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裴熾從食堂出來後,直接將身上一中校服外套脫了丟進垃圾桶。身後有老師問他哪個班的,怎麽能隨意扔校服呢?
他回頭,眉目疏冷,目光沉沉。
老師嘴邊剩餘的話吞回去,被少年臉上悍戾表情嚇到了。
老師眉頭皺得緊巴巴的,一中什麽時候出了這種桀驁不好管的學生了?看來得找校長好好說說借讀生的事,可別讓這群人帶壞一中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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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天氣多變。
上午還有熹微陽光,下午天就陰下來。
這年夏天太長,秋天又太短,空氣裏已經開始泛起初冬冷意。
裴熾隻穿了一件黑色套頭衫,油門踩到底,Agusta重機撕裂風聲,風馳電掣。道路上所有車輛唯恐避之不及。
宋啟靠邊停車,唐明遠也在他旁邊停下。路旁是人工河,風冷颼颼的,宋啟揉了把脖子:“熾哥發什麽瘋,開這麽快不要命啊?”
唐明遠也點頭。
不久前,裴熾就是開太快出了點意外去醫院,手上身上全是傷,額頭還縫了幾針。
那次是聽說他父親回國。
江城人人都知道裴家有錢,正因為這樣,很多女生擠破腦袋都要往裴熾身上黏。
畢竟誰不想嫁入豪門從此做富太太呢,更別提裴熾還長了張好看的臉。
跟著裴熾混的人很多,隻有唐明遠和宋啟知道,裴熾其實早已和裴家沒有瓜葛,就連他現在花的錢,也沒有一分出自裴家,全是外公留給他的遺產。
唐明遠想想,其實熾哥也蠻可憐的,被自己父親從裴家趕出來,也沒有一個親人關心他死活。
“心情不好吧。”唐明遠收回思緒說。
上次飆車就是他父親回來熾哥心情不好。
宋啟猜到原因,砸咂舌:“不就一姑娘,至於嗎?之前談了那麽多女朋友,分手次數多了去,也沒見熾哥這樣啊。”
“熾哥他,,好像對池夏不太一樣。”比他曆任女朋友都要認真。
唐明遠心說,熾哥這次怕不是真栽了。
宋啟無法理解,池夏好看是好看,但全世界好看的姑娘也不隻有這一個,一山還比一山高呢,沒必要為個姑娘做威脅生命的事吧?
唐明遠也覺得,愛情和生命他閉著眼選生命,開玩笑,沒命還愛個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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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駕駛機車繞了江城一下午,他也不知道要去哪,漫無目的地開,最後還是繞回來江城一中。
江城一中運動會還沒有結束,操場依舊熱鬧非凡,為比賽加油呐喊聲在空氣裏震蕩。
“請高一八班胡蘭蘭、魏珊、李薇、池夏同學到女子4X400m檢錄處進行檢錄,準備比賽。”
“請高一八班其餘同學離開跑道,去旁邊為班級運動員加油,不要占領跑道!”
“踏上跑道,是一種選擇,馳騁賽場,是一種勝利。高一八班運動健將們,四百米是個瘋狂的世界,用你的實力開拓出一片屬於你的長跑天地!”廣播員在聲情並茂念著加油稿。
在靠近一中操場的圍牆邊,裴熾停了車,頭盔取下來,聽到圍牆那端一聲槍響。
他抬眸,視線似乎能夠越過圍牆,看到那個迎風奔跑的少女。
她發尾微揚,白皙的小臉熱得發紅,風將她劉海吹開,飽滿可愛的額頭露出來,跑步的時候腮幫子還會一鼓一鼓的。
這是他之前坐在主席台打牌,偷偷看過很多次的畫麵。
他覺得她怎麽樣都漂亮,怎麽樣都可愛,可是再怎麽漂亮可愛也都和他沒關係。
,,
直到比賽結束李薇也沒看到裴熾的影子,他並沒有過來看她們比賽。
李薇有些失望地走回班級休息處,幾個男生坐那打遊戲。
“池夏好像談戀愛了。”班裏有男生提了這麽一句。
“臥槽和誰?”
“一個長得挺高的男的,上午的時候撞見他倆在主席台拐角那兒,好像是在,接、吻。”最後兩個字音咬的重,強調的恰到好處。
“我!靠!!!”
“看不出來啊嘖嘖嘖。”
剛才一直打遊戲沒說話的男生抬頭,閑閑道:“那男的是職高裴熾。”
“你怎麽知道的?”
“因為我也看見了唄,看到好多回了,就才藝大賽那天,裴熾還把她堵牆角,也不知道在幹嘛。”
“我日,裴熾這都玩了多少好女孩了,也不知道他倆有沒有,,”
李薇握著礦泉水瓶的手抖了一下,打斷男生們談話:“胡說什麽呢你們!”裴熾才沒有和池夏在一起,
男生們以為李薇是池夏朋友,挑挑眉沒再說什麽。
胡蘭蘭走過來喊李薇去小賣部買東西。
看李薇心事重重的樣子,胡蘭蘭問她:“你怎麽了呀?”
李薇剛才聽了男生們討論的話題,心裏不太舒服,中午那個想法忽然又冒出來:“蘭蘭,你說丁凱明還喜歡池夏嗎?”
“這我哪知道。”胡蘭蘭搞不懂她在想什麽,“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
走到一半,李薇說有事要先回趟教室,胡蘭蘭一頭霧水:“哦哦好。”
高一十一班,丁凱明趴在桌上睡覺,他剛剛從校外回來,運動會對於他來說就是用來玩的。
教室就他一個人,李薇喊他名字。
丁凱明揉了把耳朵正要罵人,抬眼看到一個女生。他心說,這妞長得還可以啊。
於是馬上來了精神:“呦,認識我?”
李薇點點頭,表情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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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運會結束後沒多久就是期中考。
考前一周,輪到鄭蓉蓉她們組做值日,她手還吊著繃帶不方便打掃,池夏就幫忙代替她搞衛生。
和她們一起打掃的一個女生抱怨說:“學校好變態啊,都快yihua要考試了,還讓我們搞衛生,我還有好多知識點沒搞明白呢。”
她抱怨歸抱怨,手裏的活也沒停,和池夏一起把垃圾裝進垃圾袋。
池夏彎彎唇:“我拿去倒吧。”
女生不好意思笑了下:“謝謝你呀,那剩下的就麻煩你啦。”她著急回家刷題。
鄭蓉蓉跟上去:“夏夏我陪你。”
扔完垃圾後,迎麵撞上李薇,她剛從教研樓出來。
想到校運會食堂那件事,鄭蓉蓉在池夏旁邊低聲說:“我覺得她應該是早戀被老師知道了,所以被班主任叫過去。”
池夏輕點頭,所以千萬別早戀。
李薇卻直接朝她們這邊走來。
“池夏,班主任叫你過去。”她聲線不太穩,看著很緊張。
池夏和鄭蓉蓉皆一臉莫名,鄭蓉蓉問:“有說什麽事情嘛?”夏夏又沒早戀,沒道理找她啊。
“不知道,大概是關於期中考試,你快去吧。”
池夏去了教研樓後,班主任的辦公室門卻是關的,整棟樓裏根本就沒有老師留下來加班。
她覺得莫名其妙,李薇好端端幹嘛騙她呢?
江城一中的教研樓在一排銀杏樹後麵,由老式教學樓翻新的,教研樓後麵還有一個舊樓,學校正準備翻新,所以裏麵是空的。
銀杏樹枝丫在夜風裏搖晃,發出簌簌聲。
靜謐得過分。
白天經過這兒的時候還不覺得,傍晚一個人從這邊走才覺有些恐懼。
池夏加快步伐,幾乎是小跑著出去的。
等她拐到教研樓廊口時,卻意外看到丁凱明的身影,腳步頓住。
,,
一中校門口,一群職高男生騎著三五輛山地摩托從門前呼嘯經過。
為首的男生驟然停車,後麵的男生們全部跟著停下。
一些做值日晚放學的一中學生看過去。有懂車的男生露出驚羨的目光,霧草那輛車真的好帥!還是限量珍藏款!
也有不懂的人,覺得他們其實就是在裝逼。
宋啟把車騎到裴熾旁邊,“熾哥怎麽不走啊?”
裴熾撇眼看向一中公交站台。
鄭蓉蓉吊著手臂一個人站在那,身邊沒有池夏,她們不是放學後總是一起走麽?
鄭蓉蓉也發覺到對麵一行人的目光,她不安地轉了個頭往校園裏看,夏夏怎麽還沒出來啊,
等她轉回頭,裴熾已經往這邊走了。
“她呢?”裴熾直接問,聲音冷澀。
鄭蓉蓉最怕他了,又壞又凶,她做了個無聲吞咽動作:“先、先回家了。”
裴熾也覺得自己有病,胸口悶死了。
她不是回家還能幹嘛,還他媽跑過來問一些廢話。
鄭蓉蓉才說完,眼睛一瞟看到班主任正從旁邊書店出來,看到她還笑意盈盈:“還沒回家呢啊。”
鄭蓉蓉瞪大眼睛:“老師,你沒找,,”她瞥眼裴熾背影,刻意壓低些聲音,“沒找池夏去你辦公室嗎?”
班主任覺得奇怪:“沒有,我剛逛書店買點書。”
鄭蓉蓉懵了,那李薇幹嘛說班主任找夏夏啊?她不放心,和班主任說了再見,重新返回教研樓去找池夏。
裴熾走得不遠,身後兩人的對話他都聽清了,他轉身也跟了進去。
門衛對這個少年有印象,校運會那天似乎還見過他穿校服進去,門衛大叔猶疑片刻,沒有攔他。
鄭蓉蓉進了教研樓後直奔班主任辦公室。
裴熾跟在後麵,穿過一排銀杏樹,目光一掃,落到教研樓後麵一間破舊空教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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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大姚舒長了張禍水臉,美豔張揚,傳言說身邊男朋友換過無數,是個典型的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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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很好追,而且很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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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校園到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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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走過很長很長的一條夜路,如果要形容它是什麽樣子——
那大概是一條幽長的小徑,很黑,看不清路。
後來,有光了。
我走到了一片舊桃園,裏麵有小小一片竹林,幾棵香椿樹,迎風而立一株飄搖的迎春花。”
2、
春雨過後,竹林青翠,迎春花開。
那個少年回來了。
?第16章
教研樓後麵的舊樓隱蔽,樓前枯草野蠻生長,窗台結滿蜘蛛網,更顯破敗荒蕪。
是個連光線都難透進來的地方。
池夏被丁凱明堵到了這兒。
之前以為池夏和裴熾認識,丁凱明不敢追,最近才聽說他們根本不熟。那個叫李薇的主動來找他,說願意幫他把池夏約出來。
丁凱明當然同意了,他家也算有錢,泡過各種類型女孩,但就是池夏一直搞不定。
布滿灰塵的門框。
丁凱明手掌按在上麵擋住門:“你到底同不同意當我女朋友?反正以後都是要找男人嫁了,先和我玩玩唄也沒什麽。”
丁凱明話說得浪蕩,他風流慣了。
池夏從沒這麽害怕過,一雙眸子像是浸過水,眼眶輕微顫動。
她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你給我時間考慮下好嗎?”
“多久?”
“明天。”她抿唇,和他周旋。
丁凱明耐心要耗完了:“不可能。”
眼前少女才貌雙絕,是多少男生心裏想要褻瀆的對象,現在她就在他麵前,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丁凱明改變策略了,他直接伸手扯她校服。
池夏嚇得立馬想要大聲呼救,卻被丁凱明捂住嘴巴,他威脅帶警告:“不許叫。”
她被推倒在地上,校服外套剝開露出白皙細膩的肩,皮膚接觸空氣冷進了肺裏。
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黯淡,眼眶泛紅。她的大腦在那一刻變得空白。
丁凱明按住她亂蹬的腿,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腰側忽然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腳,直接砸到一側牆壁,窗框都跟著震動。
等看清闖進來的人,他脊背發涼像是一秒掉進冰窖裏。
是裴、裴熾!
裴熾蹲下身,顫著手將少女校服拉好,手指去擦她臉上的淚,喊了聲:“池夏,”聲音啞的不行。
池夏眼淚滾燙,抬起眼睛看他。
他五髒六腑都在疼。
喉嚨裏有生鏽的鐵味,像是剛跑完十公裏,隨時能吐出血沫,身體裏憋了股力量橫衝直撞。
那感覺,就像自己小心翼翼珍藏的寶藏,被人偷窺到並用肮髒的手碰了一下,他恨不得將那隻手剁爛。
丁凱明一刻不敢停留,起身就往外跑。
像他這種混的,沒有人不了解裴熾的狠絕,當初犯事要不是裴家花錢保著,早坐牢了!
丁凱明被踹過一腳,跑得慢,才跑出教研樓就被裴熾追上揪住衣領,沒來得及反應臉就挨了一拳。
少年渾身都是勁,眼裏沒有理智,瘋了似的拚命打他踹他,抄起一塊石頭就朝他腦袋上砸,下一秒丁凱明臉上鮮紅一片,看上去觸目驚心。
路過的一中乖學生們哪裏見過這種場麵,趕緊跑去喊人,晚點可就出人命了!
池夏跟著出來時,丁凱明躺在地上滿臉都是血,一動不動已經沒聲了。
而裴熾仍舊在打他,根本就沒想過給他留活路。
幾個一中學生從另一端跑過來,指著這邊,身後保安們立即過來拉裴熾,卻在見到少年凶狠表情後下意識往後縮了下。
他手上沾著血,眼睛黑得可怕,像一頭失了控的野獸。
場麵一度混亂不可控製,池夏跑過去拉住他手臂:“裴熾別打了!”
她眼裏驚恐。
裴熾動作頓住,眼睛盯住她,眼底洶湧的戾氣慢慢退散。
銀杏樹枯黃的葉子從褐色枝頭落下,少女眼睛濕軟,跪坐在地雙手握緊他手臂,戰戰兢兢喊他名字。
他力氣一下泄掉,渾身的刺頃刻間像被拔光。
周圍保安見狀趕緊把丁凱明拖到一邊,替他打了120。所有人穿著一中校服,隻有裴熾沒有。
“怎麽回事,校外的人怎麽進來了?”
“小點聲,他是職高的,”
“啊?門衛大叔怎麽把職高的放進來了?都快搞出人命,”
職高混社會的就是狠,他打人的樣子這麽極端,是衝著犯罪去的吧。
眾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他。
裴熾站起身看了他們一眼。
所有人噤若寒蟬。
他視線落到手臂上素白的一雙手,隨著他站起來,那雙手一秒撤回,淚濕的眼睫不安顫動。
唇瓣無聲動了兩下,他想說讓她別怕,鄭蓉蓉聽見動靜從教研樓快速跑出來,衝上去將池夏拉到一邊:“夏夏別離他這麽近!”
太恐怖了這種人,
夜風瑟瑟。
裴熾盯著她看一會,然後轉頭走了,沒人敢攔他,他們覺得他簡直是個瘋子。有人趁他走遠後,偷偷打了個報警電話。
少年孤身一人朝校外走,身後是閑言碎語。池夏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後,她追了上去。
,,
宋啟和唐明遠他們等在外麵,看到裴熾滿手是血走過來的時候,全體懵逼。
宋啟結結巴巴問:“熾哥,,怎麽了?”他不是沒見過這種血腥場麵,隻是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麽,
唐明遠瞧見裴熾表情後不敢說話,宋啟也閉了嘴。
裴熾跨坐在機車上,眉眼間冷意森森。
車子剛要啟動,他看見一中校門口,池夏從裏麵出來,隔著街道看過來。
他動作頓住,緊接著手就不受控地將車頭調轉方向,機車轟鳴著在她麵前停下。
少女目光盈盈,嗓音輕軟:“謝謝。”
她從校服口袋裏拿出濕紙巾遞過去,“把手擦一下。”
他罵了聲操:“為什麽出來,你不怕我了?”
池夏沒回答,唇色還是白的。
裴熾看了她半晌,語氣生硬地解釋:“他不會死,我隻是讓他長個教訓。”
所以我有理智,沒有犯罪,你別怕我。
聞言,池夏鬆了口氣。
她確實怕丁凱明出事,那樣裴熾會因為她坐牢。
她點點頭,輕聲說:“好。”
剛才是她過去十幾年人生裏最絕望的時候,是裴熾及時出現救了自己。
她不可以和旁人一樣,站在一邊冷眼指責他把人打成那樣。
夜幕降臨,看不見烏雲,路燈卻照出天空落下的斜斜雨絲。
裴熾脫下自己外套,兜頭罩在她身上,然後直接將人抱上車後座。
機車在風雨裏疾馳。
身後的少女安靜乖巧,沒有拒絕他送她回家,冷意一絲絲鑽進他身體,他卻覺得心裏暖得徹底。
她攥緊他腰側的衣服,就是不抱他腰,偶爾不小心碰到他腰側肌肉,她手指還會立即縮開。
她不知道,這種若有似無的觸碰反而更要命,裴熾幾乎一路上都在忍耐身體裏難言的躁意。
冰冷雨水打在他臉上,才能讓他勉強清醒。
老槐樹下的石墩上,兩隻趴那兒打盹的貓喵嗚一聲,衝進雨裏。
機車穩穩停在巷口。
池夏從車上下來,要拿下他外套還給他,裴熾按住她的手:“不許脫。”
她抿唇看他,他身上被雨打濕,薄薄的黑色襯衫貼著身體,能看出精瘦的腰線。
“你不冷嗎?”
冷個屁,都快熱死了。
裴熾彎了下唇:“不冷。”
池夏有些無奈,她總不能把男生衣服穿回去。
裴熾忽然喊她:“池夏。”
“嗯?”她抬頭,清淩淩眸子對上他黑得純粹的一雙眼。
“我報名英語競賽了。”他黑發滴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流。
池夏愣了愣,半天才說:“哦哦,,加油呀。”
她反應太萌太可愛了,裴熾忍不住淡扯唇角:“嗯。”
他覺得渾身都是動力,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回家寫幾套英語卷子。
池夏還在糾結那衣服,裴熾停了車,把她拉到巷口旁的雜貨店,買了一把傘遞給她。
她拿下衣服還給他。
裴熾沒接,惡劣笑了一下:“這個也要穿回去。”
“,,”池夏真的搞不懂他在想什麽,凍死他算了!
她轉身就走。
小姑娘邊走邊將他外套塞進書包,裴熾遠遠看著,直到她背影消失在巷口拐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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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回到家,外婆剛好今天出院。
老人看見外孫女渾身濕透的回家,心疼得不行,連忙拿毛巾給她讓她去洗澡,自己去廚房給她煮薑湯。
池夏洗完澡出來拿著吹風機進了房間,像是偷摸做什麽壞事,她把房間門關上。
然後拿出那件衣服,黑色外套還殘留著淺淡煙味,她用吹風機慢慢吹。
不知過了多久,姑姑都已經下班回家了,在外麵和外婆說話。
“夏夏,出來喝薑湯。”沒一會,外婆過來敲她門,“這孩子鎖門幹嘛。”
池夏應好。
拿著外套不知道該藏在哪裏,她這輩子就沒做過把男生外套帶回來的事,心虛死了。
她快速看圈周圍,然後走到窗台旁,把衣服塞進窗邊衣櫃裏。
準備離開時,眼睛隨意一撇,卻發現巷口的老槐樹下,裴熾的那輛純黑色機車還停在那。
他居然還沒走,
沒一會,裴熾走到槐樹下,手裏還拿著一袋東西。
在少女驚詫的目光下。
少年緩緩蹲下身,兩隻貓在他旁邊蹭來蹭去,而他伸手從包裝袋裏掏出類似貓糧的東西遞過去。
他垂著眼,兩隻貓乖乖吃他手裏的東西。
雨依舊還在下,路燈投下昏黃的光線,給他拉出一條長而孤寂的影子。
雨順著玻璃淌出一條條水線。
池夏站在窗邊看了很久,她懷疑槐樹下的少年和她認識的裴熾,不是同一個人,
作者有話說:
晚點還有一章~
?第17章
職高男生打人的事很快在一中傳開。
學校對此特地加強了安保。
學校領導也害怕,要是搞出人命他們都得跟著遭殃。畢竟這年輿論已經能夠在社會管製方麵,起到強有力作用了。
因為下雨天加上快要期中考,下午體育課改成自習課。
高一八班教室,後排幾個男生看不進去書,在那閑聊。
“聽說周五救護車直接把丁凱明接走了,當天進了ICU,現在還在醫院裏。”
“恐怖啊!職高的男生這麽凶殘嗎?連丁凱明那種校霸都被打得爬不起來。”
“正常,職高那群混社會的就都不是什麽好人,打死人也不是沒可能。”
這話一出,幾個男生點頭應是,然後沉默。過一會,有人重新起個頭。
“你們知道這次打人的是職高的誰嗎?”
“不知道啊,你知道?”
“聽說好像是,,裴、熾。”
裴熾名字一出來。
周圍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窗外秋雨淅淅瀝瀝,雨水滴在窗沿發出吧嗒吧嗒聲。
池夏低著頭視線放在書本上,實際卻是沒看,他們討論的話她都有聽到。
鄭蓉蓉都問過夏夏了,裴熾那天打人,其實是因為她,而丁凱明那種變態就應該被狠狠懲罰。
可大家這麽議論夏夏心裏肯定愧疚,鄭蓉蓉回頭瞪那些人:“你們好閑啊!期中考試是不是都能拿滿分?”
有人嘁了聲:“這麽喜歡多管閑事啊,嘰嘰怪。”
鄭蓉蓉快被這個外號搞瘋了:“閉嘴!”
男生們倒也沒有再說話,因為體育委員何禹也回頭瞪他們。
鄭蓉蓉朋友多,消息自然也靈通。裴熾今天上午在職高被警察帶走的事情,她猶豫該不該告訴夏夏。
她這一猶豫就猶豫到下午放學,也沒來得及告訴池夏。
池夏打算把外套還給裴熾,放學後從一中出來,直接穿過對麵埡口拐到職高。
她沒有裴熾聯係方式,就站在門口等。
此時雨已經停了。
地麵還是濕漉漉一片,樹葉上偶爾滴下幾滴積攢的雨水。
宋啟他們放學從學校出來,他眼睛一瞟:“那不是池夏嗎?”
有人也發現了,畢竟周五下午他們目睹裴熾送她回家,猜測:“來找熾哥的吧。”
唐明遠率先走過去打招呼:“好學,,池夏同學,你好。”
池夏看過去。
她記性好,雖然見得次數不多,但她有印象這個男生是裴熾朋友:“你好。”
她快速在一群男生裏掃了眼,卻沒有見到裴熾。
職高的男生各個流裏流氣,他們看上去都一副不好惹的樣子,池夏有些緊張地問:“裴熾呢?”
男生們私下交換視線,嘴角上揚。臥槽小仙女主動上門來找熾哥啊!奇跡了算是。
宋啟手插兜踢了踢地上沙子:“熾哥被警察帶走了,這會應該還在局子裏做筆錄吧。”
他們這群人去警察局跟家常便飯似的,去多了也就見怪不怪。
宋啟也就這麽隨口一提,卻不知道這對於一中好學生來講,是一件多麽嚴肅的事。
池夏半天說不出話來。
有人問了句:“池同學,你知道那天發生什麽了嗎?熾哥為什麽好端端把人打進了醫院哦。”
池夏垂眸抿唇:“因為,,”
她不知道怎麽說。
唐明遠看她表情,瞬間秒懂,他捂著嘴重重地咳嗽,看著像是肺都要咳出來,打斷了池夏的話。
宋啟狐疑看他:“肺結核啊你?”
唐明遠懶得理這個二傻子。
池夏轉而問:“裴熾在哪所警局?”畢竟是因為她才出了這件事,她得過去。
沃日,這姑娘居然會關心這個??
宋啟懷疑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他瞟了眼天空。
唐明遠拍了把他的頭,覺得他簡直就是個智障,順便把警察局位置告訴了池夏。
少女輕聲說完謝謝,繼而離開。
,,
池夏到警察局時,兩個女警在那說話。
其中一名女警在飲水機邊接水,問她同事:“裴家那小爺這回進來是犯什麽事了?”
“還能是什麽,把人打進醫院,受害者家屬強烈要求重罰。”同事說,“你是沒看到那場麵,劉隊帶我們去醫院問話時,那孩子滿頭的紗布就剩雙眼睛在外麵。”
女警嘖一聲:“他怎麽能下這麽狠的手。這回聽說裴家不管了,估計拘留是跑不掉。”
兩名女警正說著話呢,轉過頭就瞧見穿著校服、模樣乖順的小姑娘站在門口,一雙大眼睛晶亮,此刻卻充滿不安。
“您好,我是來報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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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正在審訊室被問話。
問了快一天了也沒問出什麽,警察叔叔都要鬱悶死了。
裴家這小爺嘴緊得很,一口咬定就是看人家不爽,不高興就給人打成那樣。
神他媽不爽就打人,神經病啊!
他們調查了江城一中監控,從監控錄像來看,事情絕對不是裴熾說得那樣簡單。
詢問的警察覺得這個少年簡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沒一會,審訊室門被推開,劉隊推門進來,示意正做筆錄的警察可以放人了。
他剛剛接到報案,是關於那個被裴熾打進醫院的男生,
裴熾沒想過這麽輕鬆就被放出來,按理他少說也得拘留個十幾天。
從警察局出來後走到拐角,掏出根煙咬到嘴裏,正想點火時,目光觸及一雙小白鞋,裴熾瞭眼看過去,少女站在電線杆下和他對視。
幾乎是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嘴裏的煙一撇,他走過去。
池夏將書包取下,從裏麵拿出他外套:“這個還你。”
裴熾看了眼衣服卻沒接:“你來就隻是還衣服?”
這句話就他媽是廢話,誰沒事特意跑到警察局來給人還東西。但他寧願相信她來這隻有這個目的,而不是,,
池夏把衣服塞到他手裏,直接道:“我來報案的。”
她話說得平靜,裴熾卻要瘋了:“為什麽?”明明是他咬緊牙關也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她卻輕易把它說了出去。
“因為壞人才應該受懲罰。”
她抬眼看他,模樣認真。
裴熾握緊手裏衣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老子他媽本來就是壞人啊。”
所以不在乎坐幾天牢。
可她幹淨美好,一塵不染,不應該和流言蜚語扯上關係。
丁凱明雖然沒做什麽,但隻要這事傳出去,她的名字以後都會帶上一個汙點。
人言可畏,他很早就懂這個道理。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18章
裴熾表情冷下來的樣子凶死了。
池夏搞不清哪裏又得罪他了,他們這種人脾氣真暴躁啊。
她蠕了蠕唇,臉被秋風割得微微泛紅,語氣認真地說:“丁凱明比你更壞。”
至少這件事裏,裴熾是幫她。
他不能因為她被拘留。
這話一出,裴熾愣了下,半晌氣笑了:“操。”居然把他和丁凱明那種渣滓比。
池夏抬眸看他。
“我對你哪兒壞了?”裴熾氣得肝疼,他就那麽一說,這姑娘還真把他當壞人。
媽的,他就沒欺負過她。
池夏臉憋得通紅,他卻追著問:“說說啊,哪兒壞。”
“你、你讓我把你衣服穿回家。”這就是故意的,還不算壞嗎?
她要是沒藏好,說不定就被姑姑和外婆發現了,到時候十張嘴都說不清。
裴熾沒忍住勾起唇:“知不知道好歹啊好學生,這是心疼你懂不懂,怕你冷。”
池夏眼睛睜大,等反應過來他話裏意思後,像有一團火從臉燒到脖子。
電線杆上停著兩隻鳥梳理羽毛,雨後天晴,天邊有稀薄晚霞。
橙色霞光從埡口斜照進來。
少女發梢睫毛都染上淺淡柔和的光。
裴熾盯著她,他第一次見她害羞的樣子,心髒抑不住狂跳。
垂眼去看手裏的外套,鼻尖隱約嗅到一縷香。
是和她身上衣服一樣的味道。
裴熾緊張問:“你幫我洗過了?”
池夏搖頭,窘迫極了,她怎麽可能幫男生洗衣服,
“你藏哪兒的?”她這麽乖,他一猜就知道這姑娘肯定是把他外套藏起來的。
池夏抿唇不語。
上麵已經沒有了煙味,隻有和她身上一樣的香味。
“衣櫃裏?”裴熾猜測。
“,,沒有。”她當時太慌張,現在想想,把男生衣服放衣櫃裏,,真是一點也不妥當。
說謊就緊張到磕巴。
可不就是藏衣櫃了?
他一想到自己衣服和她那些馨香柔軟的衣服放一起,就忍不住狂喜。
所有不好的情緒全特麽消失了。
她報警就讓她報,怎麽報都行。
沒關係,他會讓所有閑言碎語和八卦都攻擊不到她。
“池夏。”裴熾攥著外套的手指都在顫抖。
池夏莫名看他:“嗯?”
“給追不啊?”他嗓音都不正常了,第一次追個人他媽還得小心翼翼問的。
他實在怕自己嚇著她。
池夏懵了半天,結結巴巴說:“,,不行。”
他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也不意外,隻是心裏真特麽不是個滋味,抓心撓肝地難受,疼進了骨髓。
過了會,他撇頭輕聲笑了下:“白替你打架了,追一下都不給。怎麽這麽沒良心啊?”
池夏淡抿會唇,也覺得自己有點太直接,而他畢竟救過自己呢,怎麽也不應該像之前那樣敵視他。
想了想,她糯聲輕輕道:“不會早戀。”所以不是單單拒絕你的追求。
“不會早戀”這句話像是一顆定心丸,她給了他就毫不猶豫吃下。
沒有理由的選擇相信。
他點了下頭:“好,別早戀。”要是讓他發現她早戀,那他,,一定把那男的弄死。
“我要回家了。”
池夏看眼腕表,已經很晚了。
剛才在警察局報案做筆錄花了不少時間。
姑姑外婆她們雖然從不會懷疑她什麽,可是太晚總歸讓她們擔心。
裴熾提著外套跟她後麵去了公交站。
等車的時候,他去旁邊的雜貨店要了個透明袋子,將外套放進去。
這一帶是江城市公司最多的地方,有不少上班族。
下班高峰期,站台等車的人特別多,難免出現人擠人的情況。
不少等車的人時不時遞過視線,去看站台下的少年少女。
他們模樣極好,非常養眼,少年抬手替少女擋著擠過去的人,似乎是一對情侶。
少年渾身不羈,看人眼神裏透著野,沒有人敢去擠他,怕他打人,而一旁的少女則是文靜溫順的氣質。
真是怎麽看怎麽不配。
池夏也注意到許多人看過來,她不適應,輕聲提醒裴熾:“你別替我擋著了好嗎?”
裴熾手沒動,順著她視線去看,對上幾雙八卦的眼睛,他冷聲:“滾,看什麽看。”
幾雙眼睛立即挪開。
他們互相交換了個眼神,搖頭笑了笑。
現在的男孩子啊,,脾氣還挺大。
池夏都要尷尬死了,他對人真沒禮貌呀。
等到公交車到站後,她急急忙忙上車了,裴熾喊她回個頭,她猶豫一下還是沒理。
裴熾盯著啟動的公交車,黑眸一點點冷卻,宛如冰塊,周圍人識相地離他遠遠的。
車子開到拐角處,忽然從車窗裏探出來一顆毛茸茸腦袋,她回首看過來,目光清淺,秀發在風中輕揚。
少年原本抿直的唇角輕輕翹了下,心一下柔軟。
,
第二天池夏去學校很早,班裏沒幾個人。
她拿出課本開始默背課文。
李薇也來得很早,她停住筆回頭看池夏一眼,似乎有話要說。
池夏視線頓了下,然後繼續低頭看書。她雖乖巧,也不是完全沒脾氣。要不是李薇,她不會遇到那些事。
李薇撇撇唇,重新轉回頭。
她當時隻希望幫丁凱明約到池夏,撮合他們在一起,並沒有想什麽後果。
不知道丁凱明到底對池夏做了什麽,才讓裴熾給打成那樣。她想問問池夏發生什麽了,可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幾天後,有消息說裴熾並沒有受到任何懲罰,去警察局溜了一圈就回來了。
傳言是裴家出錢把這事擺平的。
學生時代心性單純,聽到什麽就以為是那樣。
不少一中的學生們私底下都在討論,說覺得不公平,有錢人就可以胡作非為嗎?那特麽還要法律幹嘛?
鄭蓉蓉和池夏說這事時,她眸中滿是驚訝。
分明不是這樣的啊,是因為警察調查清楚丁凱明對她欲行不軌,而裴熾是救人這一層原因才沒有被拘留的。
,,
宋啟從校外浪一圈回來,發現裴熾仍舊趴在桌上背英語單詞,覺得愛情真偉大,居然能讓熾哥這種學渣靜下心去看天書一樣的玩意。
他在想要不要也去隔壁一中找個好學生追追看,好讓自己有點學習動力。
“熾哥,這些你都記得住麽?”宋啟湊過去問。
裴熾淡瞥他一眼:“嗯。”
唐明遠剛結束手機遊戲,聞言說:“聽說單詞不是這麽記的,得靠聽寫。”
裴熾想了想,拿出紙筆,書推給宋啟:“你來報。”
宋啟撓頭:“這他媽我也不會念啊熾哥!”
裴熾視線落到唐明遠身上。
唐明遠笑笑:“熾哥饒了我吧,我就隻會firstblood,duoblekill,triplekill,”
班裏一個坐第一排的女生走過來:“裴熾,需要幫忙嗎?我可以。”
宋啟笑著說:“劉雪你聽力不錯啊!坐第一排連我們最後一排講話內容都聽得到,對我們熾哥有意思?”
幾個男生開始哈哈哈哈哈。
劉雪偷偷看一眼裴熾,臉一下紅起來:“我是班長,有責任關心同學。”
“那班長你也關心關心我唄!”旁邊男生打趣。
劉雪耳朵紅得都要滴血了,她學習成績不錯,因為家境不好才來讀職高的。
職高這年對她們這種成績好的,會給一筆不菲的補貼。
裴熾把書推給她:“開始。”
劉雪低頭輕輕笑了一下,坐他旁邊開始報單詞。
十幾分鍾後,劉雪給他批改,她臉上明麗的笑容逐漸凝固再消失。
結果一出來,宋啟第一個把眼睛插過去。
草稿紙上幾十個單詞寫是都寫了,隻是旁邊打了紅色勾勾的就那麽幾個。
宋啟實在沒憋住,鵝鵝鵝笑到打鳴。
他決定收回之前的想法,學渣想逆襲成學霸簡直比登天還難!
唐明遠也笑了,真就是沒忍住,熾哥太可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熾臉色很不好,草稿紙揉成一團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劉雪見他表情變了,馬上跑回自己座位,生怕他一個不高興就掀桌子。
宋啟看著劉雪的樣子,賤兮兮靠過來對裴熾說:“誒,我覺得班長也長得不錯啊,性格安靜學習又好,和池夏一個款,熾哥要試試不?”
之前宋啟以為裴熾不喜歡乖的,才沒和裴熾聊她,其實劉雪也算他們班班花了,而且看上去也對裴熾有意思,這不比一中的池夏好追?
裴熾斜他一眼:“老子新練了個拳,你要不要試試?”
宋啟:“,,,,”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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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江城一中舉行完期中考試。
對於高一的學生來說,當初都是考差不多分進來的,這次考試直接能檢驗出大家高一這段時間學習成果。
一中靠近高一教學樓的位置,有個宣傳欄,上麵會張貼期中考試排名。
成績出來後,鄭蓉蓉緊張拉著池夏擠進人群,焦急找著自己的名字。
不一會她驚呼:“哇夏夏,你是第一名誒!”
全年級第一可了不得。
所有人都看過來,原來這個女生就是第一名啊,長得好看成績又好,簡直寶藏!
池夏不太好意思輕點了下頭:“蓉蓉你考的也不錯。”
“哪裏不錯了。”鄭蓉蓉垂頭喪氣,“二十五名,沒進前十我媽都會罵死我的。”
池夏覺得不可思議:“江城一中的二十五名,c9沒問題的。”
“可我媽隻要我考名牌大學啊。”鄭蓉蓉歎氣。
鄭蓉蓉覺得自己非常有壓力,夏夏太優秀了,她得好好努力才行。
於是飯都不吃了,要去書店買書。
池夏勸不動她,隻好自己去食堂,她想等會給蓉蓉買點吃的帶去教室好了。
從高一教學樓去食堂,路過一條清淨的水泥道,有人喊她名字。
池夏抬起眼睛,就看到裴熾懶散坐在牆頭勾唇輕笑。
牆外老樹參天,有幾片落葉掃過他肩頭。
少年戴著那頂黑色棒球帽,眉眼恣意,衝她抬抬下巴。
“第一名,過來幫忙搭個手啊。”
他剛才已經看過宣傳欄了,她期中考試排名全校第一。
而他這輩子也沒得過什麽第一名,
作者有話說:
立個flag,明天一定要多寫點(跪下)
晚安~
?第19章
池夏馬上去看四周,一中校規規定學生不許翻牆,要是被老師看到怎麽辦。她站在原地輕輕搖頭,拒絕:“你自己下來。”
聞言,裴熾在風裏輕嗤:“下不來,幫一下不願意嗎好學生?”
少年身高腿長,一中的牆體本來就不高,對於他來說翻牆幾乎輕而易舉,況且他們這群人不是沒少幹這種事。
她不信他下不來。
不過坐牆上總歸很危險,她視線掃了一圈周圍,然後從旁邊搬來一塊石頭放下麵。
裴熾視線落到那塊隻有一兩厘米厚、墊那屁用沒有的石頭,笑得不行。
靠,她怎麽這麽可愛這麽萌啊。
他漆黑的眼睫垂下,遮住眸底斑駁笑意,語氣裏摻著壞:“一塊不夠啊,再去拿點過來。”
池夏其實很無語,她想說愛下不下,摔死他算了!
轉念一想自己這樣多少有點不識好歹。
因為一中沒有關於她和丁凱明的謠言傳出來,全是因為有人故意將輿論話題引開。
那幾天,大家關注點都放在了裴熾是被裴家花錢保出來的事上。
鄭蓉蓉有認識的人在職高,都替她問過了,這個傳言最開始是從裴熾身邊的人散播出來的。
池夏很容易就猜到,是裴熾在幫自己。
他幫她減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至少沒人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
她在心裏默默歎口氣,低著眼走到旁邊,又搬了兩塊石頭放那上麵。
石頭剛放好,準備起身時,裴熾喊她:“池夏。”
池夏來不及抬眼睛。
少年從牆頭躍下,衣角帶風,她身體避之不及就被帶倒在地,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勢,被人壓在了身下。
倒下那瞬間池夏本能用手去抵擋,手掌就撐在他胸口。
她能感受到根根肋骨之下,一顆心髒劇烈起伏著,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來。
草泥清淡的香味混合少年炙熱滾燙的鼻息充斥在兩人之間。
池夏反應過來後,馬上去推他,慌亂地視線都不知道往哪放:“裴熾你起來!”她嗓音微惱。
她推他的時候手腳並用,腳亂蹬時不小心就踢到什麽地方。裴熾眉頭忽的皺了一下,呼吸粗重。
他曲起腿起身彎了下唇:“操,真敢踢,疼死了。”
聽他語氣,學過生物的都知道他說的是哪裏,池夏氣得簡直想打死他,真不要臉!
她快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泥土,頭發都弄亂了,心髒撲通跳個不停,羞憤的。
“磕哪沒啊?”裴熾要來拉她的手看,他語氣一如既往的冷,眼睛裏卻有柔和的光。
她用來彈琴的手,細長白嫩,卻給他搬了三塊石頭,現在想想,他覺得自己真不是個東西。
池夏立即將手撤回身後,微微蹙眉:“沒有。”
裴熾眼睛黯了黯,嗤一聲。
看看能損失什麽,心疼她都不懂。
池夏才不會伸手,誰知道他又要幹嘛呢。
她又不是不知道,剛才是他故意跳下來撞倒她的。這個混蛋,流氓!
少女低著眼整理弄皺的校服,心情全都在行為裏,整理完衣服就立馬走了,一句話也沒再說。
裴熾盯著她的背影,沒忍住笑了。他覺得她生氣的樣子都那麽可愛。
剛才那一瞬間身體接觸,他心底泛起的漣漪到現在都沒平靜。她身體軟軟的,又香,真他媽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
她說不早戀,然而總會長大,等她長大後怎麽辦呢?他一想到未來那個能擁有她全部的男人,就嫉妒得想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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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哥,池夏真是全校第一啊?”宋啟問。
一中期中考出成績那天,裴熾還特地跑一趟隔壁,就為了去看池夏成績。宋啟覺得熾哥這多多少少有點自取其辱啊,差距太大了吧。
裴熾麵無表情咬著煙,一言不發,低著腰手腕用力,手裏的球杆一送,球桌上三顆球分別朝不同方向滾進了球袋。
有人替他回答宋啟:“是啊。”
“我日,第一名?那得考多少分?”一個男生驚呼。江城一中第一名啊!那不得神一般存在?!
“聽說離滿分不遠了。”另外一人悠悠道。
“這姑娘逆天啊,牛逼牛逼!”
開玩笑,滿分是什麽概念哦,他們可是連滿分的零頭都特麽考不到。
宋啟也是後來才知道,裴熾那天打架是為了池夏。不然為什麽好端端讓人放假消息,說是裴家花錢給他弄出警局的呢。
想到這,他好奇直接就問:“熾哥,你那天去一中,見到池夏了沒?怎麽樣?”怎麽也得有點突破性進展吧?
裴熾瞥了他一眼,神色森寒:“你他媽哪那麽多廢話啊。”
宋啟摸了摸頭,他關心關心也不行嗎?
唐明遠偷偷瞟向裴熾,果然熾哥臉都黑了,很明顯不怎麽樣唄。一中第一名,又長得那麽漂亮,能那麽簡單就追到才有鬼哦。
他比宋啟有腦子,想了想說:“熾哥不是要參加英語競賽嗎?讓第一名給你補習得了,不比自己學好?”
宋啟話接得快:“是啊熾哥,家教補習什麽的不是最容易,,”他話沒有說完,賊兮兮笑。
他們這群男生混的很,有人馬上聽明白了:“臥槽老宋,A,V看多了吧你!”
一群男生哈哈哈哈哈哈。
裴熾握著球杆直起身,手指夾著煙,煙霧朦朧了他眉眼,他唇角稍彎:“媽的,滾。”
對她再怎麽肖想也不能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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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在江城休養沒多久,就說想回老家了。
雖然姑姑極力挽留,讓她在這安心住一段時間沒關係,可畢竟不是自己女兒,老人總認為打擾久了不好。
周五姑姑不用值班,池夏放學回家的時候,媽媽和姑姑在廚房一起準備晚飯。
宋梅是過來江城接外婆回家的。
池夏換了室內拖,準備過去打聲招呼,卻聽見廚房裏媽媽的啜泣聲。
她腳步頓住,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心裏隱隱不安。
空氣凝滯片刻。
她才聽見姑姑說:“哥他都去世這麽久了,這些人是不是太過分了。再怎麽說嫂子你也是學校骨幹教師啊,不能因為哥的事情就不要你教吧?”
宋梅聲音還有哽咽:“學校領導也沒辦法,當初昌盛剛出事那兩年,他們頂著壓力讓我留下來已經算仁至義盡。現在是教育局調查到這個情況,都是沒辦法避免的。”
池雁蘭沉默一會:“都怪哥!好好的警察不幹,偏要走歪道,這下連累妻女,他走了一了百了了,嫂子你和夏夏多可憐!”
她情緒激動開始控訴,然後忍不住也哭了。其實她一直很尊敬這個唯一的哥哥的,當初怎麽也沒想到她哥會走歪路。
宋梅壓低了聲音:“小點聲,浩浩還在房間寫作業。這都已經過去就別提你哥了。”
“那嫂子你沒了工作,準備怎麽辦?”
宋梅幽幽歎氣:“出去找找看有沒有合適的事情做。夏夏學習要緊,我失業這事暫時別告訴她。”總歸夏夏那麽聽話,也算慰藉。
,,
池夏靜靜站在門口,什麽也沒說,抱著書包一聲不吭回了自己房間。
十二月,天黑得格外早。
窗外華燈初上。
池夏打開台燈,瑩白燈光下,那顆爸爸留給她的玉墜剔透,泛著細碎的光。
她盯著手裏的玉墜看,褐色眼睛一眨不眨。
雖然很多人都說爸爸不好,說他走歪路,她卻始終堅信他是一個英雄。作為緝毒警察,他出生入死那麽多次,不可能忽然就變了。
很小的時候,許多人都羨慕她有一個英雄爸爸,因為緝毒立功上過很多次報紙。
那時候池夏問池昌盛:“爸爸能不能不工作留在家裏陪我?我不需要花很多錢。”
池昌盛摸摸她粉撲撲的小臉,被她可愛的問題逗笑了:“爸爸工作不單單是賺錢。”
“那還有什麽?”
池昌盛說:“信仰。”
池夏不明白,信仰是什麽東西,難道比她還重要嗎?她鼓起腮幫子皺著眉,和他較真。
“夏夏長大以後就會明白。”池昌盛眼睛都笑彎了,忍不住捏她的臉。
現在池夏明白了。
爸爸的信仰是忠於自己緝毒警察的身份。
而且,他絕對不會背棄信仰。
,
“夏夏等會還要去工作嗎?”放學後鄭蓉蓉問。
池夏拿出周末要寫的卷子裝進書包,強迫症讓她又清點一遍要帶的東西,聞言點頭:“嗯,每天三小時。”
鄭蓉蓉搖搖頭:“你這樣不累啊?”
“不累。”池夏彎彎唇溫聲說。
她才高一還沒有太多高考壓力,而且便利店兼職輕鬆,沒人的時候可以坐在那看書,已經很好了。
兼職的錢雖然不算多,但多少能給媽媽分擔點壓力。
鄭蓉蓉感歎:“太厲害了。”夏夏真是女神外表女漢子的心啊。
兼職的便利店就在學校附近,她不需要搭公交,走到校門口後池夏和鄭蓉蓉說完再見,往便利店方向走。
裴熾站在一家射擊店門口抽煙,漆黑的眼睫懶懶掀開,看見從拐角走過來的姑娘。
她校服穿得規規矩矩,手上拿著隨身聽,耳朵裏塞著白色耳機,他一猜就知道她肯定在聽英語聽力。
那種東西他一聽就想睡覺,可也在很多個夜裏,強撐著眼皮聽那玩意。
作者有話說:
?第20章
十二月的江城,氣溫已經很低,臨近夜晚,空氣裏尤其透著一股難耐的冷意。
連呼出的氣都會形成一層白霧。
池夏校服外套裏麵套了一件白色絨毛衫,毛衣領裹著纖細白皙的脖頸,身上有這個年紀女孩特有的純淨氣質。
傍晚寒風掃過她臉頰,細針似的割在白色皮膚上,嘴唇被凍得泛紅,看著卻更加嬌豔明麗。
裴熾雙手插兜靠在射擊店門口的牆壁看她,唇角叼著煙。
他視力好,隨著少女走近,甚至能看到她被風割紅的耳尖。
他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她。
可她卻不知道,就隻專心聽她那破英語聽力了。
一中不比職高,學習壓力非常大,學生們基本過著教室、食堂、家的三點一線生活。
期中考之後,裴熾很少有機會再見到池夏。
少年的愛意,在寒冬臘月裏,卻如夏日炙陽般熱烈。
他開始控製不住的瘋狂想她,想到心都會跟著疼。這種想念像是一種癮,鑽心蝕骨無比難捱,靠抽一根又一根煙都戒不掉。
好幾次天微微亮,他騎著機車去她家附近巷口等,想趁沒人的時候和她說說話。
晨露落在他黑發、肩頭,少年半趴在機車頭,眼睛盯在巷口。
偶爾幾隻貓從他腳邊蹭過。
可每次都隻等到她和家裏人一起出門。
她坐在黑色汽車裏,眉眼彎彎,卻不是對他。
,,
十幾分鍾前,裴熾去了江城一中。
看見她從校園裏出來。
她校服裏穿著厚毛衣,看著卻依舊纖瘦。即使在冬天,高高綁起的馬尾也舍不得放下來。
池夏沒有去公交站等車,而是背著書包慢吞吞往一中拐角走。
裴熾漆黑的眼睛微亮,彎了彎唇。
少年腿長步子大,不聲不響就比她更先拐過去。
,,
手裏的猩紅燃盡,裴熾抬腳往她那走。
池夏路走得好好的,忽然被人擋住,沒注意差點就撞上去。
她抬起眼睛,裴熾正低眸看她:“巧啊,好學生。”
耳機裏一男一女還在進行英文對話。
她剛才太專注,腦子差點沒轉過來,慢半拍地打了個招呼:“裴熾。”
裴熾彎唇輕笑:“嗯。”
他太久沒聽她的聲音了,冷不防聽她喊自己名字時,心跳如鼓。
他們不算熟,所以簡單打完招呼,池夏錯身就走。
操,他想她快發瘋了,她卻連一句寒暄都沒有。
裴熾舌尖抵著腮,頓了頓,轉身不自覺就跟著她後麵。
他有很多話想和她說,一見到她全特麽忘得幹幹淨淨,光激動去了。
少女戴著耳機還在聽聽力,馬尾隨風輕輕掃動,路過的行人偶爾看過去後,眼睛都亮了。
擦身而過的一個男生,在她身後紅著臉舉起手機想偷偷拍個照,下一秒手腕就被人緊緊攥住,力道重的男生覺得自己骨頭都快碎了。
少年神色冷冷,言語不善:“拍你媽啊拍。”
男生就沒見過脾氣這麽壞的人,懵了一瞬,才咽了咽口水說:“對、對不起,你女朋友啊?我剛剛不知道……”
女朋友三個字一出來,裴熾怔愣片晌,鬆開手語氣微硬:“嗯,滾。”
男生揉著手腕快痛哭了,拍下照又沒什麽,這人怎麽搞得想要殺人一樣,瘋了吧他?
男生拿著手機趕緊跑了。
身後動靜很大,對話池夏也聽到了。她立馬關掉隨身聽取下耳機,回頭看過去,對上那雙黑亮的眼睛。
她嘴唇咬得微微泛白:“你別跟著我好嗎?”
她剛剛聽英語聽力沒發現,現在才知道裴熾一直跟著自己。被人這麽跟著真的很恐怖啊!而且她什麽時候是他女朋友了,,
裴熾笑了笑:“老子順路行不行啊?”
鬼才信他順路呢,池夏抿會唇問:“你去哪兒?”
“去你去的地方。”他散漫回答,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池夏簡直無語了,和他們這種厚臉皮的人根本沒理說,隻好不去管他加快步子往便利店走。
,
這家便利店開在一個市民公園對麵。
公園裏正對著便利店的位置,有一棵茂盛的泡桐樹。
和池夏一起兼職的女生眼睛時不時朝窗外瞟,泡桐樹下那個男生看著很惹眼。
猶豫很久她用手肘去推池夏:“誒,你能不能幫我去找他要個q,q呀?他真的好帥,我們學校沒這種級別的。”
池夏順勢看過去,裴熾坐在泡桐樹下的公園椅上,低頭似乎在打遊戲。
她搖搖頭:“你自己去吧好嗎?”
女生本來是覺得池夏平時好說話,而且她長得好看,要到q的可能性更大,沒想到池夏會拒絕。
她撇撇唇:“那算了吧。”那個男生看著就不怎麽好惹,她就欣賞欣賞得了。
話音剛落,女生手機響起來。
她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後臉上帶著歉意:“對不起呀,我家突然有事,我得先回去了。等會幫我和老板請個假行嗎?”
池夏點點頭:“好的。”
女生剛走沒多久,送貨卡車就到了便利店門口,按照兼職要求,她還得幫忙卸貨。
司機師傅下車走到門口:“小姑娘,今天就你一人啊?搬得動嗎?”看著沒多少力,可別給人姑娘搬傷了。
“沒問題。”池夏放下筆走出去。
池夏站在車下。
司機師傅從車裏搬出一箱水:“真的沒問題嗎?”
小姑娘胳膊細細的兩條,別給折了。
池夏伸手,點頭:“可以的。”都是為了賺錢,不行也得行。
司機師傅正準備把一箱水放到那雙柔嫩的手上時,從旁邊伸出另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拎過那箱水。
“我來。”
司機師傅看過去,一個長得凶巴巴的少年斜睨他一眼:“還有嗎,快點的啊。”
司機笑了笑,還是小夥子有力啊!
裴熾搬了幾箱水走進便利店,回頭問池夏:“放哪?”
池夏愣了愣:“謝謝,不用幫忙,我自己來就行。”她其實都搬過幾次了,也沒一開始那麽吃力。
裴熾笑了聲:“怕老子幫完訛你啊?”
池夏搖搖頭,她才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單純的不想麻煩別人。
“那就待邊上看著男人幹活。”
“,,”
少年身上像有使不盡的力,來回搬各種重物氣都不帶喘的。
站在車廂裏卸貨的司機師傅快累癱了:“小夥子歇歇吧?”
“不歇,快點的。”少年冷聲。
司機師傅真想罵人,懂不懂懂不懂,他的意思是自己想歇歇啊!
沒多久,一車貨就卸了個幹淨。
司機師傅關上車廂門的時候,腰都快直不起來,他就沒這麽趕著卸貨的,累死了。
池夏看著滿滿一倉庫的貨,想了想,從貨架拿了一袋泡芙和一盒酸奶,在收銀台掃了條碼付完錢後,走到泡桐樹下,遞給裴熾。
她聲音輕輕的很好聽:“謝謝,辛苦你啦。”
因為搬了很久的貨,他額前碎發被汗打濕,黑眸透亮,敞著腿隨意坐在公園椅上,有種別樣的野性。
裴熾抬眸,麵前的姑娘在對他彎唇淺淺一笑,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時候有多甜,讓人恨不得把命都給她。
他眸光微動,喉結滑了兩下。
手指微不可見地顫抖,伸手接過那袋泡芙和酸奶。
女孩子吃的玩意兒,從前他看都不看,現在卻跟得了個什麽寶貝似的。
,,
到了下班的點,池夏和老板說完另一個女生請假的事就回家了。
出來便利店後,池夏瞭眼去看那棵泡桐樹,已經沒有裴熾的影子,他應該回家了。
她背著書包去附近的公交站搭車回家。
而此時,距離便利店不遠的一個巷子。
裴熾咬著煙看著眼前的男人,眉眼間全是戾氣:“你他媽倒是說說啊,偷看一個小姑娘幹嘛?”
男人不說話,他同樣用審視的目光看著裴熾:“你們什麽關係?”
裴熾眼神裏淬了冰:“關你屁事。下次再亂看,弄死你信不信。”
男人剛剛挨了一拳,腿部還有隱疾,麵容卻是不卑不亢,良久,他點了點頭。
,
NEPCS考試是在十二月中旬。
周日上午。
姑姑開車送池夏到考場,怕她緊張:“這個考試每年都有,夏夏盡力而為就行,不用太有壓力。”
她聽說夏夏為了這個比賽,每天下午放學後還要在學校圖書館自習到七八點才回去,晚飯都在食堂吃,心疼死了。
池夏有些心虛,自己其實是去兼職騙了姑姑。她低著眼輕輕答:“好的。”
剛到考場,池夏就看到了裴熾。
一群人送他來考場,而他們這群人呼啦啦的騎著機車,有些甚至染了五顏六色的頭發,在一堆好學生裏格外顯眼。
不像來考試,倒像是來砸場子的。
考場保安還沒遇見過這種情況,一般參加這些競賽都是江城一中二中等好學校的學生,各個都是規規矩矩的,哪裏會騎機車來參加考試呢。
以至於在檢查準考證時,裴熾收到了特殊“關照”,問了許多問題才放他進去。
池夏走進考場,找到自己座位後,就拿出筆記本做最後的強化記憶。
距離考試還有些時間,監考老師都還沒進來,大家默默找好位置後安靜看書。
沒一會,教室裏的靜謐被打破。
池夏聽到來自四麵八方交頭接耳的聲音,抬眼就看到裴熾出現在這間考場外。
他斜挎著包,在核對準考證上的考場號。
“這不是剛才騎機車來考場的男生嗎?哪個學校呀?”
“不知道,長得好帥啊!”
“他居然在我們考場誒,那輛機車很貴的,他家肯定很有錢。”
“好像是,,職高裴熾吧,,”
這句話一出,所有談論偃旗息鼓。
職高裴熾啊,就是傳說中那個很有故事的男孩子,打架打得昏天黑地,路子野得很呢,可千萬別招惹到他,
裴熾進來考場見到池夏後,片刻睖睜。
他就沒想過居然有一天能和這姑娘坐一個教室,還他媽坐的是前後桌。
他麵無表情拉開椅子坐下。
脈搏跳動的卻越來越快。
作者有話說:
?第21章
裴熾考試座位在第三排最後一個,池夏坐他前麵。少女始終低著頭認真看筆記,他進來的時候她看都沒看他,就跟陌生人似的。
他想和她說話,卻又擔心打擾她學習,畢竟是考試,她們好學生最重視這玩意。
少年腿太長桌子下塞不了,左腿放到外麵,腳就踩在了隔壁桌凳子上。
隔壁桌是一個戴眼鏡男生,時不時拿眼偷摸去瞟裴熾。
臥槽這就是那個在一中差點把人打死的大佬啊?真恐怖。這種人居然也能來考NEPCS,英語競賽門檻這麽低了?
覺察到他目光,裴熾眼睛斜過來,眼尾鋒芒寒現。
男生立即撤回目光,大氣不敢出,眼鏡都快嚇歪了。他扶了扶眼鏡,低頭假裝看書,眸光一轉,看到斜前排少女美麗柔和的側臉。
他剛才沒注意,現在才發現她是上次在各大學校論壇瘋傳的一中女神。
男生側頭看她,目光有片刻呆滯,忍不住搭訕:“嗨同學,我沒帶筆,能借我一支不?”
池夏肩頭被人拍了下,她剛要轉過頭,就聽到後排數十支筆倒在桌子上的聲音。
裴熾淡扯唇角:“我借你啊。”
男生瞪大眼睛,這大佬學習不怎麽樣,考試時候筆倒是帶不少啊!
他哈哈幹笑兩聲:“謝謝裴,,同學。”
剛笑完,裴熾唇角卻沒了笑意:“全他媽給你要不要?”
男生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嚇懵了:“不、不用了,”這他媽他一支也不敢要啊!
考場裏的其他人都為男生捏一把汗,索性監考老師很快就來了,避免一場衝突。
池夏默默舒了一口氣,她也怕死了他在考場鬧事。
兩位監考老師剛才進考場之前就聽說了,他們這考場有個刺頭,考試還是騎機車來的,小混混無疑了。
他們監考這麽多年就沒遇到過這種考生,於是特地強調一遍考場紀律:
“本場考試120分鍾,考生答卷時必須使用鉛筆塗卡,藍或黑色鋼筆或圓珠筆答題,考生不得在試卷上作任何標記,否則視為作弊,按零分處理。”
考試開始沒多久,就有兩個考生填錯答題卡,找監考老師換新的。
老師們笑笑搖頭,這些孩子太緊張了。
一開始兩名監考官重點關注裴熾,怕他有些什麽小動作,結果發現人家趴那做題,態度別提多端正。
老師們鬆了口氣,安心不少。
考試進行半個多小時後,老師們無聊開始打哈欠,結果哈欠才打了一半,就看到第三排一個女孩舉手,輕聲喊老師。
“同學怎麽啦?”
女孩一看就是聽話懂事的,長得又漂亮,老師們最喜歡這種乖學生了,語氣都溫柔不少。
池夏眼睫輕顫,臉色蒼白,說話時氣息很虛:“老師有糖嗎?我有點頭暈,可能低血糖。”
她真的後悔死了,早上出門應該帶糖的,太匆忙就忘記了。
聞言,裴熾馬上停住筆看過去。
因為離得很近,他甚至能看到她纖長白皙的脖頸布滿細密的汗,就連身體也止不住微微顫抖。
老師也為難了,他們監考哪裏會考慮隨身帶糖啊:“有沒有哪位同學帶了糖的?”
考生們抬眼,紛紛搖頭,他們考試隻會帶文具資料。
池夏已經覺得眼前光線逐漸黯淡了,一股難言的饑餓感在體內蔓延,難受到極致。
其中一名監考老師也不敢耽擱:“我去問問其他考場的,同學你先堅持堅持好嗎?”
池夏輕點頭:“好,”
她筆都握不住了,臉色白得像紙,虛弱得像是枝頭搖搖欲墜的落葉。
身後的少年心髒瞬間就一抽一抽地疼,疼得口腔裏都泛出苦味。
老師讓其餘同學先專心答題。
第三排最後一個男生卻突然站起身,從教室後門跑出去,老師在後麵喊:“同學還沒到交卷時間!”
,,
宋啟他們等在外麵,無聊就開始打賭:“我覺得熾哥能在裏麵堅持一小時。”
唐明遠說:“一個半小時吧,熾哥這些天還挺努力的。”他能看得出來,裴熾很看重這個比賽。
有人不信:“我猜半小時。”
畢竟再努力也追不上和好學生差距,那他媽可是條鴻溝!
很快有人反駁:“放屁!你他媽一看就是個文盲,這種全國性比賽你以為隨時能走?得到交卷時間才行。”
話音剛落,他們就看到裴熾從裏麵衝出來。
宋啟看手機,靠,還真就是半小時,
剛剛罵人文盲的男生也無語了,熾哥是不按常規出牌嗎?
他們還來不及喊熾哥。
裴熾就騎上機車飛快開上車道。
英語競賽的考點設置偏僻,在靠近郊區的一所小學,周末學校旁邊的小賣部又都關了門,他隻能去其他地方買糖。
十來分鍾後,裴熾手裏拎著插滿棒棒糖的塑料盒衝進了考場,保安想攔卻根本攔不住他,少年跑得很快像一陣風,他們隻能追在後麵不停吹著口哨示警。
這畫風看的宋啟他們在冷風中淩亂。
熾哥,,這是去考試,,還是著急去考場賣糖啊?
,,
池夏意識陷入昏迷之前,有人顫抖著手輕捏開她嘴巴,喂了一顆糖到她嘴裏,甜味蔓延進體內每一個細胞,身體機能逐漸被喚醒。
她撩開眼,看進一雙深淵般黑不見底的眼睛,卻在對上她雙眸後瞬間敞亮。
裴熾兩根手指冰涼,捏在她下巴尖上。
監考老師站在旁邊關心地問:“好點了嗎同學?”
池夏點點頭,低血糖補充點糖症狀就會及時緩解。她轉過頭去看裴熾,他鬆開她下巴,另一隻手還拎著整整一盒棒棒糖,
監考老師才知道這個少年剛剛不顧一切跑出去是為了給同學買糖。
可是考試有考試的規定,老師隻好道:“這位同學,很抱歉因為你違反了考場紀律,按規定是沒有參賽資格了,現在需要離開考場。”
池夏知道一個考生被趕出考場意味著什麽,所有的辛苦等於全部白費。
她馬上開口:“老師能和主考官商量一下,特殊情況通融通融嗎?”
“不行啊同學,這是比賽規定,主考官也決定不了。”
監考老師也無奈,“小夥子明年再來考吧,機會還有。現在先請你離開,不能打擾大家考試好吧?”
