,也變得不耐煩起來。
第一個衝出來的就是徐風,徐風自己修為雖然低,但是他有底氣,相信自己的兩個師兄會保護自己,拿著一把匕首就衝了上去。
雲鏡看到現身的徐風,也不猶豫,立即將自己的靈力凝聚成了一支箭朝著徐風擲了過去。
金丹期法修的靈力遠非徐風這樣的練氣期修士可以比擬,那箭衝過來地飛快,徐風根本來不及反應,腦海中光有害怕的情緒,根本沒時間去想怎麽躲避。
不過他的兩位師兄的實力也確實不俗,一個及時擋下了那支箭,另一個則趁機直接攻向了雲鏡。
“師兄,打他懷裏的孩子,那是他的軟肋!”徐風劫後餘生,膽子就立即又大了起來,衝著攻擊雲鏡的那個師兄喊道。
“師弟!”救了徐風的那個師兄立即惱了,嗬斥了他一生。
但是徐風的另一個師兄卻直接按照徐風說的做,竟一掌拍向了小晉。
雲鏡雖然用衣服擋著小晉,又用自己的靈力護著他,這樣足夠擋下暗器,但是對於一個金丹期修士如此近距離的一掌卻並不足夠。
他一咬牙,立即側過身,以自己的身體替小晉擋下了這一掌。
“算計我可以,但是對孩子下手,你們還真是有夠卑鄙無恥的!”雲鏡受了一掌臉色蒼白,心中卻是怒意滔天。
在修士眾多的大三千界裏,最柔弱的並非凡人,而是這些暴露在修士眼皮底子下的孩子,他們是真正的毫無反抗之力。
連在紫霄宗這樣的名門正派都會有這種恃強淩弱心思歹毒,對孩子下手的人,是他沒想到的。
“要怪就怪你自己,一個青元門的來我們紫霄宗囂張,還要帶上個拖油瓶弟弟。”徐風衝著雲鏡喊,雲鏡越倒黴他就越覺得出了一口惡氣。
第兩百九十八章 雲鏡的心魔
“徐風,你適可而止!怎麽能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徐風身旁的師兄也有些惱,他答應徐風過來,可不是為了做這種卑劣的事。
雲鏡是青元門的金丹修士,在藏書閣下了徐風的麵子,他幫徐風揍雲鏡一頓全當替師弟出氣,並不算什麽大不了的事,要怪也隻能怪雲鏡自己技不如人。
可如果將一個無辜的孩子牽連進來,那就不應該了。
“大師兄,你要是不高興,可以不出手,就在旁邊看著。我和二師兄會搞定的。”徐風不覺得這有什麽,他又不是真想那個孩子死,隻是利用一下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
“二師弟,你住手!”徐風的大師兄看不下去,直接飛身上前去攔自己的二師弟。
“我有分寸,師兄就別插手了。”徐風的二師兄正和雲鏡打得上火,讓他此時停手是不可能的,不過他姑且沒再刻意攻擊小晉了。
“你最好有分寸,別對孩子出手!”徐風的大師兄警告了一句後,相信了自己二師弟的話,退到了一旁。
徐風的二師兄也是實打實的金丹中期修為,若是雲鏡沒受傷,還能同他打一打,可先挨了一掌,又要保護小晉,瞬間就在他的手裏落了下風。
可饒是如此,他也堅持了許久。
直到一個不慎,讓對手的一道靈力擊在了小晉的身上。
小家夥瞬間就哭了起來,但似乎他理解了現下的情況,怕影響了雲鏡,很快就把自己的哭聲收了回去,隻敢小聲啜泣。
雲鏡低頭一看,小家夥嘴角甚至都溢出了鮮血,這抹紅色刺進他的眼眸裏,令他的大腦瞬間就空了。
“是不是很疼……”雲鏡一邊低聲問著,一邊雙眸覆上了一層紅色。
他的心底有個聲音在告訴他,殺了這群傷害小家夥的畜生!