池夏馬上去看裴熾。
他將一整盒糖放到她桌上,彎了彎唇:“沒事啊,反正老子本來也考不了幾分,考不考都無所謂。”
少年撈起書包,散漫離開了考場。
池夏垂眸去看桌上那盒棒棒糖,眼睛一點點泛紅,她雖然不喜歡他,可卻會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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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被趕出考場的事很快在一中傳開。他們不知道具體情況,隻憑借猜測就給他扣上鬧考場的帽子。
許多人都看到了,一群混社會的騎著機車送他去考場呢,看著就不是去好好考試的啊。
鄭蓉蓉也不清楚這其中的具體,她好奇問:“夏夏,你說裴熾為什麽會被趕出考場呀?你當時在,知道發生什麽事了嘛?”
本來裴熾報名參加英語競賽就挺讓人匪夷所思的,她還沒聽過職高的會報名這種考試呢。
池夏和她一起往校外走。
水泥道兩側樹丫都光禿禿的,有幾分冬日的頹敗。
池夏點點頭,蝶翅般眼睫掃過下眼瞼,告訴蓉蓉具體怎麽一回事。
鄭蓉蓉聽完驚住了,她頓了頓說:“夏夏,裴熾好像,還真挺在乎你的。”
她腦中忽然就閃出一個猜測,“誒,你說裴熾報名英語競賽,是不是就是受你那個真心話答案影響呀?”
蔣莘莘生日那天,在悅海灣玩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池夏抽到一個真心話問喜歡什麽樣男人,她記得夏夏給出的答案是“優秀的”。
鄭蓉蓉恍然大悟般:“我說裴熾幹嘛報名英語競賽呢,原來是想變優秀呀!他想配得上你吧?”
脫口而出後她很快就後悔了,畢竟裴熾那一類人,是無論如何也不適合當夏夏男朋友的,他們性格截然相反,怎麽會配呢。
池夏低著眼安靜走路,沒再說話了。
鄭蓉蓉怕夏夏是不開心,趕緊換了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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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射擊俱樂部還很稀有,大家都玩的是手遊,很少有人玩得起真槍。
裴熾摘了手套從射擊區出來大廳,巨大的一麵牆,掛滿了各種槍型,讓人光看看都能血脈沸騰。
宋啟跟後麵感歎:“還是真槍實彈玩得刺激啊!”
唐明遠笑了笑:“刺激個屁的刺激,你他媽10發一發不中光摸槍,刺激了?”
“關你吊事。”宋啟懟他。
裴熾撈起大廳沙發上的外套準備出門,恰巧碰到蔣莘莘挽著一個男人進來,男人看上去有三四十的年紀,身形臃腫。
宋啟嘖了聲:“我日,才多久沒見,蔣妹妹這是墮落了啊?”
唐明遠目光頓了下,去看裴熾,畢竟是前女友呢,可裴熾卻像看到個陌生人一樣,隨意瞥一眼就移開目光。
與此同時,蔣莘莘也第一時間看到這邊,她打扮得成熟,沒有了一點學生樣。
趁著男人進去射擊區後,她走過來趕緊解釋:“裴熾你別誤會,他是我爸。”
她臉上化了妝,此時臉紅也看不明顯了。
宋啟心說這姑娘當我們傻還是瞎呢,他是你爸剛剛從外麵進來的時候,手特麽還伸你衣服裏去亂摸啊?
裴熾淡瞥她一眼沒理她,朝門口走。
蔣莘莘也知道他們肯定都看到了,她也沒辦法,她家境不好,藝考又很燒錢,
可現在中年男人和裴熾無論氣質或外表都對比太強烈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十八層地獄,蔣莘莘也後悔死了。
蔣莘莘嘴唇快咬破了,抬腳就追出去,從後麵抱住他:“裴熾我錯了,求你複合行嗎?我和他真的還什麽也沒發生,”
她長得好看才藝也好,被很多男生喜歡,也有自己的驕傲,以前從沒有這樣低聲下氣求過人。她真的隻是一時走錯路了,
她哭得淚眼婆娑,下一秒卻被一把扯開。
蔣莘莘抬起眼,就看到不遠的地方,那個叫池夏的女孩從射擊店門口經過,眸光淺淺看過來。
作者有話說:
?第22章
池夏放學後照舊去便利店兼職,路過一家射擊俱樂部,目光隻是隨意一撇,卻恰巧看到射擊店門口,蔣莘莘從背後抱住裴熾。
她目光微微一滯,隨即尷尬撤回視線,眼睛都不敢再四處亂看了。
蔣莘莘抬起哭花的眼睛,就看到裴熾眼底明晃晃的慌亂。
他眼睛緊緊盯著越走越遠的少女,少女卻再也沒看過來,當什麽也沒看到往前走了。
“裴熾,”蔣莘莘緊張喊他。
裴熾側過頭來看她時,瞳孔黑得徹底:“誰他媽讓你抱的?”
蔣莘莘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她知道裴熾看上了池夏,可他這種人不都是見一個愛一個嗎?
當初她和他在一起時,也沒見他為自己拒絕過身邊其他女生的曖昧啊?為什麽現在差這麽多,
蔣莘莘紅著眼睛:“我還是喜歡你。”
“老子不喜歡你。聽懂沒有?”聲音冷澀。
蔣莘莘大腦空白一瞬,她不相信,她臉蛋身材哪一樣比人差了:“不喜歡我當初為什麽和我在一起?!”
裴熾眼神冰冷沒有一點感情,冷淡地笑:“玩玩啊,你不是清楚的很嗎?”
蔣莘莘看了眼還在射擊區裏麵玩槍的男人,有些崩潰,她知道自己裴熾再也沒可能了。
宋啟望著裴熾離開的背影:“熾哥完了,這麽喜歡一個不喜歡他的姑娘,那以後池夏和別人在一起,熾哥不得被血虐啊。”
唐明遠點頭,去看還站在門口的蔣莘莘。
因為化了很濃的眼妝,被淚水沾濕後她黑色眼線暈開,順著臉頰往下淌出兩條黑色溝壑,看上去有幾分怪異的可憐。
他拿了張紙遞給她:“擦擦吧,別被裏麵的人看見了。”
蔣莘莘古怪看他一眼,接過紙巾擦幹眼淚,又重新補了個妝,臉上表情恢複正常後才進去射擊區見那個男人。
她就算再覺得討厭惡心,也還得討好他給自己花錢。
,,
池夏走到拐角時,忽然被人從後麵拉住手臂,她回頭就看見裴熾。
“你剛剛都看見了?”他目光很沉,聲音裏卻全是緊張。
少年力氣大,攥得她手腕生疼。池夏眉頭皺起來,手臂動了動:“你鬆手好嗎?”
裴熾盯著她看,她掙紮的厲害,他索性把她抵到一旁的樹幹上禁錮住,語氣生硬地解釋:“是她抱上來的,我和她早分了。”
池夏根本就沒多想什麽,他們分沒分手都和她沒關係啊。
池夏慌亂地說:“好,我知道了,你先鬆開。”她覺得自己真倒黴啊,怎麽每次都讓她給撞見。
被人這麽抵在路邊的樹上,周圍人來人往,她臉都要燙熟了。
路邊行人最愛看這種橋段了,視線恨不得就黏在樹下的兩人身上,嘴角瘋狂上揚。
現在的小年輕呐,都敢這麽光明正大在大街上秀恩愛了!
裴熾依舊沒鬆手,看她的眼神就跟狼崽子一樣。
她心思全寫在臉上了,漠不關心毫不在意,顯得他的慌張和解釋都很可笑。
裴熾身體裏情緒翻湧地厲害,真他媽想把她給欺負哭,那樣好歹她眼裏能有自己的影子,而不是空空的。
他忽的低下頭,滾燙的鼻息與冬日空氣的冷冽融合,湊到她唇邊。
池夏快被這個舉動嚇懵了,一隻手去捂住嘴唇,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又不安。
這人到底在發什麽瘋啊!
裴熾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
他們現在距離極近,隻要他再喪失些理智,她那隻用來遮擋的手屁用沒有。
他完全能把她按樹上狠狠地親,將他心裏所有的喜歡全部釋放出來讓她承受個夠。
可她眼神裏全是拒絕,害怕地連眸子都跟著輕顫,眼睛裏霧氣朦朧的。
他瞬間就鬆開了她手臂。
“你別哭我不動你,我隻是太喜歡你了。”他啞聲說,拉著她掌心按在自己胸口,“感受一下。”
冬日傍晚的寒風呼嘯著,枝椏在風裏搖晃。
少年一顆心滾燙,跳得飛快。
池夏掙脫著趕緊撤回手,掌心沁出汗,濕漉漉黏成一片,唇抿得緊緊的。
剛才在他湊過去時,她緊張得不行,裴熾眼神直勾勾的,忽然問:“你沒接過吻是不是?”
池夏快氣死了:“大庭廣眾你能不能別說這些。”
周圍經過這麽多人呢,他怎麽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啊!
裴熾看清了她眼底的羞赧,她說過不早戀,以前肯定也沒談過戀愛。
他心一陣瘋狂悸動,扯了下唇:“操,我們職高可沒你們一中那麽多規矩講究啊。”
池夏無語了,她抬起腕表看時間:“我得去兼職,你讓我出去。”
他卻沒理她這句話,自顧自又來一句:“我也沒有。”
池夏沒聽明白他的話。
裴熾笑了:“老子也沒接過吻,要不要試試?”沒騙她,是真的沒有。
空氣曖昧又滾燙,她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臉和脖子都紅透了。
誰要和他試啊!
“你讓開。”她又羞又氣,剛才他鬆開她手臂後雙手就撐著樹幹,再靠近一點她都快進他懷裏了。
她開始用力推他,力氣不夠大,像小貓一樣,他動都不動,一直盯著她看,唇角笑意漾開,壞死了。
忽然想到什麽,裴熾一把扯過她手臂,卷起校服衣袖露出纖細的手腕,白嫩的皮膚隱約有他留下的紅色指痕。
媽的,剛才發瘋攥著她手臂的力道有點大,現在看著心疼得不行。
池夏趕緊抽回手,趁機鑽出他禁錮,卻不小心撞到他,幾顆糖從他口袋裏滾出來。
還都是荔枝味的,
她想到那天從考場散漫離開的少年,背影卻有幾分落寞。
池夏腳步頓住,情緒漸漸平息:“那天還沒來得及和你說謝謝,還有抱歉。”
要不是裴熾,她那天不可能繼續參加考試,可他卻因為自己失去了考試資格。
裴熾目光閃了閃,下巴微揚,勾出緊繃流暢的下頜線:“不要謝謝和抱歉,喜歡我一下行不行啊?”
少女一臉認真地搖了搖頭。
裴熾輕聲笑了,想抽煙,又怕熏著她。她都這麽明顯拒絕了,可他對她的喜歡一分也沒減,真他媽就是犯賤上了癮。
池夏想了想,從書包裏抽出一本小小的筆記本,裏麵記載著她覺得NEPCS裏考得最頻繁的單詞和語法:“這個給你,下次考試加油。”
裴熾動作頓住:“你寫的?”
池夏點頭。
他不敢猶豫,生怕下一秒這姑娘就不樂意給他了,就連伸過去的手指都在輕顫。
他第一次見她寫的字,跟印刷的似的,整齊到不行,上麵還有淺淡的筆墨香。
隻是上麵的東西他看著和天書沒兩樣。
“老子文化水平不高,看不懂怎麽辦啊?”他笑。
她眼中懵懂,像是在思考。
裴熾看著她,喉結上下一動:“加個好友嗯?有問題問你。”
池夏蠕唇:“我沒有q,q。”
在這個網絡風靡的年代裏,她卻樸實得連個q,q都沒有,裴熾沒忍住笑了:“小古板。”
池夏不和他計較,他連她英語筆記都看不懂呢,還好意思說她。
“手機給我。”
“做什麽?”她眸中清澈,晶亮亮的,連眼神裏的防備都是赤,裸裸的。
裴熾彎了彎唇:“怕什麽,裴熾哥哥幫你申請個q,q。”
裴熾哥哥,,?
這個稱呼太曖昧,池夏不想再和他說話了:“我不需要。”筆記本已經給他了,看不懂那她也沒辦法。
池夏重新把書包拉鏈拉好,趕緊去便利店,晚了可要扣兼職工資的,本來就沒多少了。
裴熾沒再攔她,手指摸了摸那個筆記本上娟秀的字跡,他甚至能想象出少女低著頭一筆一畫寫它的樣子。
他將它揣進外套最靠近心髒位置的口袋裏,蹲下身把地上的幾顆糖撿起來。
自從知道她低血糖,他就鬼使神差地買了很多糖放在身上,跟腦子有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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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生日在十二月最後一天,跨年前夕。
她準備約大家去滑雪燒烤來慶祝生日。
周一課間操的時候,她神秘兮兮湊到池夏旁邊:“夏夏等會點名的時候,你就說我拉肚子了啊。”
“你身體不舒服嗎?”池夏關心問。
鄭蓉蓉眨眨眼,臉色緋紅:“不是啦,我等會想去高三那,給顧圳送生日請柬。”大家都去操場做操了,就沒人看到。
“哦哦,好。”池夏輕點腦袋,蓉蓉真的好喜歡顧圳啊。
她沒喜歡過人,這種對另一個人熱烈的感情,她不是很能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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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到了高三教學樓,和高一高二的熱鬧不同,高三每間教室都靜悄悄的。
畢竟是江城一中的,即將奔赴考場的學長學姐們很認真,沒多少人說話。
顧圳坐在教室刷題。
鄭蓉蓉躲在窗邊看他側臉,心怦怦跳。
她捏緊手裏的生日邀請函,猶豫要不要送出去時,有個男生從後門出來看到她,笑了笑:“呦小學妹,來給校草送情書啊?”
教室裏所有人看過來,原本安靜的環境開始躁動。青春裏的少男少女,誰不喜歡八卦呢。
顧圳從書裏抬起眼睛看過來。
鄭蓉蓉心跳都要嚇停了,說話一緊張就放鞭炮似的:“顧圳學長你還記得我嗎?上次和池夏一起過來找你借大提琴的。是這樣我快過生日了,如果你願意可以過來一起玩,沒時間就算了也沒關係。”
她雙手遞過去生日邀請函。
沉默片刻,顧圳意外地接過邀請函,溫和道:“好啊,謝謝你的邀請。”
作者有話說:
?第23章
顧圳接受了鄭蓉蓉生日邀請函,這讓她興奮得不行,從高三教學樓回教室,一路上揚起來的嘴角就沒下來過。
她雖然從初中就認識顧圳,可是和很多偷偷暗戀他的女生一樣,基本沒有和他講過幾句話,她真的沒想到顧圳會願意過來。
回到教室後,鄭蓉蓉臉還是紅撲撲的,其他人做操還沒回來,她趴在桌上把臉埋進肘窩,回憶著第一次見到顧圳時的場景。
初一開學那天,她逛了一遍校園,在路過一間階梯教室時,聽到舒緩悠揚的琴聲。
她抬眸看進去,一個穿著白襯衫黑褲子的男生坐在講台邊彈鋼琴。
晌午陽光被窗外枝椏分割成菱形,投在他黑發側臉上,有些夢幻。
她站那瞬間挪不動腳了,男生抬起眼睛看過來,笑起來很溫柔:“喜歡聽?”
鄭蓉蓉頓了頓,點了下頭。
“那就進來坐著聽吧,站著累。”顧圳笑著說。
情竇初開,就在那一刹那。
從此暗戀了他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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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裏逐漸吵鬧。
鄭蓉蓉感覺桌上被人放了個東西,她撇過頭,何禹拿了一盒治療腸胃的藥放她桌上:“少吃垃圾食品,你同桌讓我給你的。”
鄭蓉蓉覺得奇怪,夏夏不是知道拉肚子是她胡謅的嗎?怎麽會給她買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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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最後一天是周六。
鄭蓉蓉一大早就給池夏發短信:【夏夏,早上八點半學校門口見】
池夏也起得很早,她擔心去晚了讓蓉蓉等。出門的時候,和姑姑提前打好招呼晚點再回家。
池雁蘭知道她很乖,不需要怎麽管,隻說:“夏夏滑雪的時候注意安全,別去人少的地方,燒烤要熟了再吃不然會鬧肚子。”
池夏彎彎唇應好。
池雁蘭看著少女乖巧懂事的樣子,轉頭抹了下眼睛。
她最近才知道,夏夏在外麵偷偷做了很久的兼職。小姑娘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卻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就為了讓她們安心。
池夏剛出門,付浩卻從家裏追出來,扯了下她衣袖:“你晚上別太晚回來。”
這個表弟自從上次她幫忙隱瞞他上網的事之後,似乎和她感情升溫不少。
付浩依舊調皮,可是偶爾也會願意聽一下池夏的話,至少每天按時回家,不去網吧打遊戲了。池雁蘭也欣慰不少。
小男孩雖然嘴上不喊池夏姐姐,但實際上還是會關心她,兼職的事就是他發現後告訴池雁蘭的,他不想她再做兼職,他家又不是養不起她。
周六姑姑要去醫院值晚班,池夏猜測:“你是晚上一個人害怕嗎?”
付浩切了聲:“我又不是膽小鬼。”
“那為什麽?”池夏有些為難,畢竟她還答應蓉蓉晚上要一起跨年呢。
付浩揉了下鼻子說:“我之前看過有個男人跟你後麵,和我媽差不多年紀的。”
他雖然年齡不大,但也知道白天街上很多人沒關係,太晚回來就會危險。
池夏蹙眉,心裏也隱隱不安。
她忽然就想到那天在網吧見過的男人,打聽過爸爸留給她的玉墜。
當時她沒在意,現在想想,那個玉墜是寫著她名字的,怎麽會有人認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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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發短信和便利店老板請好假,就去了學校和鄭蓉蓉匯合。
暴雪天晴的日子,天空碧藍如洗。
冬日裏難得的好天氣。
鄭蓉蓉約的滑雪場在江城市西郊,一個叫做天禺山的景區。
天禺山滑雪場三麵環山,山坡平緩,能滿足高山、越野、自由滑雪等各種項目,山下還有自助燒烤,是冬季裏城市人紮堆聚集的地方。
鄭蓉蓉家境也算殷實,她在景區的自助燒烤店訂了間包廂,可以在外麵燒烤也可以去包廂裏休息。
因為周六容易堵車,許多人都來得很早,鄭蓉蓉和池夏到的時候,顧圳已經在包廂了。
他買了一個小蛋糕,是江城市一家有名的糕點品牌,需要提前約,否則有錢也買不到。
“生日快樂。”顧圳笑著說。
他今天沒穿校服,白外套配黑褲子,和初見那天時打扮差不多。
“謝謝學長。”鄭蓉蓉匆匆看他一眼,不敢多看。
沒一會,人差不多來齊了。
大家一起出發去山上的滑雪場。
鄭蓉蓉問:“顧圳學長滑雪厲害嗎?”
顧圳點點頭:“還可以。”
他今天沒戴眼鏡,鄭蓉蓉才發現他眼睛非常好看,標準的桃花眼,裏麵映著皚皚白雪。
她低下眼睛,咬咬唇,想說自己滑的不太好,能不能讓他教她。
顧圳卻率先開口,他在看池夏:“你會滑雪嗎?”
池夏原本靜靜走在一旁,她知道蓉蓉喜歡顧圳,所以一直沒插話。
聞言,她抬起眼睛,遲疑著吐出一個字:“會。”不會也得會,畢竟蓉蓉肯定想讓顧圳教。
池夏從小在鎮上長大,她所在的縣城也沒有什麽滑雪場,所以她哪會什麽滑雪,從小就沒玩過這些。
換上滑雪服和滑雪裝備後,鄭蓉蓉開心地跟著顧圳後麵學滑雪,其餘人也各自朝山下滑。
少年少女們一路狂歡,成了滑雪場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池夏站在平地,還在琢磨滑雪杖和滑雪板該怎麽配合,她根本不敢和他們一樣滑下山,誰知道控製不好會不會就滾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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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剛從越野滑項目那邊過來,準備下山。
宋啟湊過來指著唐明遠快笑抽過去了:“熾哥你看老唐哈哈哈哈哈!臥槽老子就沒見過這滑雪場上還有比他更弱的!”
一旁的唐明遠臉都黑了,他隻是恐高,能在平地上撲棱兩下已經不錯了。
“還有比老唐更弱的。”有人說,“喏,那邊那個,動都不動呢。”
“靠還真是,她是來滑雪場冥思的吧哈哈哈哈哈!”
宋啟多看了幾眼,覺得不對勁:“那是池夏吧?”
聽到池夏兩個字,裴熾立馬瞭眼看過去。
不遠處的平地,小姑娘低著眼似乎在研究什麽,沒多久才試圖動了動腳,滑雪杖朝後一送,力道過大導致重心不穩,她一屁股坐在了雪地裏。
作者有話說:
二更,晚安~
?第24章
小姑娘一屁股坐在雪地裏的樣子,讓人忍俊不禁。她穿著厚重的滑雪服,表情茫然無措,其實有股可愛的憨勁。
誰能想到這可是一中第一名呢,學習成績那麽好,運動神經卻是零,反差感太強了吧!
知道是池夏後,所有人都隻敢偷偷地笑,不敢像剛才肆無忌憚開她玩笑了。
隻有宋啟這個二愣子實在忍不住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姑娘好搞笑啊!”
裴熾瞥他一眼,淡淡道:“笑你媽啊笑。”
宋啟一秒收住表情,砸了下舌,他又不是嘲笑她,隻是覺得好玩嘛。
與此同時,其餘人也馬上收住咧開的嘴角。
熾哥這也太護了吧,笑笑都不讓,快給他們憋出內傷了。
裴熾注視著坐在雪地裏的少女,彎了彎唇。
心都快給她萌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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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腳上綁著滑雪板,地又太滑,池夏嚐試幾次都沒站起來,她抬眼去看其他人,他們都已經滑到山下,鄭蓉蓉跟著顧圳後麵也已經到半山腰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抬眸的瞬間吸引了多少目光。
周圍有很多人在偷看她。
誰不喜歡看賞心悅目的事物呢,多養眼啊。
池夏想了想,決定還是去山下的包廂等大家。畢竟之前沒滑過雪,沒人教卻貿然嚐試的話,可能會有風險。
她低頭開始研究怎麽解腳上的裝備。
少女坐在雪地裏,垂眸研究滑雪板時,發尾滑下來半遮側臉,露出的皮膚很白,與周圍漫山雪色融合。
像是開在冰山裏的雪蓮花,純白無暇,美得驚心動魄。
有個男人確實沒忍住,想過來幫忙攙扶一下,立馬就被他女朋友擰住耳朵:“看人家漂亮想搭訕是吧?你過去試試,馬上就和你分手信不信?”
男人陪著笑臉趕緊向女朋友道歉,哪敢再管啊,美女再好看也不是自己的,他和女朋友一起滑下山了。
裴熾過去的時候,池夏頭都沒抬,光認真對付那對破滑雪板了。
這姑娘一看就沒滑過雪,解個滑雪板還要琢磨半天。
“帶你玩啊好學生。”
聞聲,池夏不用看都知道是誰。
她抬起眼睛,少年唇角的笑弧痞壞。
池夏現在還記得那天他發瘋把自己抵樹上的樣子。
她搖頭,拒絕得很快:“不用。”
誰要他帶啊,萬一又動手動腳呢,她簡直怕了他了。
小姑娘心思總寫在臉上,很容易就讓人看穿。裴熾舌尖抵著牙,笑了:“真隻是想教你滑雪。”
池夏抿緊的唇動了動,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一把拉起來。
裴熾滑到她前麵,摘下自己的頭盔直接戴她腦袋上,下巴微抬:“重心靠前,滑雪杖往後推,試試?”
池夏盯著他看,有片刻的遲疑。
她以前沒玩過這些,看著他們在雪地裏自由馳騁,確實也很羨慕。
裴熾彎彎唇:“看著老子做什麽,想不想學啊你?”
沉默片刻,她輕輕點頭:“那就在這兒練好嗎?”
艸,不在這兒還能把她拐去哪兒,當他禽獸啊。裴熾氣笑了:“嗯。”
少年身高腿長,站在旁邊安全感十足。
池夏挪動了滑雪杖龜速地滑了兩下,果真沒有再摔倒。
她身上有股鑽研的勁兒,就算再不會的東西,學起來也比旁人快,還沒多久就把滑雪要領掌握得差不多,身體平衡基本沒問題了。
湛藍天幕下,雪峰連綿。
池夏從一個小山坡滑下來,成就感讓她忍不住彎唇。
少女笑容清淺,在冰天雪地裏明媚如陽春三月裏的風,吹得人心潮澎湃,眼睛根本挪不開。
裴熾本來麵朝她滑在前麵,抬手虛護著,此時腳下卻忘了動,一堵牆似的擋在那。
池夏滑得正開心,哪裏會想到前麵的人忽然就愣在那不動,她還沒學會怎麽刹住滑雪板呢,眼睜睜就看著自己直接撞上去。
猝不及防被人這麽一撞,裴熾也沒反應過來,腳下滑雪板自動後溜,兩人一起後退撞到一棵鬆樹,倒在地上。
滿樹的雪簌簌往下掉,落了他們一身。
不遠處的幾個男生都要笑瘋了。
紛紛吹起口哨。
熾哥剛剛是看人姑娘都看呆了吧哈哈哈哈!
旁邊好多人也朝他們那看,都忘記滑雪了。
他們臉上都掛著笑,果然滑雪場最容易曖昧了。
雪地裏可不比上次,池夏倒到裴熾身上想爬起來都難,她臉上又羞又氣,總之紅得快滴血。
少年躺在雪地裏心神蕩漾,笑得連胸腔都在震動。媽的,爽死了。
,,
鄭蓉蓉滑到山下後,又和顧圳重新上山。
她低頭緊張抿會唇,才指著不遠處的冰雕世界問一句:“學長,等會要不要去那玩?”
顧圳沒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而是望向不遠處的鬆樹。
鄭蓉蓉看過去,就發現一起倒在鬆樹下的兩人,居然是夏夏和裴熾。
“,,”我去!什麽情況啊?
她關心地跑過去,裴熾剛好起身,順便把池夏拉起來。
鄭蓉蓉見慣了裴熾麵無表情的樣子,性格乖戾,凶巴巴的像個壞人,職高一中的學生沒人不怕他的。
她這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見他彎唇輕笑。
少年一身黑色衝鋒衣腳踩滑雪單板,黑發落滿雪,耳骨銀鑽在陽光下忽閃,是雪色下張揚不羈的存在。
唇角翹起的寵溺弧度卻始終沒下來過。
鄭蓉蓉差點看呆了。
其實裴熾和夏夏,看著居然也還挺般配,
池夏站穩後就立即蹲下身去解滑雪板,鄭蓉蓉回神後跺跺腳,她在亂想什麽呀!
趕緊幫夏夏解開滑雪板一起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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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群人在山下自助燒烤。
鄭蓉蓉拿了剛烤好的肉串跑去拿給顧圳,卻剛好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
隻是,顧圳目光越過她,一直看的是池夏。
忽然有個男生提議:“咱們玩遊戲吧?光吃燒烤有什麽意思啊?”
“好啊好啊,玩什麽?”
“007殺人遊戲怎麽樣?”男生說。
女生們皺眉:“聽著怎麽這麽血腥呢。”
“不血腥,很好玩的。”男生開始普及遊戲規則。
“第一個人喊0,同時指另一個人,被指到的人也要喊0,同時再指一個人。被指到的第二個人喊7,然後在指向第三個人,喊7的人指的時候要做開槍手勢,被指到的人躺下但不發聲,其餘的人則要發出啊聲然後舉手投降,做錯的有懲罰。”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麽遊戲這麽饒啊。
男生笑笑:“玩不玩?很考驗反應能力的,隻適合反應快的人玩。”
他這話一出,大家都不服氣了:“玩就玩啊。”都是江城一中的優等生,誰肯認輸呢。
男生喊0,立馬指向壽星鄭蓉蓉,鄭蓉蓉懵住了。
大家拍手笑她反應慢。
鄭蓉蓉下意識去看顧圳,咬著嘴唇:“不行不行,這把不算。”
壽星說不算就不算唄,遊戲重新開始。
幾把下來,大家規則都了解差不多了,隻是鄭蓉蓉被指的頻率高的可怕,誰讓她是今天主角呢。
大家玩得不亦樂乎,卻很少有人去指顧圳,畢竟高三學長還是校草,沒人敢指。
過了很久,才有個女生怯生生指向他,女生其實很想看看校草會指誰。
顧圳笑著喊“7”,做出開槍手勢。
同時指的是池夏。
池夏以為他會指鄭蓉蓉,一時沒反應過來。
男生們激動地站起來拍手,可算是逮到女神出錯了:“快快快懲罰!”
出了錯受罰應該的,池夏點點頭:“什麽懲罰?”
“與在場一名異性十指相扣對視十秒。”男生咧著嘴笑。
女生們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池夏有些窘迫。
不少人拿眼去看顧圳,覺得他最適合,校花校草郎才女貌啊!
顧圳眸光溫和看著池夏,似乎也不介意大家眼神裏的意思。
鄭蓉蓉攔住男生的話:“我訂了兩個蛋糕要去景區門口拿,夏夏的懲罰就是陪我去拿蛋糕啊。”
池夏鬆了口氣,馬上點頭:“好的。”
男生們嘁了一聲,鄭蓉蓉幫忙得太明顯了吧!
,,
鄭蓉蓉和池夏到了門口,蛋糕店的人還沒過來,兩人就站在那等。
猶豫了一會,鄭蓉蓉靠過來問池夏:“夏夏,如果裴熾一直追你,為你變得優秀一點,你會答應嗎?”
冬日稀薄的陽光鋪在少女臉上,奶白皮膚鍍上一層淺淡暖色。
池夏輕輕搖頭,說不會。
少年性子不羈又野,談過很多次戀愛,未來她隻想找一個專一的,好不好看優不優秀其實都不太重要。
鄭蓉蓉猜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點點頭,沉默片刻後忽然又問:“那你覺得顧圳學長怎麽樣?”
剛剛玩遊戲的時候顧圳眼睛一直在看池夏。她又不笨,自然一下就想明白為什麽顧圳會接受自己的生日邀請了。
聞言池夏愣了愣,然後反應過來,她微微笑:“很優秀。”
蓉蓉喜歡的人當然很好,不會差的。
鄭蓉蓉眼睛黯了黯,也輕輕笑了一下:“嗯嗯。”
而她們身後,裴熾停了腳步。
唇角的笑意沒了。
宋啟默默掏出手機,發消息給唐明遠:【靠,老子心好慌。】
唐明遠回他:【我他媽比你還慌,熾哥就站我旁邊。】
說不定一個不高興順手給他一拳。
宋啟:【你站得近,剛好勸勸熾哥,讓他節哀順變,強扭的瓜真的不甜。】
唐明遠:【???】你他媽怎麽不去?
幾分鍾前,他們熾哥還因為教人姑娘滑雪,高興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呢,誰能想到隻是準備出去吃個午飯,都特麽能遇到這事啊,
作者有話說:
修改一下,加了一千字,看過的寶貝不用多花錢啦~
?第25章
裴熾直接轉身回了景區。
他一句話沒說,也沒有宋啟和唐明遠想象中的發瘋。
他很少這麽冷靜,甚至沒有煩躁地習慣性去抽煙,似乎忘記了如何表達情緒。
午飯時間,滑雪場已經沒多少人,大家都去吃飯了,雪山顯得空曠寂寥。
少年踩著單板在山上漫無目的地滑,滑累了靠在鬆樹樹幹上,瞭眼去看山下那個自助燒烤店。
他視力好,能看到燒烤店門前一群人在那狂歡,長長的桌子,擺著各種吃食還有蛋糕,他們開了啤酒亂舞,非常熱鬧。
大家都在玩,少女卻安安靜靜坐在那吃東西,與周圍雪景交相輝映,像是一幅精美的畫。
而她旁邊坐著一個男生,是顧圳。
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
裴熾的母親杜琬,算是真正的上流社會名媛,父親是外交官,母親是上世紀名門望族之後。
杜琬從小活在眾星捧月裏,沒吃過什麽苦,二十二歲那年的一次聚會裏,對比她大五歲的裴振寧一見鍾情。
那個時候裴振寧正處於創業初期,和杜琬結婚後,有了杜家的幫助,生意逐漸做大,裴家很快在江城名聲大噪。
可她卻不知道,早在她之前,裴振寧就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裴熾五歲那年,那個女人找上了門。
彼時杜琬正在家垂眸看裴熾畫畫,她眼睛很好看,裏麵像有璀璨星光,彎唇問他:“阿熾畫的這是誰呀?”
“媽媽。”
“阿熾這麽厲害,把媽媽畫得真好看啊。以後一定是個小畫家呢。”
小孩子被誇獎就害羞地笑,天真點頭:“嗯!”
保姆說:“太太,外麵有人找。”
杜琬轉過頭,看見一個牽著小男孩的女人進來。
“你是?”
女人說:“這孩子是裴振寧的,你說我是誰。”
杜琬瞬間說不出話,笑意僵在臉上,好半晌才憤然打電話質問裴振寧:“你什麽時候找的小三。”
顧燕斕卻笑了笑:“杜妹妹,我和振寧在一起的時候,你們還沒認識。我的兒子比你的兒子大,要說小三,也該是你。”
那一刻杜琬漂亮的眼睛,轉瞬黯淡無光。
一個多月後,杜琬跳樓自殺。
那天她仍陪著裴熾練完畫畫,然後吻了吻他額頭,溫柔地微微笑:“我們阿熾要好好長大呀,媽媽永遠愛你。”
小孩子還看不懂大人眼裏的情緒,也不懂她為什麽突然這麽說,隻認真點點頭。
杜琬讓他自己在房間裏睡一會,睡到晚上就帶他去吃好吃的。
可是裴熾口渴,中途起床想要找媽媽拿水喝。
五歲的小男孩,就那麽猝不及防撞見媽媽穿著白色裙子,從高樓的露天陽台一躍而下,連頭也沒回。
她說永遠愛他,卻也毫不留情拋棄了他。
那時候,天外灰蒙蒙的,壓抑的可怕,裴熾驚恐得站在陽台,刹那間被迫長大。
許久後,他蹲下來撿起地上一隻銀色耳釘,攥進了手心裏。
杜琬自殺後。
江城最著名的杜家與裴家鬧僵,兩家關係割裂,裴振寧轉頭就娶了他養在外麵的情人顧燕斕。
那天,顧燕斕就站在裴振寧身後。
她打扮得大方得體,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半點也沒有一個月前來杜琬麵前挑釁的姿態。
裴振寧指著她手裏牽著的男孩對裴熾說:“他是你哥哥,比你大兩歲,跟他母親姓叫顧圳。以後你們就是兄弟,記住了。”
五歲的小孩雖未完全懂事,卻也認真記住這個女人是間接害死他媽媽的凶手。
他一雙眼睛黑得透亮,眉眼已經會泛著冷:“我沒有哥哥。”
裴振寧很不高興:“以前沒有,以後就有了,聽到沒有?快喊哥哥。”
裴熾咬緊牙關就是不開口。
“你喊不喊?”裴振寧最重視顧燕斕母子,他覺得這麽多年虧待了他們。
裴熾搖頭,冷著臉倔強去和比他強壯得多的父親對峙著。
後果就是裴振寧直接甩了個巴掌到他臉上,清脆響亮:“你媽走了,老子還得看你的臉色是不是?”
那個巴掌力道很大,他白雪樣的皮膚瞬間五條手指印,一個趔趄,小小的身子直接撲到旁邊的畫板上。
削畫筆的刀冷不防刺進右手虎口,劃開一道很深很深的口子,血順著掌心淌下,滴到灰色地毯上,鮮紅一片。
家裏保姆心疼的趕緊抱他去包紮。
,,
裴熾虛虛靠著樹幹,回憶潮水般湧出來,又被他一點點重新壓回去。
盡管冬日陽光絲絲縷縷照下來,吸入的空氣仍舊冷進肺裏。
他覺得身體裏有股難言的疼痛感,卻又說不上來具體疼的位置。
漆黑的眼睛一瞬不瞬盯在山下的少女身上。
她漂亮優秀,氣質純淨得仿佛山上的雪,抬眼看他的時候,一個簡簡單單的眼神,都能把他魂勾走。
他喜歡她喜歡到想發瘋,可她卻說,就算他變得優秀也不會答應和他在一起。
所以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她卻覺得顧圳很好,和顧圳說話時,唇角也一直帶著淺笑。
少女極少那麽對他笑,見到他恨不得都躲著走,看他的眼神也總帶著防備。
他又不會傷害她,疼她都來不及,為什麽總怕他討厭他,
裴熾看著山下說說笑笑的兩人,像是忽然找回情緒表達的著落點,眼睛黑得純粹,掌心收緊控製不住地顫抖。
身體有股莫名的勁翻湧,他甚至想衝下去質問她,不是說喜歡優秀的嗎?那為什麽他變優秀也不可以?
喜歡他一下是會死嗎。
,,
池夏不是沒看到,不遠處的山上,少年靠著鬆樹一直在看這邊。
都已經好久了。
她搞不懂他為什麽一直站那,都不用吃飯嗎?
顧圳抬起眼睛,視線順過去,微不可察掠過山上鬆樹下那個黑色身影。
他唇角始終掛著溫和的笑:“你和裴熾很熟?”
池夏沒想過顧圳會突然提裴熾,她收回目光看他。
顧圳垂眸笑了笑:“職高的裴熾,很有名。”
他像在解釋自己為什麽認識裴熾,停頓片刻看向她,又補充一句,“而且,他似乎很喜歡你。”
池夏抿唇沒說話。
顧圳也不好繼續下去,換了個話題。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音樂會門票:“拉赫瑪尼諾夫《D小調第三鋼琴協奏曲》,明天一起去聽怎麽樣?”
池夏雖喜歡聽音樂會,但知道和顧圳一起不妥當。
她拒絕得很快:“謝謝,我明天有事。蓉蓉好像有空。”
“池夏。”
顧圳笑著將音樂會門票放進她口袋,“我是特意邀請你的。”
顧圳話裏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池夏再不懂也聽明白了。
一時尷尬地不知道要說什麽,她馬上抬眼去看鄭蓉蓉。
鄭蓉蓉卻是在那切蛋糕,見她看過來馬上招招手:“夏夏快過來吃蛋糕呀!”
池夏馬上應好,起身走過去。
顧圳修長手指在桌子上緩緩摩挲了一下,一雙桃花眼依舊帶著笑。
他再去看那棵鬆樹時,黑色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
下午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大家嚷嚷著說要不一起跨年吧。
和校花校草一起跨年,機會難得啊!
池夏記得付浩的話,他雖然不大,話也不會亂說,既然他說看見有個男人跟蹤自己,那她就得提防一下。
她搖搖頭,對鄭蓉蓉說:“對不起啊蓉蓉,我不能一起去跨年了。”她有些抱歉,畢竟之前答應過蓉蓉的。
有男生失望地問:“有什麽事嗎?沒事一起去玩玩唄,大不了晚點送你回家啊。”
鄭蓉蓉看了眼池夏,沒問什麽原因:“沒關係。”
顧圳也說:“我晚上還有事,就不去了。”
女生們小聲歎氣,校草都不去了,那還有什麽意思啊。
鄭蓉蓉想了想:“聽說今晚溫度會特別低誒,好像還會下雪。要不就不跨年了,大家早點回去休息吧。”
壽星發了話,大家紛紛說好啊。
反正校花校草都不去了,也就沒什麽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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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禺山景區離江城市區很遠,池夏轉了幾趟公交才到家,下公交後天已經全黑。
剛走進巷子,從拐角走出來一個人。
她一下想到付浩說的那個男人,心跳都要嚇停了。
巷口路燈在冬夜裏亮起,照亮一張少年的臉。
黑色鴨舌帽帽簷壓低,唇角沒有一絲弧度,下頜線冷硬。
而他的右手虎口處有凝固的血漬,手指明顯被血染過,有擦拭後留下的痕跡,看著驚心怵目。
池夏輕緩了下眼睛:“裴熾?”
少女聲音怯生生的,尾音還飄著點顫,顯然是被他嚇著了。
裴熾身體裏憋著一股氣橫衝直撞,在聽到她用輕輕軟軟的嗓音喊自己名字後,消失個大半。
中午他在雪山上,看到顧圳塞給她一張類似門票的東西,他知道顧圳是想和她約會,而她也沒有拒絕。
少年所有情緒在那一刻爆發,一拳就捶在了鬆樹上。
拳頭再硬也硬不過樹幹,他虎口處的傷疤瞬間崩裂,鮮血淋漓。
“你怎麽在這兒?”池夏又問,手指捏緊了書包帶子。
裴熾頓了頓,朝前走一步。
他手上沾著血漬突然出現在這,表情看著恐怖死了,像是個剛從凶案現場逃出來的犯,罪分子,池夏下意識後退一步。
裴熾張了張口,喉嚨裏有股血腥氣嗆到他咳嗽。
池夏輕輕說:“你快回去吧,晚上會下雪,很冷的。”她說話時,哈出的氣都有一層白霧了,所以晚上是真的冷啊。
咳嗽完他彎唇笑了下,回答她上一個問題:“老子想你啊。”
池夏不知道他又在發什麽神經,他的話很羞恥。
路燈照在她眼睫上,投下一排剪影,少女稍稍別過頭:“別胡說好嗎?”
“不信?”
他盯著她側臉,路燈下皮膚嫩得像是能掐出水,喉結上下一滑,他單手扯過她細長的胳膊往自己懷裏摁,“自己聽。”心跳得多快。
池夏身體驟然被動貼過去,少年身體滾燙,像能融化一切。
她瞳孔倏地放大,眼中驚惶,一把推開他:“你幹嘛啊!”
口袋裏的音樂會門票露出一角。
裴熾目光掠過門票,眼中一下冷了:“不說不早戀嗎?”
池夏皺眉,她什麽時候早戀了?
她才不想和他廢話,懶得解釋直接抬步就走。
小姑娘走得再快也比不上少年腿長步子大。
裴熾秒追過去,握住她肩膀,低頭就往下親,池夏表情驚愕,避之不及隻能別開臉。
少年炙熱的唇瓣蹭過她臉頰,親在了頭發上。
池夏確實被嚇到了,她到底哪兒招惹他了啊,這種人真的可怕,跟有病一樣!
裴熾黑眸目光沉沉,隻手從她口袋裏抽出那張門票。
“你喜歡他?他哪裏好了?”
池夏這才發現裴熾手裏捏的是顧圳給的那張音樂會門票,她隻是忘記還給他了。
少女眼眶速即蓄滿一包淚,眼睛濕漉漉的,抿緊唇不想解釋。
她喜歡誰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裴熾目光觸及她被淚水沾濕的眼睫,心髒被狠狠扯了一下,剛才體內擰緊的一股勁卸了個幹淨。
慌忙放緩聲音:“你別哭,對不起。”
他拉起她一隻小手用力捶向自己,“隨便你打行嗎?”
他覺得自己剛才真他媽不是東西,控製不住地欺負了她。他的喜歡本來就是單方麵的,根本沒資格質問她。
池夏使勁抽回自己的手,誰要打他啊,放她走就行了。
路燈昏黃光線下,漫天雪花紛紛揚揚從夜空飄下。
這座城市又開始新一輪,暴雪。
地上很快一點點起白。
少年盯著她眼睛,妥協般啞聲說:“喜歡他沒關係,現在不會早戀是嗎?不會早戀就行。”
起碼她現在還不屬於別人,已經足夠了。
池夏抬起眼睛,淚光朦朧:“我要回家了。”
裴熾慢慢放開握住她胳膊的手,掃掉她頭發上的雪花,放她離開:“好。”
池夏往前走了兩步,回過頭去看他身上發上落滿雪的樣子。
蠕動唇瓣說了句:“你也早點回家。”
裴熾心裏泛起一陣難言的酸澀。
還有個屁的家。
他輕點兩下頭,彎彎唇:“好。”
,,
池夏回到家,姑姑卻意外地沒有去值晚班,她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電話。
因為太投入,都沒發現她推門進來。
“你們調查的時候麻煩先搞清狀況好嗎?我父母早就離世了,你們查他們還有什麽意義?”池雁蘭嗓音因慍怒而激動,“做錯事情的是我哥,不是其他人啊!我們一家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具體情況。”
付浩從房間裏出來,看到池夏,池夏食指放唇邊,示意他別說話。
小男孩腳步停頓,揚了揚唇,最終還是聽話地重新退回房間了。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麽,池雁蘭垂眸抹了下眼淚:“是還有個姑娘在我這讀書。”
“不能等孩子放寒假嗎?”
“行,這兩天帶她回去一趟。麻煩你們幫忙解決一下這個事吧,我哥畢竟,,畢竟曾經也立過不少功不是嗎,,”
池雁蘭打完電話,抽了張紙巾擦淚,抬頭看到小姑娘乖乖站在門口,喊“姑姑”。
剛擦掉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夏夏,過兩天和我回趟老家好嗎?”
池夏走過來點點頭,什麽也沒問。
她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和爸爸有關的事情。
鍾聲敲過十二點,窗外萬千燈火通明。
台燈照亮一小塊地方,池夏坐在書桌旁,轉頭去看外麵的雪。
這年城市裏對煙花爆竹還沒出台禁放政策。
零點一到,許多人在放煙花。
裴熾站在巷口的槐樹下,抬眸看那扇亮起台燈的窗戶。
身後是漫天煙花。
他輕聲說:“新年快樂。”
隻是卻沒人回應,他轉身離開,雪花裹挾著凜冽寒風飛舞,話音彌散。
,
下午一放學,宋啟衝唐明遠使了個眼色,唐明遠點頭。
宋啟湊到裴熾旁邊:“熾哥,玩去唄。”
唐明遠也說:“熾哥去飆車啊。”
裴熾從桌肚摸出煙盒打火機,抽出一根煙叼嘴上,拿上車鑰匙:“走啊。”
唐明遠笑了,熾哥可算活過來了,自從上次從天禺山滑雪回來就他媽跟丟了魂一樣。
一群人騎著機車從職高出來,職高連個門衛都沒有,學校隨他們混去了,懶得管。
宋啟問:“咱去哪兒飆啊?”
有個男生提議:“江城開發區那邊沒什麽人,去那怎麽樣,路又寬。”
裴熾眸光微動:“嗯。”
經過一中大門等紅綠燈時。
宋啟忍不住偷偷去看裴熾,果然看到他熾哥撇頭去看一中公交站。
宋啟在心裏默默咂舌,熾哥這是魔怔了吧,人姑娘都那麽說了,他怎麽還跟個愣頭青一樣喜歡她啊?
紅綠燈變了又變,那輛Agusta卻始終沒有重新啟動。
唐明遠搖頭,覺得他之前心裏那句“熾哥可算活過來了”是在放屁。
沒一會,做值日的李薇從學校裏出來,她抬頭就看到對麵的裴熾。
一群騎著機車的男生裏麵,就他最惹眼。
李薇咬了咬唇,主動走過去和他打招呼:“裴熾,你好呀,好久不見。”
裴熾揭開頭盔鏡片,漆黑眼睛裏,眸光鋒利:“你誰?”
作者有話說:
捉蟲~
?第26章
李薇嘴角笑意凝固住,站在原地尷尬死了,也才沒多長時間啊,裴熾居然都不記得自己了。
她勉強重新笑了下:“我是李薇呀。”
裴熾皺眉,李薇的名字早就被他忘了個幹淨,他見的人多了去,本身記性就不太好,這也是為什麽他英語單詞無論記多少遍,默寫的時候那些單詞都缺胳膊少腿的。
少年腳撐著地,撇過頭,語氣很淡:“哦。”
李薇明白裴熾這是徹底把自己忘了,她在他眼裏,就跟路人沒兩樣。這就顯得當初她為了他,撮合池夏和丁凱明的事有些搞笑。
裴熾沒再看她一眼,李薇站在那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臉上表情變了又變。
宋啟覺得這個李薇長得也蠻可愛的啊,熾哥這樣人姑娘多沒麵子哦。
他順移過來打招呼:“嗨美女,走啊一起玩去?”
李薇眼睛裏有期許,馬上去看裴熾,他卻沒一點反應,她心情低落搖頭說:“不要了,我們馬上要期末考試。”
上次期中考,她成績排名和進校時比一落千丈,已經被父母和老師耳提麵命很多次了。
裴熾忽然看過來:“期末考試,所以很忙麽?”
李薇眼裏的光重新亮起,語氣也雀躍不少:“還、還行吧。”如果是他邀請,她怎麽說都會願意一起去玩啊。
裴熾嘴唇動了動。
又朝一中校門口看了好幾眼。
從那天晚上之後,他已經半個月沒見過池夏了。她那麽乖那麽努力,肯定在準備期末考試,所以連兼職都不去了。
宋啟笑得流裏流氣:“那就玩去唄,考試而已,又不是非要第一名。”
他玩慣了,對考試這玩意無所謂得很。
“第一名”三個字讓李薇很快聯想到池夏。
李薇下意識去看裴熾,她不想在他麵前承認自己比池夏差,於是咬咬唇:“當然要努力考第一呀。”
宋啟是個大直男,粗神經地說:“不是有池夏嗎?”那姑娘全校第一,離滿分都不遠了,可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裴熾手指微動。
唐明遠覺得宋啟可能是個弱智,真他媽哪壺不開提哪壺。
李薇臉色也變了,她心裏像紮了根刺,不拔不舒服,話就說得很快:“她回老家了,不會參加期末考。”所以能不能別老是提池夏啊。
這話一出,所有人驚住了。
一中好學生和職高的可不一樣,她們最重視考試了,所以期末考不參加可是很嚴重的。
平時咋咋呼呼的宋啟也一聲沒吭。
池夏連期末考試都不參加,什麽情況啊?臥槽難不成,,早戀被發現勸退了?!
宋啟趕緊去看裴熾。
果然裴熾眼神黑得可怕,聲音冷了一個度:“為什麽?”
李薇說完就後悔了,她怎麽能在裴熾麵前提關於池夏的事情呢!
可是說都說了,再後悔也沒用。裴熾眼神這麽凶,她要是不說原因說不定估計今天就別想回家。
李薇隻好支支吾吾:“我、我也不太清楚,,聽老師說,她好像家裏出了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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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老家在一個叫做烏裏的偏遠小鎮,鎮子不大,人口相對密集,所以鎮上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全鎮的人就都知道了。
宋梅在鎮上初中教書,因為教的好在烏裏鎮有一定名氣。
因而她被學校開除的事情許多人都在討論,這麽優秀的老師怎麽會被開除呢?對學校也是一種損失啊。
鎮上生活簡單,冬日裏老太太們在小店門口納鞋底。
有老太太說:“聽講是上麵教育局的意思,也不知道為什麽。”
“一定是得罪什麽大人物了吧?”
這時正在理貨的店老板開口了:“哪有那麽複雜,還不是池昌盛的事。”
他開店的,消息自然比這幫老太太們靈通,早些天就聽說教育局派人下來調查了,宋梅老師是受池昌盛的事情牽連的。
鎮上的人都知道,池昌盛曾是一名緝毒警察,在江城市工作呢,那可是大城市。
隻可惜卻在執行某一次任務時,經受不住金錢和利益的誘感走錯了路,沒過多久,大家就聽到他在外被擊斃的消息。
老太太們惋惜搖頭。
大家正討論著。
一個穿素白小襖的姑娘進來店裏買東西。少女皮膚瓷白,烏發紅唇,模樣水靈得很,非常惹人喜歡。
“這是宋老師女兒吧?”有老太太停住手裏的活,推了下老花鏡看她。
池夏微微笑點頭:“奶奶好。”
老太太笑彎了眼睛,小姑娘真有禮貌啊,她更覺得可惜了,多好的一家人,怎麽會出了這些事。
池夏買了一些生活用品後就趕緊往家走。
這些天她都不敢在外多停留。
某一日從外地來了一些人,專門找她家麻煩,說她爸爸池昌盛販,毒,害了他們家人,非要討回一個公道。
媽媽宋梅就是受這事影響,才被教育局調查,丟了工作的。
半個月前,宋梅實在不堪其擾報了警,警方立案後,要調查許多事,池雁蘭便將付浩放到他爺爺奶奶家,自己帶著池夏回來烏裏鎮接受警方調查了。
可是回來沒多久,媽媽就病倒了,姑姑回江城時,池夏拜托姑姑幫忙去學校請假,她要在家照顧媽媽,不能參加期末考試。
宋梅說:“夏夏讀書要緊,不可以不參加考試。”
池雁蘭也勸她:“外婆會照顧你媽媽的。”
池夏搖頭,外婆自己都很難照顧自己,況且她可以在家學習。
小姑娘堅持這麽做,宋梅和池雁蘭也沒多說。夏夏總歸有自己想法,她們不好幹涉,況且她們確實也相信夏夏的自學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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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裏鎮位置偏僻,街道不寬交通也不發達,出門大部分還是靠步行。
池夏買完東西回家還要走好長一段路。
雪後路滑,路過鎮上初中門口,恰好學生們放學,冷不防被人撞了下,她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手裏東西滾落地。
剛要蹲下身去撿時,視野裏出現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快速接過她手裏的袋子。
池夏抬起眼睛那一刻有些懵,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否則裴熾怎麽會出現在這呢?
少年彎腰去撿地上的東西,四周很多雙眼睛在看這邊。
他穿衣打扮不凡,一身名牌看著就是大城市裏來的有錢人,再加上五官英氣逼人,許多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她們在鎮上就沒見過長這麽好看的男生,瘋狂心動。
腳根本挪不動了,全堵在路上。
裴熾撿完東西站直身,撩起眼睛看了下周圍嘰嘰喳喳的女生們,覺得是真他媽吵。
他不耐煩冷聲道:“滾,別看著老子。”
從小在鎮上長大的十四五歲女孩子們,哪裏碰到過這種又凶又野的哦。
她們嚇得作鳥獸散,還敢看什麽帥哥啊,再好看都不看了!
裴熾走過去將手裏的袋子遞給池夏,漆黑的眼睛低下來看她,眸光裏炙熱滾燙。
他三天前就到了烏裏鎮。
這破地方雖然不大,找個人卻也沒那麽簡單。裴熾在鎮裏晃悠兩三天,今天終於在一家小店門口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在夢裏夢過很多次的姑娘,再見到時,他激動得不行,心情久久都不能平複,可又怕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嚇著她,隻好偷偷跟在後麵走了好久,剛剛實在是沒忍住上來幫忙。
池夏怔在原地,都忘了接裴熾手裏的袋子了。
少女澄澈美麗的眼睛裏滿是詫異,盯著他看時,他心裏泛起一陣又一陣漣漪。
裴熾忍不住彎彎唇:“要不要啊你?”不要他可就直接幫她送回家了,簡直求之不得。
在裴熾眼裏,被池夏發現自己,她一定會不讓他跟著了,畢竟她那麽討厭他,
池夏細密的睫毛掃過眼瞼,回過神趕緊接過袋子:“謝謝你。”
說完謝謝她果然轉身就走,都不問問他為什麽來這。
裴熾盯著少女背影,等她走遠後,腳步還是不自覺跟上去。
這年烏裏鎮是真的窮,路麵都是坑坑窪窪,積雪融化後的水髒死了。
裴熾視線掃過少女那雙小白鞋,鞋麵濺了不少泥水。
她那麽幹淨,鞋子弄髒他都覺得難受。
他跟著後麵狠狠咬了下腮幫子,還是沒忍住衝動,兩三步走到她前麵,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人背上。
池夏走得好好的,突然身體騰空被人背起來,她都要嚇出心髒病了。
少年精瘦的背骨骼突出,她能感受到他骨骼裏的溫度,臉滾燙。
“裴熾!你趕緊給我放下來。”好多人看著啊,還都是熟悉的人!
裴熾無動於衷,語氣惡劣:“再動給你扔河裏去。”他就是不放,反正她恨死了他,無所謂了。
烏裏鎮民風淳樸,就算是情侶也沒人敢在大街上這樣摟摟抱抱。
街道兩邊許多人看著這畫麵眼睛都挪不開,給他們臉都看紅了。
現在年輕人好奔放哦。
池夏真的欲哭無淚,手腳並用推他打他都沒用。
她恨不得找個地給自己臉埋了,被裴熾這種人喜歡上,真的好恐怖啊!
少年步子並不太穩。
她在他身上動來動去是真的難受。
操他媽,大雪天的,他隻覺得口幹舌燥得要命。
作者有話說:
?第27章
烏裏鎮建築風格與北方其他地方不太一樣,有點類似江南小鎮的感覺,家家戶戶房屋緊挨著,小道縱橫交錯。
裴熾走了一會,很快就分不清方向,他才想到自己並不知道池夏家在哪,就背著人姑娘瞎幾把走。
“你家在哪?”他停住腳步,側頭問。
池夏唇抿得緊緊的,她不可能告訴他在哪,否則豈不是被媽媽撞見,肯定會誤會的。
她不說,裴熾也不問了,他不是不知道這姑娘的意思。
於是一聲不吭地繼續背著她往前走。
池夏簡直要被他氣死了,不放她下來,亂走一通,都過了好幾個路口了。
沒多久路過一家小店,裴熾進去買了包紙巾又要了兩個透明袋子。
小店老板是個中年女人,撐著頭坐那邊嗑瓜子邊看《惡作劇之吻》,見到這個畫麵,劇都不看了,去看屋簷下的少男少女。
老式屋簷下,雪水落地,發出滴答滴答聲。
少年將背上的少女放下來,按住她肩膀,低頭彎唇威脅:“不許動。”
少女臉都氣紅了。
女人似乎有點耳背,電視機聲音很大。
裏麵演江直樹的演員,說了一句台詞:“她似乎不怎麽明白,我有多愛她。”
店老板一臉姨母笑地盯著兩人看。
眉眼很野的少年,卻蹲下身抽出紙巾一點點擦掉少女鞋麵上的汙漬,然後抬起她的腳將透明袋子套上去係好。
電視裏在播《惡作劇之吻》的插曲,是梁心頤的《靠近一點點》。
「
默默在你的身後守候的我
多想看你不經意的笑容
或許我的心你不懂
我努力讓你感動
在你眼中有多麽笨拙的我
決不放棄追逐你的執著
隻要你能再多些回應我
一個笑或點頭全接受~~
」
池夏沒料到裴熾會蹲下來給自己擦鞋,有片刻怔愣與錯愕。
所以他剛剛背她,是因為不想她的鞋弄髒嗎,
「
能不能再靠近一點點
能不能再勇敢一點點
就算讓我知道我永遠隻是單戀
我也會藏著感謝
笑著和你說再見
」
梁心頤的歌聲在空氣裏回蕩,店老板也跟著哼起來。
池夏的鞋麵終於幹幹淨淨的,就和她的氣質一樣。
裴熾站起身,將用掉的紙拋進垃圾桶。
池夏盯著他看。
他側臉骨骼線條清晰,耳骨銀鑽映著雪光,眉骨很高鼻梁挺拔,顯得硬氣十足,下眼瞼淡淡的青灰色在冷白皮膚映襯下格外明顯,似乎常年沒睡好。
裴熾轉過頭垂眸,看到她一雙杏眸在認真打量自己,呼吸差點紊亂。
他扯了唇:“小同學,是不是覺得老子臉也還可以啊?”
池夏簡直不想理他,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她抬步就走,腳下透明袋子隨風輕響。
裴熾笑笑跟上去:“考慮考慮喜歡我一下行不行啊,嗯?”
池夏忽然想到《惡作劇之吻》裏麵的一句台詞,她撇過頭問他:“你的人生,難道就沒什麽其他事可以做了嗎?”
她雖然沒問,也知道他是特地過來找她的。可是她說了不喜歡他,都表現得這麽明顯了,他卻不知道放棄嗎?
裴熾愣了一秒,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小臉蛋:“有啊。”
池夏擋掉他的手,抬眸看他,褐色眼睛裏清澈見底,在等他回答。
裴熾目光看進她眼睛裏:“除了喜歡你,還想娶你,和你生孩子。”
池夏一臉認真等他回答,結果聽到的卻是這些羞恥的話,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呢。
誰要和他生孩子!
她走得很快,步伐亂得差點兒跌倒。
裴熾低頭勾唇,無聲地笑,他想娶她,恨不得馬上就成年。可是又不希望長大,他怕長大後她就要嫁給別人。
他的人生,從ktv遇見她那天開始,確實除了她就再沒有別的了。
,,
池夏回到家,宋梅趕緊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擔心地問:“夏夏這麽晚回來,是不是遇見那些人了?”
池夏搖頭說:“沒有,路上滑走得慢了點,媽媽別擔心。”
宋梅點點頭,她生病身體實在不舒服,不然也不會讓夏夏一個人去買東西,萬一被那群人堵住出了點什麽事,她怎麽活得下去啊。
池夏回去房間後就開始打開書複習。
她雖然不在學校,也會給自己列一個學習計劃,嚴格執行。
天色漸暗。
池夏在房間看書,忽然有人敲門。
大晚上的鎮上基本很少有人串門,大家基本白天活動,不像城市裏晚上生活還更豐富。
池夏心裏一驚,她擔心是那些人又找上門。
月色下她透過窗戶看外麵,院子外麵停了一輛警車,幾個警察站在外麵敲門。
警察也看到房間裏的小姑娘,黛眉杏眸,好看得緊。他語氣溫柔不少:“小姑娘幫忙開開門,叔叔們找你媽媽有些事情。”
聞聲,宋梅披著衣服從房間出來,因為生病,她唇色蒼白。
警察說:“抱歉宋女士這麽晚來打擾,我們這邊臨時有點事,需要麻煩你再和我們走一趟。”
宋梅知道既然警察這麽晚來,那肯定是非常緊急的事情,她根本沒辦法拒絕。
池夏站在門口,看著宋梅,眉眼裏全是緊張。
宋梅也不放心自己女兒,但去警局也不好帶著她,於是走過來摸摸她的頭:“夏夏一個人在家行嗎?媽媽很快就回來。”
池夏去看警察。
幾個警察衝她笑了笑:“小姑娘別擔心啊,你媽媽不會有事的。”
池夏相信警察不說謊,肯定是接著調查關於爸爸的事情,她輕輕點頭。
,,
烏裏鎮不比江城市,晚上連個路燈都他媽沒有,天一黑路上漆黑一片,別說人,鬼都見不到。
更沒幾家飯店。
裴熾走到街上唯一一家開著的麵館,要了碗麵。
宋啟打電話給他關心情況:“熾哥在那,,待的還習慣不?”差點脫口而出犄角旮旯。
他知道他熾哥去的是一個叫烏裏鎮的破地方,那天還是他和裴熾一起摸進江城一中的檔案室,找到池夏的資料,知道她戶籍在哪的。
宋啟雖然混社會,卻也沒做過這種偷偷摸摸的事,差點兒被一中保安發現請去局子裏喝茶,跑得鞋都掉了一隻。
他當時去看裴熾,發現他熾哥也沒比他好多少,價格不菲的外套硬生生被什麽東西劃破了一個口子,大冬天的,額頭上布滿了汗。
他想,熾哥這輩子就沒那麽狼狽過吧。
宋啟都在手機裏查過了,烏裏鎮窮得叮當響,鎮裏隻有一個汽車站,每天過去的隻有一班汽車,反正那種地方他這輩子都不會去的。
老板端上來一碗清湯寡水的麵,連塊肉都沒有,裴熾瞥一眼麵,對著手機那端淡淡:“嗯。”
能看到她,讓他吃什麽都行,吃什麽也都是甜的。
這是她長大的地方,哪兒都有她的影子,他抬眼去看外麵,視線穿越時光,似乎能看到她小時候模樣。
粉撲撲的小臉,眼睛大大的,還綁著兩個可愛的小辮子。
裴熾忍不住彎了唇。
店老板在看報紙,目光透過眼鏡看過來,少年坐在店裏盯著一碗白麵條在笑。
臥槽他家麵條有這麽好吃嗎???
老板高興壞了,這麽多年就沒遇到這麽識貨的顧客啊,小夥子就是有眼光。
“小夥子,麵不夠再加啊,管飽!”老板嗓門大。
手機那端宋啟直接笑瘋了,熾哥吃東西不是最挑剔嗎,居然他媽的在吃麵條啊哈哈哈哈哈!
要是他看到這碗麵條還是啥料都沒有的,估計能笑一個月。
,,
池夏一個人在家。
冬夜裏,鎮上人睡得早,外麵許多人家燈都熄了。
到底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一個人在家還是會害怕。畢竟鄉下不比城市裏熱鬧,晚上靜悄悄的,夜裏寒風拍在窗戶上,哐哐響。
而且,那群人也不知道晚上會不會上門鬧,池夏怎麽也睡不著。
外麵有狗叫聲,寂靜的夜裏一點動靜都格外明顯。
池夏馬上睜開眼,開了燈去看窗外,沒有人,她鬆了口氣。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有個陌生號碼發來一條消息:【。】
池夏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你是誰?】
對方問:【你是池夏嗎?】
池夏緊張地手指微顫:【不是。】
她怕死了,這麽晚陌生人發消息,很恐怖!
裴熾靠在屋子外的牆上抽煙,目光掃過窗戶,少女雙手握著手機打字的影子倒映在上麵,他笑得不行。
媽的,真可愛。
那天他翻了她檔案,特意記下裏麵的號碼,隻是一直不確定是她父母的手機號還是她的。
剛才回到鎮上旅館躺下沒一會,他就想見她,明明才分開沒多久,他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於是套了件衣服就過來了。
下午他偷偷跟著她後麵,知道她家位置。
裴熾咬著煙,單手打字:【一個人在家?】
大門還是鎖的,估計是她家人肯定不在。
池夏心跳得厲害,消息都不敢回了。
下一秒消息繼續進來:【害怕嗎?】
“,,”她怕得消息都不敢回了,還不夠明顯嗎!
裴熾看了眼窗戶,月亮透過樹梢投在他臉上,泛著柔和淺淡的光。
他編輯過去一句話:【怕就說啊,我陪你。】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昨晚睡著了,今天寫的,算是昨天二更,今天的一更等會就寫~
?第28章
池夏盯著手機裏那條短信看了一會,這語氣讓她立即聯想到一個人。
她馬上推開窗戶,冬夜的冷風一股腦灌進屋子裏,外麵積雪悄無聲息融化,天寒地凍,她探出半個身子,偏頭果然對上裴熾的眼睛。
裴熾沒想到她會推開窗,愣了會,咬著煙笑了:“怕不怕啊你。”
少女天藍色秋衣素淨,烏黑長發披散在肩,隨風蕩漾,目光盈盈看過來時,過分純,反倒更顯勾魂攝魄。
裴熾目光一滯,他還沒見過她穿睡衣的樣子,秋衣領口有些寬鬆,兩根漂亮的蝴蝶骨半遮半掩,領口下,薄薄的秋衣裹著鼓起的兩團,,
小姑娘發育的很好,該有的都有了,看得他心潮澎湃快流鼻血了。
裴熾視線馬上挪開,呼吸粗重幾分,煙都他媽差點給咬斷了。
鄉下夜色太黑。
池夏根本沒發現少年眼底的炙熱與慌亂。
“你怎麽在這呀?”她嗓音軟軟糯糯,還帶點鼻音。她覺得不可思議,裴熾怎麽知道她家在哪的呢。
“亂逛的唄。”他扯唇,開始信口胡謅,聲線有些啞和不穩。
池夏不信,神經病才大晚上在鄉下亂逛,她猜裴熾肯定是下午跟著後麵來過她家,畢竟他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偷偷跟人的事。
她也不再問了,隻說:“你不回去睡覺嗎?”
裴熾索性把煙摁滅走過來,靠在窗框上,距離一下拉近,他鼻尖嗅到少女身上淺淡的氣息,香死了。
“睡不著。”他盯著她看。
沒說謊,真的想她想得睡不著,來烏裏鎮沒見到她也就算了,見到之後他滿腦子都是她,能睡著才有鬼。
池夏覺得好無語啊,他睡不著就跑到她家,多嚇人。
“你不冷嗎?”外麵風真的很大,好冷好冷啊。
裴熾彎彎唇笑了:“冷啊,能讓我進去不嗯?”
“不行,你快回去吧。”她家沒人,這麽晚怎麽能放男生進來呢,而且她家門也還是從外反鎖的,她也打不開呀。
裴熾朝門口的鎖看眼:“你一個人在家?家裏人呢?”
池夏抿緊唇,夜空有孤零零幾顆寒星。
少女很明顯不想說,他也知道她不打算參加期末考是因為家裏有事。
裴熾也沒問了,他晃了晃手機:“剛剛,你的手機號?”
池夏抿緊的唇掀了點縫,猶豫一會:“不是。”他能從江城跟到她家,讓他知道是自己號碼還得了,豈不是天天騷擾,她真的怕了這壞蛋。
他信了她的邪。裴熾斂起笑:“讓老子知道你騙我,揍你信不信啊?”
池夏鼓了鼓腮幫子,他怎麽這麽霸道啊。
裴熾說完,開始摁手機給她打電話,池夏嚇死了,被他發現不會真的揍她吧?
她眨了眨眼睛,拍他手臂,急忙道:“好啦是我的,你別打電話了好嗎?”
小姑娘語氣盡量放柔,有點討好意味,她覺得這個瘋子真可怕,很擔心激怒他。
裴熾勾唇笑了:“去把我號碼存下來。”
池夏抬眸看著他眼睛,明明眼底帶著笑,她卻覺得裏麵比黑夜還恐怖。
他盯著她看。
她隻好拿過手機,給他的號碼備注“裴熾”,備注完還給他看了下。備注好了,總可以了吧!
裴熾輕聲笑了笑,瞥眼她單薄的衣服,剛才她說話都有鼻音了,肯定凍著了,他抬抬下巴:“關上窗戶,睡覺去。”
池夏點點頭:“那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知道。”他說,心裏暖暖的。
窗戶拉上,裏麵燈很快熄滅。
裴熾靠在牆上,抬眸看了眼清冷的月亮,從兜裏摸出根煙開始抽。
她雖沒說,他猜她一個人肯定害怕,反正他睡不著,就在這守著她。
,,
池夏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她一直聽著外麵有沒有開門的聲音,媽媽去縣裏的警局很久了,還沒回來,會有什麽事嗎?
過了不知道多久,她重新開燈,打開窗戶去看外麵的大門,結果看到靠著牆低眸玩手機的少年。
池夏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這人居然還沒走呢!
覺察到裏麵燈再次亮起,裴熾看過來:“怕得睡不著?”
池夏再怎麽不喜歡他,出於人道主義她也忍不住關心問:“你怎麽還沒走,冷不冷啊?”
怎麽會有人大晚上不睡覺,在她窗前待這麽久呢,也太傻了吧。
聽得出來她語氣裏有關心,裴熾手指動了動,心裏暖得不行,再凍一夜簡直都沒問題。
不等他說話,池夏馬上打開房間門出去。
沒一會,小姑娘捧著一杯熱水過來遞給他:“你這樣會生病的。”所以趕緊喝了水回去吧。
裴熾視線凝在那冒著熱氣的一杯水上,有片刻錯愕,他早已經習慣沒人在意的日子,這下反倒不適應了。
伸過去接水杯的手指控製不住地顫栗,不小心滾燙的水就潑灑在手上,紅一片。
池夏睜大眼,這可是開水呀!
她速即接過水杯,又拿紙巾給他擦,他手上白皙皮膚迅速紅腫,出現大小不一的水泡。
好在家裏常備著各種藥,池夏翻箱倒櫃找出燙傷藥膏,然後垂著眼,用棉簽沾了藥膏,在他手背上輕輕揉開。
裴熾低眼看她,少女手指細長,指尖光滑圓潤,動作小心翼翼的,生怕給他弄疼了似的。她劉海在風裏拂散,就連睫毛也都跟著一顫一顫。
她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美多招人稀罕,一個動作就能把他的心捏的死死的。
那一刻裴熾知道,他徹徹底底栽在這個少女手裏,一顆心隨便給她玩弄都無所謂了。
裴熾動了動嘴唇:“池夏。”
“嗯?”池夏眼睛沒抬,因為有鼻音,音調揚起時帶點別樣的嬌俏。
“別喜歡他了行不行啊?”
他是說顧圳,他反悔了,不是她不早戀就行,而是她心裏有別人他都嫉妒得要命。
池夏不知道要怎麽說,她不喜歡顧圳,可是如果她說了是不是就給他希望了?
她的不說話在裴熾眼裏就是否認,他忽然反握住她的手,攥得緊緊的:“他沒你想得那麽好,真的。”
池夏掙脫著要抽回手,卻怎麽也抽不開,他的手剛才明明被開水燙過現在就跟沒事一樣,都不怕痛的嗎?少年力氣大得嚇人,手上溫度冷到徹骨,她歎了口氣:“好,你鬆手。”
裴熾沒鬆開,反而握得更緊了:“你看著老子。”
池夏快氣死了,早知道不給他塗藥,讓他痛死算了,她抬眼:“幹嘛啊!”
裴熾望進她眼睛,少女眼底總是清澈見底,什麽心思都瞞不住人,此時卻沒有任何說謊的痕跡,他不確定又強調一遍:“不許喜歡顧圳。”語氣霸道死了。
“我知道了,你放開手。”少年掌心寬大,將她手整個包在裏麵,她想掙脫基本是不可能的。
裴熾盯著她看一會,在確定她確實沒騙他之後,鬱結那麽多天的悶氣全部消失個幹淨,丟的魂好像也都一瞬間找回來了。
媽的她心裏還沒有別的男人,他要高興死了。
隔著窗戶,他興奮得直接把人摁進懷裏,掌心按上她後腦勺,往自己心口頂,全身血液都沸騰了,他胸口劇烈起伏,有那麽一瞬間真想把她抵窗框上瘋狂接吻,想像在夢裏一樣去弄。
池夏被他嚇懵了,她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原本隻想讓他鬆手,結果卻得寸進尺,果然是個流氓啊!
少年放開她的手去捏她下巴,屋裏的燈光照進他眼睛,他眼神赤,裸裸盯著她嘴唇看,池夏趕緊推他:“裴熾!”
她嗓音慍怒,裴熾立即鬆了手,眼裏笑意斑駁:“嗯。”她喊他名字,即使生氣,也那麽好聽。
池夏輕喘了兩下,剛才被他抱的緊緊的,差點兒窒息,她錯了,不該管這個混蛋的,讓他在這待著吧,冷死算了。
她直接關了窗戶,燈也滅了。
裴熾笑了笑,給她發了條消息:【晚安。】
沒多久,窗戶又悄悄打開一條縫,藥膏和水被放到外麵窗台。
,,
冬日裏暖陽照在窗戶上。
池夏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機,八點多了。
昨晚被裴熾那麽一鬧,她一個人在家害怕的情緒打消不少,睡得很安穩。
起身穿好衣服,拉開窗戶想看看外麵門有沒有打開鎖,結果發現窗台上放著早餐,還冒著熱氣,似乎剛買沒多久。
門還是鎖的,媽媽還沒回來,所以這早餐不用想也知道是誰買的。
他就靠著窗外的牆,守了她一整晚啊。這人身體是鐵打的吧,都不怕冷的嗎……
沒多久,院外響起警車的聲音,媽媽從車裏下來,幾個警察和她說了些什麽,她點點頭,警車重新開走。
宋梅神色疲倦,因為虛弱此時臉色白的像紙,但眼睛卻很亮。
她看到女兒站在窗邊,馬上過來摸摸她的頭:“夏夏,你爸爸他,,”她聲音哽咽,盡量忍著激動,“,,他似乎還在世。”
池夏眼睛睜大,因為太過震驚,好半晌說不出話。
宋梅說:“媽媽收拾一下,再去和外婆打聲招呼,咱們馬上去江城。”
作者有話說:
?第29章
宋梅昨晚去縣裏警局了解的情況是,池昌盛很有可能還在世,而且在江城市一帶出沒。宋梅不信,昌盛活著為什麽不來看看她和夏夏呢,當真這麽狠心嗎?
警察給的答複是,近期江城市警方辦理一宗販毒案件,意外收集到一份指紋,疑似池昌盛的,但還不能完全確定就是他,畢竟指紋也存在被汙染的可能,也不是百分百準確的。
昨晚警局調出江城市各大監控,讓她一起辨認,卻均未看到他在監控裏出現過。
宋梅知道,指紋這種東西雖有可能被汙染,但基本八九不離十。所以盡管隻是疑似,她也想去江城看看具體情況,萬一昌盛真的還活著呢,
當年昌盛出事的時候,一家人連具體情況都不了解,得到的消息和別人一樣,都是警方發布的通知說他叛警且被擊斃。
如果他確實還活著,她就想親口問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走那條不歸路,難道他真的不愛她和夏夏、不要這個家了嗎?
,,
宋梅在家裏收拾好行李,讓夏夏去和外婆打聲招呼,然後立馬去買當天去江城的汽車票。
池夏勸宋梅先休息一天再去,畢竟媽媽還生病著呢,她很擔心。
宋梅恨不得一腳到江城,哪裏還等得及啊,她搖頭說不用,自己扛得住。
池夏知道媽媽真的很著急,她再怎麽勸都沒用的,便不再多說什麽,而且,如果爸爸真的還在世,她也好想好想見見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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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烏裏鎮隻有一個汽車站,就在鎮上初中旁邊,是進出烏裏鎮唯一的公共交通工具,每天有一班開往江城市的大巴車。
汽車站有些年代感了,售票廳沿用八十年代建築風格,白色牆壁下麵還刷了綠色漆麵。
臨近年關,返鄉的人很多,離開烏裏鎮的人卻很少,所以池夏和媽媽不用怎麽排隊就能買到當天的票,上午十一點多出發的。
候車廳裏很多熟人,都認識宋梅,畢竟是鎮上有名的老師呢,書教得多好啊,大家都問她後麵還有沒可能重新回教學崗位。
教書育人多年,宋梅身上有股書卷氣,即使生病臉色不好,笑起來依舊溫婉端莊,說再看情況,謝謝他們關心。
有人視線移到靜靜坐在一旁的池夏身上。
小姑娘穿了件粉色羊絨衫,外麵套著淺綠色小襖子,樸素的衣著穿在她身上卻有別樣的美麗,如春日海棠般嬌豔又清新,看著一點也不像鎮裏的孩子,反倒像是從城裏來的某個明星。
她光是安靜坐在那裏,都能吸引不少目光。
“這是宋老師女兒嗎?”真漂亮啊,像是畫裏走出來似的。
宋梅:“對的。”
“聽說您女兒考上江城一中啦?”
這話一出,更多目光投過來。和江城市區的比起來,江城一中對於鎮上的孩子來說,可是很難考的,需要的分更高。
宋梅淺笑點頭,夏夏確實是她的驕傲。
“宋老師真會培養啊!”
大家正討論著,候車廳門口出現一個少年,在這年鎮上的人普遍身高都不高的情況下,他近188的個兒就顯得簡直鶴立雞群了。
少年生了一副好皮相,表情卻是冷透了。
許多人從旁邊經過隻敢匆匆瞥一眼,大城市裏的有錢公子哥,怎麽上他們烏裏鎮來了哦。
池夏也一眼發現了候車廳門口的裴熾。
她緊張死了,拜托他千萬千萬別過來和她說話呀,她媽媽可在旁邊呢。
裴熾視線淡淡掃過來,池夏心髒都要停了,下一秒他目光很快挪開,當做不認識。
池夏鬆了口氣,手心裏都已經開始冒汗了。
裴熾目光放到候車廳外,唇角若有似無翹了下。
剛剛真就是沒忍住才看她的。
他也知道旁邊坐著的肯定是她母親,而她們這種好學生最怕被家長發現和男人過多接觸了。
裴熾從江城市坐車來烏裏鎮的第一天,因為暈車就在鎮上汽車站旁邊找了家旅館。
剛剛從她家回來後在旅館衝了個澡,出門就看到少女背著包出現在汽車站的售票廳。
他立馬退了房跟著買了張返程票。
裴熾站在候車廳外抽煙,隨性不羈的樣子男人味十足,喉結輪廓明顯,性感得不行,期間有好幾個女孩子過來找他要聯係方式,他冷淡地笑:“滾遠點,老子有喜歡的人。”
女孩子們覺得莫名其妙,有喜歡的人怎麽啦,又不是有女朋友,語氣好像很驕傲一樣,真奇怪。
檢票員拿大喇叭站那喊:“十一點半去江城的!開始檢票了!”
抱小孩的、拎著老式蛇皮袋的男男女女紛紛湧上前。
這年鎮裏大巴車沒有實行一票一座位製,買了票能上車但不一定有好位置,許多人在大巴車門邊擠來擠去都搶著要先上。
裴熾手抄進口袋裏站在最後,他在看被擠到一邊的少女。
薄荷糖被他嚼得嘎吱響。
他動了動腳換個位置站到了她旁邊,有人擠過來,少年語氣森冷地說:“再擠老子一下試試。”
那人瞟一眼,這小夥子眼神不善,看著就不像好人,哪敢再擠他,拚命往另一邊擠去了。
宋梅也看了眼身邊的男孩子,搖搖頭微笑,這孩子年紀不大脾氣倒挺大啊。
覺察到宋梅的目光,裴熾麵色僵硬一瞬。
池夏看到他表情,忍不住彎彎唇,這壞蛋居然也會知道尷尬呀。
裴熾視線不經意般從她臉上掃過,池夏馬上抿緊唇,漂亮的眼睛卻仍舊彎彎的,看著就是在憋笑。他快速看眼宋梅,趁她沒注意時動了動唇,無聲地對池夏說:“不許笑。”
她笑得更厲害了,小肩膀都跟著一顫一顫的,可愛死了,裴熾也不自覺跟著彎了唇,笑得怎麽那麽甜啊她。
因為上車晚,他們隻能坐在最後一排,池夏和裴熾分別在最後一排兩端靠窗的位置。
宋梅因為身體本身就不舒服,再加上昨晚一晚沒睡,沒多久就靠著座椅椅背睡過去了。
裴熾身邊坐了個老大爺,大爺嘴閑不住,從上車到現在一直找他說話。
“小夥子家是江城的吧?看著還怪有錢的,怎麽來我們烏裏鎮啦?”
裴熾則抿唇懶得搭理他。
“是不是討的老婆是咱這的?”大爺後麵緊跟一句。
嘴裏薄荷糖瞬間就被咬得稀碎,裴熾彎唇笑了,操,他倒是也想啊。
前排的大嬸覺得後座的少年長得真俊啊,頻頻回頭看,聞言和老大爺搭話:“胡說,這小夥子才多大,怎麽就討老婆了。”
老大爺笑眯眯的:“這麽大怎麽了,我這麽大的時候都有孩子哩。”他扯過頭去看坐在另一邊車窗旁的姑娘,拍拍裴熾肩膀,“我看那小姑娘和你就挺般配。”
車裏的人一看還真是,少年少女都長得好看,多般配啊,於是大家全笑了,司機開玩笑說讓老大爺去做媒得了。
老大爺開著玩笑,拍拍自己椅子問池夏:“小姑娘要不要坐這?”
裴熾扯過頭看池夏。
她一張小臉通紅,連忙擺手說不用,然後迅速去看窗外,暖陽透過車窗,她耳尖都是粉粉的。
少女害羞死了,他卻亢奮得連暈車都忘了。
,,
雪天路不好走,平常四個小時左右的車程要走五六個小時。
中途一群人在服務區休息一會吃個午飯,畢竟下午很晚才能到江城呢。
池夏讓媽媽在車上多休息會,自己下車去買飯。
她剛下車就看到不遠處的裴熾,他從奶茶店買了杯奶茶,趁著沒人遞給她。
池夏不接,她沒要過別人的東西。
他氣笑了:“怕什麽,又沒有毒。”把奶茶直接塞她手裏,不喝,捂手用也行。
池夏淡抿會唇,猶豫片刻還是沒還回去,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藥遞上前,輕聲說:“你感冒了,等會吃完飯喝一袋這個,病才會好。”
她都聽出來了,他嗓子是啞的,感冒無疑了,畢竟在窗外待了一晚上呢,鐵打的身體都扛不住。
裴熾沒想到她會給他感冒藥,一時沒反應過來。畢竟他生病的時候其實很少吃藥,基本都靠身體硬抗。
一是他覺得自己是男人,身體沒那麽嬌貴,二是他生病的時候,通常沒人會注意到,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沒有去在意,更沒人像她這樣提醒他,生病了要吃藥才會好。
裴熾黑眸後知後覺亮起來:“你特地拿給我的?”
小姑娘搖頭,否認得很快:“不是。”
裴熾不信,去看她眼睛,她卻始終垂眸,睫毛輕顫。
“不然幹嘛沒事專門揣一盒感冒藥放口袋,嗯?”他笑了。
池夏臉都燙了,是是是行了吧,非要問出來,他好煩哦。畢竟是因為她才感冒,她送他感冒藥也很正常啊。
她抬眸快速看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呀?”手都舉酸了。
“要。”他激動得話音都在顫,怕她不耐煩,趕緊伸手。
太陽穿過一片烏雲。
少年伸手接過那盒感冒藥,光落在了他身上。
五歲之後,他再沒有體會過被人惦記的感覺。這一刻,他隻覺得空氣裏像塗了蜜一樣,甜得要命。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30章
池夏回到江城這天是周二,距離一中舉行期末考還有一個周。
宋梅還是不希望夏夏缺考,第二天自己去警局了解關於池昌盛的情況,讓她去學校,學習更要緊。
周三早自習,池夏出現在教室,同學們看到她都很詫異,但更多的還是開心。
在八班同學們眼裏,池夏漂亮成績那麽好,像是遙不可及的一顆星星,可她又好隨和,和她相處的時候一點也沒有距離感。
期中考之後她全校第一,所以許多同學喜歡下課問她問題,而她總是耐心解答。
所以當時班主任說池夏家裏有事不能參加期末考試的時候,同學們都很擔心,現在她回來了就說明她家沒出什麽大問題吧,是好事。
鄭蓉蓉最高興了,快大半個月沒見到夏夏,她能回來真的是太好了。
“夏夏,你媽媽身體好多了吧?”鄭蓉蓉關心問,她是唯一一個知道池夏具體情況的。
池夏不知道怎麽和蓉蓉解釋說是因為爸爸的事才回的江城,隻好道:“嗯,好多了。”
鄭蓉蓉點點頭,拿出課本出來開始背誦。
沒一會,她突然臉紅紅的,湊近壓低聲音說:“夏夏,你能給我普及一些音樂方麵的知識嘛?”
池夏疑惑:“現在呀?”
“要不,早自習之後吧。”鄭蓉蓉吐舌,她太心急了,差點耽誤夏夏早自習。
自從天禺山滑雪之後,顧圳似乎和她關係變得很好,路上見到會和她打招呼,有時候去食堂路上遇到還會一起吃飯。
他似乎知道她暗戀他,隻是沒有說破,可卻願意給她機會接觸自己。鄭蓉蓉也不太確定了,難道那天是她弄錯了,顧圳其實並沒有對夏夏有什麽感覺嗎?
意識到這點之後,鄭蓉蓉其實是很高興的。之前誤以為顧圳喜歡夏夏,她難過了許久。
畢竟是暗戀了好久的人啊,
池夏猜到了什麽,她也替蓉蓉感到開心,微微笑:“好啊。”
想到那天顧圳說的那句“池夏,我是特意邀請你的”,她又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
同樣是快期末考試,職高和江城一中比,完全是另一番景象,該混的還是照樣混,早自習的時候,高一九班教室還隻有零星的幾個學生在。
宋啟和唐明遠昨天在網吧通宵,凍了一宿,早上頭昏腦漲地頂著雞窩頭和兩個黑眼圈進教室,卻意外見到裴熾的身影。
“咦,熾哥居然這麽快回來了。”宋啟揉鼻子,去看唐明遠。
唐明遠同樣驚訝,走過去喊熾哥。
裴熾趴桌上,像在睡覺,實際卻是在看手機,他想給池夏發消息,又找不到話,界麵一直停在短信編輯框。
唐明遠開個玩笑:“熾哥見到你的小嬌妻了不?”
聞言,裴熾頭從手肘窩抬起來,散漫踢他一腳,笑了:“滾。”
宋啟拉了條椅子坐下,瞥見裴熾桌上的感冒藥:“臥槽熾哥感冒了啊,我昨晚也凍著了,給兄弟一包唄。”
他伸手要去拿,裴熾卻先一步把藥拿過來塞進口袋裏,不耐煩:“別碰老子東西。”
宋啟納悶,熾哥什麽時候這麽小氣了,不就一包感冒藥?
唐明遠悟了:“熾哥,這是池夏給你的啊?”
“嗯。”
他盯著這藥看一早上了,總覺得那姑娘對他的態度和之前比有那麽點不太一樣,就這麽點似有若無的不一樣,他興奮了一晚上。
宋啟算是聽明白了,人姑娘不就給一盒感冒藥啊,看把他熾哥高興成那樣,人家估計還隻是同情。
這時,劉雪背著書包進教室,宋啟朝她喊:“報告班長,我感冒了!能不能關心關心同學,替我買個藥?”
劉雪的閨蜜啐他:“不要臉。”
劉雪卻真的走過來,隻是她找的是裴熾。她從包裏抽出一張紙放他桌上:“裴熾,老師說讓你回來後補請假條,不然無故缺課會被處分的。”
他寫個屁,動都不動。劉雪隻好硬著頭皮又重複一遍。
裴熾依舊沒理,跟沒聽見一樣。
宋啟吊兒郎當替他說:“班長,我熾哥什麽人你不知道啊?不會寫的。”
劉雪看著裴熾,少年側臉冷硬,他是什麽人職高恐怕沒人不知道,就連職高的老師們見到他恨不得都躲著走。
她驀然想到某天經過樓梯口的時候,聽到宋啟他們站那抽煙閑聊,說裴熾逃課是去一個叫做烏裏鎮的地方找池夏。
而池夏這個女孩子,是隔壁江城一中第一名,大提琴也拉得很好,有名到劉雪不想聽說都難。
劉雪沉默一會,輕抿唇:“如果處分被開除,你就考不了大學,,更別想,,和你喜歡的人在一起。”
聞言,裴熾眸光微閃,忽地扯唇笑了:“操,說了不寫?”
其他男生聽到這對話,全體直呼臥槽,對症下藥,連熾哥這種人都能管得了。
“班長牛逼啊!”一群男生開始鼓掌。
劉雪盯著裴熾唇角的淡弧怔了會,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同學半年,她其實從沒見他笑過,原來他也是會笑的啊,
,
放學後,池夏打算去一趟臨安區學生街那家網吧。
她想到那天在網吧見到的男人,雖然從前沒見過這個男人,但他肯定認識自己,並且也認識爸爸。
或許他能知道爸爸現在在哪呢。
池夏下了公交後朝學生街裏走,沒一會收到一條消息。
裴熾:【,,】
池夏盯著這個省略號看了很久,覺得好好笑啊,他不會是不知道要說什麽,又想找她才發個省略號吧?
真無聊呀。
池夏正想著要不要回他,卻恰巧遇到顧圳,看到她後,顧圳笑著和她打招呼:“池夏。”
“學長好。”池夏收起手機。
“你去哪?”顧圳問。
池夏猶豫一會,老實說:“網吧。”
顧圳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鏡,一雙桃花眼笑意盎然:“真巧,我也是,一起嗎?”
池夏抬眸看他。
顧圳笑著解釋說:“家裏沒有電腦,需要上網查一些複習資料。”
這個說法無可厚非,池夏沒有多想什麽,點點頭應好。
兩人並排走在路上,都穿著一中校服,看著宛如穿著情侶裝的一對。
因為附近高校很多,此時又是傍晚,學生街裏人特別多。
有好幾次他們被人撞得擠到一起,顧圳手臂不經意蹭過她肩膀,他溫聲說:“抱歉。”
池夏搖搖頭說沒關係,人多擁擠,他也不是故意的。
,,
學生街一家大排檔裏。
一群人坐裏麵喝酒搖骰子。
冬天風大,大排檔用大紅色雨棚罩著,燈光映在上麵,裏麵很亮堂。
懶洋洋窩在角落裏的人就很難躲過眾人眼睛。
有人說:“熾哥怎麽不玩啊?”
“別了,熾哥要是上場肯定玩死你們。忘記上次老宋輸的喊咱們爹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起在麥霸ktv的一幕,宋啟黑著臉:“滾你媽的。”
裴熾敞著腿靠在椅子上,嘴裏叼根煙,沒抽,漆黑的眼就顧盯著手機去了。
他想給那姑娘發消息,愣是想不到一個理由,結果手一抖發了個省略號過去。
操。
果然等了很久,她也沒回。
裴熾將對話框反反複複編輯的一串話刪掉,重新編輯:【上次你給的英語筆記我看完了,有幾個問題,】
至於什麽問題,半天也想不出來,刪了。
【你給的感冒藥我喝完了。】
媽的智障,一盒感冒藥那麽快喝完,有病,再刪。
【回個消息行不行啊小同學?】
他舌尖抵上腮,發了出去。
唐明遠酒喝多了,打算去對麵網吧上廁所,剛掀開棚簾,就看到不遠處池夏和顧圳一起朝這邊走。
他一個激靈,馬上去看裴熾。
正好對上裴熾遞過來的視線,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唐明遠心道,還沒看到吧?要是看到,眼神應該不是這樣。
他默默放下門簾,打算重新退回去。
宋啟走過來,納悶問:“老唐你幹嘛?不是要上廁所?”
唐明遠:“還好,不太急。”他媽的給憋回去了。
宋啟也要上廁所,他伸手就把門簾翻上去,結果恰好看到唐明遠看到的畫麵,寒風吹在他臉上,宋啟一臉懵逼。
擁擠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穿著一中校服的兩個人格外突出,晚風揚起少女的發,蹭過旁邊男生的校服。
他們距離很近,臉上都掛著淡笑,看著像是一起出來約會的情侶。
顧圳抬手替池夏擋著人,避免再次被撞到,視線淡淡瞥到這邊時,他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裏麵漆黑,洶湧,戾氣滾滾。
顧圳原本虛虛抬起的手,忽然就放下,攬上她的肩膀。
唐明遠臉成了菜色。
造孽啊。
宋啟默默看一眼裴熾,這個廁所他也不敢上了。
少年依舊坐在那,眼睛卻盯著帳篷外的兩人,他看見顧圳的手搭上了她肩膀,而她沒有避開。握住手機的力量倏然收緊,額間青筋直跳,唇抿成一條直線,氣場凍得死人。
淩冽的寒風從外麵刮進來,所有人忍不住打了個抖。
少年忽然站起身,一言不發朝外麵走。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31章
池夏覺察到顧圳的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刻意將她朝他的方向攬過去,眉頭緊緊皺起,抬眸去看他。
顧圳也看過來,眼鏡鏡片下的眸光淡而溫和:“別介意,我隻是在幫你。”
池夏一頭霧水:“什麽意思?”
顧圳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溫柔柔:“知道蔣莘莘麽?她原先和你一樣,很優秀,可是現在被男人包養了。”
他說話時語速總是和緩,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成熟老練,在說到蔣莘莘被人包養的這種八卦私事時,卻如此輕鬆平常。
池夏震驚地說不出話。
“因為她和職高的裴熾談過戀愛,近墨者黑。所以池夏,不要靠近裴熾,更別接受他的追求,他會像毀了蔣莘莘一樣,毀了你的。”
顧圳說完,撇開眼去看對麵。
池夏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大排檔裏燈火通明,燈光下坐著一個少年,眼神森寒地盯著他們看。
池夏嘴唇動了動,手指攥緊了校服衣料。
她下意識想離顧圳遠一點。
顧圳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卻忽然之間注入更大的力道,禁錮住她。
他用隻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我沒有騙你,他睡過很多和你一樣單純的女生。”
他睡過很多女生。
池夏睫毛輕輕顫動,她回憶起之前撞見過的所有和他有關、那些曖昧不清的畫麵,眼睛裏忽然多了點莫名其妙的酸澀感。
他確實真的那麽壞啊,她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關於他的傳聞了,玩弄那麽多女生的感情,現在卻又來追她,
褐色光禿的樹枝在風裏搖擺。
冷風陣陣。
池夏抿緊唇猶豫片刻,最後還是沒有避開顧圳攬在肩上的手,輕輕說:“謝謝。”
她看到少年站起身從大排檔裏走過來,一如當初他走來遞給她紙巾時候的樣子。
隻是這次,他瞳孔裏黑得可怕。
這個點是學生街一天裏最熱鬧的時候。
街道兩邊店鋪生意火爆,靠近網吧旁邊開著一家唱片店,裏麵在播放那個年代裏的流行音樂。
少年步子大,走過來的時候,顧圳和池夏正好走到唱片店門口。
門口的音響裏音樂聲在空氣中震蕩,也狠狠震在了他心髒上。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肩膀的那隻手上,腮幫子咬緊,單手插著兜直接擋住兩人的路。
朔風刮起他黑發,少年的眸光刀子樣冰涼銳利。
顧圳腳步停下來,直直看向麵前的少年,唇角仍舊掛著淡笑,隻是將一旁的少女攬得更近。
裴熾聲音冷啞,扯了下唇:“約會?”
他說這兩個字的時候,情緒卻已經到了最緊繃的狀態,像一顆炸,彈,隨時引爆。
宋啟和唐明遠等人也趕過來。
他們覺得熾哥這笑的比不笑還他媽恐怖啊!
顧圳一雙桃花眼裏卻多了不少笑意,緩緩啟唇,反問道:“不像嗎?”
他不是不明白,身邊這個少女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來說,有多重要。
裴熾笑意沒了,從喉嚨深處擠出幾個字:“她不喜歡你。”
語氣篤定,卻更像是說給自己信服。
顧圳笑著說:“她喜不喜歡我,輪不到你來說。你看我抱她的時候,她拒絕了嗎?”
裴熾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撇過眼去看池夏。
周圍看戲的人越來越多。
宋啟罵了句:“看你媽啊看,找死嗎!都給老子滾。”
眾人看出來這些人都不好惹,哪敢再多看。人群一下散開。
少女眼睛垂下來,聲音細微得差點讓人聽不清:“別說了。”
她接受顧圳幫助自己,讓裴熾別再追著她不放,卻又不希望顧圳用言語刺激他。
顧圳側首看她:“你是我女朋友,我有義務告訴他不要總纏著你。”
顧圳的話像把刀往他心髒上捅,裴熾冷冷笑了:“女朋友?”
一群男生大氣不敢出。
操他媽的女朋友!
少年手背上青筋鼓起,終於忍無可忍,下一秒,他的拳頭揮了出去。
兩個人都長得很高,隻是明顯能看出來顧圳根本招架不住。
裴熾從很小的時候就沒人管,高年級的人欺負他,開始他會忍,後麵他學會一個道理,忍解決不了,隻有靠自己的拳頭。再長大一點,他混得比他們都強,終於再沒有人敢惹他了。
在裴熾用拳頭保護自己的那幾年顧圳在幹嘛呢?他在讀書,在學習樂器,是裴振寧手心裏捧著的寶貝。
小時候,每當裴振寧管教裴熾的時候,顧圳都會站在一邊靜靜看著,等父親教訓完了,他會說:“爸,別對阿熾那麽凶,他還小。”
而這時裴振寧會長籲短歎,恨自己為什麽生了裴熾,隻有顧圳一個兒子該多好。
,,
裴熾拳頭揮過去的時候,顧圳沒躲,他倒在了地上,半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起來,眼鏡也滾到一邊被踩了個稀碎。
裴熾揪住他校服衣領,就要把他往牆上掄。
宋啟和唐明遠他們站在一邊看著,沒有人敢上來拉架。他們早就知道裴熾生氣的時候,根本不可以插手,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畢竟能讓整個江城人都知道他的狠,根本就特麽是非人類啊。
池夏想到那天丁凱明被打的畫麵。
她嚇得趕緊去攔:“裴熾!你住手!”丁凱明被打是活該,可是顧圳算是幫她。
少女跑過來死死護住顧圳,眉頭緊鎖,根本不肯讓他再打第二下。
“心疼了?”裴熾冷笑,笑意不達眼底,表情冷得徹骨。
池夏抿緊的唇掀了點縫:“你別發瘋。”
她看他的眼神充斥著懼怕,又和從前那樣冷漠,卻當著他的麵心疼別的男人,他覺得心在滴血。
“你覺得這就是發瘋?”他扯唇,氣得發抖,可再怎麽氣都拿她沒辦法。
池夏看著他,感覺到了深深的害怕。
下一秒,他一把把人拽起來,不管她怎麽拚命掙紮都不鬆手,直接就朝網吧裏走。
宋啟他們想要跟進來。
裴熾回頭,神色冷透了:“滾。”
一群人瞬間停了腳,他們打了個哆嗦,多多少少猜到點什麽。
靠,熾哥這是要霸王硬上弓啊?
網吧老板見到一個少年扯著少女進來,直接朝包廂走,一頭霧水:“開機先交錢啊!”
少年掏出幾張鈔票扔一邊桌上,頭也不回。
老板咕噥:“什麽情況?”
池夏都嚇懵了,她還沒見過裴熾這樣。
網吧拐角的包廂,裏麵沒人,光線黯淡,他一腳將門踢上,將她雙手反剪鎖住按門上。
包廂裏隔音不算好,旁邊唱片店門口的音響音樂聲能傳進來。
歌手深情繾綣的聲音,仿佛低訴一段抵死纏綿的愛情故事。
包廂裏。
昏黃的光線照進他眼睛,池夏能瞧見他眼中的不對勁:“你想幹嘛?”
“你說呢。”他笑了,劇烈喘著氣,聲音裏卻沒有半點愉悅意思。
他不知道她和顧圳談了多久,在一起的時候都做了什麽,他看到顧圳的手搭在她肩膀的時候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操他媽的不會早戀!
少年渾身發冷,僵硬地抬手捏她下巴,逼迫她昂頭,這個姿勢她根本躲不掉他的唇。
裴熾低頭湊近的時候,池夏眼睛紅了,那些傳言再次湧進她腦海,所以顧圳沒有說錯,他這種男生確實很壞很壞啊,她不想招惹,也根本招惹不起。
她能猜到他想做什麽,隻能將唇抿得死死的,努力讓自己鎮定,聲音極輕說了句:“放過我好嗎?”
裴熾動作頓住,盯著她通紅的眼眶看,由於恐懼,此時她可憐得過分,理智還在,所以他連親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說他發瘋,她是不知道他要真瘋起來會怎麽樣,會不管不顧直接在這上了她,毀掉她之後再毀掉自己。可是太過喜歡了,就根本沒辦法忍心看到她任何的不情願。
良久,裴熾抬手,抹掉她臉上的淚,他嚇到她了,心疼到窒息。
“不是說不喜歡他,耍我麽?”
池夏抬著眼睛,眸子在顫。
“所以不會早戀這句話,是騙我的。”他看著她,眼底一片黯然。
池夏沉默一會,語氣認真說:“裴熾,你能不能,,別喜歡我了。”
裴熾漆黑的眼睫瞬間垂下來蓋住眸底,他想問問為什麽,是因為顧圳嗎。
動了動唇,結果卻什麽也問不出口。
反正問什麽也都沒意義,她不喜歡他,怎麽都不會喜歡。
她的語氣近乎懇求,求他不要再喜歡自己,他孤注一擲的感情卻是她的一種負擔。
他覺得自己之前多少有點不要臉了,她拒絕那麽多次,拒絕得那麽明顯,他依舊死纏爛打,她煩透了吧。
他所有的力氣,以及追逐她的勇氣,全部消失了。
裴熾輕扯了下唇,聲音低到近乎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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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斕看著自家寶貝兒子的臉,心疼死了,責怪裴振寧:“看你好兒子做的事!給阿圳打成這樣!我告訴你,阿圳的臉要是留下點什麽疤什麽痕,我跟你拚命!”
裴振寧坐在病床邊抽煙:“他們兄弟為了個女孩爭起來,老子有什麽辦法?”
他派人去跟著裴熾,結果跟蹤的人回來報告,說裴熾和顧圳為了個小姑娘當街打起來。他這張老臉當時就掛不住了,這兩個小兔崽子簡直丟人現眼!
顧燕斕冷笑:“當初要不是你為了錢娶杜琬,至於來了這麽個小雜種?”
裴振寧也怒了:“你閉嘴!要不是老子打拚,你和阿圳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顧圳躺在白色病床上。
別過頭去看窗外湛藍色天空。
五六歲正是開始記事的年紀,顧圳清楚記得,那個時候身邊沒有人願意和他玩。
他們都指著他笑:“我們都有爸爸,就你沒有。”
那年他和媽媽被房東趕出去。
房東譏諷的話讓他記憶猶新,她指著顧燕斕破口大罵:“早知道你是小三,有錢我也不租給你啊,年紀輕輕做什麽不好,破壞人家家庭。”
在他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是小三生的年紀,他忍不住偷偷去看爸爸,卻看到裴振寧手上牽著一個漂亮女人,懷裏還抱著個小男孩。
這麽多年過去,顧圳想到當年的畫麵,依舊對杜琬和裴熾恨之入骨。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32章
一個周後期末考試結束,好不容易捱到放寒假,大家都很興奮。
一中高一八班教室。
班主任捧著茶杯站在講台上:“雖然才高一,你們也要有緊迫感,時間不等人,等高三再努力就遲了。所以寒假回去別光顧著玩,每科作業都要完成知道吧?”
“知道!老師我們回去保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擱家裏寫寒假作業!”有男生大聲說。
班主任笑眯眯的:“嗯,放假回來我先查你的作業。”
男生臉色瞬間就變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班上同學全笑了,有男生罵他倒是有點骨氣啊。
班主任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不要吵,繼續交待寒假注意事項。
鄭蓉蓉覺得班主任好囉嗦啊,別的班早就放假了,就他們班拖堂。
她眼睛一直朝大門口瞟,生怕錯過了顧圳出校門的背影。
池夏表情認真,在低頭理書,物理化學生物語文,好像一樣沒落。
鄭蓉蓉抽空看她一眼,笑得不行:“夏夏,你強迫症好嚴重哦。”
何禹小聲說:“哪像你,眼睛就長在校門口了,到時候寒假作業帶不全有你哭的。”
鄭蓉蓉立馬斂住笑,轉回頭瞪他:“何禹你不說話會死啊?沒事盯著我看哪,喜歡我吧你?”
何禹笑了:“你挺自信。”
鄭蓉蓉繼續自信:“追我可是很難啊,情書寫個三百六十五封,說不定我可以考慮考慮。”
何禹撐頭轉筆:“那你等著孤獨終老唄。”
鄭蓉蓉不理他了。
她可能真的會孤獨終老吧,因為除了顧圳以外,或許其他人都是將就了,
終於等到班主任講完一籮筐的話,鄭蓉蓉快樂的背起書包和池夏出來教室。
迎麵就看到顧圳從高三教學樓方向走過來。
他臉上貼著傷口貼,鄭蓉蓉咬咬唇,拉著池夏過去,關心問:“學長,你臉受傷了嗎?”
顧圳看了一眼池夏,笑著說:“沒事,磕到了。”
鄭蓉蓉納悶,怎麽沒事磕到臉了呀,一定很疼吧。
池夏別過眼睛,默默走在一旁,不想和他有什麽眼神上的接觸。那天他雖然幫她,可是那些話從他口裏說的非常自然,所以她現在見到顧圳,全剩下尷尬了。
,,
職高九班要組織寒假前的聚會。
統計人數時,劉雪轉回頭去看最後一排的男生。
閨蜜也看出她意思,連忙慫恿:“喊他去喊他去!”裴熾要是參加,這場聚會逼格可就高了,他花錢大方,肯定請大家去悅海灣,她還沒進去過悅海灣呢。
劉雪猶豫一會,還是走過去問裴熾:“你要參加嗎?”
唐明遠說:“參加啊,給我熾哥算上。”他知道裴熾不會拒絕,這幾天他熾哥需要各種活動轉移注意力,畢竟治療情傷可沒那麽容易哦。
裴熾坐在最裏麵的座位,腿抻到另一張椅子上,聞言懶洋洋:“嗯。”
去悅海灣需要經過一中。
宋啟在心裏默念,可千萬別再讓熾哥撞見點什麽。
剛默念完,就看到池夏和顧圳一起走出來,旁邊還有她那個形影不離的閨蜜。
宋啟:“,,”沃日??老天爺故意的吧。
從校園裏走來的三個人說說笑笑,和諧得很。所以池夏和顧圳在一起時間肯定不短,不然怎麽連她閨蜜都和顧圳這麽熟了?
幾個騎機車的男生目光一致去看裴熾。
然而卻隻看到他們熾哥淡淡瞥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
男生們笑了,還得是久經情場的熾哥,媽的說放下就放下。
悅海灣大包廂裏,一群少男少女肆意揮霍青春。
他們玩真心話大冒險,真心話問題都很露骨,大冒險也挑逗意味十足。
和上次蔣莘莘生日時不一樣,那次女生們都很羞澀,可職高的女生根本不在怕的,氣氛一度烘托起來。
有女生抽到問題:“最近一次上床是什麽時候?”
女生完全無所謂的說:“前天啊。”
大家紛紛笑了:“操牛逼,期末考試前一晚還能泡男人。”
女生妝容精致,用塗著漂亮指甲的手撩頭發:“感覺來了還能不上?”
誰也不知道話裏幾分真假,但是夠嗨就行。
光線很暗的情況下,最容易滋生各種情愫了。班裏公認的三好學生劉雪雖然沒參與遊戲,卻在一邊唱起了情歌。
這年很流行台偶,她唱的是《惡作劇之吻》裏的歌曲《聽見》。
「
你不開心的眼
仿佛將我推到懸崖邊緣
距離就算再靠近眼前
我們一樣沒焦點
沒有你的世界
就像寒冬沒有春天依偎
少了你陪在身邊
我的四季隻剩下冬天
悲傷喜悅回憶不斷重演
靜下來的世界
有我的思念
也有你的空虛無邊
你有沒有聽見
寂寞的聲音悄悄在蔓延
它住進我們之間
守候著我和你的永遠
」
劉雪唱歌的時候,目光卻一直在看坐在不遠處的男生。暗色裏雖然瞧不清他眼神,但她知道他在看屏幕上的歌詞。
而他光是隨意坐在那,都能讓人心動。
閨蜜明白她的想法,趕緊催促她:“雪雪去告白呀,說不定能在一起。”
劉雪閨蜜知道她從剛開學那會就看上裴熾了,以前以為他這種人喜歡妖豔的,結果人家卻喜歡那種乖的,那多好,雪雪不就是乖的嘛,有機會的。
劉雪也在猶豫,畢竟同班,不難打聽到一些消息。
她知道裴熾沒追到一中的池夏,因為那個女孩已經有男朋友,而且剛剛她好像還聽班裏男生說裴熾已經放下池夏了。
劉雪放下話筒,咬咬唇鼓足勇氣走過去,喊了一聲:“裴熾。”
裴熾瞭眼看她。
班裏人一下明白什麽,他們最喜歡看這種戲碼了,激動得紛紛吹口哨,班長這是要告白嗎臥槽哈哈哈哈哈!
劉雪盯著少年那張臉,心跳得越來越快。
宋啟也非常看好劉雪,和池夏一個款,說不定熾哥就接受了呢?
“班長,我熾哥單身很久了,想上就上唄。”宋啟說。
劉雪臉紅紅的,深吸一口氣說:“裴熾,你,你能和我試試麽?”
她說完,包廂裏男男女女開始起哄。
裴熾沒說話,漆黑的眼睛盯著她。
劉雪來悅海灣之前,特意回去打扮了一下,她綁著馬尾,穿了一件藍白相間的外套,看著其實和一中校服有點像。
四目相對的時候,她緊張得快忘記怎麽呼吸了,少年臉部輪廓隱在暗光裏,卻半點沒斂去五官間的英氣,攻擊性十足。他麵無表情的時候很凶,看得劉雪有點忐忑。
沉默許久,他開口,語氣有些硬:“試什麽。”
劉雪說:“就是,,”
“談戀愛?”他問。
劉雪點點頭。
裴熾卻扯了下唇:“你們好學生不是最注重成績麽?為什麽還要談戀愛。”
有男生接過話說:“好學生怎麽了,好學生還能上床呢!”他口無遮攔,旁邊另一個男生趕緊捂住他的嘴,想把他拖出去。
媽的傻逼玩意,腦子有坑。
宋啟也在心裏罵那個男生沒腦子,他雖然笨,但這會也聽得出來熾哥什麽意思。
果然,下一秒裴熾直接走過來揪住男生衣領,居高臨下看著他:“你他媽再說一遍。”
他目光沉得可怕,男生趕緊抱頭:“熾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劉雪也不笨,一下就知道自己的告白隻是個笑話了。
裴熾鬆開男生衣領,拿了車鑰匙直接出了包廂。
出來悅海灣,他抬頭看懸在城市夜空的月亮,月色清冷,和那天在烏裏鎮她家院子裏看到的半分不差。
可是那時候他靠著窗外的牆,能聽到少女睡夢中偶爾清淺的嚶嚀聲,他心裏隻有甜,多冷都無所謂,現在卻像歌詞裏唱的那樣,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推到懸崖邊緣,四季裏也隻剩下冬天了。
,
因為爸爸的事,這個寒假池夏沒有回烏裏鎮,媽媽將外婆接到江城,她們和姑姑一起過年。
鄭蓉蓉和池夏聊天,知道她寒假不回去的消息後高興死了,當天就約她出去逛街。
鄭蓉蓉穿著漂亮的裙子站在試衣鏡前麵:“夏夏覺得這件怎麽樣呀?”
池夏微微笑:“很好看啊。”
“騙人。”鄭蓉蓉捏池夏臉,長夏夏這樣才叫好看,而她頂多隻是可愛。
路過一家鋼筆品牌專櫃店,鄭蓉蓉拉著池夏進去,她上次去送生日請柬的時候,躲窗外偷偷看過顧圳握著筆寫字的樣子,渾身簡直都像在發著光。
她買了一支鋼筆,想等顧圳高考的時候送給他。
“夏夏你也買一支吧?說不定可以送給未來男朋友呢。”鄭蓉蓉衝她眨眨眼,夏夏未來的男朋友,那必須也是個學霸呀,她都能想象出來,一定是個又高又帥的學霸!
就像顧圳那樣。
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鄭蓉蓉的話後池夏腦子裏忽然就閃出一張少年的臉,桀驁不馴落拓不羈,笑得時候痞氣像是滲進了骨子裏。
那麽壞的人,卻在烏裏鎮,蹲下身給她擦掉鞋子上的汙漬,也在她窗前守了整整一晚。
作者有話說:
熾哥別傷心,夏夏已經開始反思了,很快可以抱到你的小嬌妻啦(:,D)
上一章我重寫了點,雖然劇情沒變但多了三百字,寶貝們有興趣可以回去看看噢
晚安~
?第33章
上次和鄭蓉蓉出去逛一趟街後,寒假其餘時間,池夏都待家裏寫各種卷子。
宋梅時常會去警局打探關於池昌盛的消息,可得到的結果都一樣,除了上次那個指紋根本就沒有任何進展,宋梅原本心存的希望也一點點磨滅了。
她身心俱疲,看到夏夏在房間裏乖乖寫作業的時候,才多少有了些慰藉。她知道夏夏很努力很努力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愛她了,畢竟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誰不喜歡玩呢。
除夕前,池夏收到了NEPCS組委會發來的短信,她進入決賽了。
鄭蓉蓉知道後感歎:【我去,夏夏你也太牛逼了!】簡直讓人望塵莫及。
初賽進決賽隻有2%的幾率呢,而且按照夏夏這個努力的程度,決賽獲獎也沒多少問題的,保送名牌大學穩了呀。
池夏盯著手機裏那條組委會短信看了半天。
NEPCS初賽那天她低血糖,是裴熾衝出去給她買來糖。如果那次沒有他幫忙,或許就不會有這條短信了吧。
她切出去再去看那天裴熾發的最後一條短信。
【回個消息行不行啊小同學?】
多多少少有點內疚,她都搞不懂了,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啊,
除夕這天,池夏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傍晚,宋梅和池雁蘭在家準備年夜飯,付浩和小區裏其他孩子去巷口玩煙花棒和炮仗去了。池夏坐在客廳陪外婆看電視。
宋梅聲音從廚房傳過來:“夏夏,幫忙去超市買點飲料和調味料回來。”
外婆說:“外麵冷,夏夏把帽子圍巾戴上,出門靠順手邊走當心著點車。”
池夏應好。
小姑娘去房間換上一件襖子,戴上一頂小帽子就乖乖出了門。
玄關門打開又關上。
宋梅和池雁蘭說:“這孩子,不說就不知道出門,別在家憋壞了。”
池雁蘭一邊切菜一邊說:“嫂子你就知足吧,夏夏這種好孩子多難求啊,心眼好做事又認真。”
宋梅低眸微笑道:“認真是認真,就是遇到問題容易鑽牛角尖,認死理。你別看她溫溫順順的,真認定什麽事,你想改變她想法可難了。”
池雁蘭哈哈笑:“可不是,上次在老家照顧你就看出來了,其實夏夏這點性格和我哥蠻像的。”
池雁蘭脫口而出後兩個人都沉默了,過了會才把話題轉到其他事上。
,,
江城有名的富人區。
一座價值連城的莊園門口,值崗的保安正在打盹,猛然響起一陣急促引擎轟鳴聲,保安小哥嚇得一激靈,頓時睡意全無,他抬頭還來不及敬禮。
“開門。”門口停著輛純黑色機車,頭盔下是冷而硬的男聲。
保安小哥趕緊給開了門。
那輛機車嗖的一下就進去了。
保安小哥揉眼睛,臥槽他沒看錯吧?操天日地的裴家小爺居然回來了??
保姆開門的時候,少年穿著黑色機車服,從別墅外進來,冷風帶進屋子裏。
保姆是從杜琬那會開始給裴家做事的,此時激動得熱淚盈眶,喊他:“阿熾回來啦!”
自從裴振寧揚言和裴熾斷絕父子關係,她快一年沒看到這孩子了,都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外麵過得好不好。
裴熾淡聲:“嗯。”
聞言顧燕斕從樓上下來,她穿著價格不菲的高定旗袍,看見他有些意外,卻仍舊溫和笑了一下:“阿熾。”
顧燕斕雖然討厭裴熾,傭人麵前也不好表現明顯,畢竟裴熾背後還有一個杜家。
裴振寧也急忙從書房出來,沿著螺旋樓梯下來,腳步漸漸放緩,沉聲說:“除夕知道回來了?”
裴熾一言不發,冷冷看著他。
裴振寧也被他眼神看毛了,聲音不悅:“我們裴家在江城好歹有頭有臉,考不上高中可以去貴族學校讀,去念什麽職高?你不嫌丟人老子還嫌丟人!”
“大過年吵什麽吵。”裴家老爺子剛才在外麵澆花,聽見熟悉的機車聲,忙從外麵進來。
他走到裴熾旁邊抬手拍拍他的背,“阿熾是回來看我的。”
裴振寧雖然混蛋,對自己這個部隊出身的老父親也算敬重,於是閉嘴沒說什麽了。
老人最心疼這個孫子,看見他兩眼都熱了,他知道自己兒子對不起杜琬,對裴熾格外疼惜些。
“阿熾,今天過年就在家待著,哪兒也不去啊,陪爺爺守歲。”
“好。”裴熾說。
別墅三樓,裴熾從老人房間出來去洗手間的時候,樓梯拐角顧圳靠著牆打電話。
他低笑著朝電話那端喊“池夏”。
裴熾腳步瞬間就頓住。
顧圳說:“你一個人在外麵買東西嗎?注意安全。”
裴熾似乎能看到少女握著手機穿梭在街道的樣子,小臉凍得泛紅,可臉上笑容明豔又甜。他駐足,身體僵硬站了會,然後轉身就走,卻聽見顧圳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在說“我也很想你,要不,晚點我去找你”。
也想你。
晚點去找你。
裴熾腦中繃緊的一根弦斷了,悅海灣包廂裏男生的那句“好學生怎麽了,好學生還能上床呢”反反複複在他腦子裏循環,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要瘋了。
顧圳在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通話其實是結束的,他知道,裴熾在佚?聽著。
而他一點也不想裴熾出現在這個家。
他轉過身,就看到裴熾衝上來,
,,
傭人打120的時候,顧燕斕哭得要背過氣了,聲音恨不得響徹整棟別墅。
顧圳倒在地上身上臉上全是傷,裴振寧指著裴熾大聲喊:“滾!給老子滾!永遠別再踏進裴家一步!!”
老人則是站在一旁,年邁的臉上熱淚縱橫,他這麽大年紀了,還要看自己一個孫子把另一個打成這樣的畫麵。
少年黑眸掃了一眼屋子裏所有人,轉過身出了別墅,背影消失在濃濃黑夜。
機車馳騁在夜色裏,速度近乎瘋狂,路上所有車輛都要嚇死了,哪有人騎車不要命啊,簡直恐怖!
其中一輛小車從拐角開過來,司機是個新手走錯了車道,一直默念阿彌陀佛,保佑他能平安在圍欄盡頭成功變道。
結果阿彌陀佛阿到一半,一輛機車就破風衝過來,司機眼睛瞪得老大,覺得這下要完蛋了。
眼看要撞上,對麵那輛黑色機車瞬間降速,車頭猛的一轉,連人帶車一起衝進一旁的綠化帶。
司機哆哆嗦嗦下車,別是出人命了吧,那他可是全責啊操!
剛走近,倒在地上的少年爬起來,頭上還在流血,他想上前問問怎麽樣啊要不要去醫院,然而少年卻是看他一眼:“不想死就離老子遠點。”
綠化帶這裏這麽黑,司機卻像是能清晰瞧見少年眼裏的冷與狠,他抖著身子又哆哆嗦嗦重新回了車上,感覺就他媽像做夢一樣。
裴熾撿起地上撞碎的頭盔扔進垃圾桶,喉嚨裏鐵鏽腥味很重,朝泥土裏吐了一口血沫,走過去將機車扶好,重新開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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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其實有點遠,池夏買好東西往回走,路過公園,許多小孩在湖邊玩煙花棒,她停住步子看了會。
手機裏陸陸續續有短信進來,全是說除夕快樂的。
鄭蓉蓉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語氣興奮得不行:“夏夏除夕快樂!吃年夜飯了嘛?”
“還沒,你呢?”
“我剛吃過啦,在外麵玩。對了,剛剛下午的時候顧圳給我打電話了誒!主動打的!我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現在臉都好燙啊,”
池夏眼睛彎起來,那很好呀。
鄭蓉蓉想起什麽,“對了我和他聊天的時候說你進NEPCS決賽了,他說他之前也參加過還拿了獎,有必要可以提供幫忙,然後我把你手機號給他了,他給你打電話了沒呀?”
池夏點頭:“打了,還給了很多建議。”
鄭蓉蓉咬唇小聲說:“那就好。”她現在還很激動,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顧圳好像對她有那麽點意思,不然為什麽總會主動找她呢,
和鄭蓉蓉聊完之後,意識到在外麵待久了,池夏準備回家。
兜裏手機再次響起來,卻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喂了兩聲,對麵卻沒人說話。
好奇怪啊,誰打錯了。
裴熾站在湖邊,聽著手機那端少女的聲音,就連呼吸都凝滯了。
她聲音濕軟,混雜著風聲聽不太真切,這聲音他夢過太多次,以至於現在有點分不清是夢裏還是現實。
“你是不是打錯了呀?有人在聽嗎?”她疑惑地問。
他動了動唇,想說在聽,你能不能多說點,實際卻一點也不敢出聲,她說不讓他喜歡了,他怕她知道是自己打的立馬就掛掉。
池夏等了好久也沒人說話,她隻好掛掉了電話。
手機裏傳來嘟嘟聲,裴熾看著站在不遠處的少女,沉默一會,對著話筒說:“除夕快樂。”
他眼睛盯在她身上。
她戴著一頂米白色針織帽,脖子上還圍著圍巾,隻有一對濕漉漉的眼睛露出來,要多可愛就多可愛。
在這個冰冷的除夕夜,因為聽到她的聲音,而讓他覺得有了那麽點溫度。
,
寒假很短,很快就開學進入高一下學期。
高中生活很平淡也很枯燥,鄭蓉蓉偶爾會去看看顧圳,但是他快高考了她也不好意思總打擾他。
NEPCS決賽考試在四月份,池夏從開學就開始準備了,畢竟涉及到大學保送呢,她得好好努力。
鄭蓉蓉有天突發奇想,問她:“夏夏,裴熾沒追你了呀?”
初春時節,窗外枝椏抽出翠綠的嫩芽,生機勃勃一片盎然。
空氣裏都是萬物複蘇的氣息。
池夏筆尖微頓,似乎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她輕輕嗯。
鄭蓉蓉撇撇嘴:“這種人果然三分鍾熱情哦。”還幸好夏夏之前沒有答應他,什麽嘛,之前追得那麽厲害,還以為他來真的呢。
有男生對這邊喊:“池夏,滅,,老師叫你去辦公室。”靠,差點兒脫口而出班主任外號,當著女神麵可不好意思亂逼逼。
池夏抬眼。
“滅老師是哪位啊哈哈哈哈哈哈!”有男生瞎幾把起哄。
男生瞪他們,然後摸頭笑笑重說:“班主任找你。”
池夏停住筆:“好的。”
她剛走出門。
剛剛喊她的男生一臉震驚說:“臥槽滅絕老太辦公室裏來了一群警察,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真假?”
“自己去看啊。”
“去就去。”
學習太枯燥,大家最喜歡看熱鬧了,除了學習以外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足夠吸引他們注意。
於是許多人都跟著去看。
池夏剛進辦公室,裏麵坐了好幾個穿警服的,其中一個警官見到她說:“池夏對吧?”
池夏點頭,心一下子揪起來,她知道是關於什麽的。
“我們有你父親的消息了。”
作者有話說:
?第34章
警察話音剛落,池夏呼吸一下輕了許多,像是沒聽懂他的話,她表情有些木訥:“您的意思是,我爸爸他,,還活著,,是嗎?”
警察點頭:“沒錯。”
池夏垂在身側的細長手指立即蜷縮起來,死死攥住了校服褲縫:“那我媽媽知道了嗎?”
“嗯,宋女士現在人已經在警局。”
警察看到麵前的小姑娘這麽乖,心情都沉重不少,都有些不忍心告訴她接下來的事了。
“是這樣的,你父親涉及一起特大型販毒案件,需要你協助調查,小姑娘和我們去一趟警察局好嗎?”