雲鏡的打法突然變得無比瘋狂狠辣,他根本顧不上自己會不會受傷,一味地攻向自己的對手,一心想著要殺了他。
徐風的二師兄雖然占了優勢,但是被雲鏡這樣打,身上瞬間添了不少傷,也多少有些害怕起來。
“師兄,來幫幫我,這個人他瘋了!”徐風的二師兄向自己的師兄求助。
眼見著雲鏡雙手都直接掐上了自己師弟的脖子,徐風的大師兄也無法再袖手旁觀,衝上來和自己的師弟聯手對付雲鏡。
雲鏡身上的傷越來越多,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原本整潔的衣袍也變得亂糟糟的,甚至沾染上了鮮血。
他懷裏的小晉依舊在小聲啜泣,混雜在打鬥聲中,可在場仿佛無人聽得到。
“哥哥……”小晉一邊哭一邊喊著雲鏡,可是雲鏡已經什麽都聽不見了。
……
藏書閣中,茯苓沿著書櫃一路翻過去,來到了窗邊,隱隱看到窗外有靈力閃現不斷的光芒。
太初峰也不乏勤奮的弟子,夜裏還在修煉招式的,這樣的景象並不值得奇怪。
“怎麽了?”星夜見茯苓發了一會兒呆,就開口問她。
“沒什麽,就是心裏莫名有些不安,不過應該隻是因為擔心三師兄。”茯苓答。
“不必太擔心,一定會找到辦法的。你三師兄被素問峰那麽多醫修看著,想必也沒那麽大的本事逃出去。”星夜安慰道。
“嗯,我也這麽覺得。”可她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
茯苓努力忽視心底的那點不安,拿起書繼續翻了起來,又翻過了一排的書架。
“是不是快要到子時了?也不知道雲鏡和小晉他們是不是已經回淩煙峰睡覺去了。”茯苓一邊翻動著書頁,一邊下意識地嘀咕了一句。
從自己的口中聽到雲鏡和小晉的名字,茯苓的手忽然一顫。
“茯苓,西側的那處樹林裏,靈力還在閃爍……”星夜也意識到了不對之處。
這得多勤奮,要在樹林裏一直練習招式練習到子時。
更重要的是,那片樹林在西邊……
“去看看!”茯苓顧不得太多,直接禦劍從藏書閣的窗口飛了出去,直奔靈力閃爍的地方。
她還未趕到之時,靈力的光芒已經黯淡下去了,似乎是結束了。
可她心裏的不安卻並未因此就平息下去。
直到她看到抱著小晉渾身是傷地倒在地上,卻還想起身,想去追人的雲鏡。
以及小晉微不可聞的哭聲。
“小晉!”茯苓聽到那脆弱的哭聲,心頭一緊。
雲鏡原本雙手緊緊地抱著小晉不敢放,此刻聽到茯苓的聲音,手臂才敢鬆。
茯苓從他的懷中將小晉搶了過來,就看見衣袍遮擋下的小晉嘴角留下的血已經弄髒了脖子和前襟,氣息微弱,連哭泣都十分艱難。
又小又柔軟的娃娃,本就看起來十分脆弱,此刻看起來更像是隨時都會喪命,茯苓幾乎怒不可遏,可此時更害怕小晉真的出事。
“小晉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知道先帶他去找醫修?”茯苓冷冷地丟下一句後,就趕緊去了素問峰。此時她根本沒有半分心情去顧及雲鏡的情況。
“小晉,我是茯苓姐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姐姐,不要睡覺了……”茯苓一邊飛,一邊喊他,看他緊閉雙眸的樣子實在是令人害怕。
樹林裏的靈力的光芒持續了有幾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小晉究竟幾時受了傷,忍耐了多久,哭了多久,才會虛弱到這個份上。
但是光看幹涸的血跡,也知道一定是很久了。
這麽小的孩子,竟然讓他疼了那麽久,雖說她責怪雲鏡沒保護好小晉,但真正下手的肯定是另有其人。
她現在的怒意並不比雲鏡少多少,必定要把傷了小晉的那個人揪出來!
“墨染師姐!”茯苓與墨染最熟,直接衝進了墨染的屋子裏,將人叫醒,“救救小晉!”
墨染原本還有些困意,一看到小晉的情況立即就清醒了,當即就罵了一句:“哪個畜生對一個孩子下這樣的狠手!”
墨染看得都心疼壞了,傷孩子真的是該死!
茯苓將小晉放在了墨染的床榻上,墨染立即取了幾顆丹藥碾碎,以溫水送服,隨即取了自己的銀針給小晉施診。
一邊施診一邊還念叨著哪裏傷成了什麽樣,聽得茯苓更加愧疚,是她對不起小晉和心兒啊。
第兩百九十九章 先把傷治好
“小晉這傷,能痊愈嗎?”茯苓問墨染。
“你放心,我會把小晉治好的。這孩子要是在凡間,隻怕是要落下不可逆轉的病症,但是我們醫修可以輔以靈力治療,加上小孩子的恢複能力強,一定沒問題的。”墨染向茯苓保證道。
茯苓聽到墨染這話,才算放心了一點。
“還有個受傷的,我去把他帶過來,你方便幫忙看看嗎?”茯苓確認小晉傷情能痊愈後,才有心情去想雲鏡的情況。
雲鏡笑眯眯的時候巨多,總是一副淡定又光鮮亮麗的模樣,就是之前在煉獄塔裏幫她擋住塔靈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狼狽過,方才見到的他幾乎已經陷入了癲狂。
實在是難以想象,也不知埋伏了雲鏡的那些人做了什麽刺激到了他。
也許和之前他在心兒琵琶音裏看到的景象有關吧。
“你同我客氣什麽。快去吧,小晉交給我。”墨染道。
茯苓道了聲謝,離開了素問峰,去往太初峰西邊的樹林。
但是那裏已經沒有雲鏡的身影了。
雲鏡受著傷,自己一個人能去哪兒呢?總不至於自己一個人就這樣離開紫霄宗了吧?