警察以為小姑娘會被嚇哭,結果她卻是垂下眼,安安靜靜點頭:“嗯,”
“你們趴窗子外幹嘛?去去去,回去上課。”班主任放下手裏茶杯,走過去衝窗外喊。
樓道裏一陣急促腳步聲,一群男生跑遠了。
到了拐角,幾個男生麵麵相覷。靠,他們沒聽錯吧?他們一中女神池夏同學,父親居然是個毒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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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高籃球場,一群男生剛打完籃球,敞腿坐那休息喝水。
旁邊經過好多女生,眼睛都朝穿紅色球衣的男生臉上瞟,在對上他視線後又慌張移開,臉紅心跳。
少年一手搭在膝蓋骨上,另外一手握著礦泉水瓶,手臂肌肉線條完美到無可挑剔,仰頭喝水的時候,喉結一動都像是一種似有若無的勾引。
“聽說九班的裴熾好久沒有找新女朋友了?”走過去的一群女生們討論,然而眼睛卻在看籃球框下坐著的男生。
“空窗期這麽久,不像他作風啊,初中那會我看他換女友可頻繁了。”
“我感覺他應該是真的喜歡一中那個蔣莘莘吧,不然在她之後怎麽都沒再找,也知道他們為什麽分手。”
“不是說是裴熾甩的蔣莘莘嗎?之前那女的好像還來鬧過啊。”
一陣沉默後,有個女生好奇說:“他這種男生居然會這麽久不找新女友,不饑渴嗎?”
這話一出,幾個女生捂嘴笑了:“估計會饑渴,你上去問問他願不願意睡你唄?”
被調侃的女生嘴上說:“我操,你們怎麽不上?”實際臉卻紅起來,裴熾這種的,她們職高很多女生想睡好吧。
宋啟他們也聽到女生們談話,紛紛起哄:“熾哥饑渴不啊?”
裴熾沒說話,他扯頭,視線隨意瞥眼後麵不遠處的建築,那棟很高的教學樓上麵寫著“江城一中”四個字。
男生們立即明白了,嘖嘖熾哥怎麽還沒忘掉那個池夏啊。
宋啟知道裴熾又在想那姑娘了,可那不現實啊,人有男朋友了都。
他想破腦子想了個話題:“熾哥,網吧開黑去不?”
“滾,不去。”裴熾忽然站起身,臉色不好看,礦泉水瓶扔垃圾桶後直接走了。
宋啟問唐明遠:“熾哥怎麽突然不高興了?”
唐明遠拍了把他頭說:“傻逼,你他媽還敢提網吧,不知道熾哥在那撞見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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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透藍,初春的傍晚,風依然微涼。
放學後,穿著校服的一中學生從校園裏出來。
黃昏的光斜斜照進一中校園,像是一條分割線,隔著街道,一半光明,另一半卻籠在建築物陰影裏。
一中對麵埡口,裴熾靠著電線杆背風點煙,然後回頭去看對麵泛著光的一中校門。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了,真就硬逼著自己不去想,但剛才所有情緒又全他媽不受控的冒出來了,他知道自己犯賤,對她的肖想根本就沒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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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薇和胡蘭蘭從校門出來後,穿過人行道去對麵的公交站坐車。
她們正在討論最近一中傳的沸沸揚揚關於池夏的事情,胡蘭蘭說:“所以她上次回家,也是因為這件事啊?”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的,池夏很好,怎麽父親卻是個毒販子呢,真的想不通。
李薇剛要說話,瞥見靠著電線杆的裴熾。
他穿著紅色的球衣,站在暗處背風抽煙的樣子,是叛逆的野,少年身材很好,弓著身靠在電線杆上的時候,風從背後吹過,剛好拉出寬肩窄腰的輪廓。
自從上次裴熾沒認出自己,李薇落寞了很久,也不敢找他,冷不防再見到他,心突突地跳。
胡蘭蘭見李薇沒有接話,繼續說:“其實我覺得她爸爸的事情和她也沒關係吧,為什麽現在學校很多人都在說她啊?”
胡蘭蘭覺得挺震驚的,之前好多男生喜歡池夏呢,這才多久,好多人都在學校論壇發帖子,說什麽瞎了眼把毒販子的女兒當成白月光。
李薇瞥一眼裴熾,說:“父母的品格很影響子女啊,他們沒說錯,池夏她爸爸是販毒的,那天她又被警察帶走了,估計是因為她知情不報吧。毒販多害人,不可以同情的。”
裴熾抽煙的動作頓住。
胡蘭蘭說:“但是論壇上那些人不是咱們班的,不知道池夏實際人很好的啊。”
她始終覺得學校有些人的話過分了,不能憑借猜測就給池夏扣上一個知情不報的帽子吧,警察都還沒說什麽呢。
李薇抿唇說:“池夏也沒那麽好。”
胡蘭蘭古怪看她。
“上次就是池夏主動約丁凱明去教研樓。”李薇這句話是說給裴熾聽的。
她知道上次裴熾是為了池夏把丁凱明打進醫院,但如果讓他以為是池夏主動約丁凱明,他會不會就不喜歡她了啊。
李薇忽然沒頭沒腦說這麽一句,把胡蘭蘭都搞懵了,她都不知道李薇說的是哪件事。
還不等胡蘭蘭說話,就聽到有人喊李薇,胡蘭蘭順著聲源去看,就看到了裴熾,
李薇沒想到裴熾會喊自己名字,他不是忘了她嗎?她興奮死了,臉上燙燙的,來不及多想便撇下胡蘭蘭跑過去,緊張道:“裴熾,你喊我。”
裴熾咬著煙,眼神冷死了,李薇心涼了半截,結果卻看他扯唇笑了:“嗯。”
李薇心情跟坐過山車似的,剛才還在穀底,現在就上了雲霄,她激動道:“你想起來我了呀?我們之前聊過,當時校運會你還來看我比賽的,,”
“喜歡老子啊?”他打斷她的話,唇角還帶著笑,壞得不行。
李薇緊張得都要窒息了,裴熾怎麽會這麽直接問她這個問題,她平複好一會兒才點點頭,都不敢看他眼睛了。
“喜歡我什麽?臉還是錢。”
李薇覺得這個問題可難回答了,當然是兩個都喜歡,但卻不能直接這麽說:“都不是,我就是單純挺欣賞你的,”
“欣賞哪兒你他媽倒是說說啊。”他語氣已經不太耐煩。
李薇說不上來,一著急隻好說實話:“我覺得你很帥。”
裴熾咬著煙,唇角笑意沒了:“但老子看不上你,所以別費心機了聽懂沒?”
李薇臉色刷的一下白了,本來還雀躍的心忽然像被澆了一盆冰水,從頭到尾冷了個徹底。
“丁凱明那事你搞出來的。”裴熾瞳孔裏黑色加深。
除了他和池夏,本來不應該有第三個人知道他打丁凱明的原因。
李薇心跳漏了一拍,否定得很快:“不是。”
裴熾根本不信,聲音裏都是威脅:“你以為老子不喜歡她就能喜歡你了?下次再讓我知道你他媽故意搞這些,讓你在江城待不下去信不信?”
李薇原本魂都嚇沒了,裴熾的狠她不是沒聽說過,如果說剛剛還是因為他不喜歡自己而傷心失望,現在就隻剩下害怕了。
她嘴唇都快咬破了,眼睛濕濕的,趕緊點頭。
“還不滾?”
李薇抹了下眼淚,立即跑了。
剛才李薇她們的話他都聽見了,裴熾馬上掏出手機去看一中的論壇。
很多人都在討論她,說她是毒販子的女兒,還說她學大提琴的那些錢都是她爸販毒賺的黑心錢。
裴熾腮幫子咬緊。
操他媽顧圳不是她男朋友嗎,就讓她被人這麽議論。看著那些罵她的文字,他心就像被人狠狠扯著,呼吸都在痛。他恨不得放進心尖的姑娘,卻被人這麽詆毀。
,,
放學後,鄭蓉蓉偷偷看了下池夏,故作輕鬆說:“夏夏,等下一起回家呀。”
結果卻被隔壁班一個女生拉走:“蓉蓉,你上次說的那家餐廳在哪,不是說帶我去嗎?快走啦!”
女生是鄭蓉蓉鄰居,她知道平時蓉蓉和池夏關係最好了,可現在特殊時期,她還是不希望蓉蓉和池夏走太近了。
池夏抬頭看了眼鄭蓉蓉,她不是不知道女生的意思:“蓉蓉先走吧,我留教室寫會卷子再回去。”
鄭蓉蓉有些難過,夏夏應該是怕出去被人說吧:“那你別太晚呀,早點回家。”
“好的。”池夏彎彎唇。
外麵天漸漸黑了,校園裏路燈也亮起來,原本吵吵鬧鬧的校園已經沒多少人聲,學校裏應該沒什麽人了。
池夏關上教室門,想了想,沿著樓梯上樓去了天台。
早春的夜晚還是很冷的。
天台很安靜,站在這兒能看到晚霞一點點被暗色吞噬。
這麽多天學校許多人在背後議論她的話,池夏都知道。他們都在說她爸是個毒販子,而她是毒販子的女兒。她想反駁卻又辦法證明,因為連警察也說“你父親很可能是這起特大販毒案件的毒梟”。
她雖然不信,但這似乎已經成了事實。
池夏在天台邊站了會,轉身準備回去時,卻看到穿著一身紅色球衣的少年站在她身後。
晚霞將他的身影拉出一道很長很長的影子。
剛才沒在一中校門口看到她,裴熾猜她肯定還在學校裏,他發了瘋一樣在一中校園裏找她,最後發現這姑娘躲這偷偷哭。
她哭了多久,他就站那多久,他沒哄過人,隻知道心裏很亂很苦,小姑娘無聲抽泣的時候肩膀都一顫一顫,他心都碎了,恨不得立馬去把那些罵她的人全弄死。
見她回過頭,裴熾走過來從兜裏掏了掏,才發現身上除了煙和打火機,就剩幾顆糖,媽的沒帶紙巾,他隻好顫著手指替她抹掉臉上的淚。
原本凶巴巴的少年,此時卻異常溫柔,少女眼裏的淚一瞬間又湧出來,傷心難過躲著掉眼淚的時候,最怕人家突如其來的關心了。
他站得很近時候,她需要抬眸看他,少女眼裏淚光閃閃,鼻音很重:“裴熾。”
裴熾點頭:“嗯。”
她像是忽然找到一個感情寄托,越哭越凶,白皙的小臉掛滿淚痕,長長的睫毛也被淚水打濕黏成一根一根,可憐慘了。
裴熾一瞬間手足無措,他這輩子沒這麽緊張過,下意識抬手把她抱進懷裏輕聲哄:“乖,別哭。”
少年胸膛滾燙,一顆心劇烈跳動,這一瞬間,她忘記去推開他,隻是哭著說:“我爸爸不是他們說的那樣的。”真的不是,可是沒人相信,也沒人聽她說。
她憋了很久的情緒都在這時候釋放出來了。
他將她抱的更緊,恨不得揉進心髒裏,點點頭,聲音因為緊張依舊硬邦邦的,語氣卻盡量放到最緩:“我知道,肯定不是。”
她說什麽都是對的,說什麽都是真理,就算不是也得是,因為他喜歡她。
作者有話說:
晚安~
?第35章
少女安靜落淚,悄無聲息的,隻有胸口能感受到她淚水裏的濕熱,裴熾最受不了她哭得這麽隱忍,像是難過都不敢光明正大一樣。
他輕輕拍她的背,試圖找辦法緩解她難過的情緒,結果什麽玩意都想不出來,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痛恨自己的不學無術了。
裴熾在心裏給自己罵了無數遍,然後有些笨拙的嚐試開導她,他聲音很低很沉,語氣卻像哄小孩似的:“他們都說錯了,你爸是個很好的人,對不對?”
她小腦袋埋在他胸膛,思緒全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了,本能地認真點頭:“嗯,他還是個英雄。”
“那你一定很崇拜他,是嗎?”他繼續說。
“很崇拜,我以前,,”因為哭得厲害,她說話時換氣都有些困難,抽噎一下才繼續說,“就是小學那會,還寫過作文專門誇他,他是個緝毒警察。”
“緝毒警察啊。”他迎合著說,“那很辛苦,我最佩服當警察的。”
他開始瞎幾把胡扯,實際上從前打架鬥毆進警局的時候,警察讓往東他一定往西。
池夏眼睫輕輕顫動。
是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啊,
所以那麽辛苦也要努力捍衛的信仰,怎麽可能會說棄就棄呢。她知道所有人都誤會她爸爸了,就是因為知道,才會那麽心痛。
說得好好的,她突然沒接話了。
他趕緊繼續找話聊:“聽說緝毒警察工作很忙不常回家,你爸也這樣麽?”隻想要她多說說話,不說話就剩哭了,多難受。
少女卻依舊沒吭聲。
裴熾有些慌張,媽的他是不是哪兒又說錯話了?他彎腰想看她怎麽了,卻恰好對上她那雙被淚水浸潤過的杏眸。
一隻手還按在她後腦勺上,四目相對時,他喉結不自動滑了下。
天邊晚霞完全湮滅在夜色裏,天台四周的背景換成城市燈火,風吹在身上越來越冷,被悲傷情緒支配的大腦也逐漸清醒。
池夏收回視線,立即從他懷裏退出來,臉到脖子都紅了個徹底。
少年一瞬不瞬盯著她看,她卻不敢看他,簡直窘迫死了。
剛才他抱過來的時候,她明明清楚的知道,卻沒有推開,反而有奇奇怪怪的依賴感。而且他問什麽她還答什麽,跟個小孩似的,好丟臉啊。
都說了不喜歡他,就不應該這樣才對。
可是剛剛,她似乎完全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信任的傾訴對象了。
池夏快速擦掉臉上淚痕。
她知道裴熾剛才是在安慰自己,在所有人都指責她爸爸的時候,他卻堅定的站在了她這邊。
明明都不認識她爸,語氣怎麽還能那麽篤定啊,
裴熾盯著她哭紅的眼睛,心緊了下,動了動唇問:“還難過麽?”
“好多了,”她說話時還有濃濃的鼻音。
“顧圳為什麽沒陪你?”裴熾又問。
“,,”顧圳?
池夏才想起來,那天顧圳騙裴熾說他們是男女朋友的。可她聽出來了,剛才他哄她的時候語氣裏都是小心翼翼呢。
她都不太忍心繼續欺騙他了。
池夏的猶豫在裴熾看來,就是顧圳對她不好,根本不夠愛。他心絞著痛,真後悔除夕那晚沒有把顧圳往死裏揍。
裴熾忽然抓住她手臂,嗓音繃得很緊:“和他分手行嗎?”
她被人用言語攻擊,傷心難過卻沒有人陪,還要躲來天台偷偷地哭,他覺得顧圳算個屁的男朋友。
池夏抬眸。
裴熾也在低眼看她,他舔了下後槽牙說:“老子比他好多了。”
少女那雙玻璃珠般眼睛,被淚水衝刷過後的瞳孔格外明淨,小臉卻漲得通紅,怎麽有人這麽誇自己還一點沒覺得不好意思呢。
“你哪兒好了?”她下意識小聲反駁,“談過那麽多女朋友。”
裴熾愣怔,他懷疑自己聽錯了,否則怎麽聽出她語氣裏有醋意呢?
他緊張得聲線不穩:“我沒喜歡過她們,真的,連初吻都還在。”他真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看。
他的話好羞恥,池夏後悔死了,她為什麽要提這個啊。
她抿抿唇,把書包背好就要下樓,再晚她擔心教學樓會被鎖掉。
裴熾抓住她的手臂卻不鬆開。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傳聞,名聲不好,以前隨便人家抹黑慣了,很無所謂,現在開始擔心她會被這些傳聞影響。
“你是不是聽說過我,,”
知道他要說什麽,池夏臉更紅了,連忙阻止:“你別說。”
可他偏要說:“假的,老子一個都沒睡過。”
少女眼睫立馬垂下,臉頰滾燙,天台的冷風吹過,再冷都降不了溫。
“我不是他們口中那種人,你信不信?”他很忐忑,語氣生硬,像是在等待她最後的審判。
夜晚很靜。
靜得隻剩下風聲,呼吸聲,以及兩顆年輕的心髒搏動聲。
她始終抿緊唇不開口。
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煎熬,操,關鍵他媽的這種事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證明。
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緊張的樣子池夏忽然覺得好好笑啊,明明很羞恥很尷尬的氛圍,她卻沒忍住彎了唇。
“笑什麽?”他聲音凶巴巴的,不喜歡他還在他麵前笑,簡直要命。
池夏憋住笑:“沒有,”可他一本正經給自己辟謠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啊。
她低頭,眉眼仍舊彎彎的,他心一下柔軟,也忍不住跟著笑了。
“我要下去了。”她視線落到他握住自己手臂的手上,示意他放開。
“到底信不信啊你?”他不肯放手,非要一個答案。
池夏無奈道:“好,你鬆手行嗎?”
“那你答應老子,去和顧圳提分手。”
“你怎麽要求這麽多啊?”她抬眸看他,眼裏笑意還來不及消退。
她眸中帶笑的樣子,像是在和他撒嬌。
裴熾心髒瘋狂跳,嘴唇動了動:“就這一個,求你了行不行?”
隻有這個要求,她必須和顧圳分手,不然他會瘋。
再耽擱下去,他們肯定就都被鎖在教學樓裏了。池夏沒辦法,點了下頭。
“你說的,別騙我。”他不太相信。
她輕聲說:“不會。”
少女眼裏一片澄澈,根本不像在說謊。
“你敢和他結婚,老子就敢去鬧,記住了?”他實在怕再被騙了,按捺住激動心情開始不要臉地威脅她。
池夏繼續點頭,盡量忍住不笑,他整天在想些什麽啊,怎麽連結婚都想到了。
“再不下去會被鎖在這的。”她垂眸想抽回手。
鎖就鎖,把他們鎖在這單獨呆一晚上,他巴不得的事情。
裴熾不敢鬆手,他怕她掙脫禁錮立馬就反悔:“論壇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他想告訴她,自己可以保護好她,他會比顧圳可靠得多。
池夏覺得心裏有股暖意,那些罵她的話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她確實不希望她爸爸被人那麽抹黑。
她點頭,輕輕說:“謝謝,”
少女剛哭完還帶著鼻音,嗓音卻仍舊甜到犯規,她說謝謝他,眼神裏也沒有任何拒絕,裴熾覺得自己像在做夢,而不久前他其實連這種夢都不敢做。
裴熾頓了頓,攥住她手臂的五指緩緩鬆開。
,
第二天一大早,裴熾出現在江城一中校長辦公室。
校長看著手裏的舉報信一臉不可思議:“這你寫的?”
裴熾手抄進褲袋裏,懶洋洋應著:“嗯。”
校長盯著舉報信開頭那幾個字“尊敬的校長”,快笑出來了。
這家夥居然還會用“尊敬的”三個字?
作為杜琬曾經的朋友,她知道裴熾是連裴振寧都管不了的人。
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勸裴熾放點心思在學習上,他卻聽都不聽。眼下居然能花時間給她寫了一封這麽厚的舉報信,她還真挺好奇裏麵寫了些什麽。
“看快點啊,老子還要回去睡覺。”
為了寫這玩意,裴熾昨晚熬了一宿,現在一直打哈欠。
校長搖搖頭,心說你這小子什麽語氣呢。
看完信之後,又覺得他寫得倒有幾分道理。她雙手交握放在辦公桌上,公事公辦的口吻:“我知道了,感謝你的來信,這事我會處理的。”
裴熾點頭,要走的時候校長喊住他:“等等,阿熾。”
他轉過身。
校長忽然就知道該怎麽勸他好好步入正軌了,她笑了笑:“一中第一名基本會去的那兩所高校不用我多說了吧?你看看自己有機會考到那座城市嗎?”
,,
當天上午,江城一中的論壇好幾個蓋著高樓的帖子被封了,起初同學們還不清楚怎麽一回事。
結果下午的時候,一中每個班的班主任都開始在班裏倡導:“作為一中的學生,應該做到不信謠不傳謠,有些事沒有最終結果出來不許私下胡亂討論。”
鄭蓉蓉也鬆了口氣,對池夏說:“學校都出手管了,以後再沒人亂說的。”
池夏點點頭。
鄭蓉蓉想到什麽,托著腮感歎:“剛開學那會你被丁凱明騷擾,和老師反映好久才有後續呢,這次學校處理速度還蠻快的呀。”
不過幸好學校及時出手管了,再傳下去,她擔心夏夏根本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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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職高一群勾肩搭背的男生散漫從學校裏走出來,看到校門口站著的姑娘,還以為自己沒睡醒呢。
宋啟眼睛快揉瞎了,他沒看錯吧,池夏啊?自從上回網吧門口那事,他連她名字都不敢提了。
池夏認得他們,走過來問:“裴熾在嗎?”
這一問,眾人更懵了,有男生結結巴巴說:“熾哥,,還在教室。”
“他是幾班呀?”池夏朝學校裏看了眼。
“,,九班。”
“好的,謝謝。”
小姑娘點點頭,背著書包就進去了。
一群人直接在風裏淩亂了。
宋啟說:“老子沒看錯吧?那是池夏不?”
唐明遠似乎猜到什麽,笑了笑:“別他媽還連名帶姓喊人家,以後估計得改口叫嫂子了。”
“,,,,”
“臥槽,老唐你他媽知道內幕不早說?”
唐明遠說:“老子知道個屁內幕,你們看不出來麽?”
宋啟咬著煙搖頭,他看出個幌子。
“今天熾哥笑了那麽多次,多不正常。”唐明遠說。
眾人立馬悟了。
,,
職高高一九班教室。
池夏站在窗外,瞭眼去看裏麵,一下就看到坐在最後排的男生,諾大的空教室人都走光了,就剩他坐在那。
少年個子很高,坐的時候腿伸到座椅外麵,他手撐著頭,嘴裏叼著根筆,麵前似乎還擺著一張卷子,不羈的眉眼被窗外斜陽染得柔和許多。
池夏覺得詫異,他這是在學習嗎?
裴熾麵前擺著張語文卷子,就第一題現代文閱讀他盯著看一小時了,覺得這些字他都認識,湊在一起就根本他媽看不懂說的是什麽屁話。
猶豫很久,他握著筆在第一題答案上寫了個A,然後立馬去看答案,結果選B。
操,花了一小時寫一題還特麽寫錯了。
他煩躁的伸手去桌肚摸煙,卻發現站在窗外的少女,她目光盈盈看過來的時候,唇角彎起個淺淺的弧度。
作者有話說:
比心~晚安~
?第36章
見他看過來,池夏抿抿唇,抬步走進去。
春日黃昏裏的風柔和,帶著一絲很淺的暖意,她額前薄薄的劉海拂散,一雙眸子漂亮靈動,看久了會讓人淪陷。
裴熾沒想過她會出現在這,摸煙的動作頓住,感覺不真實。
池夏走近拿下書包,從裏麵抽出一本本筆記本。
語文數學英語物理化學生物,
確認每一科都沒落下之後,她抱著厚厚的一摞放到他課桌上。
“給我啊?”裴熾看進她眼睛,呼吸放得很輕,像是怕打碎夢境。
池夏點點頭:“謝謝你上次幫我。”
那天裴熾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她都遠遠看到了,沒多久學校就處理了那件事。
他說過幫她,就真的沒有食言。
池夏花了幾天時間整理出各科筆記,然後過來拿給他,她應該好好感謝他的。
裴熾視線下意識掃過她垂在一旁的手指,右手粉嫩的指尖似乎都起繭了。
想到自己一小時做一題,還他媽做錯了,他煩躁得不行:“小同學,給差生筆記沒用的知不知道啊?”
他寫封舉報信都特麽熬了個通宵,這姑娘筆記這麽厚,得多辛苦。
池夏眨了眨眼,低頭去看他桌上的卷子,這一套她做過還有印象,他第一題就做錯了。
第一題題幹意思是說要選出錯誤選項,他一定沒認真審題,才選了個A。
少女低著眼去看他那張語文試卷,目光淺淺,裴熾下意識想把卷子扯過來撕了,媽的丟人。
視線掠過桌上放著的計時器,上麵顯示時間過了一小時。
池夏真的快繃不住了,好想笑啊,原來他第一題花了一小時嗎,
裴熾臉色不太好看:“看夠沒?知道老子文盲了不嗯?”
本著不能隨便嘲笑別人的心態,池夏盡量憋住笑,小臉嚴肅道:“書上說,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舍,金石可鏤。”
裴熾扯唇:“什麽玩意?”
“不要隨便放棄,努力還有機會的。”她解釋說。
小姑娘表情認真的樣子,可愛爆了,裴熾笑得不行:“那要怎麽努力啊好學生,給個方向行不行?”
池夏看著他,在思考。
他衝試卷抬抬下巴:“你教教我唄。”
池夏想了想,還是沒有拒絕。
她把書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後麵對他在前排凳子上坐下。
裴熾身體都繃緊了,之前他不是沒憧憬過,可從來不敢奢求她能給他補習。
小姑娘細長的手指指著他試卷:“這一題讓選錯誤的選項,A是正確的,所以你其實沒考慮錯,隻是沒看清題目。”
裴熾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看,茫然應著:“好。”
和對待其他找她問問題的一中同學一樣,池夏很耐心的替他總結。
她聲音清淺:“你現在的問題是沒有掌握做這類型題的技巧,以後第一步先審題,現代文閱讀做題不需要看完全文的,有時候看不懂會很耽誤時間,這樣就影響做題速度了。”
而且這麽久才做一題,可是大問題呀,考場上哪能做得完呢。
少女嗓音綿軟好聽,靠近的時候,身上有淺淡的香味,屬於她的氣息不停衝擊著他五感,他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躁動。
傍晚的教室,隻有他們兩個人,這種畫麵隻在夢裏出現過,而那些夢多少摻著他這個年紀的某些幻想。
他呼吸瞬間急促,連身體也跟著滾燙。
操,
池夏說了半天他卻沒反應,抬眸莫名看過來,視線與他的攪在了一起。
她眼睛好看,裏麵還倒映著赤色的霞光,簡直就和夢裏一樣勾人。
裴熾眸光微動,愣愣道:“你繼續說。”他能聽得進去才有鬼。
小姑娘哪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啊,她單純地點點頭,繼續給他分析做現代文閱讀題目的技巧了。
講完技巧後,又講了一遍這篇文章大致的做題思路,然後看向他:“你現在做一下第二題,試試我說的方法。”
裴熾知道個屁的方法,他一個字沒聽進去,光顧著看她去了。
他握著筆,想都沒想,就隨意勾了個C。
池夏眼睛睜大了,興奮道:“你做對了!”
小姑娘眉眼彎起來,眼角帶著笑,瞳孔裏晶亮亮的:“是不是覺得也沒那麽難?”
裴熾盯著她唇角的笑弧,她笑一下,他的心跳就跟著快一拍。他彎唇也笑了:“嗯,不難。”
瞎幾把猜的可不就不難了。
“那你說一下解題思路。”池夏指著上麵的選項,“不能隻會一題,要學會舉一反三,這樣才能進步。”
她儼然一副小老師的派頭,裴熾卻沒覺得反感,隻覺得這個老師甜死了。他忍不住抬手輕輕捏了下她小臉蛋:“什麽叫舉一反三啊?”
池夏擋開他的手,氣得臉都紅了:“你能不能認真點?”看出來了,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嘛!
裴熾點頭:“行啊。”他笑得有點壞,“學好了有獎勵沒?”
池夏覺得好無語,他學習又不是給她學的,這人怎麽好意思找她要獎勵啊。
她氣憤得去瞪他。
裴熾卻繼續不要臉的說:“獎勵我當你男朋友行不啊?”
他的話像是有溫度一樣,池夏隻覺得臉都燙死了,她站起來聲音微惱:“那你別學了。”
他好煩呀,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
裴熾知道她肯定不會答應,但聽到明晃晃拒絕的時候,心還是像被針被狠狠紮過一樣疼得厲害。
她就算和顧圳分手,也不會和他在一起,可是既然能和顧圳在一起,為什麽不能也考慮考慮他呢,,為了她,再難他都會好好努力的。
池夏站起來背起書包,卻沒走。
她轉過身看他。
少年漆黑的眼睫垂下,夕陽裏落下一片陰影,似乎覺察到她目光,他瞭眼看過來,驀然笑了:“看著老子做什麽,走不走啊你?”
池夏抿了抿唇說:“你好好學,才有以後。”
裴熾握著筆的手指不自覺輕顫,他似乎聽出點什麽不一樣的意思,但又根本不敢確定。
他彎彎唇:“什麽以後?老子隻想和你有以後,你說的是這個麽?”
她看著他不說話。
霞光鋪在她臉上,卻遮不住她臉上紅豔豔的一片。
裴熾視線凝在她臉上,少女表情羞得不行,死死咬著唇的樣子純死了,他心髒猛的一跳,然後越來越快,他手裏的筆都快捏斷了。
四周溫度像是能自動提高。
池夏覺得空氣好燙,沒回答他的問題,隻說:“我這些筆記,你都能看完嗎?”她聲音都輕了,心突突地跳。
靠,他想聊和她的以後,她卻隻想聊筆記。
裴熾渾身血液裏有無數隻螞蟻在爬,是噬髓得癢:“看得完,我的問題你也給答一下行不行?”
池夏閉緊嘴巴就是不回答。
他怎麽追著不放呢,好笨啊,這種事都不能自己領悟嗎,
裴熾看著她的表情似乎能猜到一些什麽,但沒有得到她的承認他一點都不敢肯定,在她麵前他一點信心都沒有,他怕弄錯了失望更多,反而再也承受不住那種錐心刺骨的落寞。
“好好學,然後呢,能和我有個以後?”少年緊張得脊背僵直。
“你別問了可以嗎?”她別過臉,白皙脖頸都是紅的。
“不可以。”他語氣霸道死了。
裴熾索性伸手把她拉近,一雙眼睛直勾勾看她,黑漆漆眼睛裏全剩下焦灼了。她剛才的表情,似乎有那麽一絲鬆動,就這麽點希望他也必須抓住,不然以後更沒機會。
池夏心裏亂糟糟的,好煩啊,她剛剛就應該直接走掉的,幹嘛要說那句話呢。
“我不能早戀。”她蠕了蠕唇,糯聲說。
裴熾早不信這句話了:“那你和顧圳呢?”不是早戀是什麽。
“,,”
“給個準話好麽。”他快被她折磨死了。
少年的目光太過灼熱,像是有了具形,戳中她心髒。
她腦子裏忽然就閃過很多畫麵。
老式教研樓裏顫著手替她抹淚的少年,會在便利店卸一車貨,會衝出考場買來一盒棒棒糖,會蹲下替她擦鞋、會擔心她害怕而在她窗外守一整晚,還有那晚的天台,,
池夏感覺腦子忽然就短路了,有些話不受控的就跑出來:“會考慮的,準男朋友好嗎?等我們考上大學,,”
她的話沒繼續說下去,深吸一口氣,嘴唇快咬破了,她都搞不懂了,自己在說什麽啊。
小姑娘立即別過臉,再也不看他了。
啪的一聲。
裴熾手裏那支筆還是捏斷了。
池夏聽到筆斷的聲音,耳朵更紅,像能滴出血來。
她話雖然沒說完,裴熾也聽明白了,媽的他感覺自己肯定是在做夢,默默掏出手機看眼時間。
顯示下午六點四十五。
還是不敢相信,他盯著少女側臉看,然後忽的站起身,,
池夏覺得好奇怪,怎麽他一點動靜都沒有了?她剛想撇過頭,下巴忽然被人捏住,指尖滾燙。
她抬眸。
裴熾喉結動了動,然後低頭飛快地在她白嫩臉頰上親了下。
池夏愣住了,反應過來後,被他親過的地方像有一團火迅速點燃,燒到了耳尖,燙得不行。
他似乎不打算罷休,直接把她抱到課桌上坐下,接著勾頭過來,
池夏快嚇死了,在他的唇瓣和自己的快接觸到的時候,太著急就一腳踢過去。
“裴熾!”她臉紅心跳。
少年悶哼一聲,意識到自己踢的部位,池夏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悶悶說:“對不起,”
裴熾卻扯唇笑了,操,不是做夢,夢裏她不會拒絕!
他一把攬過她的小肩膀,揉進了懷裏,激動得身體都在發抖,卻故意語氣硬邦邦地威脅:“答應老子不許反悔。”
池夏現在腦子裏還是熱的,她感受到少年滾燙的體溫,羞得直推他:“不會不會,你快鬆手!”
操,他現在能鬆手就他媽不是個男人。
裴熾抱的更緊了,他要讓她聽自己的心跳,心跳不會說謊,它在告訴她他有多高興!
“夏夏,我會努力的,一定會的。”所以千萬千萬不要反悔,否則會把他打入十八層地獄的。
他一遍遍重複,生怕她不信。
過去的十幾年裏,他從沒有過哪一刻比現在更想變好,為了能去她未來去的那座城市,他一定會努力的。
少女輕輕彎唇:“那你好好加油呀。”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37章
小姑娘聲音極輕地說讓他加油,和從前聽過的不一樣,尾音揚起時綿軟裏會透著一絲嬌羞,聽得他全身酥麻,骨子裏都像是滲進了蜜。
裴熾顫著聲,語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好。”
她不知道,就算是她現在讓他去死,他都會願意的。
少年胸腔裏一顆心髒強有力地震動,像是會傳染,池夏覺得自己心跳頻率也快到無法控製了。她開始推他:“裴熾,你再不鬆手我呼吸不過來了。”
真的快窒息了,他力氣怎麽那麽大啊。
聞言,裴熾立即鬆了手,他太高興沒控製好力道,自責死了。
“對不起啊寶貝。”他嗓音低低沉沉,語氣裏全是心疼,拉著她的手錘在胸口,“讓你打。”
池夏簡直真的想打死他算了!
她抬眸瞪他,眸底一片羞澀:“不許亂喊。”
小姑娘臉紅得都快沒了,這輩子沒被人喊過這麽肉麻的稱呼。
裴熾看進她眼睛,她眼裏含羞的樣子像能勾魂,他點點頭茫然地應:“嗯。”
實際卻是該喊還會喊,早就想這麽喊她了,一點不覺得膩,他心裏隻有無窮無盡的甜。
“我要回家了。”她仍舊瞪著他,臉紅紅的。
裴熾卻跟沒聽到似的,剛才一瞬間太高興了,興奮到了一個頂點,現在他卻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情緒了。
池夏開始用手去推他,推不開就用腳踢:“你快讓讓呀!”
裴熾一動不動,她根本推不開,快氣死了。
他雙手撐在課桌上,彎著腰眼睛恨不得黏在她臉上,像是怎麽看都看不夠。
少年不斷調節著呼吸,卻仍舊急促,掌心經脈一抽一抽的,就連額頭碎發都被不斷冒出的汗打濕。
就這麽四目相對,池夏好不容易強壓下去的羞澀感重新浮出來,她馬上抬手擋著臉。
好煩呀,幹嘛盯著她看。
裴熾動了動嘴唇,忽然來一句:“好,送你回家。”聲線是情緒被壓抑後的僵硬。
池夏拿開手看向他,夕陽西沉,最後一縷橙光照在了少年身上,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氣質都被柔和不少。
他重新抱了抱她,把她當成一塊瑰寶似的,力氣刻意放到最柔,生怕再把她弄得呼吸不暢。胸膛溫度卻高得可怕,池夏整個人被燙到,呼吸都輕了。
池夏怔愣片刻,抬眸看他。
所以他是才聽見她的話嗎?怎麽傻了一樣呢,哈哈哈好好笑啊。
她沒忍住彎彎唇。
裴熾視線掠過她唇角笑弧,眸光動了動,很平靜地告訴她:“夏夏,我現在好高興啊。”
高興得就算是夢也舍不得醒,恨不得現在就高中畢業,他得寸進尺地希望快點從“準男朋友”變成“男朋友”,然後和她結婚。
少年說完話,抖著手將她從課桌上抱下來。
池夏覺得心裏暖得不行,他又痞又野,表情總是凶凶的,現在卻盡量把最好的溫柔都給她。
她低頭咬了一下唇,聲音輕輕的:“裴熾,其實我覺得,你很好。”
沒騙他,是真的很好,很適合很適合依靠的。
少年的他張揚不羈,是所有人眼裏的壞學生,可卻有一顆真誠滾燙的心,明明拒絕那麽多次,卻仍舊飛蛾撲火般追在她身後。
喜歡她的人很多,可在鋪天蓋地的謾罵淹沒她的時候,那些人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麵。
隻有裴熾陪在她身邊,安慰她“他們都說錯了,你爸是個很好的人”。
仔細想想,剛才一著急脫口而出的那句“準男朋友”,是早就心底生根發芽的。
其實從烏裏鎮那會,她就覺得他很好了,隻是偏見太重,她不敢朝他踏近一步。
“所以,我現在也很高興。”她忍著羞澀抬眸看他。
少女一張小臉表情認真。
一瞬間,裴熾感覺自己從一無所有,變成了擁有全世界。
,,
職高高一教學樓到校門口,路邊種了一排櫻花。
夜晚的春風吹過來,嬌豔鮮麗的花瓣輕輕落到少女肩頭,十七歲未滿的她,舉手投足間已經美得驚心動魄。
少年走在她身側,眼睛就沒移開過。
池夏不是不知道他一直盯著自己看,他目光直愣愣的,她真想把臉捂起來,這人怎麽都不看路呀。
她轉過頭,故作嚴肅說:“看路好嗎?”
裴熾彎彎唇笑了:“路沒你好看。”
她不說話了。
走了幾步,又重新撇過去看他。
路燈從他側麵打過來,他背光斜挎著書包,手抄進褲袋裏。職高沒有校服,他穿著一件薄款黑色外套,外套敞著,鎖骨凸起明顯,視線往上,五官棱角銳利,淡扯著唇時,氣質痞壞。
裴熾對上她打量的視線,步伐頓了下:“看什麽,老子沒你好看。”媽的看得他緊張死了。
池夏低頭笑了,哪有啊,明明他很帥,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男生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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職高早自習基本沒人上。
快早自習結束的時候,唐明遠拎著早餐慢悠悠走進教室,發現居然他媽的他還算是第三個到的。
更恐怖的是,教室裏除了好學生劉雪,還有他熾哥。為什麽說恐怖呢,因為有時候裴熾一上午不來都正常。
以前唐明遠打電話喊他來上課,裴熾總是不耐煩地說:“滾,別煩老子睡覺。”
唐明遠砸砸舌,走過去。
裴熾坐在座位上,麵前放著一盒退燒藥,唐明遠覺得詫異,問:“熾哥發燒了?”
裴熾扣出一粒藥扔嘴裏,就著水吞了。他懶洋洋應著:“嗯。”從前生病懶得吃藥,但現在他覺得自己未來都是甜的,所以開始惜命了。
唐明遠納悶死了,熾哥好端端怎麽發燒了哦。
沒一會,宋啟嘴裏叼個包子走到座位上,剛坐下來,眼睛一瞟,桌上躺著一張飯卡。
他拿起來看了眼。
飯卡上的少女眉目如畫,皮膚白得晶瑩剔透,寫著“江城一中,池夏”。
宋啟包子差點沒叼穩。
靠,一中池夏同學的飯卡怎麽會落他桌上了。
不過池夏昨天似乎來教室找過熾哥,宋啟就沒多想了,拿開包子對裴熾說:“熾哥,池同學的飯卡落我桌上了。”
他剛要伸手去拿飯卡給裴熾。
聞言,裴熾看過來,下巴微抬:“別動,老子自己拿。”滿手的油,可別把他寶貝的飯卡弄髒了。
滿手是油的宋啟同學繼續啃著包子:“昂。”
宋啟腦子簡單,唐明遠卻覺得奇怪,老宋的座位不是在熾哥的斜前麵嗎,那仙女飯卡怎麽會落老宋桌上了哦?
他有了個猜想,難不成,,
唐明遠笑著問:“熾哥,昨晚和你的小嬌妻在教室裏待了多久啊?”
宋啟差點被嘴裏的包子噎到:“臥槽!老唐你他媽語氣好騷。”
唐明遠懶得理他。
裴熾自然聽出唐明遠的意思,他彎彎唇笑了:“操,滾。”
宋啟感覺腦子忽然就開了光,瞬間猜測出為什麽一中仙女的飯卡落這麽遠了。
該不會和他看的A,V動作片裏劇情差不多,因為補習然後,,嘖嘖嘖。
唐明遠也快笑瘋了,好奇熾哥昨晚到底做什麽了,都搞發燒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是他們知道,因為一中那姑娘說讓他們熾哥做準男朋友,他們熾哥就激動得發了一場高燒,估計得笑他一輩子。
前排的劉雪低著頭看書,後排男生聲音大,有些話她不想聽到都難。
想到昨天下午忘帶東西,回學校拿的時候,恰巧撞見裴熾和池夏一起從教室走出來的畫麵,,
她握著筆,卻根本學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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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最近兩次小考成績都不理想,每天早上都會提前半小時到教室刷題。然而每次來都會發現池夏桌上放著早餐,還經常不帶重樣的。
有天實在忍不住了,她湊過去神秘兮兮說:“夏夏,最近是不是有人追你,誰呀誰呀?”
彼時正是三月底,臨近NEPCS考試,池夏正在做英語競賽的題目。
她從試卷裏抬起眼睛,臉蛋異常得紅:“不是。”
鄭蓉蓉本來以為是有人追夏夏,這麽看恐怕可不止這樣哦。
“夏夏,你是不是談戀愛啦?”鄭蓉蓉壓低聲音,卻很興奮。她很想知道,到底是誰能追到她的夏夏,太厲害了吧!
池夏輕輕搖頭:“沒有。”
少女眼睛裏有盈盈笑意,簡直和談戀愛狀態一模一樣好吧,鄭蓉蓉一雙手去撓她:“別想騙我,快講嘛,我好奇死啦!”
池夏沒有隱瞞,她直接和蓉蓉說了和裴熾的事情。鄭蓉蓉聽完後,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我去!夏夏和裴熾,,!!!
鄭蓉蓉快嚇跪了:“夏夏你想好沒?裴熾可是談過很多次的,,估計是個渣男啊。”有些話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可是傳言都說他睡了很多女孩子的。這種人,和夏夏怎麽能配嘛?!
窗外楊柳抽出新枝,翠綠枝椏搖晃
少女眸子裏倒映著樹影,表情篤定地說:“蓉蓉,不是別人說的那樣,他其實很好的。”
鄭蓉蓉瞬間就不說話了,她知道,既然夏夏都說好,那估計不會錯的。
她有些感慨,夏夏真勇敢啊,要是她,絕對不會選擇和職高男生在一起的。
她雖然喜歡長得帥的,可到底還是會在意別人的目光和看法,即使知道那個人很好,也不會冒險。
作者有話說:
?第38章
作為裴熾同桌,唐明遠最近很有壓力,尼瑪他們熾哥就跟忽然變了個人一樣,每天起早貪黑勤奮得不行。
別人喊他打球,裴熾不耐煩:“滾,別礙著老子念書。”
跟著混的幾個男生反應半天,這真的還是他們那個放浪不羈愛自由的熾哥嗎?
現在的熾哥,老子要念書,以前的熾哥,念書?念書是什麽東西?字典就他媽沒這倆字。
唐明遠目光瞥見裴熾課桌角上刻的一行字。
“sumersumerbaby”
他看得懂baby,另一個不認識,拿出手機搜索了下另一個單詞,結果搜出什麽“蘇美爾”,他完全懵逼。
蘇美爾蘇美爾寶貝?什麽鬼幾把玩意兒?
他又點了個查找近似,出來另一個單詞“summer”,夏天。
然後快笑吐了。
夏夏寶貝???熾哥真肉麻啊操!
而且夏的單詞還拚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熾不知道旁邊有人笑得像個二愣子,他專注背書去了。
少年撐著頭,黑漆漆眼睫垂下,眉頭皺緊,嘴唇上下一動一動的。
唐明遠湊近,終於聽到他熾哥在說什麽。
“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覆壓三百餘裏,隔離天日,,”
唐明遠內心直呼臥槽,熾哥居然會背這麽拗口的玩意?他聽都聽不懂呢。
裴熾背了幾句,眉頭越皺越緊,然後咬牙翻開麵前的語文書,,操他媽的,背來背去一直停留在前麵這幾句上了。
在一旁默默看著的唐明遠努力憋住笑。
熾哥真難啊,初中就沒好好學習,基本零基礎了,現在要怎麽補上哦?
況且他們職高想要考大學,可是很難的,又不是劉雪那種本來學習就不錯。
裴熾簡直想撕書。
然而想到那姑娘甜甜衝他笑的樣子,隻好強壓下去煩躁感,重新閉上課本,這次特意跳過前麵幾句,直接從後麵開始背。
此時正是大課間,宋啟坐在桌上無聊刷手機,他在看機車挑戰賽。
剛好刷到一則比賽消息,看到獎品那一刻他快笑瘋了。
裴熾在看書,他不敢打擾,立馬拿給唐明遠看:“靠老唐你看,這他媽舉辦方瘋了吧?一等獎獎品居然是條裙子,這誰他媽願意參加啊?”
他以前見過的機車賽獎品,一般都是限量珍藏款頭盔之類的,這些東西男人才喜歡,搞條破裙子是侮辱誰呢?
唐明遠接過手機,也笑得不行:“騎士和他的在逃公主?臥槽這比賽名字,給老子惡心吐了!”
聞言,裴熾眸光微動:“給老子看看。”
唐明遠遞過去手機:“熾哥,,你不會要參加吧?”就熾哥現在這狀態,也不是沒可能。
裴熾沒回答,盯著獎品介紹看。
比賽第一名的獎品顯示是一條貴族公主裙,由世界著名設計師Olivia設計,全球獨此一件。
墨綠色裙身,裙擺曳地時流蘇輕揚,燈光下裙紗像在閃著光。
他忽然就想到那天的場景,穿一身墨綠色長裙的少女,在聚光燈下拉大提琴,真就美得讓人不敢直視。
那時候他不是沒想過,她穿裙子那麽美,如果把世界上最美的裙子買來送給她多好。
裴熾彎彎唇,掏出手機給自己報了名。
宋啟:“,,”
唐明遠:“,,”
,,
放學鈴聲打破校園的靜謐。
池夏和鄭蓉蓉從學校裏出來。
等公交的時候,對麵埡口的電線杆上斜靠著一個男生,男生目光略沉,隔著街道看過來,視線裏卻有難言的炙熱。
鄭蓉蓉馬上去看池夏。
池夏微微笑:“蓉蓉,我先過去一下呀。”
鄭蓉蓉愣愣點頭:“哦哦,好。”
她感覺好不真實啊,裴熾和夏夏真的怎麽看怎麽不合適,一個那麽乖另一個跟個刺頭似的。
然而她想是這麽想,還是不由得輕輕笑了,她知道夏夏臉上開心的表情不是騙人的。
公交車到站,鄭蓉蓉沒等池夏了,她上了車回家了。
四月初的風徐徐地吹,空氣裏暖意夾著些許微涼,不冷不熱,吹在臉上有股幸福感。
少女唇角有清淺的笑。
她不知道自己笑得時候有多犯規,裴熾感覺自己大腦都在缺氧。
池夏走過來,臉上難掩羞赧,喊他:“裴熾。”
嗓音是那種少女特有的清脆甜美,卻因害羞又多了些別的韻味。
裴熾點頭,忍著激動:“送你回家,好麽?”
“可是蓉蓉還在那等呢?”池夏手指捏緊了書包帶子。
“她回家了。”
池夏馬上轉頭去看公交站台,果然蓉蓉已經走了,她明白蓉蓉的意思,更不好意思了。
,,
裴熾第一次把機車開得跟個老年車一樣,慢吞吞的。後麵的車輛都忍不住鳴笛,這他媽擱這把機車當自行車騎呢?!
他聾了一樣,理都不理。
開這麽慢,一是怕後座的姑娘害怕,二是,他想和她待久一點,越久越好。
兩人一直不說話,池夏都覺得尷尬了,他怎麽忽然變了個人似的呢,哈哈哈,這麽緊張嗎?
她開始找話:“裴熾,你每天早上是不是都起得很早?”不然怎麽每天她進教室的時候,桌上都會放著他買好的早餐呢。
裴熾的聲音從頭盔下傳出來,硬邦邦聲音裏有刻意的溫柔:“嗯,好吃麽?”
“嗯,”池夏輕輕應。
黑色頭盔遮掩下,少年稍稍揚唇:“你喜歡吃什麽和我說,給你買。”
池夏認真想了想:“喜歡黃桃味的酸奶,還有泡芙。”
“好,還有嗎?”小姑娘毫無保留地告訴他自己喜好,他心都化了。
池夏剛要繼續說。
從旁邊經過的車子瘋狂鳴笛,司機從車窗探出腦袋,差點兒要爆粗口了:“我說你們倆在這你儂我儂的,不知道擋人道了啊?”
少女臉刷的紅了個透,趕緊別開視線,她這臉不要算了!
裴熾掀開頭盔鏡片,一雙眼黑得鋒利純粹:“關你他媽屁事,找死麽你。”
司機看這小夥子不太好惹,默默搖上車窗車子加速開跑了,操他媽開得慢還有理了?
池夏耳尖紅紅的,扯了下他衣服:“開快點呀。”她才意識到他們確實好慢啊,之前他騎機車不是很快的嗎?
裴熾眸光動了動。操,最受不了她這樣,像在撒嬌,她不知道這種撒嬌對他來說有多致命。
“好。”他唇角扯了下,一把將她的小手拉過圈上自己的腰,油門猛踩,機車在傍晚的風裏割出一道道虛影。
這速度差太多,池夏都沒反應過來,隻好死死抱著他,哪管什麽害羞啊,命要緊!
機車穩穩停在巷口,少女從車上下來。
裴熾拽住她胳膊。
少女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眸子。
“夏夏,我今天背誦了阿房宮賦(afanggongfu)。”他一本正經的說,像個祈求誇獎的孩子。
池夏快笑出來了,明明是epanggongfu呀,他還不知道自己讀錯了呢。
“嗯,那你會背了嗎?”她盡量忍住眼底的笑,快憋出眼淚了。
“會。”裴熾舌尖抵著腮吐出一個字。
拚拚湊湊會背個大概,但真的一整天都在記這玩意,他感覺自己腦子裏現在混混沌沌的全是那什麽嗟乎、嗚呼了。
春風揚起他黑發。
少年眉眼堅毅,橫坐在機車上,長腿抵著地,開始結結巴巴背誦。他嗓音浮浮沉沉,卻十分好聽,有種男性特有的性感。
池夏咬了咬唇,他真的有在努力朝她奔赴啊,她心裏軟了一瞬。
等他背誦完,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邀請函給他:“我快要去京城參加NEPCS決賽了,筆試不讓觀賽,但是口語演講可以,這是邀請函,你要去看我演講比賽嗎?”
少女眸中半笑半羞,他快看呆了。
裴熾視線落到那雙素白小手上,圓潤光滑的指甲蓋泛著光澤,指尖輕輕上翹,十分可愛。
幾個月前她才藝大賽,還根本不願意他去看呢,現在卻主動邀請他看她口語演講,媽的他做夢都要笑醒。
作為男人不會隨便流淚,但現在裴熾感覺眼睛裏有難言的酸澀感,真快給她搞哭了。
他手心冒汗,伸手接過邀請函,彎彎唇:“好。”一定去,去看他的寶貝多優秀!
少女低眸輕咬唇,然後主動湊到他耳邊,說:“loveispower,你去我會更有信心的。”
她說完,盈盈目光看了他一眼,唇角彎起個淺淺弧度,臉上緋紅一片,接著快速朝巷子裏跑了。
裴熾能聽得懂“love”,雖然沒有完全聽懂那句英語的意思,但是後麵那句中文他懂。
操他媽,他感覺自己徹底被俘虜了,從此臣服在她腳下。她的名字也永遠烙進他靈魂深處。
,,
裴熾沒有直接回去,他騎著機車去了一家紋身店。
小店開在一條隱蔽的巷子裏,裏麵的師傅他聽說過,手藝不錯。
昏黃光線下,少年隨手脫掉外套搭椅背上,雙手交叉將體恤兜頭脫下,露出一排精瘦的肋骨。
他上身赤,裸完全暴露在空氣裏,冷白皮膚在被燈光染成橙黃色,身上手臂上肌肉線條恰到好處。
“紋哪?”師傅問。
“心口。”
心口皮膚嫩紋著可比其實地方更痛,師傅看了眼少年,小夥子挺勇啊。他笑笑:“紋什麽?”
“池夏,池塘的池,夏天的夏。”
“紋上可就是一輩子,考慮好了?”師傅知道,這小子紋的是一個女孩名,估計就是一時衝動,等哪天分手了指不定就後悔。
少年彎唇笑了:“嗯。”這輩子除了她,不會有別人了。
作者有話說:
?第39章
NEPCS決賽地點統一設在首都,因為全國進決賽的人很少,江城一中也就池夏一個人。
考試前,媽媽送外婆回烏裏鎮了,並不在江城,姑姑醫院又特別忙,根本請不出假陪她去考試。
池雁蘭將池夏送到江城市機場,陪她取完機票後還是不太放心:“夏夏一個人去那麽遠的地方,真的可以嗎?”
這孩子沒有自己一個人出過遠門呢,她總歸不太放心。
池夏咬唇:“可以的。”
其實是她故意沒有提前告訴池雁蘭和宋梅去京城考試的事,所以媽媽並不知情,前兩天回老家了。
少女心裏藏著某種心事,並不敢讓她們知道。
池夏排隊安檢進去候機廳後,和池雁蘭揮手:“姑姑回去吧。”
池雁蘭說:“夏夏到了地方打電話啊,回來機票給你買好了,不會取要記得問人好嗎?”
小姑娘乖巧點頭:“好。”
等到池雁蘭離開後,池夏腳步才停住,去看後麵的男生。
她臉紅紅的,剛才她都看見了,裴熾一直跟在她後麵呢,她嚇死了,好怕他忽然找她說話呀。
裴熾站在人群裏也在看她,人來人往,他的眼睛仿佛已經自動屏蔽一切,餘光裏隻有她。
她今天沒穿校服,而是一件淺綠色小開衫薄毛衣,頭發依舊綁成馬尾,像是春日柳枝上剛抽出的嫩芽。
見她看過來,少年目光凝滯片刻,彎彎唇走過來,直接牽起她的手就往前走。
他掌心寬厚溫暖,握住她手的時候,她能感受到他經脈輕顫。
可是周圍很多人,池夏沒談過戀愛,覺得大庭廣眾牽手好羞恥啊,她想抽回手:“裴熾!”
“嗯。”他目視前方,唇角彎起來。
“好多人,,”少女聲音裏全是羞澀了。
“他們管不著,老子牽自己媳婦兒。”他手握得更緊了,幹燥的掌心溫度越來越高。
他好不要臉啊,誰是他媳婦兒呀!
池夏抬眼,一張小臉表情認真,糾正說:“不要亂說好嗎?現在還不算談戀愛,,”
裴熾點頭,唇角勾起來懶洋洋應:“嗯。”不是個屁,在他心裏已經是了。
池夏好無語,他嗯完還是不鬆手,怎麽甩都甩不開。
裴熾騰出另一隻手,將她背上的包扯下來掛自己身上,低身去看她,彎唇威脅:“不讓牽,抱你哦。”
“,,,”池夏快氣得冒煙了。
少年少女長相出眾,就像電影裏的男女主角一樣,周圍許多人看過去,他們臉上掛著淡笑,年輕真好啊,青春的滋味嘖嘖嘖。
由於淡季,飛機上人並不多,裴家又是航空公司股東,裴熾很容易給池夏升了頭等艙,和自己坐一起。
池夏還在生氣呢,才不想和他坐一起。
少年氣笑了,直接拽住她胳膊,按著她肩膀坐進去,一隻手搭在前排座位上堵著她:“乖啊,生氣就打我,不許和別人坐。”
他都看到了,她那個座位旁邊現在坐著的是個男人。
池夏抬眸瞪他,沒見過這麽霸道的,真的好生氣啊,以為她不會打他嗎?
她抬手就捶在他胸口上,打死這個無賴算了。
小姑娘力氣不大,拳頭綿軟軟的,裴熾笑得不行,沒忍住低頭親了下她唇角。
甜滋滋的味道一下蔓延進心髒裏。
距離很近,呼吸都交纏在一起,她還是愣的,少年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看,心髒沒有任何頻率地亂撞,喉結急劇滑著。
趁她沒反應過來,他唇瓣湊過去又重重親了好幾下。
池夏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她徹底呆住了,等回過神的時候,餘光瞥見旁邊走過的空姐。
空姐也在看他們,還衝她笑了笑,仿佛在說,小情侶挺恩愛啊。
小姑娘立即別開視線,扯過頭去看窗外,下一秒就捂住了臉。好丟人啊!!
裴熾覺得幸福死了,飛機還沒起飛,他卻感覺整個人都是飄的,操,她連唇角都那麽軟。
,
NEPCS決賽的筆試考場在京大。
這座著名的學府不僅學習氛圍濃厚,連風景也那麽美,校園很大,還有一個遠近聞名的人工湖,春天裏碧波蕩漾,幾隻黑天鵝低頭梳理羽毛。
考場就在人工湖附近,池夏背著包,等進考場。
四月天晌午陽光和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目光落在天鵝身上,卻不知道她在看天鵝時,許多人都在看她。
沒一會,就有好幾個京大學生過來搭訕。
“學妹哪所高中啊?”他們知道這兒是NEPCS考試決賽考場。
“江城一中。”小姑娘老實說。
有個男生激動道:“哇靠,是我母校!我高中也在江城一中讀的。學妹有沒有興趣報考京大?”他知道,能參加NEPCS決賽考,想上京大根本不難。
池夏想了想:“嗯,有考慮。”
“學妹高幾的?”
“高一。”
男生興奮死了,這麽漂亮的一個小學妹啊,嫩到不行。
他掏出手機:“留個聯係方式可以不?關於報考京大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學長現在大一,等你考上京大,我剛好大四,沒準可以帶帶你呢。”
池夏還沒來得及說話,剛去買水的裴熾回來了。
他走過來擋到她前麵,低眼看著男生,冷聲說:“滾遠點,不用你帶。”
少年長得高,此時單身插兜站在男生麵前,足足比他高了近一個頭,帶著與生俱來的壓迫感。
男生冷不防對上一雙黑眸,眼尾微挑,眼神冷死了。
他們這種從小學習成績優異的好學生,對是否好學生這一點有敏銳的嗅覺,而眼前少年一看就是那種小混混類型的壞學生,他莫名看一眼池夏,然後什麽也沒說就收起手機走了。
能和這種小混混搞到一起去的女孩子,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裴熾不是沒注意到那男生最後看池夏的眼神,他眼睛被刺痛一下,腮幫子咬緊,手裏的礦泉水瓶捏的咯吱響。
別人可以用這種眼神看他,卻不能這麽看他當成寶貝一樣的姑娘。
少年抬腳就衝過去,一把扯過男生衣領:“你他媽剛剛眼神什麽意思?”
男生打了個抖:“在我們京大的地盤惹事,小心被趕出去。”
他覺得很無語,怎麽門口保安連這種人都放進來了。
池夏趕緊跑過來拉住裴熾,對男生說:“對不起。”
男生眼神依舊輕蔑,又上下打量一番池夏,長得這麽好看,卻跟不倫不類的人搞到一起。
裴熾恨不得一拳揮過去,把這男的往死裏揍,可他看了眼身邊的女孩,卻咬牙默默鬆開手。
她要考試,他不可以給她添亂。
男生不屑地笑了笑,走遠了。
裴熾看圈周圍,把水遞到池夏手裏,低聲說:“我先走了,晚點再來接你,嗯?”
池夏能猜到他在想什麽,小姑娘柔柔笑了下:“裴熾。”
他盯著她看:“嗯。”
“你低下頭。”她眼裏有盈盈的笑。
裴熾莫名,頓了頓,彎腰下來。
少女掏出紙巾,湊過去擦掉他額間的汗,她聲音軟甜:“別和不懂你的人生氣好嗎?我知道你很好的。”
裴熾眉峰動了動,心瞬間軟的一塌糊塗。
操,真是小傻瓜,他生氣是因為別人用那種眼神看她,她那麽好那麽優秀,卻因為他被人輕視,他心疼死了。
裴熾沒說什麽,隻彎彎唇:“好,都聽夏夏的。”
池夏臉熱起來,他喊她“夏夏”的時候,語氣好肉麻啊。
“我要進考場了。”她抿了抿唇,眼角帶笑看著他,比那晚的櫻花還美。
裴熾忍不住揉了揉她小腦袋:“去吧,加油啊寶貝。”少年嗓音冷澀,卻又異常溫柔。
池夏鼓了鼓腮幫子,難得沒反駁這個稱呼,轉身輕輕笑了下,朝考場走了。
池夏走過去的時候,有個女孩子湊近她,笑得一臉八卦:“你男朋友呀?”
池夏不知道怎麽解釋,硬著頭皮點點頭:“嗯嗯,”準男朋友也算男朋友吧?
女生回過頭去看陽光下的男生。
少年身高腿長,黑發黑眸,耳骨銀鑽不羈,單手插兜站在人群裏自成焦點,有幾個女孩子過去搭訕,他理都不理。
女生轉回頭又咕噥一句:“你男朋友好帥啊!而且從你轉身之後,他就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你,眼裏都沒有別人了,好寵啊。”
池夏羞赧低頭,輕輕抿唇笑了,和女生一起走進考場。
少女背影消失在他視野裏。
裴熾走到湖邊,掏出一根煙想抽,腦子裏卻閃出剛才那個男生的眼神,腮幫子動了動,他掏出煙盒全部扔進了垃圾桶。
然後一拳捶在樹上。
媽的。
他不是個好人,從小就不是,別人敢惹他,他會毫不留情打回去,別人弄他,他就把別人往死裏弄。裴振寧為什麽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就是因為他曾把一個人弄廢了。
而那個人曾經往他身上潑過髒水,因為那次髒水,他從此臭名昭著,破罐子破摔了。
他已經漸漸忘掉那些不好的事了,可現在他非常害怕。他的夏夏那麽耀眼美好,他不想她受到丁點委屈。
兜裏的手機震動。
裴熾掏出手機看一眼,眸光閃了下,按下接聽後,手機那端傳來一個老人年邁滄桑的聲音,帶著喜極而泣的哭腔:“阿熾,你是不是來京城了?”
裴熾沉默一會:“嗯。”
老人聲音頓了頓,說:“阿熾,姥從香港回來了,來見見我行嗎?姥姥已經很久很久沒見過你了啊。”
“……好。”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40章
裴熾掛了電話,從京大出去後攔了輛出租車:“去壹號院。”
司機師傅一個激靈,朝少年看了好幾眼,眼睛都快看直了,臥槽,有錢公子哥啊!開玩笑,壹號院可是豪門紮堆的地方哦,住在裏麵的人非富即貴。
司機師傅咽了口唾沫,默默掏出手機打開地圖開始導航,,他開出租這麽多年,還就沒拉過說要去壹號院的乘客呢,所以他去壹號院的路都不熟悉。
,,
壹號院的一棟四層帶庭院別墅裏。
老人坐在輪椅上焦急捏著手機,盡管白發蒼蒼,卻仍舊一身貴氣難掩。在見到推門而入的少年後,一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下。
來不及等傭人推,她一雙手快速推著輪椅過去,拉住他的手喊:“阿熾,我的阿熾啊。”
少年眸光微動,在她身邊緩緩蹲下來。
自從杜琬去世和裴家鬧僵後,杜家就搬回京城,老人便鮮少見到這個外孫了。
再見麵時,她泣不成聲。
她人在香港,不久前聽人說裴振寧和裴熾斷絕父子關係,老人急忙從香港趕回來,本想今天就出發去江城,卻接到航空公司消息說裴熾來了京城。她立即打了個電話過去。
老人攥緊裴熾的手,眼睛都哭紅了:“阿熾一個人過得還好嗎?”
她心疼得不行,後悔當初把孩子交給他那個沒人性的父親了。聽說她的阿熾被趕出裴家,一個人在外麵過了一年呢,,想想都舍不得啊。
從杜琬自殺到裴熾讀初一的這幾年裏,裴振寧一直不許裴熾見外公外婆,直到外公生病去世那年,他才獨自一人來了一趟京城。
彼時躺在病床的外公拉著他默默垂淚,盡管敵視裴家,卻依舊把名下一部分遺產留給了他。外公去世後,外婆摔壞了腿,便移居香港治病。
十幾年裏,裴熾見他們的次數其實寥寥無幾,但他知道要不是因為杜家和裴家恩怨,他們會相處的很好。
裴熾拍拍老人手背,告訴她:“很好,別擔心。”
老人根本不信,她的阿熾肯定隻是怕她難過,她眼睛更紅了。
目光觸及少年右手虎口處的疤痕,老人立馬氣不打一處來,對傭人道:“打電話給阿霖,讓他在國外找個合適的學校,我過段時間就帶著阿熾去他那。”
少年目光動了動。
老人說:“你那個畜生爹不要你,姥要,跟姥上國外讀書去啊。”
裴熾沒接話。
老人抹掉淚,語氣嚴肅:“不可以讀職高了,那沒前途知道嗎?去國外讓你舅舅給你找一所好學校,學些本事。”
她不是沒聽過,這個外孫打架鬥毆混成什麽樣了,心疼歸心疼,她生氣也是真生氣。
裴熾忽然就想到那個京大男生的眼神,他不優秀,害他的姑娘也跟著被人瞧不起。
他的夏夏以後肯定是要上京大那種學校的,而他卻不能,在職高無論多努力,憑他的學習底子,頂多隻能考上京城的一所專科學校。
他那麽那麽喜歡的姑娘,如果給不了她未來怎麽辦呢?
裴熾看向外婆,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
兜裏的手機震動,他接起來。
少女清甜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裴熾,我考完了。”
“外麵下了好大的雨呀。”剛才還豔陽高照呢,現在就下雨了,她聲音混進雨霧裏,濕濕軟軟的,語氣在驚訝。
裴熾看了眼窗外,果然在下大雨,他輕聲哄:“乖啊,找個地方躲雨,別淋濕了,我馬上過來。”
“好的。”小姑娘聽話得不行。
裴熾握住手機,掌心收緊。
操,一聽她的聲音,他能舍得走就有鬼了。
他看向外婆:“姥,我不能去國外。”
外婆也是從年輕時候過來的,她馬上就明白自己的外孫在猶豫什麽了。老人並非是個不通情達理的人,她歎口氣說:“阿熾要好好考慮,想好了再告訴姥姥。”
,,
這場雨來得又凶又急。
出租車裏的車載廣播提示這是春季第一場大雨。
裴熾進去京大後直奔NEPCS考場。
考場外的警戒線已經撤掉,人都走光了,少女安安靜靜站在建築樓下。
四月暖洋洋的天氣因為一場大雨又下降了好幾個度,而她卻依舊穿著那件單薄的小開衫毛衣,冷風揚起少女頭發,她打了個噴嚏。
裴熾心疼死了,幾乎是跑過去的。
看見他,池夏眼睛彎起來:“裴熾。”
裴熾握住她的手,冰涼涼的:“冷不冷啊你,不知道在裏麵等?”
“裏麵關了不讓進,,”她又打了個噴嚏。
裴熾罵了聲操,他真不是個東西,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凍成這樣,她講話都有鼻音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進口袋裏捂了會,覺得不行,索性把外套一把脫了直接披她身上,裹得緊緊的。
池夏看著身上的外套,抬眸問他:“你不冷嗎?”
裴熾捏她小臉蛋:“你男人不怕冷。”
池夏簡直快被他肉麻死了:“你好煩呀,別亂說。”
小姑娘害羞的樣子他怎麽都看不夠,裴熾沒忍住彎唇笑了:“怎麽這麽可愛啊你。”
其實沒騙她,有她在身邊,他心裏跟燒了把火似的,還冷個屁。
,,
京大附近有一個咖啡廳,裏麵很暖和,音樂舒緩,他們在那待了一下午。
池夏在準備明天的口語比賽,裴熾卻一直盯著她看。
她故意板著臉拿出一張英語卷子,讓他做上麵的閱讀理解題,然後他果然隻顧看卷子了。
沒一會,池夏拿書擋著臉,偷偷去看他,少年眉頭皺得緊巴巴的,拿出手機一個單詞一個單詞的搜索,再把含義寫在上麵。
她眼睛都笑彎了。
然而最終他將一篇閱讀理解拿給她看,四道題居然對了兩道。
上麵密密麻麻寫著中文釋義。
池夏眼睛有些濕潤,他確實很認真對待她說的每一件事呢。而且這個卷子是去年NEPCS的決賽真題,就算知道怎麽翻譯也不一定能做全對的。
裴熾盯著少女淚濕的眼睫,心揪了一下,媽的他得錯成什麽樣,都給她氣哭了?
“別哭,我,,”他語氣裏都是慌亂,緊張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少女心裏軟軟的,趁著沒人注意,然後飛快湊過去親了親他下巴。
裴熾話還沒說完,現在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他目光凝在她臉上,一動不動的,以為自己做夢呢。
四目相對時更害羞了,池夏趕緊拿過書擋在臉上,心怦怦跳個不停。她怎麽,,好丟人啊!
裴熾卻笑了。
操!她主動親了他!!
他喉結劇烈滑了兩下。
然後直接扯開她的書,擋在兩人側麵,狠狠吻了上去。
呼吸粗重又紊亂,霸道得像是要掠奪一切。
他感覺自己完全淪陷了,身心全部沉溺在無邊無際的快感裏,無法自拔。
池夏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這裏可是咖啡廳啊這個混蛋!
少女使出全身的力推他,卻被他抓住手按在沙發上,他根本停不下來,含糊道:“就一會。”
因為下雨,咖啡店幾乎沒什麽人,少年少女坐的位置很隱蔽,沒人知道角落裏,兩顆年輕滾燙的心在激烈碰撞。
,,
由於未滿十八歲,京大附近的正規酒店都不能住,住的話必須得監護人陪同。
裴熾和池夏隻能去找那種小旅館。
小旅館位置有些偏僻,在一個胡同裏。
這場雨格外大,刮風下雨,電閃雷鳴。
旅館的電路老化,屋頂的燈光都忽明忽暗。
池夏最怕打雷了,她根本睡不著,可又不好意思讓裴熾進來房間,她還記得咖啡館他壓著她吻呢,現在想起來臉都燙得不行。
可是打雷真的很可怕啊。
小姑娘用被子捂住腦袋,給裴熾打電話。
雷聲這麽大,這破地方隔音效果又不好,裴熾一猜就知道她肯定害怕,他靠在她門外對著手機哄:“別怕,陪你聊天。”
少女悶聲:“好,聊什麽?”
他開始瞎幾把東拉西扯。
過了很久,手機那端的少女忽然問:“裴熾,你會唱歌嗎?”
裴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唱歌。”她聲音壓在嗓子裏朦朧著,似乎快睡著了。
唱歌???這尼瑪,,他會個屁。
少女甜糯嗓音裏帶著些酸澀感:“很小的時候,我睡不著的時候,我爸會坐在床邊給我唱歌,他唱的很好,,”
裴熾舌尖抵著腮,僵硬道:“想聽什麽?”
“小兔子乖乖。”她說這首兒歌名字的時候,鼻音更重,語調極輕,完全沉浸在兒時回憶裏了。
操他媽,這首歌他還真知道。
裴熾咬著腮幫子,頓了頓,看了圈周圍,然後對著聽筒開始語調生硬地唱。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
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誰來也不開。
小兔子乖乖,把門兒開開,快點兒開開,我要進來。
就開就開,我就開,媽媽回來了,這就把門開。」
有個男人從外麵回來,從旁邊經過,瞧見個子高高的少年斜倚著門,在唱兒歌,,
男人眼睛瞪得老大。
手機那端的少女似乎睡著了,有清淺均勻的呼吸聲,裴熾掛了電話,淡瞥男人一眼:“看你媽啊看,滾。”然後插著兜走了。
男人懵在原地,這他媽反差感好強啊操,這些年輕人都什麽癖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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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口語演講比賽結束後,裴熾和池夏一起回了江城。
池夏到家的時候,客廳裏坐了四個穿著警服的人。
姑姑池雁蘭沒有去上班,媽媽把外婆送回烏裏鎮後,今天又來了一趟江城。
一群人在客廳裏說話,神色嚴肅。
回憶拉到不久前。
那天池夏跟著警察離開班主任辦公室,去了一趟警局。
警局裏,警察給她看了一段監控視頻。
監控畫麵顯示,去年初冬時節,某日她從學校回家的路上,一個男人一直跟在她後麵。
男人四十多歲年紀,裹著厚厚的外套,腿部似乎有隱疾,頭發被風吹得亂糟糟的,男人跟著她想進小區,最終被保安攔下,他在小區口徘徊一會,最終消失在巷口的監控裏。
警察指著監控裏的男人問她:“小姑娘認識他嗎?”
那個男人池夏有些印象,曾在網吧見過,可是她並不認識他。她搖搖頭。
警察卻說:“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來看,他極有可能是你父親。”
池夏瞬間驚得說不出話。
印象裏的爸爸穿著一身警服,頭發很短,五官端正眉眼溫和卻堅定,和監控裏的男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警察卻和宋梅說:“監控裏的這個人是當下特大販毒案毒梟嫌疑人,我們查出不久前發現的那份疑似池昌盛的指紋就是他的。”
可是畫麵裏的男人與池昌盛在警方留底的照片不一樣,所以警察找來宋梅和池夏辨認,希望能找出一些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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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站在玄關處,緊張地睫毛輕顫,呼吸都放輕了。
她聽見警察說:“我們查了當年緝毒案件資料,發現那場緝毒案裏發生過大火,而池昌盛的屍體實際並未找到,我們合理懷疑,他在那場大火裏毀容,現在已經重新整容。”
“所以池昌盛還活著,我們希望你們配合警方,實行抓捕工作。”
宋梅承受不住,瞬間掩麵哭泣,池雁蘭眼眶紅紅的,去拍她的背。
池夏眼眶也熱起來。
她很想見爸爸,可卻不想以這種方式…
作者有話說:
小修~
今天聽了一版男生唱的小兔子乖乖,聲線低沉又溫柔,感覺直擊心髒,超級無敵蘇啊啊啊,我循環播放好久呢,能想象出熾哥唱這首兒歌的聲音了
?第41章
最近宋啟他們經常和裴熾一起去飆車。
因為報名了那什麽鬼的“騎士和他的在逃公主”機車比賽,他們熾哥隔三差五會跑出去飆一圈。
某天幾個人站在樓道裏抽煙。
唐明遠說:“為了拿到那件全球獨一無二的公主裙,送給他的夏夏寶貝,咱熾哥這搞得真就和念書一樣認真了。”
宋啟要吐了:“夏夏寶貝?老唐你他媽好惡心。”
唐明遠懟他:“放屁,這稱呼又不是老子起的。”
“難不成是熾哥啊?”宋啟覺得不可思議。
唐明遠吐了口煙圈,點點頭。
快笑岔氣了。
趁著裴熾不在,唐明遠把他熾哥刻桌角上的那行單詞說出來,幾個男生跟著全體笑瘋。
“靠!熾哥談戀愛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肉麻哦?”
他們這群人大部分都是初中就跟著裴熾混的。
而他們認識裴熾的時候,他們熾哥就已經很有名,混黑路子的沒人不知道他。
然而他雖然混,學校裏喜歡他的女生仍舊多不勝數,他們熾哥換女朋友的頻率也很高,可卻沒一個能超過一個月。
所以別說喊什麽寶貝了,就他這記性,有時候連人姑娘名字都他媽記不住。
唐明遠忽然想起,當初他問過裴熾:“熾哥為什麽這麽頻繁談戀愛?”
當時裴熾叼著煙,很無所謂地說:“玩玩啊,誰不喜歡。”
可眼神裏卻沒半點歡愉,冷得徹底。
唐明遠當時不懂,現在看見熾哥對池夏的態度,似乎明白點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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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報名的機車賽在五月中旬。
因而四月尾,裴熾花在練機車上的時間越來越多,確實很想贏到那件裙子送給他的公主。
他已經無數次想象過他的寶貝穿上那件公主裙的樣子,然而光是想想都能讓他熱血沸騰。
這年玩機車的男孩子還不算多,加上機車這玩意燒錢,所以江城市還沒什麽像樣的機車俱樂部。
幾個男生通常會去江城開發區那一帶,車少人少路又寬,最適合飆車了。
裴熾飆完幾圈,視線穿過頭盔鏡片,瞥到開發區的那條人工河。
某天裏小姑娘生氣一言不發沿著橋走,踉踉蹌蹌的樣子還記憶猶新。
裴熾彎彎唇,機車開到了河邊,在橋旁停下。
開發區人煙稀少,交通監管不嚴,一群人跟著把車直接停在路邊。
裴熾走到橋上,倚著橋欄休息,目光在看對麵的公交站。男生們也跟著過去,三五成堆勾肩搭背地站著,簡直痞氣十足的一群不良少年。
有男生給裴熾遞煙,他接過去叼嘴上,但沒點燃。
男生挑眉,巴掌拍的啪啪響:“我操,咱熾哥該不會是為愛戒煙了吧?!牛逼牛逼!”
裴熾沒說話,他想戒,卻也沒那麽快。
唐明遠知道不久前那個周末,熾哥陪池夏去京城比賽了。
他笑得一臉壞:“熾哥上次陪小嬌妻去考試,在京城住旅館了吧?怎麽樣,全壘打沒啊?”
這個話題男生們最喜歡聽了,他們眼睛都亮了。
“去你媽的。”裴熾也笑了,“沒有。”
“那總得發生點什麽吧?”
“可不是,熾哥,沒睡也總得親了摸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人見他笑了,知道肯定有什麽進展,開始紛紛起哄。
裴熾想到咖啡廳的吻,當時他隻顧著激動了,現在回憶起來一陣陣心悸,那滋味確實他媽甜。
怎麽說呢,就是當場死在她身上都心甘情願。
裴熾看了眼幾個男生,目光略沉,唇角笑意卻斂不住:“可以了啊,媽的,找死呢。”
眾人哈哈哈笑得更大聲了。
少年叼著煙的樣子野得很,靠著欄杆懶散地笑,撩而不自知。
一旁的劉雪看紅了臉,心跳加快的時候,眼中落寞也更甚了。
在場的一群人裏,劉雪是唯一一個女生。
不久前,她給宋啟寫了一封情書告白,宋啟沒多考慮就同意了。
他們這群男生玩得開,宋啟看上去完全不介意她曾經表白過裴熾,所以每次飆車,他都帶著她。
而她,也似乎就這樣融進了裴熾的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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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最近聽到一些不好的傳言,她猶豫要不要告訴夏夏。
結果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要說好了,畢竟傳言也不一定是真的,再加上最近夏夏似乎經常去警局,,
鄭蓉蓉不敢問具體情況,但能猜到應該是關於夏夏爸爸的事情。
周一課間操,鄭蓉蓉和池夏一起往操場走。
旁邊經過幾個女生。
“你們聽說沒有,職高的裴熾新交女朋友了誒?”
池夏馬上瞭眼去看旁邊。
然而女生們卻並沒有看她,似乎她們討論的對象另有所指。
鄭蓉蓉也意識到什麽,肯定是她最近聽過的那些傳言。
她馬上拉住池夏胳膊:“夏夏快走啦,陪我先去小賣部買點零食好不?”
池夏點頭,和她往另一個方向拐。
後麵女生們的談話卻依舊傳進她耳中。
“新女友?真的假的?我還以為他一直想和蔣莘莘複合呢。”
“真的,我聽職高人講的。”
“蔣莘莘之後他好像都沒聽說他交新女友,你們說他這次是不是真的收心了?”
“應該吧,這次是他們班一個女生,好像最近他們那群人出去玩都帶著她呢,之前蔣莘莘都沒這待遇。”
池夏腳步微頓。
鄭蓉蓉回頭瞪了女生們一眼:“你們好八卦啊。”
女生們看了眼鄭蓉蓉,覺得這她真奇怪:“又沒礙你什麽事。”
她們邊聊邊往前走了。
鄭蓉蓉怕夏夏多想,立即勸她:“夏夏別難過,不一定是真的啦。”
池夏抿抿唇。
然而想到裴熾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她輕緩眨眼,轉過去和蓉蓉說:“嗯,我相信他的。”
另一邊,蔣莘莘也聽到了這個傳言,她直接在教室亂發一通脾氣,然後趴座位上哭了。
因為她知道,能讓裴熾這種人空窗這麽久才重新談戀愛,那個女孩在他心裏地位自然是不一樣的。
作者有話說:
接下來劇情挺重要的,沒寫完,明天再放上來呀,晚安~
?第42章
下午第一節課,格外讓人犯困。
鄭蓉蓉眼皮子上下打架,剛要睡過去的時候,冷不防被人踢了一下凳子,她睡意全無。
正要轉回頭瞪何禹,他卻從後麵丟過來一張紙條,洋洋灑灑寫著一行字。
「喂嘰嘰怪,請教一下,怎麽寫情書能讓對方拒絕不了?」
鄭蓉蓉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他寫個情書還要問她,她才沒義務教他呢!剛剛好端端給她嚇一激靈,真想一巴掌呼死他啊。
她麵無表情回了三個字:「夢裏寫。」
收到紙條的何禹卻忍不住笑了。
情書兩個字,讓鄭蓉蓉一下想到了顧圳。
顧圳高三,她這學期沒敢再去找他,怕打擾他學習。
可偶爾課間操從操場回教室的時候,她也會特意從高三教學樓繞,就為了遠遠看他一眼。
春風透過窗,徐徐吹在臉上,格外讓人心神亂蕩。
鄭蓉蓉瞥一眼一旁認真聽課的池夏,不懷好意笑了下,也寫了個紙條遞給她。
「夏夏,談戀愛是什麽感覺呀?」
看到紙條那一刻,池夏視線頓了下。
她握著筆臉紅心跳,許久才認認真真告訴蓉蓉:「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鄭蓉蓉偷偷地笑:「夏夏現在在想誰?不許說謊。」
池夏不說謊:「裴熾。」
鄭蓉蓉笑得燦爛,夏夏好認真地回答她的問題哦。
少女的心呀懷著絢爛的春,夏夏也和她一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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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因為各種事,池夏上課偶爾會走神,雖然小考成績很穩,她仍有些危機感。
放學後,她打算留在教室多學習會,避開路上堵車高峰期。
鄭蓉蓉也有壓力,夏夏第一名還這麽勤奮呢,她也要更努力才行啊。
所以她陪著夏夏一起學習了。
然而沒多久手機震動,一條短信進來,是顧圳問她最近怎麽樣。
鄭蓉蓉覺得太意外了,簡直興奮得不行,握著手機打字的時候激動又緊張:【學長,你還在教室嗎?】
她很早買的那支鋼筆還沒送出去呢,剛好趁這個機會送給他。
過了好一會,顧圳回複:【在。】
鄭蓉蓉臉紅心跳,馬上收拾好書包,快樂的對池夏說:“夏夏,我去一趟高三那哦?”
她揚了揚手裏的鋼筆盒,笑容害羞。
池夏馬上明白了,微微笑:“好啊,等會我也回去了。”所以蓉蓉不用再特地回來陪她啦。
“嗯嗯!”鄭蓉蓉懂她意思,紅著臉跑出教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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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下午最後一節課沒上,出去練習機車。他怕出去晚的話,回來就錯過他寶貝放學了。
少年倚在機車上,站在對麵埡口等,卻不敢光明正大去找她。
他擔心被人看到他們在一起,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就像京大那個男生一樣。要是再多來幾次那種眼神,他會心疼死。
可是從放學鈴響等到天黑,裴熾也沒見池夏出來。
一中校園裏已經沒什麽人了,少年想了想,忍不住還是抬腳走進去。
高一八班教室裏,小姑娘安安靜靜坐在那,在垂頭認真學習。
教室日光燈照下來,穿著校服的姑娘頭發染上淺淺光暈,和初見那天,她站在公交站台下一樣美好。
隻是當時,她還不認識他,現在卻會衝他甜甜的笑。
裴熾彎彎唇,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
春天夜裏的風不冷,吹在小姑娘身上,散著一陣陣少女香。
他呼吸都凝滯了。
池夏注意力太集中,完全沒發現有人從教室後門進來。
直到一道虛影籠罩過來。
少女從書裏抬起眼睛看過去,卻發現裴熾坐在旁邊鄭蓉蓉座位上。
他手上還拿著一張紙條,,
池夏馬上想到什麽,然後秒紅了臉:“裴熾!”這人怎麽一聲不響的啊。
裴熾盯著紙條上那段對話,愣怔許久。
他看過她那麽厚的筆記,對她的字跡再熟悉不過了。
少女心事在紙條上展露無疑,池夏覺得臉都沒了,蓉蓉怎麽沒把紙條扔了呀!
她氣質淺淡柔和,卻因為羞澀而有別樣嬌俏。
裴熾默默把紙條揣進兜裏,然而興奮的心卻怎麽也按捺不下去。
操他媽,他現在特別想騎著機車出去再飆幾圈冷靜冷靜!
少女立馬背對他,想把臉捂住,裴熾卻不肯,他握住她的小肩膀,強迫她看自己:“夏夏,,你也想我啊?”
他還以為隻有自己想她想的發瘋呢!他坐在教室,看著她的筆記,每一秒都很難捱。
池夏去掰他的手,小臉漲得通紅:“不想。”他怎麽做到這麽厚臉皮的?她好想學學啊!
裴熾笑了:“老子不信。”那紙條寫得明白,他都要激動死了。
少年忽然俯身在她額間印上輕輕一吻,語氣認真:“夏夏,等22歲我就娶你。”
池夏眼睫輕顫。
春天的夜裏,四下一片寂靜,偶爾幾聲蟲鳴。
少女淺褐色眼睛裏,瞳孔格外明淨。
她輕輕笑了:“好。”
我們要一起高考,一起上大學,然後結婚。
裴熾盯著她眼睛,少女眉眼彎彎,笑得好看又甜,回應著他對未來的許諾。
他控製不住地親了親她眼睛,覺得她哪都軟,哪兒都親不夠。
裴熾視線掃過她胸前鼓鼓的一團,因為緊張,那裏起起伏伏。
他手不自覺地想要去摸,卻擔心這個反應嚇到她,快速劇烈喘了幾下後,他硬生生把某種生理衝動強壓住,改成摸摸她的小臉蛋。
聲音暗啞,語氣卻放到了最柔:“送你回家啊寶貝?”
“好。”少女乖乖應,眼底一片羞意。
春天的衣服薄,他起身的時候她其實什麽都看到了,學過生物都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
裴熾也注意到她目光,他脊背僵硬一瞬。
媽的,她眼神好純,看得它快下不去了。
他伸手去遮她眼睛,嗓子幹幹的:“操,別看了,很難受,少折磨我一點。”
男生說話直接,池夏感覺耳朵都被燙死了。
好煩啊,別說出來行不行,,
外麵樓道裏有腳步聲。
池夏嚇死了,感覺自己像做賊一樣,放低聲音說:“有老師來鎖門了。”每天到了特定時間,教學樓廊道會鎖起來的。
他拿開手去關教室燈,輕聲哄:“乖別怕,走吧。”
黑暗裏,他牽著她悄悄從教室後門出去。
沒讓巡查的老師發現。
卻不知道,從高三教學樓過來的顧圳和鄭蓉蓉剛好在他們身後。
鄭蓉蓉偷偷笑了。
顧圳原本溫和的眸光微閃,在黑夜裏瞧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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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快得恍若沙漏裏的沙。
五月中旬江城市氣溫已經漸漸上升。
上午早自習結束。
裴熾拿著機車鑰匙從教室後門出去。
幾個兄弟知道他去幹嘛,機車比賽嘛,反正他們這群人混慣了不喜歡讀書,也跟著一起出去了。
劉雪卻是第一次逃課。
宋啟看著跟過來的劉雪,笑笑沒說話,帶著她一起了。
上課鈴響,職高九班老師一看教室少了這麽多的人,連班裏最乖的學生劉雪都不在。
他氣得課都上不下去了,直奔校長辦公室。
那群混的他懶得管,但劉雪可是職高招生的希望啊,可別也跟著墮落。
經過江城一中大門的時候。
裴熾朝裏麵看了好幾眼。
唐明遠猜出他心裏想什麽:“熾哥,想帶就帶唄,這麽重要的比賽,不讓她看看啊?”
畢竟池夏可是個超級學霸,那肯定不在乎少聽幾節課嘛。
裴熾沒說話。
這些天出去練車的事情,裴熾其實一直沒告訴池夏。
他確實想讓她來看自己比賽,然而比起這個,他還有別的考慮。
那次去烏裏鎮,他摸進一中檔案室看過她檔案,才知道他的夏夏生日是11月24。
去年他不知道所以錯過了,什麽禮物都沒給她準備,自責得不行。
今年怎麽也得補一個意義不凡的生日禮物給他的寶貝。
而那條獨一無二的墨綠色裙子最合適不過了。他想在她生日那天,親手把贏來的公主裙送給她,,
裴熾擔心這幫人瞎幾把亂說,抬抬下巴警告說:“別告訴她老子比賽的事,記住了?”
男生們懵了一瞬,然後哄笑著點頭。
他們明白熾哥意思了,要給他寶貝一個驚喜嘛,他們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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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市國際越野賽車場,觀賽席上早已人滿為患。
這場機車比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受歡迎,許多專業賽車手都來了。
宋啟嚼著口香糖,覺得真他媽玄乎:“老子搞不懂,不就一個裙子?”至於這麽多男人和他熾哥一樣,搶著要啊?
劉雪看了一眼宋啟,沒說什麽。
然而心裏悄悄有了比較,雖然都是混,裴熾總歸是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的。
唐明遠默默為裴熾捏把汗:“熾哥想贏那裙子,有點困難啊。”這麽多賽車手在呢,他熾哥畢竟是業餘的,難搞哦。
男生們不放過任何一個娛樂機會。
有人說:“我覺得熾哥不會贏,賭100塊。”
“我也跟賭不會,200塊。”
“靠,讓熾哥知道你們這麽玩他,弄死你們信不信啊?”宋啟翹著二郎腿。
“老宋,那你賭熾哥贏唄,他贏了這麽多錢就歸你了。”有人故意激他。
宋啟無所謂,錢嘛哪有熾哥重要:“賭啊,老子壓熾哥贏。”
“啟哥666!”男生們都覺得老宋必輸無疑了。
不是他們不相信熾哥,主要是這麽多有名的賽車手在,贏的機率太渺茫了。
劉雪拿出帶在身上的DV,聚焦賽場。
她在拍裴熾。
男生們視線若無其事從她身上掠過。
誰都明白劉雪為什麽和宋啟在一起,就老宋這個冤大頭不懂。他們看破不說破,反正大家都是玩啊,也無所謂了。
而此時賽場跑道,所有選手已經換好機車服。
攝影機一一掃過場內選手,卻在掃到某輛機車時停頓,賽場裏巨大的LED屏幕,畫麵停在一輛純黑色機車上。
場內爆發一陣陣驚呼。
我靠!Agusta啊!!
觀賽區的許多女孩子原本是來為自己喜歡的賽車手加油的,視線隨意掠過屏幕,然後頓住了。
屏幕裏的少年坐在黑色機車上,隨性卻張揚,他垂眸戴好手套,又將頭盔罩好,遮住了臉。
場內女生們像是剛回過神。
臥槽!真的好帥一男的!
“他叫什麽名啊?”
“我也想知道,從今天開始我新牆頭就是他了!”
旁邊幾個女生捂嘴笑。
這場比賽分為排位賽,預決賽和決賽三輪,持續一天。而決賽第一才可以獲得那件Olivia設計的公主裙。
起初賽車手們很瞧不上這個帶豪車參賽的少年。
嗬嗬,不就一有錢公子哥嘛,一看就是業餘的,估計第一輪就淘汰了。
然而排位賽開始後不久,他們就不這麽想了。
操他媽的,這小子開機車根本不怕死的啊!太特麽瘋狂了吧?
觀眾席上,宋啟吹著口哨:“熾哥牛逼啊操!”
一會就甩了好幾個賽車手一大截呢!
唐明遠也笑了,熾哥為愛簡直不要命哦。
排位賽成績出來,裴熾進了前十,這意味著他積分很高,在下麵的兩輪比賽裏占據很大優勢。
排位賽結束,中場休息時不少賽車手過來搭訕。
他們心裏雖然不服,表麵上也做足功夫:“恭喜啊,小夥子看著才高中吧,這個年紀能有這成績,很不錯了。”
言外之意就是,這樣夠了,讓他下一場別拚了,否則算是砸了他們飯碗。
然而裴熾理都不理。
他想要的是那條裙子,現在隻是前十卻不是第一,他眉頭皺起來,反複研究著如何比剛才更快。
這些賽車手裏,不乏曾經比賽成績佼佼者。
有人走過來拍拍裴熾肩膀:“別太當真,那件裙子已經內定了。”
裴熾覺得好笑:“什麽?”
“Olivia這條公主裙,是特意給William未婚妻設計的,你懂嗎?”
William是誰不用多說,曾多次代表國內參加MotoGP賽的選手,在國際上也有一定名氣,玩機車的誰不知道。
裴熾笑意沒了:“懂個屁。”
少年語氣惡劣。
他管他媽這是給誰設計的,既然拿出來做比賽獎品,誰贏就是誰的。
此時坐在一旁休息的William看過來,眉頭皺緊。
作為長期參加機車比賽的專業選手,他卻對這個業餘少年有一種難言的恐懼感。
預決賽時,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一個籍籍無名的少年會超過著名賽車手William第一個衝向終點。
可卻在抵達終點後下一秒連人帶車翻出賽道外。
宋啟都嚇死了,趕緊站起來:“我靠熾哥沒事吧?”
“不知道。”唐明遠表情也很嚴肅,畢竟剛剛裴熾車速很快。
握著DV的劉雪手也不穩了。
醫護人員很快衝到賽場上,少年額頭上鮮血汩汩往下淌,他們趕緊幫忙止血。
裴熾抬眼看向不遠處那個叫做William的男人,腮幫子咬緊。
他不是不知道,William故意使用一個假動作,讓他避讓不及才翻的車。
媽的,居然他媽使詐。
一般這麽摔了一下,肯定不會繼續參加決賽了,畢竟命要緊。
可William沒想到,這個少年就不是個一般人,簡直是個瘋子。下去簡單包紮一下後,他又出現在了決賽跑道上。
決賽參加的選手不多了,全場焦點幾乎都在那個少年身上。
解說員語氣也興奮死了,他解說這麽多年就沒碰到這麽一匹黑馬!
他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野勁,像是一個天生的賽車手。
決賽開始後,多人角逐很快變成兩人對峙。
William一直遙遙領先,眼睛卻時不時去看後視鏡,那個男孩子離他極近。
場內機車轟鳴聲震天響。
即將抵達終點時,那輛Agusta抓住最後一個彎道超車機會,車身幾乎貼到地麵,嗖的一下過去。
全場安靜片刻,然後爆發一陣陣歡呼。
唐明遠眼睛都看直了:“乖乖,熾哥剛才那一下太精彩了吧!”
宋啟樂開了花,朝幾個男生伸手:“熾哥贏了,來來來,給錢。”
男生們麵麵相覷,感覺就特麽和做夢一樣,熾哥,,居然真贏了那個著名的賽車手啊操!簡直魔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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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從教室裏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很黑了。
她其實不太敢回家。
昨天晚上她在房間寫作業的時候,警察局又來了人,和媽媽還有姑姑說話。
她輕輕推開門。
他們的談話內容大致是說,經過一係列周密部署,江城市警局決定開始針對近期這起大型販毒案的犯罪嫌疑人實施抓捕工作。
不出意外的話,她現在回到家,就能聽到爸爸被捕的消息了。
然而她一點也不想麵對這個消息,,
池夏走出學校沒多久,才恍然覺得口袋裏的手機似乎震動很久了。
她看都沒看直接接起來。
要是她能看一眼手機,一定會發現不久前,媽媽其實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的。
她接起電話後。
少年的聲音順著聽筒傳過來,有抑製不住的興奮:“夏夏,你還在教室麽?”
她輕輕應:“在校門口了。”
裴熾揚了揚唇,他今天給他的公主贏來那件漂亮的公主裙,激動得不行:“在校門口等我一下行不嗯?”
“,,好。”
他彎彎唇:“不許掛電話。”他恨不得時時刻刻聽到她聲音。
少年手機揣進口袋,塞上耳機。
機車轟鳴聲劃破城市夜空。
小姑娘果真沒有掛掉電話,乖得不行:“裴熾,,”
“嗯?”
“你什麽時候到呀?”她聲音輕輕軟軟,比蜜還甜。
裴熾忍不住彎唇:“乖啊,馬上。”
城市裏燈火通明,夜晚的風溫柔地吹。
小姑娘垂著眼站在公交站台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
然而卻不知道,從拐角開過來的一輛麵包車,裏麵的兩個人視線一直在盯著她。
“是那個沒錯吧?”
“沒錯是她,我見過。”
車子裏,男人冷冷笑了:“緝毒警察的女兒,,”
作者有話說:
?第43章
一中大門附近十字路口,紅燈在閃爍。
夜幕籠罩著城市,漆黑夜空裏沒有一顆星星,空曠而寂寥。
“聽說天上沒星星的話,明天應該就會下雨。”站台下等車的一個女生說。
“沒關係,反正明天周末嘛,下就下嘍,而且春雨很美的啊。”
紅燈換成綠燈,一輛公交穩穩開過來停下。
邊等車邊聊天的兩個女孩子一起上車離開,站台隻剩下池夏一個人了。
她握著手機,聽裴熾說話。她都聽出來了,他語氣好興奮,也不知道在高興什麽。
池夏唇角不自覺彎了下。
就連難過的情緒好像也都跟著消減一些了。
學生基本都放學了,對麵埡口的奶茶店招牌裏燈光暗掉。
奶茶店老板從店裏出來鎖門。
他剛轉過身,看到一輛白色麵包車停在對麵站台,老板覺得奇怪,什麽車啊怎麽占用公交專用道呢。
池夏抬眼。
一個男人從麵包車裏下來,直接快步朝她走過來,她眼睛倏地睜大,立馬警覺:“你是誰?”
她從沒遇到過這種人,他手裏甚至還有槍。
男人沒理她的問題,二話不說就拽住她胳膊,用力把她往車上拖。
拉扯間,她手機掉到地上,砰的一聲。
裴熾在喊她:“夏夏?!”
對麵奶茶店門口有人,池夏眸子都跟著戰栗,求生本能讓她立即大喊了一聲:“救——”
下一秒卻被捂住了嘴。
男人拿槍抵著她,粗著嗓子說:“不想死就別叫喚。”
那把槍冰涼,就抵在她太陽穴上。
隻要扳機扣動,子彈就會貫穿她大腦,池夏第一次這麽清晰感受著來自死亡感的壓迫,心驀然跳到嗓子眼。
少女眼眶裏速即包滿淚,一瞬間,淚水洶湧,順著臉頰淌下。
奶茶店老板皺皺眉,剛剛似乎聽到驚呼聲,可他本身就有點耳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對麵一中校園現在寂靜得過分,裏麵早沒人了才對,老板盯著校門口看了會,然後搖搖頭走掉。
果然是他聽錯了。
這一帶學校多卻沒什麽小區住宅,不是學生上學時間,就會異常冷清。
而且這個點,附近的店鋪也都基本關了。
池夏有些絕望,一切發生的太突然,完全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就被陌生人往車裏拽。
她拚命掙紮,可男人力氣大,根本掙脫不開。
被拉到車邊時,少女一雙手死死拽住車門,因為過度用力指節都白慘慘的。
她淚眼婆娑,下意識去看躺在地上的手機。
與此同時,像是忽然明白什麽情況,聽筒裏的聲音也高了好幾個分貝。
混著風聲和機車轟鳴聲,少年近乎嘶吼,聲音顫抖而不穩:“你他媽敢碰她一下試試!!!”
她哭得更凶了。
好想他立馬就到啊。
少年情緒完全爆發,油門轟到底,機車轟鳴聲激烈喧囂,帶著他無處釋放的怒氣。
無可奈何下他隻能一遍遍喊她名字,真的快要崩潰了。
她卻應不了,嘴巴被捂著,白皙的臉都變了顏色,隻能無助地哭。
車門關上那一瞬間,就像是隔斷了一切希望,池夏渾身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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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很暗,前排坐著另一個男人,他將車子啟動,很快遠離了一中。
男人抓起一旁座位上的繩子綁住她手腳,又用一條黑色繃帶封住她嘴巴。
池夏無聲的流淚,快要把這輩子的淚水都哭幹了。
男人卻笑了,笑意不達眼底,車裏很暗,他眼神渾濁眼白泛黃,臉上一塊刀疤,恐怖到極致。
少女眼睫濕透了。
“不是問我是誰嗎?現在可以告訴你,我們是來報仇的。池昌盛騙慘了我們,作為他女兒你是不是該還個債?!”男人咬牙說。
他從旁邊拿出了一樣東西。
池夏瞬間就明白了。
她的爸爸根本就沒有販毒啊,他依舊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那麽多年,他隻是去當臥底了,,
她很高興,可現在又無比害怕,麵前的男人手裏拿著一根針,她能猜到那是什麽,,
少女猛的搖頭。
全身都在掙紮。
男人索性把她綁在了座位上,讓她動彈不得。
前排的男人說:“量不要太大,會死人。我們不需要她死,隻要池昌盛痛苦就行。”
作為緝毒警察,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染上毒癮會是什麽感覺?
那一定是比他們現在暴露行蹤、被警察追著無處可逃要痛苦萬分了。
“我知道。”男人說。
車裏開了一盞小燈,燈光下少女眼裏含淚,杏眸水光盈盈,男人盯著她看了會,忽然改了主意。
他問開車的男人:“現在離開市區還有多久?”
開車的男人立馬了然,他知道這個少女長得漂亮:“都他媽被警察追著亂竄,你還要玩?”
“上了他女兒池昌盛不是更痛苦?”男人咧嘴笑了笑,反正橫豎都逃不掉了。
他們來的時候都盤算好了,窩點被端行蹤暴露,他們罪名坐實。
左右都是死,他們要先報複那個騙了他們□□年的臥底緝毒警察。
“你他媽可真是個禽獸。”開車男人罵道,“搞快點吧。”
男人放下手裏的針。
車窗開了點縫,有風不斷鑽進來,少女的頭發被風吹亂,臉上掛滿淚,此時看著像瀕臨破碎的洋娃娃。
害怕和恐懼一旦到了極致,是已經哭不出來的。
池夏眼裏隻剩下哀傷和絕望。
她的腦其實已經空白了,沒有任何思考能力,隻有潛意識在支配著身體奮力去反抗。
男人用力分開她的腿,去脫自己褲子。
少女嗓子嗚咽卻發不出聲音,一雙腿掙脫繩子的束縛後開始拚了命地亂蹬。
暗色裏,池夏能看到男人眼底渾濁不堪的欲望,她覺得好惡心啊,寧願死也不要被這種人碰。
她開始用頭去不要命地撞車窗,頭發都散了,車窗碰碰響。
她掙紮的厲害,車身都跟著晃動。
開車的男人不耐煩了:“日你奶奶的,能不能讓她消停點,否則都他媽得跟著翻車。”
這輛麵包車本身就是他們路邊隨便搶的破車,加上躲避警察追捕,東磕西碰差不多都要散了。
男人沒想到看著這麽柔弱的少女,反抗起來他根本沒辦法繼續做什麽。
他也怒了,一掌就劈在她纖細脖頸上,劈完一下還沒暈過去。
她死死瞪著他。
男人又劈了一掌,那雙美麗的眼睛最終緩緩合上,也斂去勾魂攝魄的美。
因為哭太久,大腦缺氧思維都是凝滯的。
在閉上眼睛那一刻,池夏淚水從眼眶裏滾出來,心底才後知後覺冒出一個想法。
裴熾怎麽辦呢?
她都知道,他那麽那麽喜歡她啊,
,,
此時麵包車恰好開到一個十字路口。
開車的男人猛踩刹車:“操他娘的,有交警在。”
他原本打算直接衝過去的,然而有交警的話,他不得不停車等紅綠燈,否則就直接暴露了。
他瞥眼後視鏡,後座的同伴正動作粗魯地脫少女身上衣服。
他轉回頭去看窗外,下一秒就對上一雙戾氣滾滾的眼睛。
少年頭上還綁著一塊紗布,額間青筋暴起,紗布裏已經有血漬滲出。
他瞳仁裏黑得可怕,手裏拿著一塊石頭發了瘋似的砸車窗,麵包車車窗玻璃並不抗砸,很快玻璃碎裂。
車內兩人集體懵住,還以為他們撞見什麽瘋子,然而這個瘋子速即探身進來,一拳捶在駕駛座男人的臉上,給車解了鎖。
少年臉上表情冰冷,沉沉目光投向後座少女身上。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淩亂不堪,一旁男人褲子正解到一半,扯下的皮帶還綁住了她的手。
裴熾感覺身上的血液全部凝固了,手腳冰涼,他快速走過去,顫手拉開車門。
少女臉色慘白,臉上淚痕無數,他心痛得快沒了知覺,能想象出剛才她有多絕望,他渾身的力似乎一下都抽沒了。
裴熾將少女身上繩子和手上皮帶一把扯掉,再動作輕柔的將她衣服攏好。
還好,他來的還不算晚,,
別怕啊夏夏。
一旁的男人眼裏閃過陰狠。
他們最初的目的,就是讓這個緝毒警察的女兒染上毒癮。
他動作快,注射器直接朝著少女身上紮,卻在下一秒被人用手臂擋住。
少年眉頭皺緊,針紮進手臂,有什麽東西注射進肌肉裏,胃裏有股強烈的惡心感。
他忍著不適直接將男人拖下車,重重踹了幾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然後撿起剛才扔掉的石頭朝他下身瘋狂地砸。
男人根本沒料到少年打人這麽狠,他開始拚命求饒。
然而無濟於事,這個少年想要他的命。
剛才那一拳,駕駛室裏的男人雙眼差點瞎掉。
他不停揉眼睛,視線終於重新有了些模糊焦點。
他看到同伴躺在地上,而那個少年不知打了多久才停手。
少年扔了石頭,走過去把少女抱進懷裏離開。
然而走了沒幾步。
身後駕駛室裏的男人舉起槍,扣動扳機。
裴熾感覺到鑽心刺骨得疼,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然後抱著少女繼續往前走。
操他媽的,他們有槍。
他得快點把他的寶貝帶到安全的地方,,
身後警笛長鳴,一瞬間數十輛警車圍過來,紅藍爆閃燈狂閃。
道路上的車輛紛紛避讓。
一群警察舉著槍圍過來。
聽到警笛聲,裴熾停了腳步,終於支撐不住跪在地上,有警察趕緊上來關心。
少年剛才中了一槍,鮮血不停往外冒,從裏染出來,雙手仍舊死死抱著懷裏的姑娘。
警察說了幾句什麽,他沒聽清,隻聞得到一股肉燒焦的氣味,以及肋骨下鑽心得疼。
他眼眸漆黑,視野裏的一切東西都在飄。
除了中槍的位置疼痛難忍,那股惡心感也越來越強烈了。
,
池夏醒過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
窗外下著雨,窗台上盆栽嫩綠的葉子被雨打濕,在風裏搖晃,屋子裏彌漫著潮氣。
媽媽見她醒過來,開心地抱抱她:“夏夏可算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池夏抿緊唇不說話,一雙眼睛大而空洞,臉上也沒什麽血色。
宋梅都聽那些警察說了,她的夏夏被那兩個逃走的毒梟綁架報複,昨天她連夜帶她去醫院做了各項檢查,還好一切正常。
宋梅掩麵擦了下淚,拍拍她的背溫聲說:“沒事啊夏夏,警察及時趕到了,所以什麽也沒發生呢。”
沒有嗎?
少女原本黯淡的眸子一點點亮起來。
宋梅指著一旁的男人,眼睛彎起來:“夏夏,知道這是誰嗎?”
男人麵容不似從前,可氣質與多年前一樣,他溫和摸她的頭。
池夏怎麽會不知道呢,她那麽敬佩的人。
“爸,,”
池昌盛笑了,還和多年前一樣溫和。
她的爸爸一直沒變,真好呀。
作者有話說:
這兩天狀態不好,後麵會恢複到十一點後日更的
?第44章
裴熾是被警察強製送去醫院的。
當時,少年死死抱著懷裏的姑娘就是不肯鬆手,也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蠻力,警察去掰扯他的手卻根本掰不開。
裴熾動了動唇,喉嚨嘶啞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其實想說讓他們別動他,他不放心把夏夏交給任何人。
可是他中了槍,一直在流血,衣服快被血浸潤了個透,這樣下去身體鐵定撐不住啊。
警察也動容了,明白小夥子擔心什麽。
他歎口氣說:“她父母在趕來的路上,放心吧好嗎?我們是警察,她不會再有危險了。”
夜晚的風柔柔吹在身上。
溫度明明不低,裴熾卻覺得很冷,像跌進冰窖一樣全身都冷,他能感覺到身體每個毛孔都在往外滲汗。
警察見他紋絲不動,也不再勸了,他直接朝另外幾個同事招手:“這個小夥子中了槍,需要馬上送醫院。”
漆黑夜空漸漸飄下雨滴。
警笛聲長鳴,地麵很快被雨打濕,紅藍爆閃燈的光倒映在地麵淺窪裏。
周圍很吵,嗡嗡的。
他聽到許多人在說話,有兩道聲音順著耳蝸進來。
“那倆人手裏還有不少毒品,還有幾根針,注意著點別被紮了。”
“知道。”
少年終於意識到身體奇怪的反應是什麽了,黑漆漆的眼睛震顫。
有人從他懷裏拽出少女。
他頓了頓,鬆開了微微發抖的手。
,,
當晚外婆是連夜從京城趕過來的。
手術室亮著紅燈,門外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焦急等待著,臉上熱淚縱橫。
她已經失去了女兒,再難以承受失去這個外孫了。
過了很久,裴振寧和顧燕斕才出現在醫院。
裴振寧接到消息說裴熾身上中了槍,正在醫院搶救。男人眼底閃過一絲焦灼,然而臉色卻沉沉:“他自己作的孽自己承受,老子和他斷絕了父子關係,不管了。”
這小子到底混成什麽樣了?
能惹上玩槍的人,他覺得這個兒子已經無可救藥。
然而過了許久才又接到消息,說裴熾是被兩個毒販子拿槍射中,他這才急急忙忙趕過來。
裴家和杜家已經和仇人沒什麽兩樣。
坐在輪椅上默默流淚的老人見到裴振寧,再怎麽知書達理的她,也忍不住指著裴振寧大罵:“畜生!畜生!!你還來幹什麽?!”
她的阿熾在手術室都待了這麽久了,畢竟是親生的,怎麽能做到如此冷眼旁觀啊。
裴振寧閉著嘴不說話,臉色不好看。
他早受夠了杜家這副panpan頤指氣使的姿態。
身旁顧燕斕穿戴整齊,笑容溫和對老人說:“振寧和我剛才有點事,,”
“出去,給我出去!”老人用力拍著輪椅,氣得發抖。
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這個女人對她的阿熾根本沒有心。
老人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短短簡單兩句話,她就知道,阿熾之前過得到底是什麽生活了。
沒有了娘,爹又不疼,,她可憐的阿熾啊,不知道背地被人使了多少絆子,受過多少委屈,,
老人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裴振寧和顧燕斕最終還是離開醫院了。
一個是看不慣杜家,另一個則巴不得趕緊走。
,
因為失血過多,裴熾在ICU住了一天一夜後,才轉到普通病房。
外婆就一直陪著他,老人眼睛都哭腫了。
她遠在國外的兒子,杜琬的哥哥杜誌霖特地回了國趕來江城一趟。
這個時候正是梅雨季。
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空氣裏濕氣很重。
少年穿著病服,臉色蒼白嘴唇抿得很緊,漆黑的眼睛垂下,讓人看不出一點情緒。
杜誌霖說:“考慮好了嗎阿熾?國外有最好的戒毒所,,”
在說到戒毒兩個字,他別開眼,眼睛都濕潤了。
過了很久才哽咽著繼續說,“戒掉的可能性更大,,而且你攝入量不多,去國外很容易戒掉的。”
外婆都哭成淚人了。
她都聽警察說過當時的情況了。
她的阿熾愛慘了那個小姑娘吧,可是這種豁出命的愛,她作為親人,真的實在是不忍心啊。
老人推著輪椅過來,握住少年的手:“阿熾,聽姥的話,咱去國外啊?治好病就回來好嗎?”
裴熾不說話。
外婆隻當他不同意,她也不再問他意見了,轉過頭對兒子說:“阿霖,買這兩天的機票,你先聯係好國外醫院,我們盡快動身過去。”
“再等等。”少年終於開了口,聲音啞得不像話,手指攥緊。
老人淚眼看向他。
杜誌霖也聽說了情況,又心疼又氣。
他嚴肅說:“我們杜家不可以再出第二個杜琬,為了什麽狗屁愛情搞成什麽樣了?!”
杜琬兩個字讓老人瞬間泣不成聲。
“愛情沒那麽重要,喜歡總有一天會改變,你們這個年紀還不懂。”杜誌霖說。
他一字一頓,“和她提分手吧,跟舅舅去國外,不戒掉毒你一生就毀了。”
少年卻異常平靜,他深吸一口氣,黑眸抬起來,眸光很沉,某些情緒被他壓抑很久了,心口處密密麻麻泛著疼。
“再給我點時間。”眼睛終究還是一點點紅起來。
“讓她把我甩了。”他補充,聲音輕的隻有離得很近的外婆聽見了。
老人心疼得無以複加。
少年閉了閉眼睛。
他那麽愛她,好不容易追到的寶貝,怎麽舍得主動放棄。
就算是分,也得是她甩他才行。他會好好目送她離開,就像曾經無數次一樣,她留給他一個背影就好。
裴熾覺得心很痛很痛。
愛情沒那麽重要,可她不是。
那個笑容甜膩的少女,他做夢都想和她結婚啊。
但他染上了毒品,他沒把握一定能戒掉這玩意,這一生或許已經沒有未來,他的寶貝卻還有大好前程。
她會考上一所名牌大學,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後找個同樣優秀的男人結婚生子,,
一想到這些,他就無比痛苦,明明還沒到那個時候,他已經提前嫉妒地想發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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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江城一中的同學們都聽說了那場轟動全國的緝毒案。
新聞鋪天蓋地在讚揚緝毒警察臥底九年,深得各大毒梟信任後,再將盤踞多年的販毒組織一窩端的英雄事跡。
很多當時在論壇罵過池夏的學生紛紛心虛。
臥槽啊,他們居然罵了緝毒警察,,簡直就不是人。
不少人心虛死了,偷偷寫匿名道歉信,發誓以後再也不信謠,不傳謠了!
鄭蓉蓉撇撇嘴:“要道歉就光明正大唄,這些人真沒骨氣,寫個道歉信還匿名,夏夏別原諒他們。”
池夏沒說話。
她確實沒有資格替爸爸原諒這些人。
她也是才知道,爸爸作為臥底打入販毒組織內部,其實是江城市警局的高級機密。
而且當年那場販毒案發生火災,爸爸臉是被大火燒傷了,所以才被安排進去做臥底。
她不是不知道,作為一個臥底得吃多少苦,才能獲得那些大毒梟們的信任,而他的腿也曾因為毒梟的不信任被打傷,至今留有隱疾,
,,
上午第四節課下課,池夏去了一趟職高。
她那天丟的手機被人撿到,剛還回來,她都看過了,那天裴熾和她通話時間好長啊。
他一定很擔心吧。
周五那天,警方實施抓捕的時候,才臨時接到上級領導的通知,讓不能傷害她爸爸。
警方瞬間就明白了。
然而抓捕過程沒那麽順利,有兩個毒梟鑽了空子逃出來,媽媽第一時間給她打電話,想告訴她找個安全的地方避一避。
畢竟毒梟急了什麽事做不出來,他們肯定惱羞成怒,隻想著報複了。
都怪她沒有看到媽媽的電話,要是看到就不會有後麵的事了。
最近一直下雨。
少女撐著傘站在樹下,水順著樹葉滑下來,落到傘上,滴滴答答。
因為穿著一中校服,長得漂亮,來來往往的人都在看她。
宋啟從學校出來去吃午飯,一眼瞟見站在門口的姑娘,本想走過去打聲招呼。
唐明遠抓住他,搖搖頭。
宋啟立馬想到什麽,頓了頓還是沒有上前。
熾哥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生病住院,還不讓告訴池夏。
宋啟也知道自己嘴上沒把邊兒,還不如不去和她說話,否則鐵定說出去。
池夏等了很久也沒見到裴熾。
沒一會有幾個職高女生走出來,邊走邊說話。
“上周五裴熾參加機車比賽,帶的還真是他們班那個劉雪。”
“我操,還真談了?之前不說告白失敗了嗎?”
“那有什麽,就裴熾這種的,今天拒絕明天又和人家搞到一起不要太正常。”
有女生說:“那改天我也去試試。”
女生們笑了:“想睡人家直接說,用不著以談戀愛做幌子。”
“我操,你不想?”
幾個職高女孩笑得肆意,慢慢走遠。
池夏眨了眨眼,心口有些堵。
她抬步想走進去去他們班找他,她都想好了,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就大大方方一點吧,被人看見也沒什麽的。
然而她剛抬腳,鄭蓉蓉突然拉住她的手。
蓉蓉氣喘籲籲的,一雙眼睛紅的跟個小兔子一樣。
“怎麽啦?”池夏彎彎唇。
鄭蓉蓉想到剛剛聽說的事情,好想哭,她說:“夏夏先跟我回學校好嗎?我有話要告訴你。”
?第45章
池夏不明白為什麽蓉蓉這麽著急要她回去,納悶問:“不能在這說嗎?”
鄭蓉蓉不說話,嘴巴閉的緊緊的,她其實是不知道要怎麽開口。
池夏感覺到不對勁了,也不再問什麽。
她看了眼職高校園,轉身要和蓉蓉回去,她擔心是不是蓉蓉出了什麽事。
鄭蓉蓉跺跺腳咬了下唇,猶豫一會才緩緩說:“夏夏,要不你,,”
池夏停住腳步看她,眸中不解。
“要不你和裴熾分手吧?”
鄭蓉蓉剛剛扯住她,就是不希望夏夏進去找裴熾了,那種人真的好可怕啊。
池夏眼睫顫了顫,握著傘柄的手有一瞬失力感。
“為什麽,,”
她知道,蓉蓉既然這麽說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她潛意識裏,很怕聽到這個原因。
鄭蓉蓉說:“裴熾以前,以前,,”她感覺自己話都不會說了。
池夏聽得好著急啊,呼吸都輕了。
“他以前犯過猥褻罪,初中的時候對同校一個女同學,當時因為不滿十六歲才隻被拘留幾天的。”鄭蓉蓉終於一口氣把話說完,心裏都替夏夏難過死了,猥褻罪可不是小事,說明他簡直就是人渣嘛!
不久前,鄭蓉蓉在去食堂的路上碰到顧圳,她開心地和他打招呼。
他們邊走邊聊。
鄭蓉蓉一路都好興奮,各種找話題,可顧圳似乎都沒什麽興趣。
快到食堂的時候,顧圳忽然提道:“那天晚上我看裴熾和池夏一起從教室出去的,他們是在談戀愛麽?”
鄭蓉蓉覺得古怪,學長關心這個幹嘛呀。
她猶疑點點頭:“怎麽啦?”
顧圳眸光溫和,淡笑說:“我覺得她挺優秀的,不希望她被毀了,你作為她的好朋友,應該也是這麽想的吧。”
鄭蓉蓉一頭霧水。
顧圳頓了頓,聲音和緩看著她說:“我和你說一些事吧,,”
然後顧圳和她說了很多關於裴熾初中那會的事情。
鄭蓉蓉眼睛都睜大了,半晌消化不了那些信息:“學長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還了解的這麽具體,沒道理啊。畢竟顧圳和她一個初中的,而裴熾並沒有和他們同校。
顧圳沉默片刻,沒有隱瞞:“因為我和他,同父異母。”
“,,,”
鄭蓉蓉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裴熾和顧圳學長,居然是兄弟麽??可是他們看上去,完全像毫無關係的陌生人。
“所以去勸勸池夏,別和裴熾在一起吧。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不是個好人。”顧圳緩緩說。
鄭蓉蓉是完全相信顧圳話的,他沒有理由騙她。
她眼睛紅了。
如果這都是真的,那夏夏豈不是被裴熾騙慘了啊,太可憐了吧。
,,
鄭蓉蓉說完那些話,都不敢看夏夏表情了,誰能忍受自己喜歡的人曾經做過這種事呢。
池夏輕緩眨眼,片刻後對蓉蓉說:“他不是那種人的。”
那晚在天台,少年緊張的問她願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樣子,她都還沒忘呢,她說了相信他就不會懷疑的。
鄭蓉蓉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也不想相信,然而,,
鄭蓉蓉掏出一張照片,是顧圳給她的,照片裏是當年江城市公安局的拘留通知書。
清楚寫著裴熾的名字以及拘留原因。
少女眼睛一點點泛紅,瞳孔裏霧氣朦朧。
池夏拿出手機,給裴熾打電話,他卻始終沒接。小姑娘身上發上沾了許多雨霧,她傘都沒拿穩偏到一邊。
鄭蓉蓉馬上接過她的傘:“夏夏,我們先回學校吧好嗎?”這種混社會的男生要多亂就多亂,根本不值得喜歡,她當時就該勸夏夏的,現在好自責啊。
可池夏沒想放棄,他不接她就不停的打。
鄭蓉蓉都不忍心看下去了:“夏夏,裴熾已經和他們班一個叫劉雪的在一起了,聽說周五他們出去了一整天,好多男生就隻帶了劉雪一個。所以夏夏,他對你其實就是,,”玩玩的。
鄭蓉蓉咬唇,沒說下去。
池夏按著手機鍵盤的手指頓住。
周五那天裴熾好開心,他沒和她說為什麽,她也沒問。
她揉了揉眼睛,繼續給他打電話。
,,
醫院裏的窗戶開著,白色窗簾隨風揚起。
裴熾握著手機,指骨攥緊成了青白色。
最終還是沒忍住,他顫著手按下接聽,少女濕軟的嗓音順著聽筒進來,是焦急後的欣喜。
她輕輕喊:“裴熾。”
少年漆黑眼睫瞬間垂下來,周圍有風聲雨聲,此時一定站在職高門口等他。裴熾忍著心疼:“嗯。”
池夏眼睛濕濕的:“你在教室嗎?我想去找你。”
裴熾額頭上全是冷汗:“不在。”
“那你在哪呀?”她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常,可心裏好難過,她其實想快點見到他,然後當麵把那些事情問清楚。
隻要他說沒有,她都會相信的。
“外麵玩。”他說。
池夏抿緊唇,他語氣聽上去硬邦邦的沒有一點溫度,就像真的是膩了她一樣。
她垂著眼:“那我放學再來找你好嗎?”
少女鼻音很重,像是在外麵被風吹感冒了。
操他媽的。
裴熾舌尖抵了下後槽牙,用力握緊手機,實在舍不得,忍不住軟下聲音:“好,乖啊,先回學校,別淋濕了。”
他聲音一軟,少女眼睛酸澀,淚在眼眶裏打轉:“好的。”
她好乖好乖,說話還有點哭腔。
裴熾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他剛剛故意冷漠她,覺得自己真他媽不是個男人,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抱抱她。
別哭啊夏夏,
鄭蓉蓉站在一邊實在看不過去,她覺得裴熾現在還在騙人,自己在外麵玩,再說些甜言蜜語哄女朋友,渣死了。
鄭蓉蓉真的氣不過,說話也顧不得害怕了:“裴熾,你初中都做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別想再騙夏夏了!”
說完後,她才後知後覺心怦怦地跳,好怕他報複。
然而鄭蓉蓉說完之後,那端卻沉默了。
池夏抿著唇,握著手機快要崩潰了,他為什麽不解釋呢?明明不是那樣的人啊,她知道的。
過了好一會,裴熾開口:“夏夏,,”他聲音啞的不像話。
他以前很擔心很擔心這件事被她聽說,想過一旦被她聽到他該怎麽解釋,然而現在卻不能了。
窗外的雨被風吹進來,雨霧沾在他黑色眼睫上。
少年攥緊白色被單,心口針紮著似的疼:“那天天台上,我騙你了。”
池夏淚水沒忍住從眼眶裏滾出來:“我不信,,”
“老子他媽就不是個好人,早說過了。”他聲音冷硬,然而心痛到快無法呼吸了。
她說不信,他好高興,然後又更難受了,那天被槍射中都沒這麽難受。
池夏輕輕搖頭,可是他看不到。
鄭蓉蓉拿紙斤替她擦掉眼淚,她也哭了:“夏夏別哭,不要為渣男難過了,他不值得的。”
裴熾心揪起來,腮幫子咬緊。
媽的,他把她弄哭了,真不是東西!
少年用力捶了自己一拳,那一拳力道很重,就那麽直接打在胸口上。
外婆看不下去了,這麽打槍傷傷口崩裂該怎麽辦啊,她直接搶過他手機掛掉了。
“阿熾,,”外婆一遍遍撫摸他的手,這孩子和她的阿琬怎麽都這麽重感情呢。
“姥,我下午出院。”少年神色平靜,黑漆漆眼睛眸光微閃。
外婆想說不可以,他身上的傷需要休養,然而看到少年眼底後,也心軟了:“阿熾,解決完就答應我去國外。”
雨越來越大,杜誌霖走過去把窗戶關好,轉身聽見少年低聲:“嗯,她不會再要我了。”
她聽到那些傳言,不可能再要他了,,
杜誌霖重新背過身,擦了下眼角。
作者有話說:
關於男主被迫注射毒品這個設定,我很早就決定好了,所以不會改的……除了這次注射以外,後期男主不會再吸毒,並且過程再難也會成功戒毒,所以大家放心,他不會毀掉的。
?第46章
下午放學,池夏沒有多在教室停留,她好快就收拾好書包,然後往教室外走。
鄭蓉蓉看著她落下的數學卷子,眼睛紅了。夏夏那麽嚴重強迫症的一個人,此時卻急急忙忙連作業都忘帶了。
她心酸酸的,夏夏真的很喜歡很在乎裴熾啊。
像夏夏這種女孩子,不輕易接納一個男生,可一旦接納了,就會把他當一輩子吧。
,,
下雨的緣故格外堵車,一中校門口汽車鳴笛聲此起彼伏,學校保安在那開始指揮起交通。
學生們快下課了,不幫忙疏通,全堵那怎麽搞哦。
沒一會,撐著傘的一中學生們從校園裏湧出來。
一群穿著藍白校服打著傘的學生裏,裴熾還是一眼看到了她。
少年戴著鴨舌帽,撐著一把黑色的傘站在對麵埡口,皮膚在雨天裏是病態的白,卻也半分沒削減他身上那股硬氣。
帽簷下的視線自始至終一直盯著那個少女。
多看她一眼,他都覺得算是賺到。
池夏穿過街道走到對麵,她頓了頓,乖乖收起傘站到他傘下,然後抬眸看他。
小姑娘眼睛裏沾著雨氣,濕漉漉的澄澈無比。
有那麽一瞬間,裴熾想要不管不顧和她在一起,怎麽都舍不得把他的寶貝讓給別的男人。
“裴熾,你是不是在這等很久了?”她輕輕開口,刻意避開中午那些話題。
裴熾低眸看著她,傘柄不自覺朝她的方向傾斜,她鼻音好重,肯定感冒了,他心疼得不行。
“不久。”他竭力壓製住情緒,淡聲說。
池夏彎彎唇,眼底濕氣不散:“那就好。”
小姑娘從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影票,是中午去買的。
她語調濕濕軟軟,忍著羞澀問他:“不要準男朋友了,你當我男朋友吧好嗎?”