茯苓想著雲鏡在淩煙峰還有一座木屋沒有收走,就算真要離開紫霄宗,也該去把木屋帶走才是。
她就飛回了淩煙峰,在去半山腰竹林的路上,看到了拄著一根樹枝慢吞吞地走著的雲鏡。
“雲鏡!跟我去素問峰。”茯苓上前喊他。
她知道小晉受傷,雲鏡也一定不是故意的。
可是小晉受了傷生死不知時,雲鏡殺紅了眼,到最後敵人已經逃走了的時候,他都想不起要先救小晉,隻想著要去追人。茯苓難以不遷怒雲鏡,氣他沒有把小晉的命放在優先的位置上。
但她最怪的還是把小晉交給了雲鏡的自己。所幸有墨染搭救小晉,如果小晉留下什麽難以愈合的傷,她就更無法原諒自己了。
“雲鏡?”茯苓喊了之後,也沒見雲鏡停步,就快步追上了他。
等她都走到他的身旁時,他依舊沒有理她,隻一心一意地看著路,執著地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你在生我的氣?”茯苓哪裏還會看不出來。
“我不是林白那種傻小子,被你怎樣對待都還一心為你著想。我很想與你結交成為真正的朋友,可幾次三番被你冷待,我也是有自尊的人。今日之後,你就當不認識我吧。”雲鏡終於停下了步子,臉上完全沒了平日裏的笑意,冰冷冰冷的。
茯苓沒料到雲鏡會來這樣一番話。
林白被她怎樣對待了?她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對不起林白的地方。
至於冷待雲鏡,她確實做過,礙於他的身份也礙於他突然接近的行為,可對雲鏡她也一樣問心無愧。
“可以,我們以後就當不認識。我也不問你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你的傷必須先治好才能離開紫霄宗。”茯苓道。
她對雲鏡心有芥蒂,雲鏡也恨她對他態度不夠好,那也沒什麽挽留的必要了,散了便是。
唯獨他身上的傷,他作為淩煙峰的來客,在紫霄宗受了傷,她不能坐視不理。
“不必,我自己的傷我自有分寸。”雲鏡冷聲拒絕。
“你來淩煙峰做客,受了傷離開,且不說會不會流言說我們淩煙峰的待客之道有問題。你若是在回青元門的路上遭遇了不測,到時候這筆賬還得算到我們淩煙峰頭上。再者,你若是個心術不正之日,往後難保你不會用此事作為把柄汙蔑我。”
最後,還顧念了她和雲鏡最後那點恩情,她也不能看他受著傷就離開紫霄宗,不過這話她不會說出來。
“你還真是考慮得有夠周到!”雲鏡冷笑了一聲,心裏頭拔涼。
他本該冷靜,可是徐風一夥人激起他心底不好的回憶,他直至此時都渾身顫抖,委實沒法勉強自己還對茯苓笑出來,說出來的話裏都是滿滿的諷刺,“真是淩煙峰的好弟子!”
“你也別忘了你來淩煙峰還有事。留下來養傷幾天,等到你與二師兄的事了後,你再走就是了。”茯苓說完後,就直接強行拽起雲鏡,把人帶去了素問峰,來到了墨染的麵前。
“這位公子是?”墨染看到雲鏡時,還頗有幾分意外,先前看到這人站在茯苓身旁的時候,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沒想到會突然變成這副狼狽樣。
“是淩煙峰的客人,墨染師姐,麻煩你了。”茯苓並不多說雲鏡的身份,既然往後要和雲鏡撇清關係,也就沒有給墨染師姐介紹他身份的必要了。
墨染一邊引著雲鏡在外屋的桌旁坐下,一邊輕聲告訴茯苓,“小晉已經睡下了。”
“那個孩子他還好嗎……”雲鏡看向墨染,問她。
墨染一愣,她不知道雲鏡和小晉是什麽關係,是不是要告訴雲鏡小晉的情況,就抬頭看向了茯苓。
茯苓看得出雲鏡對小晉沒有惡意,問起小晉也隻是擔心小晉,就對墨染點了點頭。
“休養幾日他應該就會痊愈,你不用太擔心。”墨染答道。
如此,雲鏡就沒再說話了,服用了墨染遞過來的丹藥,由著墨染給自己包紮傷口。
這一夜,茯苓就在小晉的床榻旁閉眸打坐了一夜,墨染也陪在了她的旁邊。
雲鏡被墨染安排在了外間,可等到第二日茯苓和墨染走到外間的時候,雲鏡已經不見蹤影了。
“他這是跑了嗎?”墨染皺著眉頭,身為醫修的她清楚雲鏡的情況,這種時候就得好好躺著休養,可不適合到處亂跑。
“應該隻是不想見到我,我去看看。”茯苓拜托墨染繼續照顧小晉後,自己就禦劍去了淩煙峰。
她昨日特意向雲鏡提了二師兄的事,就是覺得雲鏡會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兜了那麽大一個圈子才混到了二師兄的身旁,隻要他不忘記自己的目的,應該就不至於這種時候離開紫霄宗。
來到淩煙峰後,她果然在竹林裏擺著的另一間小木屋裏看到了雲鏡的身影。
透過開出了一道縫隙的木窗,她看到了屋子裏躺在床上的雲鏡,因為受傷而過分安靜的模樣,看起來有幾分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