當她男朋友,不要再聽到他和別的女生有瓜葛了,把他變成隻屬於她的。
裴熾心軟的一塌糊塗。
他實在忍不住,伸手去接她手裏的電影票,手指輕顫。
她第一次約他看電影,還讓他做她男朋友,他激動得真想立即低頭親親她的小臉,把她揉進骨子裏去疼。
然而想到不久前的毒品戒斷反應,真就和瘋子沒兩樣了。
少年勉強勾了下唇,啞著嗓子說:“知道老子犯過猥褻罪,還敢和我在一起?”
她搖搖頭,笑著笑著忍不住就哭了。
好煩啊,為什麽要騙她呢,她才不信他會做出那種事。她現在好喜歡好喜歡他了,他卻不想要她了嗎?
裴熾漆黑的眼睛看她靜靜落淚,手裏的電影票捏緊,心髒像在滴血。
他忍住去幫她擦淚的衝動:“別哭好麽。”
再哭他心都要碎沒了。
少女抬手擦掉臉上淚痕,杏眸水潤,認真問他:“裴熾,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裴熾喉結動了動,肋骨下的傷口似乎一瞬間崩裂了,痛得呼吸有些困難。
真是小傻瓜,他喜歡她都快喜歡瘋了,怎麽會不喜歡呢。
不等他說話,池夏抿緊的唇重新掀開條縫,她憋著淚:“你不想和我有以後了嗎?不想和我結婚嗎,,”
他快難過死了。
當然想啊,寶貝。
操,他實在不忍心。
少年手指冰涼,去擦她眼淚,她眼睫濕透了,杏眸盈盈看他。
裴熾覺得自己快沉溺在她溫柔的眼神裏,然而身體越來越痛苦的感覺告訴他,毒品戒斷反應又要開始了,他很快要變得不受控。
少年猛的抽回手,嘴唇動了動。
說不出一句話。
鄭蓉蓉揣著池夏落下的數學卷子趕過來,她站在不遠處看見了夏夏多麽卑微。
她好生氣,想到顧圳說過的那些話更生氣了。
鄭蓉蓉覺得裴熾真的恐怖,之前搞定蔣莘莘,可蔣莘莘現在墮落成什麽樣她不是沒聽說過。
連夏夏當初這麽討厭他的女孩子,現在都被他騙得團團轉,他這完全是也想毀了夏夏嘛。
鄭蓉蓉鼓起勇氣走過來直接拉池夏手臂:“夏夏,我們走吧好嗎?”
池夏不想走,她依舊看著他。
她能感受到他對自己和之前不一樣了。
真的好突然啊,她一點準備也沒有,之前明明還那麽喜歡她的,為什麽說變就變呢。
鄭蓉蓉也看了裴熾一眼,他臉上表情依舊很冷,和以前看到的沒什麽兩樣。
她歎口氣,小聲說:“夏夏難道忘了,他女朋友沒有超過一個月的嗎?”
所以別看了,他這種人簡直沒有真心的。
池夏胸口好悶。
她收回視線去看蓉蓉,眼底濕一片,身子微頓,然後轉身跟著蓉蓉走了。
而身後的人並沒有追上來。
她徹底繃不住,眼淚不停地流,所以她和他那些前女友也並沒有什麽兩樣是嗎?
池夏不是沒有注意到,在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裏,她剛剛瞥見了那個從巷子裏走出來的女生。
穿著藍白色外套,站在那靜靜看著這邊。
她知道,那個女生叫劉雪,是他的同班同學,所以是因為喜歡上別人了是不是,,
裴熾一言不發盯著少女背影看。
他後背濕透了,分不清是雨還是汗。
劉雪頓了頓,看著少年高大的背影,咬了下唇還是走上前對裴熾說:“裴熾,老師找我們過去,現在。”
裴熾看過來,眼神冷透了:“滾,不去。”
劉雪抿抿唇:“是關於我們早戀的傳言,你不去,不怕你女朋友誤會嗎?”
周五那天劉雪跟著他們去看機車賽,職高老師氣得冒煙。
裴熾談戀愛,他們才懶得管,但是和劉雪的話,他們就得插手了,所以放學後,職高九班班主任讓劉雪和裴熾去一趟辦公室。
然而一下課,裴熾連影子都沒了。
,,
裴熾掌心緊了緊,那兩張電影票被他揣進了口袋。
他唇角沒有一絲弧度,冷冰冰的看向劉雪:“這不是你想要的麽?”
劉雪咬唇的力道不自覺加大。
她心跳快得不受控,卻沒有否認:“對不起。”那些傳言確實是她散播的。
她以為他會生氣。
結果裴熾卻隻是一句話沒說就走了,一點也不像他的脾氣。
春雨被風吹斜。
劉雪撐傘站在雨中,看到曾經那個眉眼肆意,又混又野的男孩子背影滿是落寞,就連垂在身側的手都在不停顫抖。
,
劉雪覺得自己有點可笑,裴熾不喜歡她,可她卻用了這些她曾經都不屑的招數,試圖讓他和她在一起。
她聽到那些男生說,裴熾和池夏之間似乎出了什麽點狀況,而她也能看出來裴熾最近情緒狀態都很不好。
而這些在他和曆任女朋友分手的時候,都是沒有出現過的。
劉雪明白了,裴熾是真的喜歡那個一中的池夏。
她最終還是找宋啟說了分手,畢竟利用了他,劉雪其實有些愧疚。
宋啟卻笑笑說:“多大點事啊。”
劉雪點點頭,談個戀愛對於他們這種混的男生來說,也確實不算什麽大事,她愧疚感減輕不少。
宋啟問她:“你為什麽那麽喜歡我熾哥?”
劉雪說不上來,喜歡的事哪能說得上理由呢。
左不過就是某天偶然抬眼一瞥,少年從教室外走進來的樣子忽然就刻進她心底了。
然後打聽好多關於他的事,知道他換過很多女朋友,她經常告訴自己他很壞,不要喜歡,但就是還是會控製不住。
,
最近池夏聽到好多好多關於裴熾的過去。
她不想聽,可是蓉蓉說:“你現在已經被他洗腦了,我要重新幫你洗回來。”
鄭蓉蓉說:“你知道嗎,他爸都和他斷絕關係了,還有誰比親生父親更了解他的嗎?所以夏夏,你快看清現實好嗎?”
彼時池夏握著筆,窗外在下雨。
她的心好亂啊。
書都看不進去了。
“他爸為什麽和他斷絕關係你知道嗎?”鄭蓉蓉抿了會唇,這些都是顧圳告訴她的,顧圳和裴熾是兄弟,自然沒有說謊啊。
“因為初中那會,裴熾把他們學校的校長弄廢了,弄廢了你知道什麽意思嗎,,就是那個,,”
她支支吾吾,畢竟還是十六七歲小姑娘,有些話真太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池夏垂眸,她聽懂了。
通過蓉蓉的隻言片語,她似乎透過時光,看到了那個桀驁不羈少年的過去。
裴熾好愛打架啊,明明才初中,就直接和高中還有社會上的一些人硬碰硬。
他玩機車,交過很多女朋友,經常和那群混社會的夜不歸宿。
人家問他為什麽頻繁談戀愛。
少年彎唇笑得隨性:“玩啊。”
和她不一樣,他的青春一片荒蕪,暗無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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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場特大緝毒案破獲後,池昌盛給警局遞交調崗申請,調出緝毒組。
領導當然同意了,他們也知道池昌盛的大半生獻給了緝毒事業,也該回歸家庭了。
宋梅的學校也讓她重新回去教書。
池雁蘭給她建議:“嫂子教書這麽好,完全可以考進江城市一所中學繼續教嘛,這樣夏夏在江城讀書,一家人在一起多好。”
畢竟和昌盛分開這麽多年,宋梅也希望一家人能夠在一起。
但一家人總住在小姑子家也不方便,周六他們打算一起出去找房子。
周六下午池雁蘭要去醫院值晚班,付浩出去玩了,爸媽還在外麵找房子沒回來。
池夏一個人在家寫作業。
沒一會宋梅打電話回來:“外麵快下雨了,夏夏趕緊去小區晾曬區把被單收回來。”
梅雨季天氣就是多變,明明她走的時候還大太陽呢,誰知道這會天就陰了哦,這架勢怎麽也得下一場暴雨吧。
池夏馬上看窗外。
傍晚時分,烏雲遮了天光,城市被黑色籠罩,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
池夏掛了電話,換好鞋就出了門。
小區晾曬區靠近巷口,她走過去才發現槐樹下停著一輛黑色機車。
池夏心猛的跳了下,她知道那輛車是誰的。
自從那天下午和裴熾分開,她其實沒再和他聯係了。
隻是還是會忍不住打聽他消息。
她聽說他因為和同班的那個劉雪談戀愛,被職高通報批評了。
池夏斂眸,將被單收好準備回去。
然而剛走沒兩步。
身後有人喊她名字,聲音沉啞,似乎壓抑著許多情緒。
她腳下像灌了鉛,怎麽都走不動了。
池夏轉過身。
少年穿著一身黑色衝鋒衣,看上去比不久前消瘦不少,他彎彎唇,手裏拿著一個禮盒:“送你一個東西好麽?”
作者有話說:
?第47章
少年長身直立站在槐樹下,身後是烏暗雲天,頭頂槐樹枝椏在風中搖晃,幾隻貓喵嗚著在他腳邊蹭來蹭去。
裴熾眼睛直勾勾看她。
他手裏拎著一個淡紫色禮盒,用絲帶綁著漂亮的蝴蝶結。
池夏收回視線,重新轉回身,眼睛一點點濕潤。
她都搞不懂了,不是已經和別人在一起了嗎?為什麽還來找她呢。
池夏試圖抬腳往前走,可是雙腿根本不聽使喚了。
她猶豫好久,最終還是從側門出去巷口。
公交站台沒什麽人,一輛輛公交車門打開又快速合上,然後迅速遠離。
某輛車車門關閉聲音大了點,驚走了少年腳邊那幾隻貓。
因為快下雨,路上都沒什麽人,巷口路燈早亮起來。
昏黃燈線照在巷子裏石板路兩邊的青苔上。
見她出來,裴熾呼吸快要凝滯了,明明也才沒多久,他覺得好像和她分開了一個世紀。
他抬步快速走到她身邊。
少女裏麵穿件藕粉長袖,外麵套著淺綠針織坎肩,小臉皮膚奶白又嫩。
和那天去京城考試時穿得差不多。
隻是和那天不同,此時她眸中笑意沒了,隻有盈盈濕霧,以及淡淡的疏離。
裴熾低眸看她眼睛,心裏很苦很苦,卻也隻能故作輕鬆彎彎唇:“這個送你。”
他抬手,那個淡紫色禮盒裏裝著他為她贏來的公主裙。
提前祝你生日快樂啊夏夏。
池夏瞥了一眼禮盒,沒有伸手接,眼角泛酸,她輕緩眨眼問了句:“你和劉雪在一起了,是嗎?”
裴熾沒說話,眼眸黑透,裏麵黯淡無光,就連抬起的手一瞬間也無力垂下。
他的不說話在她眼裏就是默認。
畢竟要是沒在一起,他為什麽不告訴她呢不是嗎?
池夏無奈搖搖頭,明明都已經聽人這麽說好多次了,她卻還想著再找他確認一遍。
她覺得自己多少有點可笑了。
少女彎彎唇,眼睛濕漉漉一片:“是不是你的每一個前女友,都會收到這樣一份分手禮物?”
裴熾心被狠狠扯了下。
池夏擦了下眼睛:“可是我不算你的前女友,我們沒在一起過不是嗎,,”
少女努力憋住淚,眼眶輕顫。
她不可以哭的,他都不喜歡她了,哭隻會顯得好矯情啊,她並不是一個很懦弱的人。
裴熾動了動嘴唇:“在我心裏,我們在一起過。”
在我心裏,你是唯一。
池夏覺得他的話好搞笑啊,她輕輕問:“你說在一起就在一起,要分開就分開,憑什麽呢?”
憑什麽喜歡的時候就拚命追,不喜歡就一腳踢開,然後去和別人在一起。
裴熾漆黑眼睛盯著她看,一言不發。
她不知道,他的心此時在被一點點淩遲,痛的快沒法跳動了。
池夏視線掃過他手裏的禮盒,唇角抿直:“裴熾,,”
她想說,我好喜歡你啊,能不能不要離開我。
然而他現在是別人的男朋友了。
“你的東西我不要,以後別來找我了好嗎?”
她的聲音依舊輕軟,可似乎沒那麽甜了。
裴熾心髒一抽抽的逐漸收緊,感覺快要窒息了,他拚命贏來的裙子,就算不能親眼看她穿上,也多希望她能收下。
少女轉身就走,裴熾還是沒忍住,他抬手拉住她手臂,低聲喊她:“夏夏,,”
池夏腳步停下。
“夏夏,我很愛你,別忘了我。”他聲音又輕又啞。
池夏想到那天站在埡口看著他們的女孩子。
她真的快要崩潰了。
既然和劉雪在一起了,為什麽還要和她說這種話?為什麽要再多傷害一個?
如果真的愛她,那就別和其他女生談戀愛才對啊。
她沒有回頭,直接甩開了他的手。
雨滴從漆黑夜空飄下,越來越大。
巷子裏濕氣蔓延開。
街道上有店鋪正在播一首老式粵語歌,是譚詠麟的《講不出再見》。
歌曲進行到高潮部分,歌聲順著風雨鑽進了巷子裏。
“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離別最是吃不消,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轉麵,要走一刻請不必諸多眷戀,浮沉浪似人潮,哪會沒有思念,你我傷心到講不出再見。”
少年黑漆漆眼睫瞬間就垂下,眼角紅了,溫熱液體混著雨水從下頜骨往下滴。
他重新抬眸看著少女的背影,五指收緊,禮盒快被他攥得變了形。
路燈的光微弱一瞬。
街道外車輛打開前照燈,路過埡口時,光影照亮雨線,在他身上亮了又暗。
因為暴雨,溫度下降不少。
他覺得渾身冰涼,再也暖不了了。
,,
毒品戒斷反應折磨他一晚上,鑽心蝕骨的疼,可他再也沒力氣和它鬥爭了。
在暴雨天的夜晚,少年吞下好多安眠藥。
夏夏,下次換你喜歡我到瘋掉好不好。
外婆知道之後,在醫院哭得撕心裂肺。
淩晨三四點,少年洗胃成功。
杜誌霖直接打了個電話給秘書,安排買最快的機票去國外。
,
這年,城市排水係統還不夠完善。
暴雨讓江城市交通差點癱瘓,新聞輪番轟炸,提醒市民朋友們出行一定要注意安全。
早自習,鄭蓉蓉趴在桌子上抱怨:“學校也真是的,這麽大雨還讓咱們上學,好危險啊。”
窗外雨線快連成小柱子了,嘩啦啦的。
池夏沒說話,課本攤開著,她在背誦《氓》。
“桑之未落,其葉沃若。於嗟鳩兮,無食桑葚。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窗外的風漏進來,拂散她額前劉海,少女氣質依舊安靜寧和,似乎和從前沒什麽兩樣。
隻是《氓》不需要背誦全文的。
鄭蓉蓉撇撇嘴,夏夏好可憐啊,她這是想給自己洗腦吧,
日子很平靜過去。
很快就高一下學期期末考了,考完試當天高一八班又組織一次同學聚會,畢竟高二就要分文理班了,大家都很舍不得。
因為之前在麥霸ktv聚過,同學們也不想換地方了。
包廂裏,大家都很開心,許多男生起哄讓池夏再唱歌,他們可是聽過女神唱過的,那歌聲就跟黃鶯似的,好聽死了。
然而少女始終安靜坐在沙發上,微微笑說:“嗓子不舒服。”
她眼睛是彎的,可是眼神好空洞。
鄭蓉蓉能猜出她在想什麽,夏夏還沒忘掉裴熾嗎?
可是她們都知道,不久前好多人都在傳,說他已經從職高退學了呀,具體去哪沒人知道的。
來ktv必玩的遊戲,真心話大冒險。
一群好學生也玩high了。
何禹抽中真心話,被問:“在場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有啊。”他毫不避諱。
“臥槽臥槽臥槽,誰啊?”他們覺得不可思議,鋼鐵直男居然他媽也有喜歡的人?!
“就一個問題,別得寸進尺。”何禹笑了。
鄭蓉蓉和池夏沒有參與遊戲。
其他人卻不想放過她們。
有男生抽中大冒險,單膝下跪還得拉手,再說一句深情款款的話。
男生臉紅紅的看向池夏。
開玩笑,誰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麽鬼東西哦,男生們故意歪曲他意思,朝池夏旁邊的鄭蓉蓉招手:“蓉兒姑娘,你靖哥哥選你哈哈哈哈哈哈哈!”
鄭蓉蓉氣得簡直想打死他們。
鄭蓉蓉說:“我才不玩。”
她剛好趁機拉著池夏跑出去了。
鄭蓉蓉出去沒多久,包廂裏何禹去掐那些起哄男生們的脖子:“就你們長了張嘴,傻逼!”
男生們用怪異的眼神看他。
出來包廂後。
鄭蓉蓉神秘兮兮說:“夏夏,等會我們去高三一班聚會好嗎?”她心撲通撲通的跳。
高三一班,顧圳他們班。
她剛剛和顧圳發消息,聽說他們班也在這搞畢業聚會,開心死了。
高考已經結束一個月,顧圳考了全校第一,京大基本穩了。
鄭蓉蓉覺得自己好有壓力啊,之前顧圳考上江城一中,她很努力跟上他的腳步,可是現在他要去京大了,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校呢,
池夏知道顧圳和裴熾是兄弟,她都聽蓉蓉說了。
所以在聽到說要去找顧圳,她的內心似乎也是有點期待的。
包廂A4361,這次聚會是顧圳請客。
同窗三年,所有人都是才知道顧圳家超級超級有錢,女生們一整個聚會都在關注他了。
有錢有顏還有才,怪不得很多人說他是江直樹呢。
鄭蓉蓉找到高三一班聚會的包廂A4361。
池夏抬眼,盯著那個A看了好久。
包廂門被人從裏打開,顧圳站在門口,恰好和她視線對上。
顧圳沒有再戴眼鏡,桃花眼彎起來。
鄭蓉蓉心跳越來越快,她緊張喊:“顧圳學長。”
顧圳笑著點頭,邀請她們進來玩。
鄭蓉蓉好緊張,她就坐在顧圳旁邊,許多女生都在看他們這。
她正想找個話題聊呢,然而顧圳忽然側首過來,隻是他看的是池夏。
他溫聲問:“池夏,能出去一下嗎?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聲音沒有刻意放低,周圍的人都聽到了。
大家開始起哄。
我靠,校草出動出擊!這妹子有福氣啊!
池夏剛好有話要問顧圳。
她點點頭:“好。”
作者有話說:
應該快到都市了~
?第48章
包廂外,走廊盡頭半開著一扇玻璃窗,外麵大雨傾盆,遠處高樓四周懸浮著一層薄霧。
ktv裏的歌聲混合風雨聲在空氣裏震蕩。
顧圳穿著一套休閑運動服,食指勾過鼻尖,說話時語氣溫溫柔柔:“池夏,你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麽嗎?”
池夏搖頭,她不知道。
她隻是好想問問顧圳,裴熾去哪了?還會回來嗎,
窗外的風揚起她秀發。
有些冷。
她更想那個少年了。
那天在京大考場外,雨也是這麽大,他會因為怕她著涼,而脫下自己外套裹在她身上。
明明那麽關心她,為什麽會變呢。
顧圳桃花眼微斂,微笑看了她一會,才開口:“我覺得你各方麵都很優秀,也一直有在關注你,我知道高中不能早戀,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在京大等你。”
池夏抬眸看他。
她有些懵,顧圳說這些是什麽意思呢?他明明和蓉蓉走得很近不是嗎?
“那蓉蓉呢?”
她有些生氣,顧圳之前那些行為很明顯就在給蓉蓉接觸他的機會啊。
顧圳沉默一會,才緩緩說:“我很抱歉,因為她是你朋友,所以,,”
他話沒說下去,但池夏聽明白了。
“我會去和她道歉。”顧圳目光停在少女黯淡的眸子上,“但是池夏,這兩件事並不衝突,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嗎?”
不遠處拐角,鄭蓉蓉沿著牆壁難過地蹲下來,捂住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音,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所以顧圳一直都是借她來接近夏夏的。
她一開始不是沒懷疑過,可每次他彎著眼睛微笑聽她說話時,她就忘掉這些了,,
池夏淡抿會唇,笑著搖頭,眼睛紅了。
她抬眸看著顧圳:“你們兄弟倆,都這麽喜歡耍女孩子玩嗎?”
顧圳笑意僵住,他不笨,能看得懂少女此時情緒是為什麽。
“我和裴熾不一樣。”顧圳淡聲說。
裴熾打架鬥毆,混社會,亂交女朋友,還犯過猥褻罪,可是他沒有。他們完全不是同一類人。
池夏揉了下眼睛,心底全是酸澀。
“對不起,我暫時不想考慮這些。”她在回答顧圳的問題,也是回答自己的心。
恐怕很久很久之後,她都無法再那麽喜歡上一個人了。
顧圳點頭,他也沒設想她能馬上同意,畢竟之前他忙著高考,並沒有花多少心思在她身上。
但是時間還很長,他完全有把握能追到這個少女。
就像他做什麽事都會比裴熾優秀一樣,對於這件事,他也不會遜於裴熾。
“沒關係,那你當我沒說過這些話。關於報考京大的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不要因為今天我說的話而尷尬,還有,,”
顧圳停頓一下,嗓音依舊和緩溫潤,“裴熾不會回來了,你忘掉他吧,他並不值得你這麽惦記。”
,,
鄭蓉蓉擦了淚重新回到八班包廂。
她喝了好多酒,這輩子都沒喝那麽多過,喝多了就開始哭。
池夏能猜到蓉蓉一定是聽到什麽,她陪著蓉蓉一起無聲掉眼淚。
包廂燈光痕跡旋轉,鄭蓉蓉抬起淚眼盯著她的臉看,想到之前不知道在哪看過的一句話。
她不由自主問:“夏夏,是不是被愛的前提,一定是長得漂亮?”
池夏聽完難受死了,她閃著淚光搖頭。
不是的,蓉蓉。
酒喝得太多了,鄭蓉蓉覺得胃裏不舒服,她開始吐。
好多人開始拿垃圾桶和紙巾,大家都沒說什麽,畢竟誰都能猜出個大概。
默默坐在一旁的何禹突然起身,對池夏說:“我知道她家在哪,我送她回去吧。”
池夏點點頭,蓉蓉確實不能再喝了:“那你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家好嗎?”
“放心。”
何禹一把拽起鄭蓉蓉,背著就出了包廂。
外麵在下雨,空氣很潮濕。
何禹背著她站在麥霸ktv門口等出租車。
鄭蓉蓉暈暈乎乎的,濕冷氣進了肺裏,她更犯惡心,吐了何禹一身。
何禹撇頭看她,忽然問:“你失戀了?”
鄭蓉蓉點點頭,哭得更大聲了:“他根本不喜歡我,因為我長得不漂亮。”
何禹咬了下牙:“怎麽不漂亮了?”
鄭蓉蓉不停流眼淚:“就是不漂亮,長得像夏夏那種才好看,才有人喜歡。”
何禹頓了頓,說:“是那男的沒眼光。”
鄭蓉蓉搖頭:“別這麽說,他很好,,他隻是看不上我而已,,”
何禹不說話了。
過了很久,背上的姑娘睡著了。
何禹扯過頭問她:“喂嘰嘰怪,365封情書的事情,到底還算不算數啊?”
隻是沒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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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暑假裏,很多事似乎都被遺忘了。
鄭蓉蓉忘掉了那個不愉快的夜晚,池夏也沒再打聽過關於裴熾的事。
暑假裏,鄭蓉蓉偶爾約池夏出去逛街,但也不敢太頻繁,畢竟快高二了,學習也很緊張的。
高二開學,八班成了理科班,同學們都很開心,畢竟大部分都是選理科的,大家都還在一個班呢。
而池夏卻去讀了文科。
班裏男生原本還高高興興,聽到這個消息一片唏噓。靠,女神居然不留在八班了?簡直特麽人間疾苦啊!
開學那天,鄭蓉蓉特意問了句:“夏夏理科這麽好,為什麽選文科啊?理科班更好考大學的。”
池夏微微笑:“因為更喜歡文科。”
鄭蓉蓉也不問什麽了,畢竟夏夏保送可能性很大,文理都一樣。
夏日炎炎,少女淺褐色瞳孔裏眸光淺淺。
頭頂老式電風扇嗡嗡的。
她坐在教室,安靜看著窗外,知了不停歇嘶鳴。
池夏其實沒告訴蓉蓉,她對那個少年的思念,從未停止。
而選擇文科的話,完全可以通過勤奮來彌補思想上開的小差。
,,
江城一中從這年開始實行住校製,晚上大家需要上晚自習。
池夏生日是在感恩節,這天晚自習學校給安排感恩節特別活動,每個班選擇看一場關於感恩類的電影。
鄭蓉蓉偷偷買了個小蛋糕來文科班找池夏,說帶她出去看煙花秀。
然而剛出學校,卻碰上正在翻牆的宋啟和唐明遠。
看著翻牆的倆人,池夏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透過他們,她似乎看到了那個坐在牆頭懶散笑的少年。
唐明遠也注意到了池夏。
他重新跳下來,順便一把將宋啟拽下來。
“我操,老唐我他媽剛翻上去,你就——”宋啟罵罵咧咧,看到眼前少女後止聲。
唐明遠手裏還拿著一個禮盒。
路燈照亮那個淡紫色禮盒,池夏視線落到上麵,微顫。
唐明遠走過來,將禮盒遞給她:“池同學,生日快樂。”
池夏抿緊唇,過了好一會,還是伸手接過那個禮盒。
禮盒有些皺,似乎被人緊緊攥過而變了形。
“謝謝。”她輕聲。
唐明遠動了動唇,說不出話。
他其實不知道裴熾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熾哥退學前最後一次來找過他。
那天下暴雨,天很黑,他熾哥出現在他家樓下,將贏來的那條公主裙交給他。
交待說等池夏過生日的時候幫忙送給她。
“熾哥為什麽不自己送哦?”他當時納悶。
裴熾當時渾身濕透了,沒接話。
唐明遠能看出他狀態很不好,關心問:“熾哥怎麽了?”
裴熾彎唇拍了拍他肩膀:“沒什麽,兄弟,有機會再見。”
再後麵,裴熾退學了,沒和人說去了哪,唐明遠也打過電話,卻沒有人接。
過了段時間,他連手機號都注銷了。
,,
當天晚上,池夏打開那個淡紫色禮盒。
裏麵放了一條很漂亮的公主裙,墨綠色的裙身,裙擺上的流蘇在白熾燈下有流光溢彩的美。
上麵還躺著一張卡片。
卡片上字跡力透紙背,一筆一劃寫得格外端正。
「生日快樂啊寶貝」
池夏眼眶驀然一酸。
怎麽會有這麽壞的人啊?在她拚命想忘掉他的時候,他卻用這種方式來刷個存在感。
少女拿起手機,跪坐在床上撥那個號碼,她心撲通撲通跳,結果卻聽到冰冷的機械音。
“您撥的號碼已停機。”
她委屈死了。
祝她生日快樂,可她一點也不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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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高二那年的生日,池夏再沒和裴熾有任何的交集。
那個少年似乎漸漸從她生活裏淡卻了。
隻是三四月櫻花開滿職高時,她會偷偷一個人去那看好久。
彼時職高的男生們勾肩搭背,見到這麽個一中仙女,心髒狂跳,紛紛上去搭訕:“給個q,q行不啊好學生?”
少女看著他們,輕輕搖頭:“我沒有q,q。”
男生們笑得不行:“要不要幫你申請啊?”
池夏垂眸搖搖頭,模樣很乖,朝校外走,有男生想追上去,正讀高三的宋啟一把拽住這幫人後脖頸。
“啟哥。”男生們像老鼠見了貓。
宋啟叼著煙:“熾哥的寶貝,你們他媽碰一下試試?”
男生們大氣不敢出。
盡管退學了,裴熾的名號他們還是聽過的,哪敢再去追那仙女了,再漂亮他們也不敢啊!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進入都市篇了,不是你們打我!很快會甜起來的,寫虐我也難受
就淺期待一下長大後的熾哥吧qwq長大了可以為所欲為了對吧(不是。)
?第49章
池夏最終還是沒有參加c9聯盟自主招生考,而是選擇按部就班參加這年的高考。
這年,六月初的江城氣溫格外高,第一場考試,許多人在考場裏暈倒。
上午第一場考試結束,中午時間,江城一中的考生在酒店休息。
宋梅趕緊煮了解暑湯送過來,囑咐夏夏接下來考試別太有壓力。
彼時,外麵驕陽似火,樹葉都打了焉兒。
少女劉海撥開,飽滿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她喝著解暑湯,乖巧點頭。
下午進考場前,出於強迫症池夏檢查考試物品,結果發現文具袋裏躺著幾顆糖。
她彎唇笑了。
還好媽媽記得給她裝上糖,雖然好久沒有犯低血糖了,但是備著總歸好點的。
考場教室裏,監考老師還沒來,幾個互相認識女生聚在一起說話。
“剛剛那個男生你看到沒?”有女生笑著說,臉紅紅的。
“怎麽沒看到,好帥哦,可惜不讓帶手機,不然我就拍幾張照片了。”
“都高考了還犯花癡,我看你是還想再複讀一年。”
另外幾個女生哄笑,大家就沒再說話了。
池夏抬眸去看窗外,她想到那年NEPCS初賽考試的場景,微會抿唇,然後掏出一顆糖,剝開糖紙放進嘴巴裏。
甜滋滋的味道,還是黃桃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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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結果出來,池夏如願考上京大,總算是鬆了口氣。
沒有參加自主招生考試,其實是因為當時有點力不從心的,她其實也好怕高考發揮失常啊。
鄭蓉蓉考了六百多分,隻是她沒報考京城的大學,而是選擇留在了江城。
池夏沒問她原因,但是多少能猜出點什麽。
暑假裏,池夏在家整理一些不要的書籍打算賣掉。
小姑娘跪坐在地板上。
一本舊書裏夾著那顆糖紙折成的星星,陽光透過窗戶玻璃照在上麵,有五彩斑斕的光。
池夏垂眸,目光停在上麵好久。
細白指尖撫過那顆星星。
沒一會,鄭蓉蓉打了個電話過來,約她出去看電影。
池夏應好。
這年正流行青春愛情類電影,她們看的是《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
電影結束的最後,柯景騰抱著沈佳宜的老公狂親,卻幻想親的是沈佳宜的畫麵讓影院裏許多人唏噓到落淚。
鄭蓉蓉早已淚流滿麵,她側首去看池夏,發現屏幕投射過來的暗光下,夏夏眼睛裏也淚光閃閃。
鄭蓉蓉鬼使神差就想到了裴熾。
那個桀驁不馴的少年,曾經瘋狂地追求過夏夏,那個時候,盡管覺得兩人看上去不配,可是少年眼底的感情熾烈,讓她當時真的以為裴熾會和夏夏在一起一輩子的。
她咬了下唇,忽然低聲問:“夏夏,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去認識他嗎?”
鄭蓉蓉其實蠻後悔的,畢竟當時是她瞎說讓夏夏去找裴熾罩著自己的,現在想想,真的好不靠譜啊。
池夏抿唇看過來,然後垂眸輕聲道:“就像電影台詞說的,青春是一場大雨,即使感冒了,還盼望回頭再淋它一次。”
鄭蓉蓉馬上就明白了。
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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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生活其實很平淡,京大的學習節奏還是和高中一樣緊張,池夏基本就是學校食堂、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
因為長得漂亮,她很快因為一張偷拍照在京大論壇走紅。
照片裏,小姑娘坐在圖書館安靜看書。
午後明媚陽光斜斜打在她身上,五官精致皮膚白皙,氣質恬靜柔和,垂眸的樣子純得像天使。
京大男們心動死了,圖書館一度成了男生們每天打卡必經之地。
而圖書館女神也在這年成為了京大招生廣告。
很多京大男生前赴後繼地追她,可池夏總是輕輕搖頭,以不想談戀愛的理由拒絕。
舍友們都相繼脫單了,池夏卻依舊單身。
她們都覺得納悶:“夏夏是不是有個神秘的男朋友沒讓我們知道哦?”
不然幹嘛活得這麽清心寡欲呢。
她們都知道的,管理學院的顧圳學長長得超級帥,好多女生暗戀他,可是他好專情啊,隻喜歡夏夏,夏夏卻一直沒接受他的追求。
明明郎才女貌啊,幹嘛不同意。
彼時,京城的天空難得透藍,那條人工湖有粼粼波光,湖畔青鬆投下一片剪影。
池夏隻是彎彎唇沒說話,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座教學樓。
曾經有個少年站在那兒,目送她進考場。
被他那樣熱烈喜歡過,其他人就都顯得黯淡了。
池夏收回視線,抬眸卻恰好發現顧圳迎麵走過來。
舍友們偷偷地笑,她們朝顧圳看了好幾眼:“夏夏,我們先回宿舍啦,你們慢慢聊呀。”
顧圳微笑對她們說:“謝謝。”
女生們臉頰紅起來,邊走邊不時回頭。
顧圳走到池夏旁邊,和她並排。
他其實沒料到自己追了這麽久池夏,卻沒有任何進展。
“晚上有空嗎?一起出去吃個飯。”顧圳說。
“我晚上有課,不好意思學長。”
顧圳沉默一會,才說:“其實我看過你們的課表了,特意選沒課才來問你的。”
池夏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她確實說了謊。
顧圳走到她麵前停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聲音溫和:“池夏,我承認當時不該利用你的朋友,但是她現在已經談戀愛了,,所以能不能請你認真考慮一下我?”
池夏也停了腳步。
湖畔的風輕輕地吹。
不久前,鄭蓉蓉確實談戀愛了,和她班上的一個男生。
當時池夏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打電話問她:“蓉蓉真的喜歡那個男生嗎?”
鄭蓉蓉在電話那端忽然就哭了:“夏夏,我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去忘掉過去的。”
那一瞬間,池夏心疼死了。
顧圳見她不說話,桃花眼裏閃過一絲異樣:“你是還沒忘記裴熾嗎?”
他緩緩道,“之前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你難過,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他的事,你想聽嗎?”
池夏抿唇抬眸,抱著書的手收緊。
“他出國了,在國外過得很好,甚至交了個新的女朋友。你懷念的不過是當時喜歡你的那個他,然而他這種人卻從來不懂得專一,所以他就算回來了,也不會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了。”
池夏垂眼,看著很平靜。
顧圳沒想到她反應淡淡,又問一句:“那你能忘了他嗎?”
池夏彎彎唇,重新抬眼,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祝他幸福。”
人總會長大,她會學著慢慢淡忘的,就像蓉蓉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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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池夏沒有答應顧圳一起去吃飯,卻也沒和舍友一起。
從圖書館出來後,她直接出了學校,在路上漫無目的地走,距離高一明明已經過去四年了,可在路過那家熟悉的咖啡廳時,她仍舊一陣心悸。
京大北門對麵的梧桐街開了家清吧。
池夏站在門口猶豫一會,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清吧是那種敘利亞裝修風格,音樂舒緩悠揚,燈光很暗,裏麵坐了不少人在聊天。
池夏其實並不懂這裏酒的名字,視線在酒水單上掃了下,刻意避開血腥瑪麗這種聽上去很濃烈的酒,而選了一杯長島冰茶。
服務員將長島冰茶端過來放她桌上。
池夏拿過酒杯,就著吸管喝了一小口。
然而長島冰茶喝起來似乎和果汁沒什麽差別,一杯快喝完了也沒感覺什麽異樣。
這年已經有了微信,因為界麵簡潔,沒那麽多花哨的功能,大學後許多人都不用q,q了,轉而用微信作為常用社交軟件。
池夏在喝第二杯的時候,鄭蓉蓉發來微信消息:【夏夏畢業了回江城嗎?】
池夏回她:【應該吧?隻要找到合適工作我就回去。】
鄭蓉蓉:【嗚嗚嗚夏夏你回來吧,我超想你!你讀新聞傳播學的對吧,完全可以去江城衛視的呀,畢竟京大的新聞與傳播學院很有名呢。】
池夏看著手機又喝了口酒,剛想回消息,酒水咽下那一瞬間,忽然有股辛辣的味道刺激到喉嚨,她不停咳嗽。
清吧裏有不少京大的學生,注意到這邊動靜紛紛看過來,看到池夏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臥槽,圖書館女神居然也來喝酒啊?還是一個人??
男生們趕緊過去在她旁邊坐下套近乎,幾個人看著那杯長島冰茶忍不住驚歎:“我靠,池同學你酒量這麽好的嗎?”
開玩笑,長島冰茶可是酒精度數很高的,他們都不敢點呢。
池夏皺眉,她其實沒喝過酒,根本不知道自己酒量怎麽樣。
剛剛被嗆到後,酒勁似乎才上來。
覺察到不對勁,池夏立即站起來要回去,晚上一個人在酒吧喝醉一定不安全的。
有男生馬上說:“我送你回去吧?”這麽好的機會,誰不想獻殷勤哦。
其餘人起哄:“一起一起!”
男生當然不願意和他們一起了:“你們知道她宿舍在哪嗎?順路嗎就一起?我們都住鹿苑,所以我來送。”
池夏背著包往外走,她一個人就可以,不需要別人送,然而沒走兩步,腿都是軟的,視線是飄的,很多東西都看不太清了。
男生趕緊上前拽住她胳膊,小姑娘胳膊細的不行,男生心髒狂跳,這架勢,女神沒兩步就得倒他懷裏啊!
結果下一秒,他就被人用力推開,男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定睛一看,麵前的人很高,還戴著鴨舌帽,在暗光下看不清臉,但是能感覺到這人不怎麽好惹。
男生扶著卡座站起來:“你誰啊?”
清吧裏的音樂聲很大,男生勉強能聽到他沉啞的聲音:“她男朋友。”
男生下巴都要驚掉了,馬上去問旁邊的人:“池夏有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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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杯喝起來和果汁差不多的酒後勁特別大,池夏覺得很暈,她似乎正在做夢。
夢裏有人正背著自己慢慢地走,而且這種感覺好熟悉啊。
夜晚的風柔柔吹在臉上,她想到了烏裏鎮背著自己的少年。
小姑娘嗓音細軟,咕噥:“裴熾,,是你嗎?”
裴熾側頭去看她,她眼睛還是閉著的,隻是眼角濕透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疼進了五髒六腑。
嗯,是我啊寶貝。
“為什麽要喝酒?”他垂著眼問。
池夏好難過,她以為自己做夢呢,夢裏他聲音成熟了點,可聽著還是很寵。
她沒回答,過了會才歎口氣自言自語:“裴熾,我《氓》都背無數遍了,還是忘不掉你怎麽辦啊?”
裴熾腳步頓住,眼眶紅了,他忍著難過:“再等等我好嗎夏夏?我好很多了,,”
池夏搖搖頭:“我不想等了。”
每次在夢裏,少年都讓她等他,可是等來的消息卻是他在國外又交了新女友。
她覺得自己應該放下了。
裴熾心揪起來。
他走進一個公園,把她放在長椅上,路燈下小姑娘臉紅撲撲的,他忍不住低頭親掉她臉上淚痕,彎彎唇:“沒關係,那就等我回來重新再追你一次嗯?”
她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滴。
裴熾食指勾起來,動作輕柔替她擦掉淚,她不知道,他其實偷偷回來看過她無數次了。
隻有看到她,他才有動力去麵對那些折磨。
所以夏夏,求你再等等,我一定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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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覺得自己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眼睛都是腫的
舍友雙眼冒著愛心看她。
昨晚那個男生讓不要說是他送池夏回來的,舍友都快憋死了。
已經是下午了,幸虧是周六沒有課,池夏從床上下來,開始洗漱。
舍友視線就沒從她身上挪開過。
嘖嘖嘖,難怪夏夏看不上學校裏那些男生哦,居然藏著那麽帥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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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後時間似乎就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大學畢業了。
畢業後,池夏選擇回去江城,以校招生的身份進了江城電視台做新聞記者,畢竟爸媽都在這呢,她也不想離家人太遠。
鄭蓉蓉因為學醫,本科還得多讀一年,周六約出來逛街的時候,她瘋狂吐槽:“臨床醫學簡直太變態了,當初我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才選這個,背書背到吐血。”
池夏彎著眼睛聽她吐槽,她知道蓉蓉大學成績一直不錯,後麵還打算考研呢,很上進的。
此時正是盛夏,外麵柏油路麵上熱氣滾滾。
兩人坐在商場裏的奶茶店。
鄭蓉蓉吐槽完,忽然安靜一會,問她:“顧圳還在追你嗎?”
顧圳對她的追求很溫和,被拒絕很多次卻也一直沒放棄。
池夏點點頭。
鄭蓉蓉咬著吸管,低著眼說:“其實我覺得顧圳和你挺配的,夏夏真的不考慮他嗎?”
池夏淡抿會唇:“不會。”
鄭蓉蓉也沒再說什麽。
畢竟顧圳和裴熾是親兄弟,夏夏怎麽都不會答應的吧。雖然說裴熾去了國外不一定會回來了,但是如果夏夏嫁給顧圳,豈不是成為前男友的嫂嫂了?想想也很窒息啊。
池夏和鄭蓉蓉聊了會,台裏有同事打來電話:“池夏,你現在有空不?我們今天出外景,老賀說讓你過來學習學習。”
老賀是池夏組裏的老大賀翔,她剛進來台裏沒多久,自然是需要多學習的:“好的,在哪呢?”
“五四路國際越野賽車場。”
“好,馬上到。”
鄭蓉蓉拎起小包,跟著池夏一起了,反正她一個人也無聊,去看看比賽也挺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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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市國際越野賽車場正在舉行一場機車賽。
“因為有國際著名的賽車手參加,聽說在國外知名度很高,這次算是回國首秀,所以台裏很重視這次采訪,領導要咱們拿到獨家。”賀翔說。
池夏點點頭。
一般出外景隻要兩個人就行,結果除了來學習的池夏外,連賀翔都來了,看得出來確實很重視這次采訪了。
他們這群記者被安排在記者招待廳裏,巨大的LED顯示屏正播放場內的比賽,解說員激動得恨不得捶桌子。
可池夏和鄭蓉蓉完全懵逼。
她們平時哪裏關注這種比賽啊,根本看不懂。
賀翔其實也不懂,但是樣子也得裝裝:“這個人有點料啊。”
他指的是將其餘賽車手遠遠甩在後麵的那位著名賽車手。
負責等會采訪提問的何晶晶像是逮到救星:“老賀,你很懂嗎?那你幫我想想怎麽提問好不好?”
何晶晶快哭了,她也是臨時接到采訪任務,完全沒有準備也沒有任何頭緒,之前國內很少有這種比賽,她隻能靠網絡搜索相關信息,拚湊出一些問題。
可這樣完全就顯示不出作為一個記者的專業水準嘛。
賀翔差點一口氣沒上來,他隻是想裝個逼而已,懂個屁哦。
他馬上去看池夏,可別在小同事麵前丟人哦。
然而池夏眼睛一直盯在屏幕上,根本沒注意到他們談話。
她手指都蜷縮起來。
巨大的LED屏幕,她看到帶頭衝向終點的男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眉眼恣意,氣質和當年一樣痞壞不羈。
男人鋒利的眸光掃過鏡頭,唇角冷冰冰的沒有一絲弧度。
觀眾席一片歡呼。
可池夏隻聽得到自己心跳聲,一下下越來越快。
鄭蓉蓉顯然也有一樣的發現,下巴都驚掉了。
我去,原來那個國際著名的賽車手,是裴熾啊?!
作者有話說:
捉蟲~
?第50章
鄭蓉蓉馬上去看池夏,等會夏夏好像還得和他們去采訪裴熾呢,總歸隔了六年沒見,她都跟著替夏夏緊張和尷尬了。
“夏夏,,”鄭蓉蓉拉拉池夏衣角。
池夏轉頭看過來,長大後畢竟成熟不少,她搖搖頭彎唇,麵色平靜,隻是手心好多汗。
何晶晶見賀翔也說不出個所以然,裝逼無疑了,認命地不再問他什麽。
LED屏幕上畫麵始終追隨著裴熾,其他賽車手都快成為背景板了。
池夏抿緊唇,視線重新落到屏幕上。
他五官褪去青澀,比從前更顯英氣,頭盔夾在臂彎裏,散漫朝場外走,工作人員替他將機車開出去。
何晶晶剛剛光顧著想問題去了,猛然一抬頭,看到屏幕裏的人後脫口而出:“臥槽。”
好他媽帥啊!
賀翔一副你淡定點的表情看著她。
何晶晶更緊張了,她不是沒搜索過這位賽車手,隻是之前搜出的都是些比賽獲獎類信息,極少有照片,即使有,照片也都是在賽場穿機車服戴頭盔的,哪裏想到他還頂著一張芳心縱火犯的臉啊。
觀眾席顯然比她更激動,那群粉絲快瘋了。
說實話,她們之前隻是被他車技折服,現在直接轉成顏粉了。
何晶晶甚至感覺自己能看到觀眾席上不斷冒出的粉紅泡泡。
工作人員走進記者招待廳:“二十分鍾後接受采訪,請大家稍微再等等。”
賀翔可是帶著任務來的,他走過去出示工作證:“您好我們是江城電視台體育頻道的,麻煩您和裴先生溝通一下,我們希望對他進行一個專訪,時間不長半小時就夠了,您看行嗎?”
池夏作為京大畢業的,校招進的崗位其實是江城衛視,但是需要先在各個頻道輪崗,目前輪的頻道剛好是江城體育頻道。
畢竟是電視台,和其他媒體還是有區別的,工作人員態度很好:“好的請稍等,我幫您去問一下好吧?”
“謝謝。”
賀翔謝完沒兩分鍾,工作人員就跑回來了:“您好,江城電視台的專訪我們可以馬上進行。”
何晶晶正喝水呢,聞言差點嗆到,要不要這麽迅速哦?
池夏心怦怦跳。
鄭蓉蓉好想跟進去,可是沒有工作證隻能在外麵等,看著夏夏進去內場的背影,她都捏把汗。
她知道裴熾以前是什麽樣的人,那麽混呢,也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那脾氣,拜托千萬千萬別讓夏夏難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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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越野賽車場後台貴賓休息室裏,淡藍色地毯白色沙發,格調奢華。
黃昏光線透過玻璃牆撒進來,休息室裏鋪著一片淡色橙光。
池夏剛進門,一眼就看到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仍舊穿著機車服,頭盔放在一邊,旁邊有幾個穿西裝的工作人員。
聽見動靜,男人抬眸,黑漆漆的眼睛略過眾人,和她視線對上。
池夏呼吸都輕了,大腦直接宕機兩秒。
手指絞著工作證的帶子,越來越緊。
賀翔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和同事,然後掛起標準職業微笑:“裴先生,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裴熾卻沒說話,他依舊在看池夏。
她穿著一條淡紫色裙子,臉上化著淡妝,有職場人該有的氣質。晚霞光影映在臉上,他的寶貝仍舊和年少時一樣超凡脫俗。
過了會,裴熾淡聲:“嗯。”
攝影師架好機器,賀翔和池夏站在攝像機後麵。
何晶晶坐到裴熾對麵的沙發上,她緊張死了,這位年輕的賽車手長得帥是帥,可一言不發的時候看著好凶哦。
到底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記者,何晶晶很快調整好呼吸:“那裴先生,我們開始吧。”
然而開始還沒問幾個問題,她就快崩潰了,這人話也太少了吧!
裴熾黑眸看著她:“你很緊張?”
“,,,”靠,很明顯嗎??
何晶晶腦子一下卡殼了。
裴熾卻淡扯了下唇角。
他笑得時候就不那麽凶,有股讓人瘋狂心動的痞勁,何晶晶有些怔然。
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她臉紅紅的站起身,這采訪她根本進行不下去了:“老賀,,”
賀翔心說你們這群小姑娘就是沒定力,關鍵時刻還是得靠他。
他剛想說我來上吧,結果卻見這位賽車手目光一直停在池夏身上。
賀翔也不傻,轉而就低聲在池夏旁邊說:“池夏,你試試?也是個很好的鍛煉機會。”
池夏窘迫點頭,根本一點準備也沒有。
她代替何晶晶坐到裴熾對麵,四目相對時,她心跳仍舊不聽話了。
他眼睛直勾勾盯著她看,和從前一樣。
畢竟之前有過采訪經驗,加上職業操守,她問了幾個官方問題。
而她問什麽,他都乖乖回答了。
她的嗓音綿軟,很有親和力,做記者確實很合適,裴熾心底一片柔軟。
采訪快結束時,池夏輕聲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麽契機讓你決定回國發展呢?”
都出國那麽多年,為什麽現在才突然回來,,
裴熾看著她彎起來的眼睛,卻能看出她眼底的難過。
他動了動唇:“我從沒想過不回來。”
池夏抿緊唇不說話了。
賀翔用手托著腮幫子,總覺得氣氛有那麽點微妙,何晶晶也看出來了,她馬上去看老賀,老賀衝她挑挑眉。
何晶晶明白了,敢情這倆人認識啊?
采訪結束,池夏收好錄音機,打算跟著賀翔他們離開。
裴熾還是沒忍住喊了聲:“夏夏。”
他喜歡到骨子裏的姑娘,怎麽都沒辦法和她裝作不認識。
池夏腳步頓住,她根本沒料到他還會這麽喊她,
賀翔一雙眼睛也睜得老大,他們互相看一眼,然後識趣的先走了。
臥槽了,都叫得這麽親密,這可不單單是認識哦。
何晶晶則是覺得丟死人了,她剛剛還對著這位年輕賽車手一顆心小鹿亂撞呢,可不就跟個花癡似的。
工作人員麵麵相覷,這情況他們走還是不走啊?然而下一秒就接收到一道冰冷的視線。
幾個工作人員秒懂,溜得飛快。
四下安靜。
裴熾走過去低眸看她,頓了頓才說:“好久不見,你等會有空沒?”他手指都在輕顫,畢竟對她來說,他們已經分開六年,早陌生了。
池夏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眸子。
和他視線交織在一起。
裴熾脊背僵硬一瞬。
操,很久沒有這麽和她對視過,她這麽看他簡直快把他看得緊張死了。
池夏盡量壓住心悸,重新垂下眼:“不好意思,我晚上還有點事。”
她語氣裏全是淡漠,保持距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盡管有所準備,裴熾還是感覺心被狠狠紮了下。他彎彎唇:“就一會,請你吃個飯行不嗯?”
池夏不是不懂他意思,她歎口氣問:“裴熾,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裴熾舌尖抵了下後槽牙。
這些年他為了戒那破玩意,簡直生不如死,好個屁。
不等他回答,池夏輕輕搖頭:“我過得一點也不好,因為明知道你那麽壞,還一直忘不掉。”
裴熾氣笑了。
媽的,是,他很壞。
然而又開心她說忘不掉自己,還心疼得要命,感情複雜。他忍不住抬手想去抱抱她。
池夏下意識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抬起眼睛:“我們都已經長大,有各自生活了。”所以就算我還忘不掉你,也會努力忘的。
空氣凝滯片刻。
他點頭:“嗯,長大了。已經滿22歲,可以娶你了。”
池夏噎住。
她嘴唇都快咬破了,誰要他娶了?那麽花心,怎麽還好意思提這話的,
池夏穩了下呼吸:“我先走了。”
盡管化了淡妝,金色陽光下她臉上仍能看出緋紅一片。
裴熾忍不住彎唇,這麽多年過去,他的寶貝還是那麽容易害羞。
他沒再攔她。
當初他讓她那麽難過了,怎麽也得認認真真再追一次她的,追回來好好疼,再也不讓她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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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從貴賓室出來時,賀翔他們已經回台裏趕稿子了。
鄭蓉蓉還在外麵等,看她出來後馬上問:“夏夏沒事吧?”
她看賀翔他們出來夏夏卻沒出來,擔心得不行,好怕夏夏被欺負哦。
池夏知道蓉蓉關心自己,微微笑說沒事。
可是心跳卻後知後覺快得沒有了頻率。
鄭蓉蓉還想說點什麽,手機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忍不住和池夏吐槽:“我去,又是何小太監。”
池夏彎彎唇。
鄭蓉蓉接起電話:“幹嘛啊?”
何禹在手機那端笑:“嘰嘰怪,你脾氣不要這麽衝好不好?我這不是看你最近分手了怕你想不開,才想著帶你玩的。”
鄭蓉蓉簡直想一巴掌呼死他,她才不會因為分手就想不開呢,本來也沒多少感情。
“玩什麽?”
“新聞看了沒?過幾天有流星雨,我這有幾個人約著去天禺山露營你去嗎?”
天禺山風景好,冬天滑雪夏天露營,最合適不過了。
“你給準備帳篷那些?”鄭蓉蓉問。
“那當然啊。”
鄭蓉蓉滿意道:“行唄,那你多準備一份夏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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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的工作沒什麽周六日可言,所以盡管是周六,池夏也沒再和蓉蓉繼續去逛街了,而是回去電視台幫忙一起整理報道。
鄭蓉蓉則是直接回了學校,她這學期也挺忙的,畢竟還要準備考研呢。
賀翔他們速度很快,搶在各大媒體發稿前,發布一篇關於國際著名賽車手回國首秀的報道,還附帶專訪視頻。
一時間,江城體育頻道這個萬年無人問津的微博號吸粉無數。
池夏和他們一起整理完這篇報道發布後,天已經完全黑了。
從辦公樓出來時,城市的夜晚空氣還帶著餘熱,吹在臉上的風都是滾燙的。
穿過天橋走到對麵公交站等公交時。
不遠處的路燈下停著一輛機車。
男人懶散坐在機車上,瞭眼看過來,下一秒轟鳴聲響徹夜空,機車停在她麵前。
裴熾撩開頭盔鏡片,漆黑眼睛裏多了星星點點的笑意:“上車啊小記者,送你回家。”
作者有話說:
捉蟲~
?第51章
江城電視台辦公大樓和悅海灣離得近,這座站台後麵便就是悅海灣。
悅海灣建築物外牆屏幕仍舊和從前一樣在播放MV,八,九十年代的港風情歌,詞曲總是浪漫卻哀傷的。
池夏站在原地沒動,輕緩眨眼。
她恍然想到高一那年也是在同樣的位置,他說過類似的話,一瞬間有種重回高中的錯覺。
陳百強柔中帶剛的歌喉很能牽動人情緒,歌聲在空氣裏震蕩。
“情義已失去,恩愛都失去,我卻為何偏偏喜歡你。”
過了會她才開口:“不用了。”他們現在並不算熟悉吧。
她話音剛落,裴熾摘下頭盔從機車上下來。
晚風習習,他額前碎發掃過眉梢,一對黑眸在城市夜晚燈光下敞亮。
他走過來低頭彎唇,將頭盔直接罩在她小腦袋上,然後一把將人橫抱起來。
池夏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等回過神後自己已經橫坐在機車上,雙手被扯過去環上男人勁瘦的腰。
刹那後引擎聲與風聲混雜。
她淡紫色裙擺隨風輕揚,掃過他黑色褲腳,在夏日夜晚裏自成浪漫一景。
池夏心髒頻率立馬紊亂了,後知後覺加大音量:“裴熾!”
“嗯。”他聲音裏笑意朦朧。
“我說不用。”她控訴,很快撤回他腰間的雙手改去抓座椅。
池夏快被他厚顏無恥驚到了,好煩啊,他比以前還霸道,她都沒同意呢就被扯上車了。
這姑娘反應和從前一樣可愛,尾音依然帶著少女時的嬌俏。
裴熾笑得不行:“拽緊,小心掉下去你。生氣的話打我,嗯?”反正不放人。
與此同時他車速卻秒降下來,怕她沒拽穩真就掉下去了。
池夏沉默了,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真的會動手打他的少女。
機車在晚風裏疾馳。
他將她送到那個熟悉的巷口。
池夏下車將頭盔取下還給他,隻好輕聲說:“謝謝。”
裴熾拉住她胳膊:“加個微信行不啊?”
池夏想到那年跪坐在床上給他打電話,然而卻是停機,心底一片苦澀。
她搖搖頭拒絕了,然後轉身朝巷子裏走。
裴熾注視著她背影半晌,抽出一根煙叼嘴裏,背風攏火點煙,煙霧很快繚繞了他眉眼。
那年他吞了很多安眠藥,真以為自己永遠見不到她了。
還好,現在一切都好起來了,他的寶貝也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幸好還來得及。
再難他也會把她重新追到手的。
他咬著煙掏出手機,低眸從搜索欄裏輸入一串熟悉的號碼,卻真的搜索出一個用戶。
然而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畢竟這麽多年或許她早已經換了號碼。
裴熾盯著那個洋桔梗花頭像看了好久,眉骨輕抬,點擊添加好友。
總得碰碰運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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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宋梅考進了臨安區一所初中當老師,而池昌盛因為調崗,這幾年工作也比較輕鬆。
他們最終找的房子和池雁蘭在同一個小區,方便照應,這麽多年也沒搬過,一家人其樂融融。
池夏回到家時,宋梅正在做飯,聽見動靜開心說:“夏夏回來了。”
池夏應是,換好室內拖進去廚房幫宋梅洗菜,池昌盛走過來拍拍她肩膀:“夏夏工作一天很辛苦,去休息吧,我來就行。”
外婆正在客廳看電視,老人心疼外孫女周六還加班:“夏夏那個記者工作這麽辛苦啊,咱換個別的幹好嗎?”
池夏微微笑:“我挺喜歡這個工作的,外婆別擔心了。”
她走到沙發上剛想坐下,手機就響了,是賀翔打來的電話。
池夏怕吵到外婆看電視,回到房間才按下接聽,老人在背後歎息,這孩子回家還要忙。
賀翔說:“池夏,你和裴先生認識對吧,把他微信推給我一下行嗎?衛視那邊說做一期關於機車的紀錄片,想邀請他成為特約嘉賓。”
池夏想說自己沒有。
然而手機震動一下,她看了眼,卻恰巧發現有人發來微信好友申請,點開備注一個熾字。
池夏淡抿會唇,對賀翔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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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從巷口離開後直接去了一趟裴家。
莊園門口的保安小哥覺得自己一定是做夢,瘋狂揉眼睛,否則怎麽會看到裴家小爺呢?
盡管六年沒見,保安小哥還是能一眼認出來他,這位爺除了比從前成熟點,渾身那股野勁那是絲毫沒變嘛。
保安小哥對他印象可太深刻了。
裴熾不耐煩掃了他一眼。
保安小哥趕緊敬禮,忙不迭給開了門,機車衝進夜色裏。
裴家別墅門口,裴老爺子站那快望眼欲穿了,傭人不知道他在等誰,聽見機車引擎聲才反應過來。
傭人們大多在裴家待了十幾年。
他們也激動得不行,原來是小裴爺回來了啊!!
裴老爺子看到孫子後熱淚盈眶,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前抱著裴熾胳膊:“阿熾啊。”
“爺爺。”
老爺子點頭,蒼老的眼睛裏全是淚。
他看到新聞了,他小孫子出息啊,成了國際上有名的賽車手,看到新聞後老人第一時間就找人聯係上他。
六年間老人不知道多想這個孫子,好怕自己去世之前都見不到他。
老爺子和裴熾從外麵進來時,保姆驚訝得連阿熾都忘了叫,她沒想過阿熾還會回來,這孩子成熟了,好像也更高了。
保姆默默擦淚。
裴家別墅的客廳裏,裴振寧也早已等在那。
看到裴熾那一刻,裴振寧站起身,他比從前蒼老不少,聲音僵硬喊:“阿熾。”
到底是親生的,整整六年杜家都不讓他見裴熾,多少也會掛念。
然而裴熾對這個父親徹底沒有一點感情,他看了裴振寧一眼沒搭話,轉身和爺爺上樓。
顧圳坐在書房裏沒出來。
他看過那篇報道,專訪視頻裏雖隻有裴熾一個人露臉,但他能聽出來采訪裴熾的記者是池夏,所以他們已經見過了。
顧圳掏出手機,桃花眼垂下,點開那束洋桔梗花的頭像。
想了想,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上次你說去香港進修的事有進展麽?】
幾分鍾後收到回複:【台裏領導還在考慮,我們這批校招生裏優秀的還挺多的。】
顧圳:【你想去嗎?】
池夏:【能去當然好,機會難得。】
顧圳桃花眼彎起來:【也對。】
他會讓她成功去香港的。
顧燕斕推門進來:“阿圳。”
顧圳抬眸。
顧燕斕在他旁邊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剛才她在樓下不是沒瞧見裴振寧的反應,盡管兩人斷絕父子關係,裴振寧對裴熾還是有感情在,這卻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畢竟這意味著裴振寧或許會把一半家族產業交給裴熾。
她的阿圳這麽優秀,從京大管理學院畢業,而裴熾連她兒子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憑什麽和她的阿圳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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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英仙座流星雨早在不久前就被各大媒體大肆宣傳,加上這天是周五,因而來天禺山看流星雨的人格外多。
傍晚太陽落入山頭,晚霞將遠山染紅。
天禺山風景區人頭攢動。
何禹一群人來得早,在景區北側的平地搭好帳篷,算占到了絕佳觀測點,鄭蓉蓉和池夏到的時候,何禹他們已經在準備燒烤了。
何禹大學學的是計算機,畢業後進入江城市一家世界五百強工作,認識的朋友大多程序員。
幾個大老爺們看到池夏開始起哄:“臥槽,何禹你小子可以。”這姑娘漂亮啊!
“難怪這麽殷勤。”有人揶揄。
何禹看了眼鄭蓉蓉,心說你們他媽懂個屁。
一起來的還有另外幾個女生,她們主動和池夏鄭蓉蓉聊起天。
“原來你在電視台工作呀?”
“當記者是不是能看到好多明星哦?”
池夏微微笑:“我不是娛記,目前在體育頻道。”
有個女生忽然想起什麽:“那你見過裴熾嘛?就是那個賽車手,你們體育頻道上微博熱搜的那個。”
女生臉紅紅的,另外幾個也很激動。
她們都看過那個采訪,年輕的賽車手身上男性荷爾蒙爆棚,又痞又野,可比那些奶油男明星帥多了。
鄭蓉蓉默默咂舌,她們是不知道裴熾以前多混蛋,渣死了。
池夏老實點頭。
女生們更激動,都快羨慕死了:“當記者真好啊!”
“現在轉行還來得及嗎?”
女生們捂嘴笑了:“試試唄。”
她們不知道,其實不遠處,裴熾一直在看這邊。
隻是他視線始終盯在池夏身上。
小姑娘側首撐頭坐在防潮墊上,微微笑的模樣讓人怎麽都看不夠。
裴熾是和唐明遠宋啟等人一起來的。
唐明遠他們那天看到新聞,激動壞了,熾哥可算回來了啊操!
沒多久,裴熾就主動聯係上他們。
唐明遠順著裴熾目光看過去,然後笑笑遞過去一個望遠鏡:“熾哥,用這看唄,多清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們都知道裴熾在看誰。
裴熾咬著煙笑了:“操,滾遠點,老子不需要。”
一群人快笑瘋了,都那麽多年了熾哥還這麽喜歡池夏啊。
他們也沒問當初熾哥離開的原因,多少能猜出點什麽。
不是特殊原因熾哥怎麽也舍不得扔下他的小嬌妻去國外吧,隻是錯過再想追回來估計挺難哦。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我來晚了!看到催更了,周末你們怎麽會醒得這麽早哦ww
?第52章
天邊晚霞逐漸被夜色湮滅。
眾人滿懷期待等了好久,結果夜空漆黑連顆星星都沒有,更別說什麽流星雨了。
夏日夜晚悶熱,天禺山上蚊蟲又多,部分人不太耐煩,收拾裝備離開了,留下的一些人也開始找點其他樂子打發時間。
唐明遠他們這群人本來就對這什麽流星雨沒多大興趣,純粹閑得慌過來的,所以他們玩鬥地主了。
玩了一會也覺得無聊,宋啟索性掏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看。
有人湊過來笑:“我操,老宋你資源挺多啊,傳給兄弟一些唄。”
宋啟很大方:“要誰的哦?桃穀繪裏香、波多野結衣還是吉澤明步?”
“老宋不是隻愛鬆島楓?”
“那也得與時俱進啊靠。”宋啟笑笑,“鬆島楓都什麽年代的了。”
“牛逼牛逼。”
宋啟去看裴熾,手機遞過去:“熾哥喜歡哪一款?要不給你點。”
裴熾咬著煙淡瞥眼屏幕,裏麵的女人表情動作都很浮誇,他淡淡道:“老子沒興趣。”
唐明遠忽然笑得雞賊:“熾哥隻對他的小嬌妻有興趣,估計晚上做夢都想著,,”他話故意沒說全,但懂得都懂嘛。
男人聚在一起就喜歡聊這種話題,一群人開始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熾沒說話,隻是拿開煙用手指彈了彈煙灰,淡扯了下唇。
媽的,不想的話他就不是個正常男人了。
他瞭眼去看不遠處。
才發現她的旁邊忽然多了好幾個男人,而那些男人一個個拿著手機,似乎正在掃她微信。
裴熾唇角笑意沒了。
,,
池夏鄭蓉蓉她們正邊吃燒烤邊聊天呢,剛剛負責燒烤的男人們忽然一股腦湊過來參與她們的談話。
他們臉上都掛著笑。
開玩笑,妹子這麽多,誰不想抓住機會脫單呢,看什麽鬼的流星雨不過就是個交朋友的幌子嘛。
因為長得漂亮,池夏被好幾個人要微信。
畢竟他們是何禹的朋友,礙於何禹的麵子,她隻好硬著頭皮掏出手機,拿二維碼給他們掃。
然而臉色卻不是很好,她其實並不太喜歡加一些不熟悉的人。
鄭蓉蓉當然看出夏夏不太情願了,她也有點生氣,然後直接朝何禹翻了個白眼。
何禹:“,,”
“聽說你是京大畢業的啊?”池夏旁邊的幾個人開始套近乎。
她點點頭。
“我去好優秀。”有顏有才,他們忽然就覺得自己不配了。
這些人要麽是何禹大學同學,要麽是他現在的同事,他們雖然也都畢業於985,可和京大比起來還是不在一個檔次的,那可是全國數一數二的高校呢。
有個人盯著池夏看了會,忽然想起什麽:“霧草我想起來了,之前京大出了個圖書館女神,就是你吧?”
京大圖書館女神稱呼一出來,所有人恍然。
“還真是!我說怎麽看著這麽熟悉呢?”原來京大女神啊。
畢竟那年京大圖書館女神可是火過出圈的,隻是她太低調了,後麵沒再出現在大眾視野才讓人漸漸淡忘掉。
一群大老爺們激動死了,這下見到女神本人了,簡直夢幻。
池夏還沒來得及說話。
一道高大人影忽然籠罩過來。
她被人拽住胳膊拉起來,猝不及防沒站穩腳跟,撞進一個滾燙胸膛裏。
鄭蓉蓉看到突然出現的男人,嘴裏的肉串都要嚇掉了。
我去,裴熾怎麽也在這??
其餘幾個女生則感覺像是做夢,剛才還討論的那個年輕賽車手,這會居然就出現在她們麵前了。
他身上有淺淡煙草氣,側臉線條硬朗淩厲,肩寬腿長,離得近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女生們頓時心跳如鼓。
剛剛猛然被人一拉,池夏感覺魂都快嚇沒了。
她抬眼就對上那雙漆黑眸子,夜裏雖然瞧不清眼底情緒,但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池夏微皺眉想掙脫他的牽掣,卻根本掙不開。
裴熾視線掠過一旁的幾個男人,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更緊了。
他有種自己珍藏的寶貝被別人覬覦的煩躁感。
操他媽他們剛剛離她那麽近,都快黏到她身上了。他強壓住想把那幾個人拉起來暴打一頓的衝動,拉著她直接就走。
鄭蓉蓉怕死他了,果然長大後還是沒變嘛,她想跟上去,卻被裴熾一個眼神嚇回去了。
還、還是好凶啊,,
鄭蓉蓉差點嚇哭了,他好像要吃人一樣。
池夏不知道他要幹嘛,被迫往前走了好遠,她用力去甩他的手,卻怎麽也甩不開,快氣死了:“你幹嘛啊!”
他終於停下腳步回頭看她,語氣生硬:“老子的微信不加,別的男人就可以?”
“,,對。”她也好生氣,他管這麽寬呢?
裴熾舌尖抵了下牙,口腔裏一陣血腥氣。
池夏看著他,蠕了蠕唇:“裴熾,我現在的事情都和你沒關係,你明白嗎?我們之間連朋友都不算才對。”
所以她要加誰的微信都是她的自由不是嗎?
裴熾聽完難過死了,咬肌動了動,空氣悶熱,他胸口也悶得難受。
“別氣我了好麽夏夏。”
他真的會受不了。
她明知道那些男人抱著什麽心思來要她的微信,卻還是給了。
池夏別開眼,睫毛輕顫。
她心裏也酸酸的,抿唇不說話了。
裴熾低著眼看她細白脖頸,他的寶貝很善良。他讓她別氣他,她就真的乖乖的安靜下來,即使生氣骨子裏還有溫柔。
他鬆開她手臂,忍著苦澀彎了下唇:“別的男人能加,那也加下我的行不行啊?”
池夏一猜就知道那天肯定他搜她號碼添加的,卻並不確定是她。
她歎口氣:“早加過了。”
裴熾心髒猛的一跳,立即明白了。
艸,那個微信還真是她的?
他剛才還跌入穀底的心,現在又馬上跑到雲霄了,有些激動問:“那個微信真是你的?為什麽沒換號碼?”
是怕換號碼之後他就找不到她了是嗎?
池夏手指蜷縮一下。
這人問題真多啊,她都懶得回答了。
忽然有人喊:“臥槽臥槽臥槽!快看,流星雨!!”
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朝夜空看了。
空曠而寂寥的夜幕裏。
一顆顆流星帶著耀眼的光芒劃過寂靜的夜,照亮夜空,絢爛而淒豔。
不少人拿出望遠鏡開始觀察。
流星雨可不多得哦,大家都激動得不行,好多人開始閉著眼許願了。
池夏抬眸去看夜空的流星。
裴熾卻收回視線看進她眼睛裏,那對玻璃珠般的眼睛裏有盈盈的光在流動,比流星可好看多了。
他忍不住俯身。
於這場盛大的流星雨裏輕吻了他的星。
夏天的風吹在身上,他渾身燥熱。
唇瓣輕柔的觸感讓她一瞬間呼吸紊亂。
池夏腦子都快懵掉了,回過神後趕緊推開他,臉頰滾燙,這個混蛋居然趁她不注意,當著這麽多人麵親她,,
真是流氓!
她反應太可愛了,裴熾不自覺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唇角弧度根本下不來。
池夏擋開他的手,她覺得和這個流氓簡直沒道理說的。
小姑娘氣得瞪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走,裴熾拇指蹭過唇角,剛才酥酥麻麻的感覺還在,他沒忍住笑了。
操啊,怎麽能這麽甜呢寶貝。
作者有話說:
寶貝們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拖更的,最近好忙,然後我說一下這周榜單字數還有一萬多,會在周三之前更完否則會黑榜的,所以接下來可能會爆更,多謝理解
?第53章
池夏沒再看流星雨了,而是回去從包裏拿出相機拍了幾張流星雨照片,然後回帳篷裏寫稿子了。
畢竟剛畢業,出外景之餘她也會做些文字記者工作。所以她這次來天禺山可不單單光看流星雨的,作為記者得有一雙時刻發現新聞的眼睛。
然而寫著寫著,她腦子就不受控地想起剛剛那個吻。
蜻蜓點水般蹭過她唇瓣,觸碰時像有電流鑽進身體每個角落。
她的臉蹭的一下紅透了,燙得不行。
好煩啊,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呢?明明什麽關係都沒有卻忽然親她,簡直無賴一樣。
鄭蓉蓉剛才出去找了一圈,回來發現夏夏在帳篷裏才鬆了口氣,她好怕夏夏出什麽事哦,鄭蓉蓉想拉池夏出去看流星雨,但看到她在寫稿,隻好不打擾她了。
從池夏帳篷出來後,鄭蓉蓉遇到何禹。
何禹笑著朝她招手。
鄭蓉蓉納悶看他:“幹嘛?”她覺得他笑得好賤啊。
何禹:“我有一個好東西,你求我我就給你看。”
“,,,”我求你死一死行不行。
鄭蓉蓉才懶得理他,又不是小孩子哪來那麽多好奇心。
她扯著步子就要走,卻被何禹一把拉住。
何禹垂在背後的手伸出來,掌心躺著一個透明小罐子,夜色裏螢火蟲的光忽閃。
鄭蓉蓉呼吸都輕了,好漂亮啊!
“你哪兒弄的?”鄭蓉蓉問。
何禹說:“別人送我的,大老爺們要這個幹嘛,給你好了。”
鄭蓉蓉一臉我懂了的表情:“不太好吧,女生送的?這你要是給我不得辜負人家心意了。”
何禹頓了頓,看著她:“沒什麽,我本來就有喜歡的人了,別人送什麽都打動不了我。”
鄭蓉蓉聞言輕嘖,看不出來啊何小太監這麽專情呢?她也不拒絕了,興奮地拿過他手裏的瓶子:“謝謝啦!”
女孩子最喜歡這種小玩意了,她看著超級開心。
何禹笑了。
他其實還有一樣東西要送給她,然而鄭蓉蓉拿著小瓶子就歡快跑了。
這麽多螢火蟲簡直美慘了,她想快點拿去給夏夏看看。
何禹挑了下眉,將那樣東西重新塞回口袋。
他盯著她背影輕聲笑了笑,算了下次再給吧,畢竟她才分手沒多久,也急不來。
,
新的一周上班,池夏剛到11樓體育頻道新聞部,剛出電梯就遇到賀翔。
賀翔笑笑說:“正好我要找你,你先別去工位了,和我去一趟主任辦公室吧,關於去香港進修的事。”
池夏馬上明白了,她點點頭。
新聞部總主任正在辦公室打電話,手機那端的人說了些什麽,他笑著附和。
掛完電話看到剛剛進來的賀翔以及他旁邊的小姑娘。
小姑娘模樣又白又美,主任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然後抬手示意他們坐。
主任笑眯眯說:“池夏是吧?”
“是的。”池夏禮貌微微笑。
“是這樣的,我們綜合考慮過,這批新人裏你表現不錯,台裏有去香港進修的十個名額,你是其中之一。今天讓你過來就是告訴你,進修學習課程為期半年,所以想問問你的想法願不願意去?”
這些池夏早就知道,隻要有機會去就沒有道理拒絕的。
可卻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就想到裴熾,心底一點點苦澀。
她感覺和他的緣分確實很淺吧,分開六年重逢了,可她又要去香港,不過就算不去他們也沒可能了不是嗎,,她早就決定要忘掉他的。
池夏猶疑片刻,說:“願意。”
主任滿意點頭,轉而對賀翔說:“進修名額通知完,基本她們下個月就要出發去香港,所以你們體育頻道要是缺人就和我說,我從其他校招生裏給你補。”
賀翔摸摸頭:“謝謝主任,暫時不缺。”
其實他就是有點舍不得這麽個小同事,乖巧聽話又聰明,還長得漂亮,再換一個他怕是會有心理落差啊。
主任又和他們寒暄兩句就讓他們回去先工作了。
看著小姑娘背影,主任感歎,也不知道什麽勢力背景,台長剛剛居然還親自打電話過來詢問她去香港進修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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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沒有安排外景采訪工作,所以池夏一整天都待在台裏,幫忙寫新聞稿以及參與何晶晶的新聞項目選題。
中午吃飯的時候,何晶晶忍不住問:“池夏,你和裴熾是情侶關係嗎?”
聞言池夏動作頓住,臉熱起來,搖頭說不是。
何晶晶不太相信,那天她明明看到那位年輕賽車手喊她夏夏呢,多親密哦,而且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裴熾眼裏明晃晃的愛意啊。
何晶晶隻當池夏是不好意思說,她捧著臉笑笑:“你知道下午的新聞選題會是關於什麽的不?”
池夏看向她。
何晶晶衝她眨眼睛:“老賀和你說過吧,衛視要做一期關於機車的紀錄片,下午那個會就是關於這個的。”
“不是衛視的項目嗎?”池夏隨口問。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反正衛視那邊讓咱們也參與。”
何晶晶其實也沒挑明,但是猜都能猜到肯定是裴熾指定的嘛,這還用說哦,原因自然不言而喻啦。
何晶晶視線在池夏臉上轉一圈。
小同事確實好美,難怪男朋友那麽帥呢。
而且混記者圈子的人消息最靈通,她都聽說了,那位賽車手背景可不一般,江城裴家以及京城杜家,無論哪個都是上流圈子的。
嘖嘖嘖真正有錢人啊,羨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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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的時候,池夏還在校對新聞稿,何晶晶問:“還有問題不?”
池夏搖頭,將新聞稿發給了何晶晶。
何晶晶快笑彎腰了,這小姑娘強迫症好嚴重哦。
同事們陸陸續續走了,池夏還坐在那寫稿。
和她同一批入職的校招生感覺好有壓力,臥槽京大畢業的學霸就是勤奮啊!然而壓力沒辦法化成動力,所以感慨歸感慨,他們溜得比誰都快。
池夏剛寫完稿子,顧圳卻打來電話,關心她香港進修的事。
她覺得別人關心自己,沒有必要隱瞞什麽,和他說了上午主任通知她入選進修名額的事。
顧圳在手機那端溫和笑道:“我有個朋友也是你們台的,去年剛好去過香港進修,你現在有時間麽?我可以安排你們見一下,畢竟提前了解一下也比較好。”
池夏看了眼時間,沒有拒絕:“好。”
“你現在還沒下班吧?我剛好路過,捎你一程?”
,,
顧圳約的那個朋友閱曆豐富還風趣,池夏和她聊了好久學到不少行業知識,擔心太晚回去爸媽擔心,池夏隻好說改天再約。
因為沒有公交,顧圳便開車送她們回家。
一輛邁巴赫在巷口停下。
池夏從車裏下來,剛要走的時候顧圳喊住她。
他從車裏下來,遞給她一張音樂會門票:“Pachelbel‘sCanon的作品,我朋友周末要去,你要一起嗎?”
池夏確實還有好多問題想請教他那個朋友,她猶豫一下才接過票:“好的。”
顧圳一雙桃花眼瀲灩,裏麵多了不少笑意:“周末見。”
路燈光線驅散一小片黑暗,那輛邁巴赫駛離街口。
夏日飛蟲繞著燈光飛旋。
池夏轉身走進巷口的時候,視線隨意一掃,發現槐樹下停著那輛熟悉的機車,瞬間頓住。
男人單手插兜嘴裏叼根煙,煙沒有點燃,他背靠在槐樹樹幹上,靜靜看著她。
槐樹下漆黑一片,她剛剛根本沒注意到那兒有人。
所以裴熾站那看了多久了?
池夏莫名有些慌亂,手裏的音樂會門票不自覺捏緊。
她停了腳步站在路燈下,周身染上一層橙黃光暈,光線給她拉出一條斜斜的影子。
長大後的她沒再綁過馬尾,長發隨意垂在肩上,空氣劉海被風吹開,小臉秀麗雅致,目光盈盈看過來時,裴熾身體裏那股勁擰得越來越緊了。
媽的。
他還是沒控製好身體裏那股勁,將煙撇開丟進一旁垃圾桶,快步走過去,拽住她胳膊就將人抵上一旁的小區外牆。
夏天的衣服薄,池夏感覺到脊背一陣冰涼。
然而燈光下男人眼底洶湧的情緒更讓人心裏發涼。
“裴熾,,”池夏輕輕喊了一聲,手肘完全被鉗製住她開始有點害怕了。
他要幹嘛啊?!
裴熾眼眸黑透了,身體緊繃到極致。
腦子裏掠過一幕幕她和顧圳相處的畫麵,從她下班坐進顧圳的車,到現在這個點才回來,還是顧圳送的。
他不想去深究這中間發生了什麽,然而根本控製不住,畢竟顧圳曾經不是沒和她在一起過。
“幹嘛去了?”他聲音冷透了。
池夏覺得委屈,她去哪還得和他匯報嗎?
她氣得臉都憋紅了:“你放手好嗎?”
她不解釋,還讓他放手,裴熾氣笑了。
笑意裏卻全是冰冷。
放手,放手個屁!他恨不得現在就上了她!讓她和他一起來承受此時心裏的痛苦和折磨。
他渾身都在發抖,眼尾紅得明顯。
夏夏,我可以追你久一點,再久都沒關係,然而你不能和別的男人約會,尤其是顧圳。
他真的會嫉妒瘋的。
“你們做什麽了?約會?舊情複燃?”
他視線掃過她嫩白小手。
她手上甚至還拿著顧圳給的音樂會門票,所以約一次不夠還有第二次!
裴熾感覺體內橫衝直撞的瘋勁已經克製不住了。
池夏想搖頭,她和顧圳都沒在一起哪裏有什麽舊情複燃?
然而下一秒,他已經抬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昂首,指尖冰涼卻帶點震顫。
池夏眼睛驀然睜大,他勾頭就狠狠吻過來。
她嚇死了,他跟瘋了似的用力將舌尖往裏頂,唇齒廝磨間帶著一絲淺淡的血腥氣。
她委屈得不行,想掙紮卻根本動彈不得。
杏眸一點點蓄起濕霧。
路燈的光照過來。
裴熾漆黑的眼睛盯著她看,吻得力道越來越大。
他早想這麽把她抵著狠狠地親了,弄到哭為止,然而現在卻沒有了夢裏的快感和爽,隻有無邊無際的難過與苦澀。
他鬆開對她雙手的禁錮,隨便她推他打他了。
作者有話說:
早安!
?第54章
池夏手被鬆開後沒了禁錮。
一開始還會去推他打他,後麵發現一點用也沒有。
他鬆開她手,卻改成摁著她肩膀,近乎瘋狂得親她。
身體跟一堵牆樣雷打不動。
她下巴被迫昂起來,承受男人霸道的吻,嘴唇已經發麻快沒有知覺了。
裴熾一雙黑眸始終盯著她看,目光沉沉。
池夏真的要崩潰了,被這麽強迫得接吻,還得四目相對。
她的臉不要算了!
他的身體貼著她,距離極近,呼吸粗重又滾燙,胸膛劇烈起伏。
裴熾隻覺得體內燥意越來越甚。
親她越久,他身體起的反應就越強烈。
池夏臉都要燙熟了,她不是沒感覺到他的反應,烙鐵一樣硌著她。
這個混球!
她薄薄的裙子因為拉扯,此時領口露出大片雪白皮膚,下麵的兩團若隱若現。
身體在勾引人,眼神卻過分得純。
操他媽,真的受不了。
裴熾喉結急劇滑了兩下,驀然鬆開她的唇,他快被折磨死了。
嘴唇得到解放後,池夏大口呼吸了兩下,她剛剛真的要窒息了,現在腿也有點軟。
她看著站都站不穩了。
裴熾馬上伸手撐住她,他還在喘著氣,黑漆漆眼睛裏有了不忍。
他剛才發瘋似的欺負她,像夢裏一樣給人欺負哭了,他的寶貝現在眼睫毛都是濕的。
他心疼地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淚。
池夏咬著唇看他。
嘴唇上還有火辣感,她臉好燙。
原本以為那年在咖啡廳已經算親得很凶,現在她才知道,當時他已經盡量很溫柔了。
“對不起啊夏夏,,但你能別和顧圳約會麽?”
他垂眼看她,聲音沉啞,指著心髒的位置,“它會受不住,很疼。”
她不知道,他親眼看見顧圳接她下班,剛才又目睹顧圳送她回家,情緒一度失控,差點衝上去想把人弄廢。
他滿腦子都是他們約會時候的畫麵了。
池夏剛平複好的呼吸又淩亂了。
她眼睫輕顫,心裏有難過,頓了頓才歎聲:“沒有約會,隻是有事而已。”
裴熾看進她眼睛,不太相信:“什麽事?”
她默默低下眼。
“我要去香港進修,顧圳剛好認識台裏有經驗的朋友,今晚就是他介紹朋友給我認識。”她重新抬眸看他,解釋完了,滿意了吧?
裴熾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他剛回國她就要去香港?
池夏抿唇不說話了,這個混蛋剛剛強吻她,她還在生氣呢。
小姑娘轉身就朝巷子裏走。
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裴熾看著她背影氣笑了,呼吸時肺都在疼。
他恨不得時時刻刻和她待一起,在國外的每分每秒都難捱,無數次往返就為了遠遠看她一眼,而她去香港倒是幹脆。
池夏回到家的時候,外婆已經休息了,她盡量放輕聲音。
宋梅和池昌盛剛好在客廳看電視。
池夏走過去在他們旁邊坐下,順便和他們提到要去香港進修半年的事。
宋梅當然沒意見了,她的夏夏這麽優秀上進,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池昌盛則是摸摸小姑娘的頭,歎氣說:“夏夏和我當年一樣,特別努力。”
他其實想說,希望夏夏別和他當年一樣那麽辛苦。他虧欠了這麽久家人,很想努力彌補。
宋梅聽完池昌盛的話,笑著說:“哪有人這麽誇自己的。”
池夏也抿唇輕輕地笑。
洗完澡回到臥室,池夏走過去拉窗簾準備睡覺,卻發現巷口的人還沒走呢。
他靠著機車,隔空和她視線對上。
沒一會她手機就收到他發來的微信:【別看了,去睡覺,晚安。】
池夏覺得納悶,他怎麽知道她新家窗戶位置的?
她頓了頓,還是好脾氣給他回了個消息:【你也快回家休息吧。】
裴熾彎彎唇:【嗯。】
今晚能睡得著才有鬼,他滿腦子都是剛才摁著她親的畫麵,現在回憶起來甜慘了,身體裏血液都是沸騰的,簡直亢奮到極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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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午後。
江城市一家高級機車賽車會所,賽車場外圍著好多粉絲。
自從上次江城體育頻道的那篇專訪登上微博熱搜,國內許多人開始關注機車,準確來說是關注年輕的賽車手。
一時間國內審美標準有了大變樣。
娛樂圈裏許多奶油小生男明星紛紛跟風轉型,開始走混痞或是硬漢風。
池夏何晶晶跟著衛視的同事來這兒,她們要做紀錄片的拍攝取樣。
攝影機對準賽車場。
一輛輛機車風馳電掣,引擎聲轟鳴,空氣裏熱浪跟著翻騰。
裴熾飆完幾圈,靠邊停車,摘了頭盔掛機車上,然後朝休息區走。
他穿著灰色體恤,背上汗濕一片,耳骨銀鑽惹眼,眉骨高五官英氣,看著就一身反骨。
路過場外蹲點的粉絲時,好多人遞紙筆想要簽名。
“裴熾你好,,我是你的粉絲,能給我簽個名嗎?”
“我也是你的粉絲,可以合個影嗎?”
裴熾視線掃過紙筆,然後淡瞥眼那群嘰嘰喳喳的女生,不耐煩:“滾,老子不需要粉絲。”
女生們哪裏想到他這麽混啊,就沒見過對粉絲還這麽強勢的。
她們膽戰心驚收回紙筆了,大氣都不敢出,感覺這人隨時可能會掄起拳頭揍她們。
然而卻還是忍不住跟著他,臉上掛著嬌羞的笑。
她們覺得他喉結上的汗都好性感啊。
進了休息區之後,粉絲們沒辦法跟進來。
周圍安靜不少。
一個金發碧眼的中年男人走過來遞給他瓶純淨水,用蹩腳的中文口音說:“阿熾確定要去香港?”
金發男人叫Atwood,是裴熾的機車教練員。裴熾接過水猛灌了幾口,淡聲應:“嗯。”
Atwood當然知道裴熾為什麽要去香港了,為了心愛的女人嘛。
當年就是Olivia公主裙的機車比賽讓他發現這顆金子,然而他沒想到這顆金子眼裏隻有穿裙子的女孩!
Atwood勸他:“賽車手的時間應該花在比賽上,你的眼裏應該隻有終點線,這是一個專業賽車手應該有的職業素養。”
裴熾在意個屁的素養,他隨意彎了下唇:“騎士的時間花在公主身上,她才是老子奮不顧身衝向的終點線。”
Atwood一個大男人快要被他肉麻死,頭都搖成撥浪鼓了:“ohmygod,阿熾你真是病得不輕!”
裴熾淡扯下唇角。
十六歲生日那天闖入他視野的姑娘,讓他一眼心動,從此她在哪,他的終點就在那。
他轉過頭對Atwood說:“香港也有比賽,先去那。”
Atwood一臉勸他戒色的表情:“你該知道現在地位並不太穩,William可是一直緊盯著你的,你不害怕嗎?要被他抓到什麽小辮子你就完蛋了。”
他怕個屁。
裴熾敞著腿坐下來,跟沒聽到一樣繼續喝水了。
Atwood嘴上說是這麽說,卻也覺得這個年輕賽車手技術過硬,一般人不能輕易撼動他地位,畢竟能有幾個人像他一樣,玩機車就跟玩命似的。
他們不知道,在身後不遠處,池夏不小心聽到這段對話。
她腳步忽然就頓住了,握著相機的手都有些不穩。
所以她要去香港,他也要跟著去嗎?
她眼眶熱起來,轉身就重新回了機車展覽室,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煩啊,既然把她當成終點線,為什麽當初快衝向終點的時候放棄了呢?
在她那麽那麽喜歡他的時候,他卻拋下了她,,
手機進來一條消息,何晶晶問她:【你那邊機車采樣照OK了嗎?我們這兒差不多已經可以收工了。】
池夏擦了下眼睛,回她:【OK了。】
拍攝完樣片原本可以直接回台裏剪片了,嘉賓專訪後期再約時間安排。
然而衛視一個叫許媛的女同事卻說:“我們去和裴熾打個招呼吧?畢竟來都來了嘛。”
池夏抿唇。
她還在想剛才那段對話。
另外幾個女同事當然知道許媛意思了,她們捂嘴笑,卻也沒反駁。
畢竟看帥哥誰不喜歡哦。
“走唄走唄。”
幾名掛著工作證的女記者一起朝休息區走。
粉絲們都羨慕死了,她們也好想進去。
Atwood正和裴熾聊著,餘光一瞥,發現幾個記者往他們這走。
其中一個格外漂亮。
Atwood雖沒見過池夏,但是在意大利的時候看過裴熾隨身攜帶的照片。
基本每隔一段時間照片就換一次,但每次都是同一個女孩。
他感覺自己都跟著見證了這個女孩從十七八歲慢慢長大的過程。
他拍拍裴熾肩膀,笑得不行:“阿熾,你的終點線來了。”
裴熾馬上抬眼,一下就捕捉到她的身影。
小臉明豔,腰細得他一隻手都能握住,緊身牛仔褲裹著兩條纖細勻稱的腿,又長又直。
許媛臉紅紅的,她看過報道其實早就想認識一下裴熾了,所以被選上這個紀錄片項目的時候她開心好久。
“你好裴熾,我是負責這次記錄片後期采訪工作的,叫許媛。”
她有些緊張地朝他伸手。
裴熾漆黑的眸子掃了她一眼。
許媛差點沒被他眼神凍死。
她納悶死了,上次專訪的視頻明明不是這樣呀,不是還會笑的嗎?
怎麽現在看著這麽凶,,
Atwood可太清楚這位爺的脾氣了。
他馬上伸手替他和許媛握了下:“你好,許記者。”
許媛尷尬笑笑,剛才還組織好的話瞬間說不出來,半晌才擠出一句:“大家認識了就是朋友,有空可以來台裏找我們玩兒呀。”
她原本隻是隨口一提。
可沒曾想到裴熾居然勾唇笑了:“行啊。”
許媛怔了片刻,緊張心情放鬆不少:“我們衛視的辦公室在15樓,你到時候可以直接來台裏找我們呀,另外這兩位是體育頻道的,她們在11樓。”
裴熾點頭,視線卻越過她投向池夏,眼裏笑意斑駁:“歡迎麽嗯?小記者。”
“,,”
池夏好尷尬,又不是她邀請他的。她頓了頓,點頭:“當然。”
Atwood在一旁看戲,嘴角瘋狂上揚快抽了,其餘幾個電視台的同事則一臉懵逼,隻有何晶晶一副嗶了狗的表情。
,
周末唐明遠和宋啟本來要找裴熾去飆車的,然而他們熾哥卻說要去聽什麽鬼幾把的音樂會,他們閑得很,也跟著去了。
江城市藝術中心音樂廳。
一群人排隊檢票入場。
宋啟拿著票,上麵一串英文他看都看不明白:“熾哥聽得懂這玩意?”特麽還不如去飆車。
唐明遠都要笑岔氣了:“你他媽懂個屁,聽不懂有什麽關係,重要得到場。”
他不是沒看到,剛剛池夏和另外一個女人檢票進去了,旁邊還跟著一個男人。
那人他們可太熟悉了,那年網吧門口遇見過,不就是熾哥情敵嘛。
唐明遠覺得時間好輪回啊嘖嘖嘖。
一旁檢票的工作人員聽到對話,默默看了眼三人。
聽不懂還來硬聽,簡直吃飽了撐得。
音樂廳裏麵很安靜,舞台還是暗的,吸頂燈光線照亮觀眾席。
有人在說話,卻也盡量保持小聲。
“JohannPachelbe的《D大調卡農》是我覺得最好聽的音樂,雖然一直回旋往複,卻一點也不單調。”顧圳坐在一旁的朋友說。
他微笑著點頭:“是還不錯。”
池夏一直默默沒說話,她有些緊張,剛才她好像看見裴熾了。
他也來聽音樂會嗎?
結果沒一會,她右手邊的座位就換了個人。
淺淡的煙草氣擠進鼻翼。
她不用特意去看也知道是誰,心突突跳,他想幹嘛啊。
坐在池夏左邊的是顧圳朋友。
她順勢看過來,有些納悶,怎麽還帶換座位的呢?
顧圳淡淡看眼忽然出現的裴熾,眸光閃過異樣,兩指摩挲著腕表。
那天顧燕斕在書房和他說的話閃現。
“裴熾這次回來就是和你爭奪家產的,阿圳不可以不爭不搶。”
顧燕斕拍拍他手背,“如果沒有杜琬母子,我們一家人會生活的很幸福,裴家這一切本該就都是你的。”
顧圳其實對家產不太在意,可他確實不喜歡裴熾,他覺得就是有了杜琬母子才有他不幸的童年。
他恨裴振寧,然而他是自己的父親,是從小關心疼愛他的父親,他把這份恨一並施加到杜琬母子身上了。
從回到裴家那一天開始,他就發誓一定要比裴熾優秀,要得到父親更多的關注,他也確實做到了。
所以對於池夏,他依然要贏過裴熾。
顧圳收回視線掏出手機,給顧燕斕發了條消息:【媽,你約一下那個人吧,我可以見他。】
舞台燈光亮起來,觀眾席暗下去。
大、小提琴手以及鋼琴手等已經坐好,指揮官朝觀眾席鞠躬。
沒一會,舒緩綿長的樂器演奏聲繚繞在大廳。
音樂聲一起來,池夏瞬間就沉浸進去了。
她很喜歡樂器演奏,這個樂隊她聽說過,很有名,大提琴手節奏音準全部完美踩點,弓法弦法都很高超。
她在看舞台,裴熾側首看她。
小姑娘眼睛裏有舞台燈光的倒影,晶亮亮的,秀鼻朱唇,眼睫淺垂著。
讓他想到那年她低眸拉大提琴的畫麵。
她身上有種幹淨純粹的氣質,而這種氣質對他來說有致命吸引力,他覺得魂都被勾了。
池夏不是沒覺察到旁邊炙熱目光,都盯著這邊好久了。
她實在沒忍住,轉過頭對上他視線。
被人這麽直勾勾看著真的好不自在啊。
“你可以好好聽音樂嗎?”她蠕了蠕唇,小聲提醒。
裴熾有些茫然:“聽不懂。”
池夏抿了抿唇,沒憋住笑了。
他一臉認真說聽不懂的樣子好呆啊哈哈。
她一笑他心都化了。
裴熾也彎唇:“你能和我解釋一下麽?我想聽懂。”
池夏努力把笑意憋回去,頓了頓,還是點了頭。
她湊過去,用幾乎隻有他們兩能聽見的聲音說:“Pachelbel‘sCanon采用回旋曲曲式,帶著一絲意大利式甜蜜而寧靜的憂傷。一個聲部的曲調自始至終追隨著另一聲部,直到最後。”
“什麽意思啊小記者?能不能說通俗點。”裴熾笑了。
媽的,她好乖,身上也好香。
他真想湊過去親親她小臉蛋。
池夏想了想,用了個比喻:“最後一個小結,最後一個和弦,它們會融合在一起,永不分離,就像兩個生死追隨的戀人一樣,纏綿極致。”
說完之後意識到這個比喻有點曖昧,她臉紅心跳,趕緊別過臉看舞台了。
她嗓音甜膩,因為刻意壓低而有別樣的可愛。
裴熾這下聽懂了,她解釋的好浪漫,生死相隨的戀人,他心髒瘋跳不可自抑。
嗯,他對她也是,生死相隨。
宋啟看得快要打哈欠了,他不明白這玩意有什麽好聽的,他去看熾哥,發現熾哥聽得格外認真。
“熾哥能聽懂啊?”宋啟湊過去問。
他完全懵逼,光看那個指揮官小棍子揮來揮去,快給他揮睡著了都。
裴熾彎彎唇:“嗯。”
他寶貝說這音樂是生死相隨的戀人,他都有畫麵感了。
宋啟:“,,,”沃日。
難道就他聽不懂??
他馬上去看唐明遠,然而唐明遠已經拿出手機開黑了,宋啟放心了,老唐也聽不懂,也算有個伴嘛。
聽完音樂會,池夏好怕裴熾會和顧圳又起什麽衝突,從音樂廳出來她一路都在擔心。
然而裴熾什麽也沒做。
隻是出來後,和唐明遠他們站在門口抽了會煙,在一群懂音樂的社會精英裏,像個刺頭似的。
顧圳問需不需要幫忙送回家,池夏搖頭說不用,又不是和那天一樣那麽晚沒有公交,她坐公交回家就行。
顧圳也沒多勉強,送朋友回去了。
池夏走到站台下等車,回頭看時裴熾仍站在那抽煙,夏日傍晚暑氣未消,夕陽橙紅的光在他眉眼暈染開。
男人眉眼淩厲,黑發很短,因為唇角帶著點淡笑而顯得沒那麽凶,卻仍舊桀驁。
公交車到站,她收回視線上了車。
裴熾抽完兩根煙,他的寶貝才上車走了。
他拍拍唐明遠和宋啟肩膀:“走,飆車去。”
宋啟巴不得,屁顛屁顛:“好嘞!”
唐明遠故意說:“熾哥怎麽這麽高興哦?”唇角的笑弧就沒下來過。
裴熾直接笑出聲來,發自內心的那種:“等會請兄弟們吃飯。”
他這一趟算是來的值,知道她是真的和顧圳沒有什麽,就連座位都刻意不坐一塊。
他快高興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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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聽說池夏一個月後要去香港,後麵得有大半年見不到,馬上約她出來逛街。
鄭蓉蓉抱著她胳膊,鼻子酸酸的:“夏夏才從京城回來工作,在江城還沒待幾個月呢就又要走了,好舍不得呀。”
池夏也很舍不得蓉蓉:“半年很快的。”
鄭蓉蓉點點頭,眼睛仍舊濕濕的,池夏看出點什麽,問她:“怎麽了呀?”蓉蓉看上去好像出了點什麽事。
“沒什麽,我可能不考研了,明年畢業就先出來工作。”鄭蓉蓉隨口一說。
“是出了什麽事嗎?”池夏緊張問。
“沒有啦,就也說不一定,我隻是說可能,夏夏不要多想了。”
池夏猶疑點頭:“要是有什麽事就和我說好嗎?我們是朋友要互相幫助。”
“嗯嗯!”鄭蓉蓉捏她鼻子,“當然啦。”
池夏和鄭蓉蓉一起在商場逛了圈,晚上在商場裏的餐廳吃飯。
不知道為什麽,池夏總覺得蓉蓉有什麽心事,之前每次逛街,她總會把周圍名品店都逛一圈的,最後大包小包,可這次卻什麽也沒買。
等服務員上菜的時候,池夏還是有點擔心:“蓉蓉要是心情不好就和我說好嗎?”
鄭蓉蓉用勺子攪著西瓜汁,她也怕夏夏擔心,搖頭剛要說點開心的事活躍氣氛。
下一秒何禹就打電話來說自己在她學校。
鄭蓉蓉鬱悶死了:“我去,何禹真奇怪,最近看上個女孩,老找我給他支招。”
她總共就談一次戀愛還是身心都不走的那種,哪有什麽招嘛!
池夏還沒說話,手機就響了。
台裏新聞部總群裏有人發消息:【記者部現在有誰在八一路?】
這個商場正好在八一路,池夏回:【我在。】
下一秒就有人給她打微信電話,手機那端的人說:“池夏,你在八一路哪兒?有個緊急新聞需要你幫忙出鏡采訪,攝影師已經過去了,我給你他聯係方式。”
“好的,八一路aopark。”
鄭蓉蓉咂舌:“你們記者真的好忙哦,全天24小時待命。”
池夏微微笑:“醫生也很忙的,我姑姑在江城市人民醫院工作,比我忙多了。”
鄭蓉蓉快哭了:“拜托夏夏我已經不想當醫生了。”
池夏彎彎眼睛,她知道蓉蓉說是這麽說,然而卻一直都想成為一個醫生。
畢竟高考那年收到江城大學臨床醫學的錄取通知書時,高興好久呢。
,,
池夏在趕去新聞現場的路上,才知道是八一路附近一個地鐵站發生緊急坍塌事故。
地鐵站外麵已經有很多消防員,裏麵圍困不少人。
池夏換好裝備就跟著消防員到了地鐵站下等待演播室的直播連線。
年輕的記者漂亮瘦弱,卻有一股韌勁兒。
畢竟地鐵站內部隨時還會發生坍塌呢,她卻敢下來,消防員都忍不住佩服了。
池夏下到地鐵站下後,消息給到導播。
沒一會開始了連線。
演播室主持人的聲音順著耳機傳來:“現在地鐵站下麵具體情況如何,記者池夏正在現場,我們請她介紹一下最新情況。你好池夏,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目前了解到的一些情況。”
因為之前有過不少實習經驗,對於出鏡報道流程她已經比較熟悉了。
池夏對著攝影機輕點頭:“好的主持人,我現在所在位置距離主要坍塌點大約100米,目前消防員已經陸續趕到救援現場,地鐵站外已經拉好警戒線,被困地鐵,,”
她才說一半,攝影師忽然示意她停下:“信號好像斷了,池記者先等等,我調試一下。”
“好。”
然而幾次嚐試都沒有再連接成功。
攝影師放棄了:“要不咱們先出去吧?”他覺得太危險了,100米很近的,誰知道會不會二次坍塌呢。
池夏點點頭,信號總接不上確實也沒必要待在裏麵了。
外麵天色已經黑了。
池夏在工作群裏報備完平安,打算和攝影師一起將裝備送回台裏,就聽見一長串轟鳴聲。
機車引擎的聲音刺耳喧囂,劃破寂靜的夜。
池夏駐足,借著城市霓虹燈光,遠遠瞧見男人從機車下來。
他扯開警戒線就朝坍塌的地鐵站裏衝,入口好幾個消防員都攔不住他。
池夏心髒被狠狠撞了下,趕緊將手裏的裝備全部扔給攝影師:“對不起我有點事,麻煩你自己送回台裏好嗎?”
不等攝影師接話,她就朝地鐵口跑了。
裴熾剛衝進去地鐵站,就聽到背後有人喊他:“裴熾!”嗓音裏有焦灼。
裴熾腳步瞬間頓住,轉回頭,就看到小姑娘安全站在外麵,地鐵入口的燈光照出她削肩細腰的身形。
他身體凝固的血液一點點恢複流動。
幾乎是用跑的,他衝到她身邊一把將人抱住,夜晚的風很熱,吹在他身上卻好冷。
“還好你沒事,,夏夏。”他垂著眼,嘴唇有些蒼白。
他心髒狠狠撞擊著。
池夏鼻子發酸,輕聲說:“嗯,我沒事。”
“送你回家。”
“好。”
,,
機車馳騁在城市夜色裏。
池夏抿抿唇:“裴熾。”
“嗯?”
“謝謝你。”她聲音很輕,快被風聲蓋掉了。謝謝他這麽在意,她真的好感動。
裴熾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
隻是用一隻手將她雙手死死包裹住,環在自己腰上。
池夏覺得這樣好不舒服呀,她想把手抽出來,他卻死活不讓。
“乖別動,寶貝。”他聲音硬邦邦的,聲線卻不穩。
池夏臉頰滾燙:“別亂喊。”
裴熾茫然應:“好。”
看到新聞連線斷開那一瞬間,他差點崩潰,情緒表達一度到了極高點,到現在都還沒恢複。
因為距離一下子拉得太近,池夏能感受到他骨骼溫度,以及背上涔涔冷汗。
他現在的狀態和那年在職高教室的少年一模一樣。
想到剛才那個畫麵,池夏眼睛熱起來。
她很容易就猜到,他肯定是看到新聞采訪的信號斷了,誤以為她在下麵遇到什麽意外呢,就不管不顧往裏衝。
怎麽會有這麽傻的人啊,都不先打電話問問她,
她眼睛一片濕潤,憋了好久才幽幽歎口氣:“裴熾,,忘記真的好難啊。”
都決定好了努力忘掉你的,現在看來太難了。
她語氣裏全是無奈。
裴熾眸光動了動,恍然想起她大二那年喝醉酒淚流滿麵的樣子。
心髒驀然像被人狠狠插了一刀。
機車呼嘯著在路邊停下。
他雙腳撐在了地上,側過身將她頭盔摘下,果然路燈下她淚光閃閃,他心疼地輕聲哄:“我錯了,別哭。”
讓她這麽難過,他確實不男人。
他抬手,顫著手指替她擦淚。
池夏更難受了:“如果你可以專一點,,該多好啊。”
專一點,而不是喜歡的時候瘋狂喜歡,不喜歡就拋棄,該多好。
裴熾動作瞬間頓住,眼睛也紅了。
我沒有不專一,寶貝。
他聲音緊繃起來:“我不知道現在解釋還來不來得及,但是夏夏,我想告訴你,我沒和劉雪在一起過。”
早就想告訴她了,可卻擔心自己戒不掉那玩意,沒有辦法給她未來,而讓她誤會到現在。
池夏眸光微閃,坐直身改去拽著車座,手指都泛了白。
她眼睫不自覺顫栗,好半晌才說:“那你當初為什麽不解釋呢?”
當時他說什麽她都會相信的。
可他什麽也沒解釋,就悄無聲息出了國。
裴熾盯著她水潤的杏眸看,動了動唇:“有些事情沒把握所以,,”
“所以就騙我,想讓我放手對嗎?”她憋住淚。
“嗯。”
裴熾眼睛裏有慌亂,用力去握住她的手,攥得很緊,掌心滾燙又幹燥。
他並不想讓她知道自己被迫注射毒品的事,當初也是他要求警察不要告訴她的,他不希望她自責難過,一輩子活在愧疚裏。
可現在又好怕她會懷疑他對她的感情。
夜晚空氣悶熱。
裴熾感覺快窒息了。
池夏抿著唇,過了很久才說:“六年真長啊裴熾,我等你好久了。”
小姑娘鼻音很濃,眼睛裏霧氣朦朧。
裴熾覺得有點恍惚。
他的心髒像被什麽東西重重撞著,呼吸粗重起來,聲線不穩:“老子太笨了,能不能說直接點啊夏夏?”
池夏忍不住彎了下唇角:“你讓我等了六年,你說怎麽辦?”
她眼裏笑意盈盈,一如當年。
裴熾笑了,操!
“怎麽辦都行。”他瘋狂將她揉進懷裏,激動得身體都在抖,“這輩子都聽你的好不好?”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55章
池夏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她輕輕笑了,聲音淺淺:“好。”
裴熾簡直要興奮死了,真想把她死命往懷裏揉,但又怕太用力讓她呼吸不暢。
他鬆開她,改成握住她的小肩膀,俯身在她額頭上親了親。
池夏眨了下眼睛,微抬眼,眸底還有濕氣。
她故意板起小臉:“下次再分開,我就不等你了,會直接找個人嫁掉。”
裴熾心扯著疼:“操,別說這個,沒有下次了。”
再來一次,他命都不要也要留在她身邊。
池夏抿抿唇看他:“我要回家了。”
“回哪個家?”裴熾捏她的臉,“老子也是你的家,給你當避風港。”
他好不要臉啊。
池夏眸底一片羞赧,擋開他的手:“你好煩呀!”
裴熾笑了,她害羞起來真他媽要人命。
他捉住她用來擋他的手,放唇邊碰了碰,聲音盡量放到最柔:“沒騙你夏夏,想和你有個家。”
池夏垂眼,唇角稍彎,心底一片柔和。
她抿抿唇不好意思地說:“我爸媽還不想這麽快把我嫁出去。”
“不是說好了22歲結婚?再等就滿23了。”
池夏好生氣,氣呼呼抬眸瞪他一眼:“中間分開六年,所以得推遲。”
他們才重逢沒多久呢,都沒怎麽好好相處,就這麽結婚好奇怪啊。
“推遲六年?你要急死我。”他緊張得手心都出汗了。
池夏咬唇,故意點頭。
裴熾實在氣不過,湊過去狠狠親了她一口,她臉氣得通紅:“大街上呢!”
車來車往的,這人怎麽一點都不注意場合啊。
“最多一年。”他咬著牙和她商量,“行不行?”
池夏不說話,盡量憋住笑。
裴熾感覺身體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爬,癢得蝕骨:“別折磨我啊寶貝,真忍不了。”
“什麽啊?”她清淩淩眸子裏有懵懂。
他彎彎唇,攥緊她的手,他掌心經脈一跳一跳的:“你說呢?要不你摸摸。”
池夏立馬懂了,趕緊撤回手,生怕他真拉著自己去碰什麽不該碰的位置。
她的心一下快跳到嗓子眼了:“裴熾!!”
裴熾忍不住摸了下她通紅的小臉蛋:“男人正常反應懂不懂?”
“你別說話了好嗎?”她臉快要燙熟了,空氣裏都是熱意。
裴熾點點頭沒說了,將頭盔重新罩她腦袋上:“乖,坐好,送你回去。”
他轉過身去踩油門,忽然冒出個想法,她這麽害羞,以後不得被折騰哭了啊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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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初,江城市一年中最熱的時候。
天空碧藍如洗,空氣裏有肉眼可見的熱浪。
再過十幾天池夏就要出發去香港了,周五賀翔說要不大家晚上一起聚個餐。
畢竟小同事去香港半年,回來就去衛視報道而不留在體育頻道了,大家紛紛說好啊。
他們選在aopark一家燒烤店。
夏天冷氣開得足,燒烤配啤酒最愜意了,一群男人喝了酒就開始劃拳,劃拳輸了還得要接受懲罰。
女同事們不參加什麽劃拳,聚在一起聊天。
何晶晶說:“聽說William最近也要回國內打比賽了。”
“啊,他似乎都不care國內賽事的,好像就六年前參加過一次國內比賽,其餘時間都在國外的。”另一個女同事邊吃燒烤邊說。
大家都是體育頻道的,自從上次裴熾回國首秀,她們也開始關注機車這個模塊,自然知道何晶晶說的William是誰了。
曾經有名的機車賽車手嘛,隻是後來被裴熾壓下去了。
“但是我覺得William回國不是一個好選擇,畢竟他每次和裴熾打比賽,總是千年老二。”有女同事說。
“你怎麽知道哦?看來為了裴熾惡補過不少機車賽嘛。”大家笑她。
女同事臉都紅了。
池夏喝著白開水,聽她們聊天。
何晶晶遞給她一杯冰可樂:“大熱天喝白開水幹嘛呀?喝這個。”
池夏微微笑搖頭:“肚子不舒服。”
都是女孩子,大家馬上明白了,肯定來例假了嘛。
何晶晶吐吐舌,比了個OK的手勢。
她們正聊著呢,忽然有人喊池夏。
池夏抬眼,幾個男同事哄笑,有人說:“幫忙配合做個懲罰可以不?”
“什麽懲罰?”池夏問。
“讓他背著你繞著店裏走一圈。”他們指向另一個校招進來的男生。
女同事們嘁了聲。
何晶晶搖搖頭:“嘖嘖嘖,你們這群男人。”小心思不要玩得太明顯哦。
池夏窘迫拒絕了。
然而那個校招男生卻不放棄,走到她旁邊。
酒壯慫人膽,他也不繞彎子了:“池夏,你覺得我怎麽樣?”
一群男人開始起哄:“哈哈哈要表白就快點的,再晚人家去香港了還搞個屁啊!”
男生笑笑,對池夏說:“我挺喜歡你的,主要還是欣賞你做事風格,很有拚勁。”
女同事們白眼要翻上天了。
這特麽也太虛偽了吧,喜歡人家臉長得漂亮直接說唄。
池夏覺得好尷尬,平時也沒怎麽和他接觸過,她沒來得及說話一道高大人影出現,擋在她和男生中間。
一群女同事傻眼了。
這不是裴熾嗎,,
剛剛告白的男生抬眼,對上一道冰刀似的視線,他打了個抖,覺得店裏的冷氣似乎更冷了。
裴熾咬了下腮幫子,掌心緊了下。
他壓住煩躁情緒,轉而看向池夏:“聚餐結束跟我說一聲嗯?我在外麵等你。”
聚餐已經差不多接近尾聲了。
賀翔咽了下口水:“那個池夏,你有事可以先走,別讓裴先生等太久。”
臥槽原來這倆人真是一對啊靠!氣質怎麽看怎麽不配。
,,
從aopark出來後,池夏有些擔心,主動說:“裴熾,你別生氣,我和他不是很熟。”
裴熾停了腳步,哄她:“嗯,不生氣。”
他不生她的氣,隻是想把那男的拉出去揍一頓而已。
池夏鬆了口氣,彎彎唇:“時間還早,我們去看電影好嗎?”
情侶約會好像都會看電影的,她以前大學舍友就是這樣。
裴熾低著眼看她。
想到那年她拿著電影票滿臉淚痕的樣子,心疼死了。他這輩子也不敢再碰電影票那玩意。
“行啊,看電影。”他攔腰把她抱起來就朝機車走。
身體猝不及防的騰空,池夏嚇了一跳。
她馬上拍他手臂:“不是去看電影嗎?電影院在商場裏。”
“去我那看也是看。”他淡淡道。
池夏睜大眼,她還沒去過他家呢,一點準備都沒有:“不行,下次再去可以嗎?”
她沒見過他父母,緊張死了。
裴熾看她一眼,笑了:“不可以。”
作者有話說:
上一章小修了一下,劇情沒變但多了三百多字,寶貝們感興趣可以清理緩存重新看一下哦~
?第56章
池夏高一是從鎮上考來江城,所以當年江城對她來說就是人生地不熟的,更不了解江城有錢人家的事了。
分開這六年,她也沒有刻意去打聽什麽。
她隻是憑借猜測,覺得他應該像她一樣的,是和父母住一起。
所以池夏一路都緊張得不輕。
見父母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滿腦子都是等會該怎麽說話才好。
機車停在江城市一個高檔小區門口。
門口保安敬禮,忙不迭給開門。
在發現坐在機車後座的池夏時,保安眼睛都瞪圓了。
他沒看錯吧?裴家小爺機車上居然破天荒帶著女人啊!
大晚上帶女人回家,想想也知道為什麽嘛。
保安嘴角邊八卦的笑弧都要咧上天了。
池夏不是沒看到保安的眼神。
她真想找個縫鑽進去。
然而也沒忘記要事。
她別開保安視線,輕輕拉了下裴熾衣角:“先去買點東西吧好嗎?給叔叔阿姨。”
去他家總不能空著手吧,多沒禮貌啊。
裴熾才知道她剛剛擔心的是什麽。
他從初中那會開始孑然一身,和裴振寧斷絕父子關係後自己買了一套複式公寓,一直都是自己住,忘記這姑娘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了。
裴熾淡扯了下唇角,笑意裏有苦澀。
“不用,就我一人住。”他回過頭,捏捏她細長手指。
池夏看他,點點頭。
心裏也舒了口氣,心裏一塊石頭總算放下。
還好不是見父母,
不過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她還是得找個機會,好好向他了解一下他父母性格喜好的。
機車開進車庫裏。
裴熾停好車,頭盔摘了掛車頭。池夏搶先說:“我自己下來就行。”
他才不聽,下一秒就攔腰就給人抱下來。
池夏憋紅了臉。
裴熾牽起她的小手握進掌心,走到旁邊的小區便利店買了些零食。
結賬的時候,他視線掃過收銀台邊掛著的東西,目光一頓。
裴熾呼吸凝滯片刻,喉結上下一滑,眼睛斜過去有些慌亂看她:“你再進去挑挑好不好夏夏?”
池夏看了眼袋子裏的東西,店裏的有的零食幾乎都在裏麵了。
她搖頭拒絕:“好多吃不完,不要再買了。”
裴熾舌尖抵了下腮,語氣硬澀:“那去給我拿包煙嗯?”
“,,好。”
她應了聲,轉身就朝裏麵走。
小姑娘乖死了,一看就沒買過煙。
裴熾忍不住彎唇。
趁她去找煙的時候,他僵著手指,迅速抓過一盒東西揣進褲袋。
手心的汗一股腦冒出來。
池夏在便利店逛了圈也沒看到煙。
回到收銀台後,老板正從身後的櫃子裏拿了包煙遞給裴熾。
老板剛才不是沒看到裴熾拿的什麽,視線掃到池夏時,嘴角瘋狂上揚。
現在的年輕小夥子可真壞呦嘖嘖。
池夏還以為老板笑她呢,她抬眸嗔怪著去瞪裴熾,淺褐色眼睛裏一片澄澈。
好煩啊,他明知道煙不在裏麵,也不提醒她一聲,害她在裏麵找了好久。肯定故意的。
裴熾笑著去捏她臉,他的夏夏瞪人的樣子都這麽可愛。
好純啊她。
池夏第一次來裴熾住的地方。
以灰色為主的裝修格調,有些沉悶。
外麵天漸漸黑了,進了玄關後裴熾伸手打開燈,拿了雙自己拖鞋給她換上。
小姑娘小巧的一雙腳,穿著他的拖鞋有種笨拙的呆萌感。
裴熾深深吸了口氣,褲袋裏揣的東西像能燙人一樣,他呼吸頻率越來越快。
池夏也很緊張。
房子裏到處充斥著男性氣息,而且這麽大房子裏就他們兩個人,她還是第一次和男人單獨待一塊呢。
他牽著她進來客廳,將購物袋扔茶幾上。
裴熾以前不看電視,那個時候他整天和一群人在外麵廝混,回家基本洗個澡倒頭就睡,所以客廳根本沒裝電視機。
池夏也發現這點,剛想問他。
裴熾牽著她就上了二樓。
二樓和一樓不一樣,布置的像個ktv包廂似的,旁邊還有桌球室、遊戲廳。
房頂彩色燈光旋轉,池夏有種進了悅海灣的錯覺。
牆壁上掛著巨大的顯示屏。
裴熾從櫃子裏翻出遙控器遞給她。
池夏更緊張了,這種環境好不自在,好像更曖昧了。
她走到黑色真皮沙發上坐下,然後盡量穩住呼吸,握著遙控器撇過頭問他:“看什麽電影呢?”
除了和蓉蓉看一些青春愛情電影,她好像也沒看過什麽其他的了。
裴熾盯著她看,表情有茫然:“等會。”
媽的,他剛剛滿腦子的少兒不宜,她突然看過來,把他搞緊張死了。
裴熾重新下樓,掏出手機給唐明遠打電話。
曾經一起混的人裏,也就唐明遠談個戀愛會帶女生去看電影了。
唐明遠正在家洗澡,剛打上沐浴露呢,手機就響了,他熾哥電話他也不敢不接。
他按下接聽笑笑:“熾哥。”
裴熾開門見山,讓他給推薦個電影。
唐明遠抹了把臉,熾哥好端端看什麽電影哦?他笑嘻嘻的:“熾哥和池夏在一起?”
“嗯。”
唐明遠想了想:“成人電影行不熾哥?”
裴熾笑了:“操,正常點。”
正常點?唐明遠就沒看過幾部正常點的電影,他在腦子裏搜尋了個遍,終於找到一部合適的:“色戒。”
“講什麽的?”裴熾問。
唐明遠一本正經:“講的是抗日戰爭時期幾個大學生的愛國故事。”
“好。”裴熾掛了電話。
裴熾拿著一袋零食重新上了樓,搜到《色戒》按了播放,然後伸手把燈關了。
電影開始後,他視線就沒放到屏幕過,光顧著看她去了。
池夏側首看他,故意板著臉,可眼裏盈盈笑意卻藏不住:“不許看我了,看電影。”
暗色裏又靠得近,小姑娘身上那抹淺淡香氣,不斷刺激著他每一根神經。
裴熾心髒在胸腔裏胡亂撞個不停。
操,不讓看她,他得難受死。
裴熾動了動嘴唇,開始瞎說:“我看過了,抗日愛國類的電影。”
池夏才不信呢,剛剛他去外麵打電話她又不是沒聽到,她故意問:“這個王佳芝後麵怎麽接近易先生的?”
裴熾知道個屁,他抿緊唇,黑眸敞亮。
池夏快笑死了,真笨啊哈哈哈,以為自己下樓打電話問別人她不知道嗎。
裴熾看出她是故意的,他彎唇,按住她肩膀貼過去:“不讓看,親你信不信?”
她果然乖乖的:“讓你看讓你看,行了吧?”她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然而等她再轉過去重新看電影時,都傻眼了。
屏幕裏的王佳芝躺在床上,而她身上壓著那個梁潤生,床板嘎吱聲刺激著她耳膜。她耳尖都快燒著了。
池夏還是懵的。
裴熾馬上伸手遮住她眼睛,操他媽的,他怎麽也沒想到這麽正經的電影也有這種畫麵。
他混的那幾年,也沒少看過大尺度成人片,這種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她們好學生肯定沒看過這種,他好怕嚇著她。
他迅速拿過遙控器按了快進才放開手。
池夏臉紅透了,一顆心怦怦跳。
電影畫麵已經正常了,她卻怎麽也看不進去,隻是強迫自己一雙眼睛盯著屏幕。
窗外的月光漏進來,照亮她側顏,比月色還美。
明明開了冷氣,裴熾卻覺得熱瘋了,體內一股無名火燒得越來越旺。
池夏覺得氣氛好尷尬啊,開始找話題:“這種電影真熱血,以前的學生都好有正義感。”
裴熾咬牙附和:“嗯,熱血。”
操,他現在比電影裏的人熱血多了,都快沸騰了。
裴熾捏緊褲袋裏那個盒子,漆黑眼睛盯著她,那個盒子快被他捏爛了,然而也不敢做什麽。
真就是他媽買了也不敢用,日啊!
他實在要難受死,湊過去重重親了一口她唇角,然後站起身,聲音不太穩:“你一個人先看會啊寶貝?”
她點點頭:“好。”
然而裴熾不知道,自己剛下樓,屏幕裏的畫風一變,畫麵變得更加露骨,簡直和他曾經看的成人片差不多了。
池夏臉頰滾燙。
她僵坐在沙發上,手指都蜷縮了,頓了頓卻也沒有伸手拿過遙控器關掉。
一種莫名的獵奇心理在她心底滋生著,,
看完電影後池夏下樓,她看了眼時間,好像很晚了,然而卻沒看到裴熾的影子。
她到處逛了一遍。
才發現浴室裏有水聲,裏麵的燈是關的。池夏走過去問:“裴熾,你在裏麵嗎?”
裴熾動作頓住。
光從她背麵照過來,浴室磨砂玻璃門上有她身影,纖細羸弱。
沒聽到回應,池夏又說:“你在洗澡嗎?很晚,我要回家了。”
再晚爸媽外婆他們肯定就會擔心的。
小姑娘清甜的聲音從浴室外傳進來,軟軟糯糯的,還帶點鼻音,聽得他心髒狂跳不止。
靠!這種關鍵時候他真的受不住,關了花灑扯條浴巾裹身上,他直接拉開浴室門。
池夏話音剛落,浴室門卻忽然被打開,她來不及抬眼就被人拉了進去。
黑暗裏,他直接把人抱上洗手台,按住她亂動的手開始瘋狂親,另一隻手去扯她衣服。
池夏眼睛驀然睜大:“裴熾!”她聲音裏有驚恐。
裴熾含糊應:“嗯,別怕。”
她簡直簡直快要怕死了好嗎:“我沒準備好!”
他劇烈地喘息,實在快被她搞瘋了,驀然鬆開她的手。
抬手打開門,重新抱她下來,咬牙說:“去客廳,我沒出來別過來,聽見沒?”
池夏抿抿唇,忍不住笑了,然後快速跑出去。
裴熾凝視她背影片刻。
關上門。操,她就是來折磨他的。
作者有話說:
?第57章
池夏回到客廳,等了一會裴熾還沒出來。
她打了個電話給宋梅,提前說自己聚餐晚點再回去,怕爸媽擔心。
宋梅說:“和同事聚餐也不好提前離開,媽媽理解,夏夏回來注意安全就行。”
池夏有些心虛:“好,你們早點休息,不要等我。”
不知過了多久,浴室門被打開。
裴熾胡亂套好衣服出來,黑發還是濕的。
聽到動靜,池夏抬眸看過去,想到剛剛場景一陣心悸。
畢竟成年了,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都能猜到他這麽久都在裏麵幹嘛了。
池夏咬唇,臉熱熱的。
裴熾黑漆漆眼睛看著她。
客廳燈光照得她皮膚更加瓷白,小臉紅撲撲的。他拿了瓶冰水猛灌兩口,他媽的,明明才解決完,看到她又有反應。
他強壓住那方麵衝動,走過去揉揉她小腦袋,盡量軟聲:“送你回去啊夏夏。”
池夏點頭:“好。”
他現在有多正經,剛剛就有多狼狽,反差感好強,好好笑啊。她快憋出眼淚了。
裴熾盯著她眉眼彎起的弧度怔了會,彎唇故意威脅:“不許笑,再笑讓你回不去知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多勾人,他身體反應更強烈了。
池夏抿住唇,然後笑得更厲害了,眼睛裏有碎光流動。
媽的受不了。
裴熾咬咬牙,直接把她推倒在沙發上壓過去,一手摁住她的腰,另外一手從衣服下擺往上摸。
池夏立即止住笑,大腦空白一瞬,男人掌心溫度高得可怕,她渾身酥麻又癢,全身感官都調動起來了。
她信了,趕緊推他,他身體滾燙得可怕:“我不笑了,裴熾!”
聞言,裴熾停住動作,粗粗,喘了幾下,才把她拉起來,僵硬嗯了聲。
,,
晚上十一二點的巷口很寧靜。
裴熾看著她安全進了小區,房間燈亮起來之後才罩上頭盔。
正要踩油門時,手機進來一個陌生電話。
他的新號碼雖然沒存裴振寧,但這串號碼他再熟悉不過,初中那會他就倒背如流了。
他淡瞥眼,然後直接掛斷。
裴振寧氣得不輕,這混小子完全不把他這個老子放眼裏!
他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老父親,忍了忍脾氣,發過去一條短信:【你爺爺生病住院了,他想見你。】
收到短信後,裴熾眸光微動:【在哪。】
裴振寧發了一個私人醫院地址以及病房號。
半個小時後,裴熾到了醫院。
老人躺在白色病床上,病房裏裴振寧和顧燕斕都在,顧圳則坐在一旁握著老人的手。
在看到出現在病房門口的人時,老人眼眶溫熱:“阿熾啊,,你來了。”
老人激動得朝他招手。
裴熾快步走過去,點頭低聲喊:“爺爺。”
老人這輩子最牽掛的就是他小孫子了,總是聚少離多,他心裏有太多遺憾。
他拍拍裴熾的手背:“爺爺生病了身體不好,阿熾多陪陪爺爺啊,,不去香港行嗎?”
裴熾要去香港打比賽的消息,他都在新聞上看到了。
老人實在怕他小孫子離開,他這個病好不了,這一分開也許就是天人永隔。
“爺爺時間也不多了,,”老人歎息著補充,眼睛裏全是淚水。
裴熾掌心緊了下,他也不忍心,悶聲說:“好,”
老人笑了笑,握緊兩個孫子的手,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他兩個孫子好好相處了,做夢都是現在這個畫麵。
他的兩個孫子都很優秀,就是感情不和,他看著就難過。
裴振寧站在一旁,視線掃到裴熾右手虎口猙獰的疤痕,也有一絲愧疚。
顧燕斕看著他,一言不發。
夫妻這麽多年,裴振寧心裏想什麽顧燕斕自然清楚。
她臉上溫和的表情都快掛不住了。
以前裴振寧負了她,是她自己努力擠掉杜琬才有今天的生活。既然當初能擠掉杜琬,現在她照樣能擠掉杜琬的兒子。
,
池夏去香港前,特意去了一趟江城大學找鄭蓉蓉,畢竟後麵估計有半年不能見呢。
江大開學早,才八月中旬大一新生就開始軍訓。
池夏在外麵等鄭蓉蓉時,有好幾個大一小男生過來要微信。
她微微笑拒絕。
彼時夏日驕陽似火,她微笑的時候一群男生感覺要暈過去了。
也不知道是被她甜的,還是太陽曬的。
鄭蓉蓉知道夏夏來找她,趕緊從自習室跑出來,她知道夏夏和裴熾重新在一起了。
忍不住問:“夏夏真的考慮好了嗎?”
鄭蓉蓉很難相信,都分開六年了,夏夏也不是當年那個單純好騙的少女了,怎麽還會和裴熾在一起啊。
她好奇死了,裴熾帥是帥,可是很渣不是嗎?
“別忘了他從前可是犯過猥褻罪,,”鄭蓉蓉好怕夏夏被騙。
池夏搖搖頭:“不會的。”
畢竟那天晚上他反應那麽強烈,也沒對她做什麽。她一直都相信,他不是那種人的,一定有誤會。
鄭蓉額也不再多勸什麽。
有些事畢竟道聽途說,她也不能百分百確定,況且從她接觸裴熾來看,好像除了凶了點也沒旁的。
鄭蓉蓉想到什麽,不好意思舔了舔嘴唇,湊過去壓低聲音:“夏夏我跟你說,醫學研究表明,20到25歲的男人性,欲最強。”
池夏臉都被曬紅了,笑著看她,眼裏羞意難掩。
鄭蓉蓉也笑,故意去撓她:“所以你小心點哦。”
池夏咬唇點頭,快笑岔氣了。
倆人邊走邊鬧,沒注意樹蔭下站著一個年輕女孩。
女孩臉上化著淡妝,Moschino寬鬆T恤配熱褲,嘴裏嚼著口香糖,正目視著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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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夏出發去香港那天是周日,天氣格外悶熱。
彼時裴熾正在準備CSBK重啟賽。
這場國內最為權威的摩托車賽事,將直接奠定國內賽車手的名氣和地位。
重啟賽參加選手頗多,所以排位賽、預決賽和決賽分為好幾天進行。
這場賽事重大,因此盡管才排位賽,觀眾席人依舊多的都快坐不下。
宋啟和唐明遠等人也來了。
比賽開始前,宋啟看著其餘幾個人笑笑:“來來來,接著打賭啊,這回別他媽賭一兩百,要賭就賭大的。”
其餘幾個人看傻子一樣看著他,搞得就跟他一定又贏一樣。
開玩笑,以為他們還賭熾哥輸啊?
“行啊,賭一千,我賭熾哥贏。”
“我跟賭,兩千。”
宋啟:“我操,都賭熾哥贏還賭個屁。”
唐明遠笑笑:“我賭熾哥不是第一。”
一群人哈哈哈,這他媽老唐閉著眼輸錢不是?
唐明遠心說你們這群傻逼就等著給錢吧,他知道池夏今天下午的飛機飛去香港。
熾哥的戀愛腦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
攝影機鏡頭掃過裴熾時,觀眾席上粉絲們激動得恨不得從座位上彈起來,瘋狂喊加油。
宋啟嘖嘖咂舌:“尼瑪。”看什麽比賽啊,都是看臉唄,第一第二重要個屁!
比賽預熱時,裴熾沒有發車,而是坐在機車上時不時去看LED屏幕上的時間。
幾輛機車預熱完一圈,陸陸續續在他旁邊停下。
賽車手們看著停那就沒動過的裴熾,直呼臥槽。
這人完全不把比賽放眼裏吧?
他們參加那麽多比賽,就沒見過不預熱的,畢竟誰敢不提前熟悉賽道啊。
不遠處的William淡淡看了一眼裴熾。
自從六年前那場比賽,他人生就被下了魔咒一樣,所有輝煌都停在了遇見那個少年的前一天。
他快退役了,總不能帶著遺憾。
,,
池昌盛和宋梅把池夏送到機場時,烏雲快要逼近地麵了,眼看就要下大暴雨。
宋梅看眼天氣有些擔心,會不會有什麽影響啊。她擔心說:“夏夏要不改簽吧?這個天不安全。”
池夏安慰說:“沒事的,有問題飛機會停飛。”
而且因為外婆舍不得她走,她已經推到規定時間的最後一天,台裏其餘同事早在三天前就過去了。
池昌盛說:“夏夏,飛機落地就記得打個電話。”
“好的。”
看著她排隊安檢進去候機廳後,宋梅和池昌盛才回去。
沒一會天全暗了,暴雨席卷了這座城市。
透過機場大廳的玻璃牆,能看到外麵雨勢凶猛。
夏天的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這場暴雨並沒有導致航班延誤,池夏拿著登機牌登機。
剛坐下沒多久,抬眸就對上一道濃稠的視線。
池夏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
裴熾深吸一口氣,因為跑得急,此時呼吸還有些喘。
看著她呆萌的樣子,他彎彎唇:“看到你男人這麽意外。”
池夏臉瞬間漲得通紅,旁邊還有這麽多人呢,他好煩哦!
坐在池夏旁邊的中年女人一臉姨母笑,這小夥子說話挺直接啊
她主動和裴熾換個座位了。
飛機上很安靜,池夏壓低聲音:“你淋雨啦?”他身上濕透了,黑發上全是雨水。
裴熾盯著她:“嗯。”
池夏抿了會唇,她知道他今天要打比賽的,沒想過他要趕過來送她,而且還特意買張機票登機。
剛剛那麽大雨呢,她心裏酸酸的,憋住淚問他:“今天排位賽怎麽樣?”
“第二名。”
池夏知道他在國際上那麽有名,似乎沒輸過什麽比賽,得第二名肯定很難受吧。
她像哄小孩一樣:“沒關係的,第一第二無所謂,安全就好。別難過好嗎?”
裴熾忍不住笑了:“好,不難過。”
他心底一片柔軟,得第一是為了你,得第二還是因為你啊寶貝。
剛剛比賽光顧著想快點趕來見她,彎道壓彎都他媽差點沒起來,解說員都無語了。
作者有話說:
?第58章
池夏盯著他唇角的笑弧看,他看上去好像確實沒有太在意比賽成績,她鬆了口氣。
轉而注意到他濕透的衣服,心底的酸澀實在憋不住了。
他身上還穿著黑白相間的機車服呢,一定是比賽完直接就騎著機車趕過來機場的。
她眸子水潤潤的,抿抿唇說:“你不知道打車嗎?”打車就不會淋雨了啊。
裴熾看到她眼裏的水光也難受,俯身過去親了親她眼睛:“好,下次一定打車嗯?”
這話完全是說來哄她,他嫌打車慢,要是趕不上她的飛機得後悔死。
他親她眼睛的時候,好多人往這邊看,他們都在偷偷笑。
池夏紅著臉,這次沒有推開他。
她輕緩眨了眨眼,從包裏拿出紙巾,湊過去擦他臉上身上的雨水。
雖然是夏天,這麽淋雨肯定容易感冒的。
裴熾喉結滑了下,眸光透過黑睫看進她眼睛。
他的寶貝好溫柔好溫柔,他覺得過去二十多年吃的所有苦,都是為了攢夠運氣追到她。
乘客陸續都已登機,空姐準備關機艙門了。
池夏趕緊問:“你不下去嗎?”她以為他隻是買張飛機票上來看看她呢。
“把你送到香港再回來,不放心你一個人坐飛機。”他笑了。
池夏心裏很暖,嘴上卻說:“我又不是小孩子啦,坐飛機還要人陪嗎?而且飛機很安全的,出事概率隻有百萬分之一。”
裴熾抬手去捏她可愛的唇角:“就是個小孩子,親個嘴摸兩下就臉紅。”
還能把他心給萌化。
男人說話很直接,池夏氣死了,好怕被旁邊的人聽到這些羞恥的話啊。
她氣得伸手去掐他手臂:“你不許講話了。”
裴熾一躲不躲,他不停地笑。
視線落在那隻素白小手上,覺得自己多少有點病,被她掐都能爽死。
見掐他也沒用,池夏不理他了。
雨後天晴,窗外夕陽格外美好。
她別過臉去看窗外,一個側顏就能讓他心動不已。
裴熾抓過她的手放唇邊親了好幾下,小姑娘手白白軟軟的,還很香。
她哪兒都讓他稀罕。
就算隻有百萬分之一的危險,他也不敢讓她一個人經曆,所以那六年裏,每次她坐飛機往返京城和江城,他總會悄悄跟著。
,,
裴熾在香港多留了兩天,他實在舍不得離開。
彼時維多利亞港灣的風溫柔地吹進城市裏,空氣裏有濕鹹的味道。
他牽著她的小手走在香港擁擠的街道上,幸福得要命。
燈火闌珊裏,小姑娘眼角有狡黠的笑:“裴熾,我和你講個鬼故事好嗎?”
裴熾盯著她唇角的弧度,心都快軟沒了:“好,你說。”
她小臉表情認真,開始說她的鬼故事了。
“傳言某所學校新來了一個年輕的男老師,因為相貌俊秀,受到很多女學生的追捧。可是凡是追過他的女生無不意外身亡,那陣子學院裏人心惶惶,溫和可親的詹老師甚至還被警察叫去問話。可最終還是沒有結果,這件事情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小姑娘嗓音溫軟,停下腳步抬眸,目光盈盈看他。
裴熾點點頭,配合她:“嗯,然後呢?”
她故意壓低聲音:“深夜,這位詹老師站在鏡子前,指尖輕輕觸摸鏡子裏的自己,微微一笑,親愛的,怎麽能有人比我更愛你呢?”
裴熾垂眸抿住唇,眼神晦暗不明。
他看著好像都呆住了。
池夏捧著臉笑起來:“嚇到你啦?”原來這麽膽小的嗎?好好笑啊哈哈。
裴熾喉結動了下。
他聽個屁的鬼故事,注意力全都在她一舉一動上了,然而聽到了她最後那句話。
操,她好甜,就連講個鬼故事也那麽甜。
他彎腰摁住她的肩膀,和她對視,緊張得手心冒汗:“最後那句話,再說一遍好麽夏夏?”
池夏微抿唇,眼裏笑意盎然,反應過來後耳尖燙燙的。
街道兩側店鋪在播放粵語歌,歌聲繾綣纏綿。
他們站在香港夜晚的街頭,兩邊人來人往,周圍聲音嘈雜。
她咬了下嘴唇,忍著羞澀重複:“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他心跳立馬瘋了,呼吸一瞬間凝滯,許久後才顫聲說:“嗯,,我也是。”
最愛你的男人,是我。
遠處大樓的一束白色燈光掃過,光影照亮了他唇角肆意張揚的笑。
作者有話說:
?第59章
CSBK排位賽結束,再等上兩周的時間就是預決賽了。
裴熾送池夏去香港之後,Atwood打了無數個電話來催他回去。
然而這位爺硬是在香港拖了兩天。
CSBK雖比不上MotoGP賽,可對於回國發展的賽車手來說卻至關重要。
Atwood不是不知道排位賽那天裴熾輸給William的原因,這位爺的戀愛腦簡直讓他咂舌。
Atwood快要擔心死。
他在電話裏嘴皮子都磨破了:“排位賽成績雖沒那麽重要,但也影響後麵預決賽和決賽積分。接下來還是需要好好準備一下,預決賽很關鍵,不能再輸了。”
港大歐式教學樓外,古樹枝椏繁茂,遮住烈陽。
裴熾握著手機,單手插兜懶散靠在教學樓外牆,淡聲應:“嗯。”
Atwood提醒:“這次排位賽你輸給William的消息已經被多家國際媒體報道,阿熾得清楚,William可是快退役了。”
CSBK比賽原本並不被國際關注。
即便裴熾有名,能讓國際媒體因為他來關注這場賽事,但也不該在最終比賽結果還沒出來前,就報道一個小小的排位賽排名。
所以不要猜也能清楚這是為什麽,多半是有人故意推波助瀾。
裴熾當然也明白,他皺皺眉:“知道了。”
Atwood還想再勸點什麽。
裴熾先一步問他:“俱樂部的事有沒有受影響?”
這位爺可算想起來自己還開了家機車俱樂部呢!
Atwood都要感動哭了。
他如實說:“暫時沒有,不過俱樂部很看重創始人名氣和威望,尤其剛從意大利轉移過來,你的比賽成績甚至決定它的死活。”
裴熾沉默片刻,說:“嗯,我盡快回去。”
掛了電話,他轉過頭,視線穿過窗,去看坐在階梯教室裏認真聽課的姑娘。
他也不是完全不在意比賽,隻是實在不忍心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座陌生城市而已。
港大新聞學世界一流,和不少內地機構有合作,除了江城電視台,參加此次進修培訓的還有其他媒體從業者。
因此偌大的階梯教室人都坐滿了。
隻是這些人和當年職高那群同學一樣,沒幾個聽課,他們大多在玩手機。
也隻有那姑娘握著筆,埋頭在老老實實記筆記。
而她垂眸乖乖記筆記的樣子,真就和當年備戰高考一樣認真。
回憶一下拉到四年前。
他仿佛又看到那個坐在高三教室裏的少女。
裴熾忍不住彎唇。
,,
池夏讀高三那年,裴熾第一次從國外回來偷偷看她。
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就等在巷口。
太久沒見到的姑娘,瞥見她身影的那一刻少年快要激動瘋了。
可卻不敢光明正大出現在她麵前。
他極力按捺住上前和她說說話的衝動,一路跟著她去了江城一中。
小姑娘起的早,到教室的時候還沒多少人。
她拿起黑板擦和粉筆,改掉黑板一角的高考倒計時,“8”改成了“7”。
然後安安靜靜走回自己的座位。
裴熾抿緊唇,站在高三文科班的教室外,遠遠看著她。
因為視力好,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他也能看清教室內她低頭刷題的樣子。
那年夏天很熱,教室裏的風扇屁用沒有,她的劉海仍舊因為汗濕全黏在額頭上。
少女低著眼坐在座位上,卷子翻了一頁,然後抬手,將劉海隨意捋到一側,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陽光下,小臉皮膚白到惹眼,氣質恬靜。
彼時他站在窗外,就那麽呆呆看了她好久。
裴熾在江城逗留一個多星期,一直待到了他寶貝高考的日子。
天氣酷熱,高考那天好多人還沒進考場就暈倒了。
他好怕她也中暑,買了綠豆湯等在考場外,隻是沒辦法拿給她。
第一場考試結束鈴一響,沒一會考生們便陸陸續續從考場裏湧出來,他們或開心或垂頭喪氣,然後回到各自酒店休息。
他也跟著她去了酒店。
路上有好幾個男同學跟上前找她聊天。
他們和她並排走在一起,距離挨得很近。
裴熾五指瞬間聚攏收緊。
男生們問她想考哪所學校。
池夏垂眸安靜走路:“還沒想好。”
“那等你想好告訴我們可以嗎?我們還想繼續和你讀一個學校呢。”
反正高考完快畢業,男生們也不避諱了。
天空透藍,他們都活在陽光之下,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在憧憬以後。
而遠遠跟在後麵的少年,卻看不到未來,並沒有資格去扯開她旁邊的幾個男生。
他心酸到極致。
緊握的拳頭也一點點鬆開。
裴熾手裏始終拎著那碗綠豆湯,目送她進酒店,然後站在酒店外的榕樹下遠遠看著。
小姑娘坐在酒店大廳裏喝解暑湯。
她媽媽在一旁和她說話,而她乖巧地微微笑,笑得簡直甜進了他骨子裏。
少女忽然瞭眼看窗外。
視線撇過來時,裴熾趕緊拉低鴨舌帽躲到榕樹後麵。
然後背靠著榕樹,抽了一根又一根煙,才勉強壓製住瘋跳的心。
他不清楚她有沒有準備糖,高考對她們好學生來說這麽重要,萬一低血糖犯了怎麽辦。
所以他又買了好多糖,趁她中午休息的時候,悄悄塞進她文具袋了。
酒店外榕樹在熱風中搖擺,蟬聲肆虐。
少年動了動唇,無聲說:“高考加油。”
,,
裴熾收回思緒,又盯著教室裏的姑娘看了會,舌尖微微抵腮,掏出手機替自己訂了飛回江城的機票。
頭頂古樹枝椏縫隙漏下來幾縷光線,晃在男人堅毅英氣的眉眼上。
來來往往的港大女學生都在朝他看。
女生們眼睛都亮了,國際著名的賽車手她們當然認識啦,隻是居然能在港大遇上,太意外了。
她們互相推搡著,想上前搭個訕。
裴熾掀了眼皮淡瞥她們一眼。
男人眸光冷淡,大夏天的冰刀樣銳利,渾身氣質像能凍死人。
女生們立馬止住腳步。
他眼神不善,看著好凶,搞得像是她們得罪了他似的,女生們哪還有心情搭訕,趕緊繼續朝教學樓裏走了。
剛結束今天的培訓課程。
池夏背著包從教學樓出來,和幾個女同事一起。
身後傳來台裏另外幾個男同事調侃的話:“賞個臉,等會一起吃個飯唄池夏。”
女同事們回頭,衝他們翻了個白眼:“沒看到我們也在呢,不能一起請嗎?”
池夏還沒來得及說話,瞥見裴熾走過來。
男人動作自然地接過她手裏的包,摸摸她的頭:“累不累啊寶貝?”
旁邊還有好多人,池夏臉一下漲得通紅。
她臉燙死了,小聲說:“不累。”
作為媒體人,同事們當然都認識裴熾了。
那聲“寶貝”一出來,男同事個個臉尷尬成了菜色。
靠,體育頻道的池夏不是單身嗎?什麽時候交了個男朋友。
想到剛才輕浮的語氣,幾個男人默默咽了口唾沫。
女同事們也才剛畢業的小姑娘,覺得這位年輕的賽車手講話真的好肉麻哦。
她們臉紅紅的,抿唇偷偷笑,對池夏說:“你男朋友來接你呀?那我們先走啦。”
男同事回過神,幹笑著趕緊附和:“對對對,就不打擾你們了。”
他們恨不得腳上踩個輪子。
裴熾分出目光看他們一眼:“等下。”
聲音硬邦邦的,聽著像要找人幹架一樣。
幾個男的腳步立馬就頓住。
裴熾視線掃過去,黑漆漆眼睛裏沒有丁點溫度的:“不說一起吃個飯?請你們啊。”
他們之中有在江城長大的本地人,又都是同一屆,讀書那會或多或少聽過裴熾的事跡,簡直快嚇尿了。
這他媽哪裏是請人吃飯的語氣?吃拳頭還差不多。
池夏也覺察到了裴熾情緒不對,馬上抬起眼睛看他:“裴熾。”
她微微笑,不要生氣啦。
裴熾漆黑眼睛低下來,對上她視線,眸光秒變柔和。
他盯著她唇角的笑弧看了片刻,心裏堵的氣立馬消失個幹淨。
操。
她一笑他心都能化,他對這招真的受不住。
手裏那股勁沒了。
裴熾彎了下唇,哄她說:“他們是你同事,是該請同事們吃個飯。”
池夏想了想,覺得也對,她一臉認真點點頭。
過了會,裴熾重新看向那幾人,眼神還是冷的,隻是語氣緩和不少:“走吧,賞個臉。”
“,,,”
幾個男人麵麵相覷。
話是他們說的,硬要拒絕反而更顯得剛才故意了。
男同事們猶豫半晌,隻好窘迫點頭,被迫賞臉去了。
他們笑容僵硬地說謝謝。
,
維多利亞港附近的一家餐廳,裴熾請她一眾同事來這吃飯。
餐廳一看就價格不菲,門口甚至還有泊車員。
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微笑鞠躬,引他們進了包廂。
包廂裏布置低調奢華,還有淺淡沉香氣。
同事們剛開始在飯桌上還很拘謹,畢竟這位年輕賽車手表情凶巴巴的,實在讓人發怵。
跟著一起來的女生也惶恐死了。
她們還沒忘記剛才裴熾看那群男的眼神呢,很凶的。
然而沒多久,裴熾卻主動站起來挨個向她們幾個女生敬酒。
年輕的男人聲音仍舊生硬,態度卻很誠懇:“我不在香港長待,接下來的半年,還勞煩大家幫忙多照看一下我們夏夏。”
池夏抬眸看他,眼底有盈盈的笑。
這人還真當她小孩子啊哈哈。
可心裏又好暖,他這是不放心她呢吧?
女生們也覺得這話怎麽聽怎麽奇怪,好好笑啊。
可又不敢笑話他,她們盡量配合著說:“裴先生放心。”
幾個男同事也憋了笑。
裴熾走過去拍拍他們肩膀。
男同事們連忙給騰了座,大氣不敢出。
“搖色子會不會?”
男同事們差點沒反應過來。
裴熾笑了,笑意卻是冷的:“玩會兒啊,輸了喝酒。”
他們也不傻,馬上明白裴熾什麽意思。
不過就是還在氣剛才的事,想灌他們酒嘛,他們就不信了,一群人合起來就不信還喝不倒他。
很快服務生送進來幾副色子。
女生們不參與,吃完飯就在包廂沙發裏坐著聊天。
飯桌上一群男人搖色子。
沒一會幾個男同事就招架不住了。
他們默默收回剛才那個想法,這他媽還真是喝不倒他。
畢竟這人一把沒輸過,一杯酒也沒喝,可不就喝不倒了?
男同事們酒喝多了,就開始輪番上廁所。
幾個人從洗手間出來,路過吸煙區,就見裴熾站那靠著牆壁抽煙。
他瞭眼看過來,抬手把煙盒拋給他們。
不喝不相識,幾個男同事走過去互相點煙。
煙霧繚繞下,裴熾淡聲:“池夏是老子的女人,少打她主意,記住了?”
男同事們哈哈笑起來:“喝了酒就是兄弟,以後池夏就是咱嫂子,別說我們了,別人打她主意我們也不讓啊!”
裴熾抬手拍了拍他們肩膀。
男同事紛紛遞過去手機:“加個微信,以後嫂子有什麽狀況兄弟們隨時匯報。”
裴熾扯唇笑了:“嗯。”
他以前混的多,對這套流程再熟悉不過。
男人都這尿性,吃硬不吃軟。
他請他們來這吃飯,選最貴的地方,讓他們知道他有錢還不好惹,這群人以後都不敢怎麽樣。
有他們替他留意著,他確實能安心不少。
作者有話說:
記得之前評論區有寶貝說今天生日,祝你生日快樂,天天開心~
?第60章
香港的學校不比內地,地皮稀少的緣故,港大校園裏宿舍數量極其有限,少部分學生才能申請到宿舍,大多數都隻能在校外租房。
池夏和同事們僅在港大進修半年而已。
所以台裏給安排的宿舍是校外的公寓,雙人間,距離港大很近。
第二天上午有課。
池夏從樓上下來,裴熾已經站在公寓樓門口等她了。
池夏抿抿唇對合租的女同事說:“麻煩等會幫我向老師請假好嗎?”
女同事也知道裴熾是今天上午的飛機回江城,夏夏肯定是想送男朋友去機場嘛,能理解的。
她點點頭笑著說:“沒問題,那我先走咯。”
“好,謝謝呀。”
池夏走過去。
裴熾手裏拿著一盒黃桃味酸奶,剛買的,見她過來,插好吸管彎彎唇遞給她。
“我送你去機場吧好嗎?”
她抬起眼睛,接過酸奶,眸中笑意盎然。
裴熾眸光微動,輕輕捏她唇角:“你男人丟不了,乖啊,安心去上課。”
池夏好無語啊。
她明明是想和他多待會才說要送他的,這人還不領情。要異地好久呢,他都不想要她多陪會嗎?
她垂眸不說話了,安靜喝著酸奶。
小姑娘心思全表現在臉上。
裴熾忍不住笑了笑,俯身親了她一口,她嘴唇軟軟的,還有酸奶味。
“甜死了,”他喉結動了動,聲音啞了些。
池夏抬眸。
他親了一下沒夠,還想繼續。她趕緊推他,心髒突突地跳:“好多人呢裴熾!”
裴熾瞭眼看周圍。
靠。
哪他媽有人了??
她糯聲補充:“這兒是門口,現在沒人,等會就有人了。”所以不許親。
裴熾淡扯唇角:“操。”
簡直要被她的害羞折騰死。
他直接拉起她小手,快步拐到公寓後麵。
公寓後一棵古樹下,纏滿綠色藤蔓的橫欄,他抱她坐上去。
四下安靜。
他雙手撐在欄杆上盯著她看,呼吸粗重了些:“這兒沒人行了嗎?給親一會。”
清晨的風穿過樹梢,徐徐吹在皮膚上,莫名的燙。
池夏臉紅得要滴血。
她說:“不要。”不讓她送去機場,她還在生氣呢。
然而他跟沒聽到一樣,直接就勾頭湊過來,帶著凜冽的氣息。
他重重親了好幾口,然後喘息著停下。
池夏穩了穩呼吸。
他眼眸漆黑,拿過她手裏的酸奶,吸管對準她嘴唇:“乖,寶貝。喝一口。”
她莫名看他:“幹嘛啊?”
他胸膛劇烈起伏:“不是喜歡黃桃味酸奶?讓你記住和老子接吻的味道。”
池夏快羞憤死了,簡直想打他。
她抿緊唇。
“不喝,那我喝了喂你信不信?”裴熾笑了。
她哪敢不信啊,這人能做得出來的!
小姑娘就著吸管,氣鼓鼓咬著吸管喝了口,然後快速咽下去。
她眸底澄澈,可喝太快唇角還沾著點酸奶,裴熾呼吸一瞬間紊亂。
媽的好純。
他腦子裏全是亂七八糟十八禁的畫麵了。
男人指尖滾燙,拇指輕顫擦掉她唇角的酸奶,抹在自己唇上。
池夏都看懵了。
下一秒,他嘴唇覆上她雙唇碾磨,瘋狂地和她接吻。
他瞳孔漆黑盯著她看,淩厲下頜不斷與她皮膚觸碰,酥麻又癢。
盛夏季節,靠海的城市空氣總是濕熱的,帶著難言黏膩感。
池夏手心全是汗。
他親了好久才停,她覺得嘴唇都沒知覺了。
裴熾也很痛苦,他媽的生理反應簡直要命。
他平息了好一會,才又親了親她小臉蛋。
“給親過就夠了,不要你送,舍不得讓你看著我離開。”他解釋,黑眸看進她眼睛裏。
畢竟要分開,他比誰都難過,她要再送他,那他估計飛機都上不去了。
一設想把她丟在機場自己離開,他心都能疼死。
她才知道他不讓送是這個意思呢。
池夏微抿唇,心裏好感動,過了一會才忍著羞澀小聲說:“我會想你的裴熾。”
裴熾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感覺自己快被這姑娘甜暈了。
他伸手直接將她小腦袋摁懷裏。
心跳在替他說“也想你”。
,
裴熾回到江城後,就投入到CSBK預決賽訓練裏了。
一天裏的大部分時間都會在訓練場訓練。
Atwood很欣慰,他覺得照阿熾這種拚勁,那麽CSBK賽的冠軍基本穩了嘛。
他這麽相信總歸是有理由的。
當年看過Olivia機車賽報道後,Atwood一眼相中視頻裏那個天才車手,興奮得如獲至寶。
然後輾轉在意大利找到那個少年,馬不停蹄簽到自己所在的車隊名下。
而裴熾後續的成績確實證明他眼光沒錯的。
十八歲簽入車隊。
十九歲奪下125c,c,級別的冠軍。
二十歲取得Moto2級別冠軍。
二十一歲升為MotoGP選手,並以新秀之姿奪得摩托車界賽車殿堂最高榮耀:MotoGP世界冠軍,成為GP史上最年輕的世界冠軍。
Atwood覺得他簡直就是天生的賽車手。
要不是時常因為毒癮住進戒毒所,那麽他的成績應該更輝煌。
Atwood默默歎口氣。
轉而又想到裴熾的俱樂部計劃。
機車在這個國家還沒多大普及,把俱樂部從意大利移到這邊,再利用自己的名氣,完全可以開拓出一片廣闊市場。
名利雙收那都隻是時間問題。
Atwood默默咂舌,很難不欣賞這位爺的長遠眼光。
他甚至想把老婆孩子從意大利接到江城,打算就在這定居了。
裴熾從訓練場出來時,天快黑了,晚霞染紅半邊天空。
他掏出手機給池夏打電話。
小姑娘嗓音溫軟又甜,順著聽筒鑽過來:“裴熾,香港下雨了。”
電話那端還有雨水沙沙聲,聽上去她在外麵走路,她那麽乖,肯定不是出去玩,估計是剛下課,在港大回公寓的路上。
“帶傘了嗎?別淋濕了,會感冒。”他輕哄。
“帶了。”
“要走路邊上當心車知不知道?注意安全。”他又說。
池夏覺得他語氣和外婆好像啊哈哈,她抿唇輕輕笑:“好。”
忽然想到剛聽來的一個消息,池夏好開心啊,她語氣興奮得不行:“裴熾,你還記得蓉蓉嗎?”
裴熾記得個屁,他記性不好,高中到現在的人名就沒記住幾個。
然而靠猜也能猜出她在說誰。
他彎彎唇:“嗯,記得,你高中的好朋友。”
小姑娘開心應是:“她說過兩天要來香港了。”
她尾音稍稍揚起,在雨天聽著格外嬌俏。
裴熾也好想去香港看看他的寶貝,然而要準備比賽。
他終於努力重新站到她身邊,怎麽也得努力給她一個以後。
想讓她不後悔跟了他。
那是高一時就存下的心願。
池夏知道他很快要比賽了,而她不是不知道那種比賽有多危險。
她嗓音輕輕的喊他:“裴熾。”
“嗯?”
“比賽名次不重要,你才是最重要的。”
小姑娘撐著傘慢吞吞走在香港的雨裏,“答應我每一次比賽都平安歸來好嗎?”
裴熾咬了下後槽牙,心軟得一塌糊塗。
男人眸光微閃,黑漆漆眼睫垂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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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BK預決賽在九月初,江城市許多媒體都來了。
畢竟排位賽那天,國際著名的年輕賽車手沒有獲得第一名,這就顯得預決賽很有看頭了。
比賽還沒開始,很多記者都想采訪一下裴熾此刻感受,卻都被拒之門外。
天熱得很,何晶晶拿工作證當扇子搖,她嘟囔:“老賀,你說CSBK裴熾會得冠軍嗎?”
賀翔搖頭,他知道個幌子:“我隻知道他要是沒奪冠的話,新聞界要炸。”
簡直就他媽屬於霹靂爆炸性新聞。
,,
裴熾換好機車服從更衣室出來,準備去賽場的時候,卻發現William站在更衣室門口。
見他出來,William忽然問:“裴熾,得第二名什麽感受?”
裴熾聾了一樣,他理都沒理,直接朝外麵走。
William忽然笑了笑說:“那個叫池夏的姑娘長得確實很漂亮。”
裴熾腳步猛的頓住,轉過身黑眸沉沉:“你他媽什麽意思?”
William沉默看著他。
這麽多年William一直在想,怎麽會有人玩車這麽不怕死,既然不怕死應該沒有軟肋吧?
然而最近他才知道,原來誰都是有軟肋的。
隻是他覺得有點好笑,這位天才賽車手的軟肋居然是個女人。
“長得太漂亮不安全,尤其是香港那種地方,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玩了呢你說是吧?”
William話裏意思明顯。
裴熾沒說話,眼眸黑透了。
垂在身側的雙手掌心一點點收緊。
“從港大去她住的公寓,似乎要走過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
William話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就被一腳踹倒在地,,
一小時後,等著招待廳的賀翔等一眾記者接到消息,CSBK組委會宣布賽事延期。
沒多久,一群人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
出於記者敏銳嗅覺,何晶晶立馬說:“臥槽老賀,出了大新聞啊!”
,
八月底香港下過一場雨,卻沒消減半分城市裏的暑氣,九月初的香港仍舊熱到跟個火爐似的。
海風一吹,熱浪都跟著在空氣裏翻滾。
鄭蓉蓉學校放假,來香港找池夏玩。
她其實有好多事想和夏夏說啊,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
兩人從旺角逛到了尖沙咀,又逛到銅鑼灣,最後找了家餐廳吃飯,鄭蓉蓉才從東拉西扯拐到正經要說的點上。
餐廳冷氣很足,音樂舒緩悠揚。
鄭蓉蓉結結巴巴告訴池夏說自己談戀愛了,對象是何禹。
池夏覺得震驚,一時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她知道蓉蓉好喜歡顧圳啊,以為她這次又是隨便找個人談戀愛呢,畢竟之前蓉蓉可總在她麵前吐槽何禹的。
鄭蓉蓉也知道夏夏不說話是為什麽,她笑著說:“夏夏不要擔心啦,我是認真考慮過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想和何禹結婚,,”
池夏沒再像大學那會一樣,傻傻問她是否喜歡何禹之類的問題。
人總會長大的。
鄭蓉蓉知道自己和顧圳是沒有可能的。
年少時的心動確實難忘,隻是隨著時間推移,也不是完全放不下。
高中時她以為自己會為顧圳孤獨終老,長大後才覺得那會好天真啊。
她老實告訴夏夏,其實一個多月前她家出了些意外,她爸爸生意失敗,欠了不少錢。
“要債的人天天上我家要錢,我爸病倒了,我媽賣掉房子才還了一部分。”鄭蓉蓉輕輕笑了下,眼底卻是苦澀。
池夏聽完心疼死了。
所以那會兒蓉蓉告訴她說自己不要考研了,想直接出來工作,就是因為家裏遭遇變故吧。
難怪那麽喜歡逛名品店的蓉蓉,那天卻什麽也沒買。
池夏剛想說話,鄭蓉蓉知道夏夏要說什麽,她趕緊說:“夏夏別擔心,債都還完啦,不缺錢的。”
“蓉蓉要是缺錢就和我說好嗎?不可以瞞著我。”
鄭蓉蓉說:“真的,而且我爸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
也就是她爸破產的那會,何禹天天找她,說什麽想追一個女孩,讓她支招。
沒過多久,鄭蓉蓉才知道,原來何禹說的那個女孩就是自己。
起初鄭蓉蓉還以為他搞錯了,不然何禹怎麽可能喜歡她呢?
他們明明是死對頭才對啊。
可是何禹那次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他拿出一個小盒子,裏麵裝了365封情書。
何禹說:“我承認自己不勇敢,暗戀你這麽久卻到現在才說,可是蓉蓉,我從高一開學就注意到你了。”
當時是傍晚,兩人坐在江大操場邊的長椅上。
何禹側頭看她,表情無比認真。
“高一暑假你喝醉的那次,說自己長得不漂亮,還說長得漂亮才有人喜歡,,我想告訴你不是的,你很漂亮,至少在我眼裏是最好看的。”
鄭蓉蓉眼眶驀地紅了。
何禹緊張說:“你說過寫了365封情書就給個機會,我寫了,你能給個機會嗎?”
後來,鄭蓉蓉才知道,其實何禹是知道她家的情況,才特意選在那個時候告白的。
他隻是好想陪她一起渡過難關,,
作者有話說:
?第61章
那天何禹告白後,鄭蓉蓉好半晌都緩不過神,她哪裏想過何禹會喜歡自己啊,太不可思了。
所以當時她並沒有立即答應何禹。
她有過一段失敗的戀愛,就是大學那會為了忘記顧圳亂談的。
然而談了整整兩年也沒忘掉顧圳。
那年盛夏,坐在講台邊彈鋼琴的顧圳,微笑著說“進來坐著聽,站著累”,簡直驚豔了鄭蓉蓉一整個青春。
她覺得既然忘不掉,那就這樣吧,就像高中想的那樣孤獨終老好了。
可鄭蓉蓉沒想到,何禹比她想象中要執著多了,知道她常常去醫院照顧她爸,就每天下班去醫院和她一起照顧。
甚至拿出家裏全部積蓄借給鄭蓉蓉,讓她還了剩餘的債。
何禹的行為直接把她爸給感動死了。
鄭父躺在病床上無數次勸她認真考慮一下何禹,聽得鄭蓉蓉耳朵都快起繭了。
鄭母也很看好何禹,聽說這個小夥子在江城市一家世界500強工作呢,人靠譜又上進,還幫了他們家一個大忙,錯過可難找了。
所以她暗地裏也想撮合自家女兒和何禹的。
周六何禹在公司加班,程序員總是很忙。
鄭母燉了雞湯給鄭父的時候,特意準備一份給何禹,讓鄭蓉蓉送去他公司給他。
鄭蓉蓉拿著雞湯到了何禹公司,等電梯的時候有兩個男人剛好從電梯裏出來。
他們在閑聊。
其中一個人說:“何禹最近也太拚了,加班加這麽狠,也不怕猝死。”
另外的人接過話:“我聽他們組組長說,他家裏好像出了事吧,似乎找銀行貸款不少錢。”
鄭蓉蓉拎著雞湯的手微微一頓。
“剛好咱公司這會項目又多,他主動接了好幾個,基本算是連軸轉了。”
“我靠,什麽事啊?”
“這我他媽哪知道,你別亂打聽,何禹人還不錯,別讓他聽到以為咱們是背後笑話他。就咱們現在這一個項目忙起來周六還得加會班,他搞那麽多,估計晚上經常熬通宵。”
“臥槽牛逼,也虧他扛下來。”
兩人慢慢走遠。
電梯門開了又合上,鄭蓉蓉愣在原地連電梯都忘進了。
能讓何禹去銀行貸款那麽多錢,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麽。
可是,他不是說是家裏的積蓄嗎?
所以是他從銀行借了錢給她家還債,然後自己來扛利息的,,
那一刻,鄭蓉蓉心情異常複雜。
忽然覺得和自己對顧圳的喜歡比起來,何禹對她的喜歡要深的多。她喜歡顧圳,似乎也僅限於欣賞和愛慕而已。
鄭蓉蓉拎著保溫盒找到何禹時。
他正埋頭寫代碼。
偌大的辦公室就他一個人,視線瞥到他工位上的煙灰盒,裏麵放了好多煙頭。
鄭蓉蓉還從沒見過何禹抽煙呢,她能猜到肯定是他最近壓力太大了。
何禹伸手拿起一旁的煙盒,抽出一根煙準備點燃時,抬眼發現鄭蓉蓉站在那。
然後默默把煙放下。
鄭蓉蓉抱著保溫盒走過來:“我媽煲了雞湯,讓我送來給你。”
“,,謝謝阿姨了。”何禹馬上站起身,衝她笑笑。
鄭蓉蓉原本最喜歡說話的一個人,那天異常沉默。
她坐在一旁靜靜看著他打開保溫盒。
何禹嘴角揚起的弧度就沒下來過,打開保溫盒後,將唯一的雞腿夾到碗裏遞給她。
“給你。”
鄭蓉蓉說:“我不吃,吃多了容易長胖。”
何禹依舊嘴欠:“本來就重,不在乎多長點肉。”
鄭蓉蓉不說話,並沒像從前那樣懟他。
何禹都不習慣了。
他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你已經很好看了,,蓉蓉不需要減肥。”
沉默片刻,鄭蓉蓉接過他手裏的碗,開始啃雞腿。
啃著啃著就啪嗒掉眼淚。
何禹趕緊拿紙巾給她,緊張得舌頭打結:“對不起我開玩笑的,你不重,一點也不重,,”
鄭蓉蓉哭得更凶了,她回憶起高中兩人相處時的無數個細節。
其實不難發現,何禹對她的喜歡早就有跡可循了。
他會故意踢她凳子引起她的注意,還會再她手受傷的時候背著她去找校醫,聽說她不舒服立馬給她買腸胃藥,,
隻是那個時候她眼裏隻有顧圳,忽略了他的存在。
她抹了抹淚:“何禹,我很普通,沒有什麽優點,你為什麽喜歡我啊?”
沒有任何優點,吸引不了顧圳,而顧圳長得帥會彈鋼琴,所以吸引了她。
得有優點才能讓人喜歡,不是這樣嗎?
然而何禹卻告訴她:“不是的,不是你要有優點我才喜歡你,而是我喜歡你,所以在我看來,你身上全是優點。”
鄭蓉蓉眼睛濕透了。
何禹一字一句:“而且蓉蓉,你不普通,你是我整整暗戀七年的人,在這個世界你獨一無二。”
鄭蓉蓉吸吸鼻子,心裏暖得不行。
好半晌她才開口:“我很難追的,不過既然說過情書寫個365封我就考慮考慮,,”
何禹看著她。
“做人也不好食言。”她嘟囔。
何禹愣了好久,終於搞明白她話裏意思。
他蠕了蠕唇:“以後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我也不食言。”
鄭蓉蓉咬了一口雞腿,一言不發。
她不說話,何禹也不敢說什麽,很怕她收回剛剛的話。
空氣凝滯許久。
鄭蓉蓉忽然悶聲說:“好,你說的,要是敢食言我打死你。”
何禹正要喝湯,聞言被逗笑了:“行,打死我,打死了再殉情。”
鄭蓉蓉無語,瞪他一眼:“想多了吧你,我才不會殉情,等你死了我就拿著你的錢去找好多小鮮肉快活。”
“也行吧。”何禹端著雞湯邊喝邊不停地笑,“那你注意身體。”
“,,”
“畢竟等我死的時候你都老太太了,估計吃不消。”
“,,,,”鄭蓉蓉覺得他笑的賊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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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人在說著兩人聽不懂的粵語,餐廳背景音樂換了一首,由舒緩轉為明快。
服務生端上來兩杯果汁。
鄭蓉蓉終於把最近發生的事一口氣全說完了,拿過果汁喝了好幾口。
頓了頓又說:“夏夏你說,何禹是不是不算男人?我說找小鮮肉,他不吃醋,居然還讓我注意身體,有病啊他!”
鄭蓉蓉話雖這麽說,臉卻紅得跟個小蘋果似的。
池夏能看出來,蓉蓉這次是認真的,不是為了忘掉顧圳,才選擇和何禹在一起。
她也好開心,彎了彎眼睛:“蓉蓉一定要幸福啊。”
鄭蓉蓉不好意思笑笑,吐吐舌頭:“嗯嗯,”
她鬆開吸管抬眸,目光在夏夏臉上轉一圈。
夏夏還和從前一樣呀,皮膚又白又嫩,五官精致,一雙漂亮的眼睛像能說話。
隻是如今她不用羨慕夏夏有一張漂亮臉蛋了,她和夏夏一樣,遇到了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
吃完晚飯時間還早。
兩人從餐廳出來後,就去了不遠的CINEMACITY看電影。
排隊取票的時候。
鄭蓉蓉忽然賊分兮靠過來:“夏夏和裴熾一起看電影了嗎?”
池夏應是。
看電影的時候最容易暖昧了。
鄭蓉蓉嘴角八卦的笑弧快要咧上天:“你們看什麽電影的呀?我和何禹還沒看過,想取取經,看恐怖片會不會好點哦?”
想到那天和裴熾看的電影。
池夏不太好意思,卻也老實和蓉蓉說:“看的色戒。”
鄭蓉蓉雖沒看過這部電影,但多少也聽說過。
“我去,這麽限製級的電影。”她憋著壞笑,“看那種電影很容易產生衝動的,夏夏你看的時候有那種感覺沒?就那種反應。”
池夏當然明白蓉蓉說的是哪種反應,她眼裏全是羞赧,臉都快紅沒了。
鄭蓉蓉也害羞。
沒一會見夏夏在憋笑,她也快笑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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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蓉蓉在香港玩了一天,第二天的飛機就飛回江城,她隻是趁著周六日來香港見一麵夏夏。
畢竟後麵還要考研,池夏也不多留蓉蓉了。
剛好周末,她送蓉蓉去機場。
鄭蓉蓉想到什麽:“夏夏,CSBK賽延期了你知道嗎?”
她原本不關注這種比賽的,隻是周圍好多同學們都在討論這件事,她不想聽說都難。
池夏不知道。搖頭:“出什麽事了嗎?”
她有些緊張,畢竟CSBK也算國內最大的機車賽了,怎麽說延期就延期。
“我也不清楚,就隻說暫時延期,但應該不算大事的,否則新聞早就報道了,夏夏不要擔心啦。”
鄭蓉蓉還以為裴熾和夏夏說了具體什麽原因呢,她有點後悔多說話,這下夏夏肯定擔心死了。
池夏緩緩點頭。
等鄭蓉蓉檢票進候機廳後,她掏出手機給裴熾打電話,可卻沒人接。
池夏眼睫微微撲閃,按下重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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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下飛機後立即掏出手機,發現有好幾個他寶貝的未接電話。
時間間隔很短,他心髒猛的一抽。
William的那些話速即在他腦子裏循環播放,快給他整瘋了,他給她回電話,手指在顫抖。
等不及池夏接電話,裴熾一路朝機場出口狂跑。
他好怕她出了什麽事。
機場安保人員快看呆了,他們神經都緊張起來,臥槽這麽個跑法什麽情況??
他們趕緊朝他身後看,也沒警察追啊,
裴熾剛要出機場,瞭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姑娘。
她穿淺青色連衣裙,站在機場大廳玻璃牆旁,晌午陽光灑在臉上身上。
四周有一層淺淺光暈,是安靜寧和的美好。
她垂眸淡抿著唇的樣子,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手機接通的時候,小姑娘鬆了口氣,眉眼彎彎:“裴熾。”
路過的人都在看她,他們視線恨不得黏她身上。
他們還以為是哪個明星呢,仔細一看又不是,不過卻比那些女明星還要好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見到她平安站在那喊他名字的時候,裴熾卻覺得快哭了。
“夏夏,我在你對麵。”男人聲線沉啞不穩。
池夏抬起眼睛。
裴熾已經走到她麵前,他還在喘著氣,黑發淩亂。
他伸手將她揉進懷裏,垂眸親了親她頭發。
心髒那裏細密的疼還沒退散,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回公寓的路上,裴熾才知道她剛剛急著給自己打電話是為什麽。
她想問他CSBK賽延期的事,是在擔心他,他要幸福死了。
CSBK預決賽那天,裴熾其實知道William那些話是在故意挑釁自己,隻要他動手,那麽很可能讓William背後什麽計劃得逞。
他明知道那是陷阱,可還是跳了。
因為真的受不住。
他放在心尖上的寶貝,任何人說不好的話他都受不住,就算有萬分之一可能的危險,他也要替她避免。
裴熾編了個慌,彎彎唇哄她:“沒什麽大事,很多比賽都臨時改時間。”
他並不想她擔心。
池夏聽完半信半疑點頭,又問:“你怎麽來香港啦?”
作者有話說:
沒有雙更,這章想請大家免費看,寶貝們可以評論區吱個聲,我發紅包
?第62章
“過來給你換個地方住。”裴熾側首和她說。
池夏一頭霧水,好好的換住的地方幹嘛啊?
她現在住的公寓是台裏安排的,離港大近,上下課都挺方便的。
“住外麵不安全,還要走黑路,我們住學校裏的宿舍好不好夏夏?”
池夏眼睛彎起來:“就隻有一段路沒路燈而已,而且大家都從那條路經過,沒關係的。”
“別讓我擔心了。”他低聲。
他表情好嚴肅啊,池夏淡抿會唇:“可是港大宿舍不容易申請。”
“這些我解決,行不嗯?”他摸摸她小臉。
她乖巧點點頭:“好。”
池夏知道,他為了這件事特地來香港,要是自己不搬的話,這個男人一定不會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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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在來香港前就給遠在意大利的外婆打過電話,請她幫忙聯係港大校長,申請一間學生宿舍。
他知道外婆曾在香港待過很久,在香港也有不少人脈,這些對她來說都是小事。
老人在接到外孫電話後沉默了好一會。
盡管她腿腳不便留在意大利,但多少也清楚一些遠在國內的外孫行蹤,更知道她的阿熾回國是為什麽。
她幽幽歎了口氣:“阿熾是給那個小姑娘申請的吧?”
裴熾沒否認:“嗯。”
“她在港大讀書嗎?”
“在那進修。”
“哦,這樣。”
老人一想到當初就難過。
她的阿熾為了那個小姑娘付出太多,戒毒過程受了多少折磨啊,她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外婆恍然想起剛從江城去意大利的那年。
杜誌霖注銷了裴熾的手機號,斷了他和國內的一切聯係,而那年手機號還沒有綁定身份證一說,注銷後並不能恢複。
少年當時什麽也沒說,隻將自己關在房間不出來,結果因為脫水性休克住進醫院。
外婆陪在他病床旁。
心疼到無以複加。
少年醒來一直盯著手機看,外婆問阿熾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他抿緊唇沒說話。
過了好半晌,才閉了閉眼睛,無奈說:“姥,手機號注銷,她再難找到我了。”
那一瞬間,外婆淚如雨下。
回憶起這些,老人眼睛再次濕熱。
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們再不敢再動阿熾的任何東西。
外婆考慮了很久。
最終還是沒有拒絕裴熾的請求。
裴熾說謝謝姥,有空就去意大利看她老人家。
這麽多年,他當然知道外婆對自己有多好,他想等夏夏從香港進修回來,就帶她去意大利見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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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的外公在做外交官前,曾在京大教過書,而港大校長就是他的學生之一。
外婆聯係到他時,港大校長當即表示沒問題。
港大學生宿舍多為混住,池夏搬進來的這間為三人間,上床下桌。
原本住這的一個女生談戀愛搬出去住,剛好騰出一個位置。
港大靠山而建,學校宿舍在山上,要爬好久的台階。
夏日烈陽當空,周圍溫度火烤似的。
中午沒多少人在外麵,路上很安靜,偶爾能聽到一兩聲鳥鳴。
裴熾替她搬行李,天很熱,他後背都被汗打濕了。
池夏拽他衣角,抬眸說:“我拿一會吧?”
裴熾視線掃過她細到不行的兩條胳膊,扯唇笑了:“不用。”
她用來拉大提琴的手又白又嫩,他舍不得讓她拿這麽重的東西。
池夏抿抿唇:“那你歇歇呀?”
台階那麽多,平時走的時候倒還好,可搬著行李爬起來很累的。
“不累,快走,別給曬成小黑炭了你。”他側首說。
她抬起一雙清淩淩的眼睛:“曬黑你就不喜歡了嗎?”
裴熾氣笑了。
媽的心疼她都不懂。
他停下腳步低頭親了下她眼睛,語氣認真:“喜歡,什麽樣都喜歡。”
喜歡到看一眼就心動,再看一眼能為她豁出一切。
池夏垂眸,唇角有淺淺的笑,她手裏還拎著一袋他剛給買的草莓。
草莓是洗過的,她伸手拿出一顆遞給他。
裴熾騰出一隻手接過草莓,然後遞到她嘴邊:“夏夏吃草莓尖好不好?”
池夏抿唇不好意思地笑,垂眸咬了一口。
剩下一半被他放進自己嘴裏,她盯著他看,眼底笑意換成羞意,臉紅一片。
到了港大女生宿舍後,裴熾不方便進去,好在宿舍樓裏有電梯,他把拉杆箱的拉杆放進她小手裏:“能拖得動麽?”
池夏笑死了:“我又不是沒力氣啦,高中校運會4X400還得了獎呢。”
想到那會她剛開始練跑步的樣子,慢吞吞的跟走沒兩樣,裴熾扯了唇:“嗯,這麽厲害。”
小姑娘臉熱熱的,拉著行李箱就進了電梯。
舍友們都在,她們早就接到通知說有新舍友要搬進來。
兩個舍友都是內地人,在港大讀新聞學研究生。
好多港大男生在學校論壇討論過,所以舍友們老早就聽說過池夏,一個長得極漂亮的女孩子,過來港大進修的。
其中一個女生走上前很熱情地介紹:“你好呀,我叫尤婧,她叫孟思思。”
孟思思從床上探出一顆腦袋,笑著點頭:“你好。”
池夏微微笑打招呼:“你們好,我叫池夏。”
尤婧指著靠裏的床鋪給她介紹:“你睡這兒。”
“好的,謝謝。”
池夏將行李箱放好,把裏麵銥嬅的東西拿出來整理。
尤婧過來幫她一起:“夏夏是哪家媒體的呀?”
她知道來港大進修的都是已經在各大媒體就業的。
“江城電視台。”池夏彎彎唇。
“出鏡記者嗎?”尤婧猜測。畢竟麵前的女孩子長得賊好看,臉小小的,皮膚細膩又白。
池夏點點頭。
孟思思也從床上下來:“好巧啊,我表姐也在江城電視台,她在江城衛視,叫許媛你認識嗎?”
許媛是上次和池夏一起參加機車紀錄片項目的同事,池夏點頭:“認識的。”
孟思思開心地說:“世界好小哦!你是江城電視台哪個頻道呀?”
“體育頻道。”
孟思思驚歎:“那上次裴熾回國首秀是你們采訪的咯?”
池夏老實應是。
“聽我姐說他本人比視頻裏還帥,就是有點凶,你見過嗎?”
“,,見過。”
孟思思快激動瘋了:“我是他車粉!”
尤婧笑著吐槽:“顏粉吧你,說到他這麽興奮。”
孟思思吐吐舌,臉紅起來:“真是車粉,他車技炫爆了。”
池夏也笑了一下。
簡單收拾好東西,把行李箱拉鏈重新拉好立到一旁,確認幾遍東西沒有少,池夏和舍友們說先出去一趟。
她知道裴熾還在外麵,不好讓他等太久。
池夏離開後,尤婧捧著臉笑:“思思,你有沒有發現夏夏強迫症好嚴重哦。”
孟思思去陽台收衣服,聞言剛要接話,聽到樓下有喧鬧聲,視線隨意一瞥,然後頓住了。
尤婧見她沒說話:“思思??”
孟思思回過神,興奮說:“婧婧快過來!!”
尤婧納悶走過去。
“我沒看錯吧?那是裴、裴熾啊?”孟思思舌頭都打結了。
典型西式風格的建築樓前,男人肩寬腿長,戴頂黑色鴨舌帽,雙手插兜站在宿舍樓前的噴泉旁。
周圍有女生想上前又不敢,隻好舉起手機偷偷拍個照。
孟思思覺得機會難得,想出去要個簽名,卻被尤婧拽住。
她剛想問怎麽了,然而一回頭就見她們的新室友站在裴熾麵前。
而這位年輕賽車手一改凶巴巴表情,唇角翹起寵溺弧度,伸手替她把劉海撥開,然後摘下鴨舌帽戴在她頭上。
孟思思和尤婧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互相對視一眼。
“夏夏是,,裴熾新女朋友啊?”尤婧說。
孟思思正要說話,注意到她措辭,狐疑看她。
婧婧這是什麽意思哦?什麽叫新女朋友。
尤婧和她解釋:“我本科是在意大利留學的,那個時候就去現場看裴熾比賽了。國外的時候,他每場比賽都有一個女的跟著,是他當時的女朋友,長得還挺妖豔那種。”
孟思思:“可是夏夏是很乖的類型。”
尤婧皺了皺眉:“或許他換個口味吧。我以前也是他車粉,後來聽圈子裏一個小姐妹說,他特別特別渣,初高中就開始玩女生,還有人為他墮胎,,我就脫粉了。”
孟思思下巴都要驚掉了:“哈???他是這種人嗎?”
“小姐妹說她家就是江城的,裴熾以前讀的職高,應該不會有錯吧。”尤婧攤攤手,“讀過職高的男生還能好到哪去。”
“那真要這樣,夏夏豈不是慘了?”孟思思咂舌。
尤婧也覺得可惜,畢竟新舍友看著好乖啊,和裴熾根本就不般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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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沒在香港多待,當天回了江城。
他將William打進醫院的事情,CSBK組委會已經通知警局,警方對此立案調查,需要他的配合。
CSBK組委會也不想讓此事事態擴張,所以先暫停比賽,不接受任何采訪。
負責調查此次案件的劉隊算是裴熾的“老相識”了。
從前他就處理過無數次裴熾打架鬥毆的破事,可以說比他爸還了解這位裴家小爺是個什麽人,好不容易過了六年清淨日子,結果這位爺一回來他工作量又多了不少。
劉隊簡直想罵人。
在警局做完筆錄。
裴熾又去了一趟醫院。
William穿著病服躺在白色病床上,腦袋上纏了不少紗布,瞧見忽然出現在病房門口的裴熾後,下意識往一旁縮了縮。
裴熾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眼神像是淬了毒,快給William看出心髒病了。
過了會,他冷冷開口:“你躲什麽?”
William覺得這人簡直有病一樣。他按照計劃去激怒裴熾,讓他動手,卻沒想到這人打架這麽狠。
跟瘋子沒兩樣,能不躲嗎?
William知道裴熾來這是為什麽,他盡量壓住心慌:“你放心,我不會對池夏怎麽樣。但是你打了我,我也住院了,如果毆打對手這件事上了新聞,對你的名聲也不會好,甚至會被禁賽。”
裴熾沒說話。
William停頓兩秒,繼續說:“我的目的很簡單,隻需要這次CSBK你讓我拿到冠軍。”
畢竟裴熾曾是MotoGP賽的世界冠軍,隻要這次比賽贏了裴熾,那麽他的商業價值就會水漲船高。
他退役後還有家庭要養,這對他來說很重要。
像是聽到什麽笑話,裴熾淡扯唇角,冷聲笑了。
William被他笑得心裏發毛,過一會補充:“你從前犯過猥褻罪吧,聽說還把初中校長弄殘廢了,你一定不想這些出現在新聞上。”
“你調查我?”
William心底有些發怵。
這些並非他調查而來,而是有人這麽告訴過他,包括名叫池夏的漂亮女人是裴熾軟肋,都是那個人對他說的。
裴熾漆黑的眼睛盯著他:“你也知道我把人弄廢過,你覺得我會怕這些?”
William根本沒想到裴熾會這麽說,畢竟他說的每一點對於賽車手的名氣都是致命的,稍有不慎處理不好或許就直接退出車手圈。
裴熾說完轉身就走。
William眉頭快皺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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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外婆過生日前一天,池夏找老師請了幾天假回一趟江城。
老人雖然電話裏說夏夏不用回來,工作要緊,可池夏知道外婆心裏其實是希望她回去的。
池夏到家的時候,外婆正在客廳看電視,宋梅和池昌盛在上班還沒回家。
老人看見推門進來的外孫女,快高興壞了:“夏夏回來了啊。”
“外婆。”池夏彎彎唇。
老人兩個多月沒見外孫女了,拉著她的手不肯放下:“夏夏在香港還待的習慣嗎?”
池夏點點頭。
十月份香港依舊有二十多度,而江城已經在往冬天過渡。
池夏從香港回來,穿的衣服不多,手冰涼,外婆心疼得拿了件厚襖子給她穿上,又去廚房熬熱粥,很怕夏夏凍著了。
姑姑池雁蘭聽說夏夏回來了,晚上帶著付浩過來吃飯。
付浩小學那會很叛逆,經常去網吧上網,自從池夏住來他家後,小男孩慢慢朝著懂事的方向發展。
池雁蘭心裏其實很感激夏夏的。
她工作忙,又和付浩他爸離婚了,浩浩從小缺乏關心才逐漸叛逆,自從夏夏來江城後,浩浩有了姐姐的陪伴才逐漸變好。
今年高考,付浩也考上了江大,池雁蘭多年的心願總算落地。
吃完晚飯,池夏幫忙收拾桌子,池昌盛說:“夏夏不用幫忙,去陪外婆看電視。”
池夏應好,朝客廳走的時候,付浩卻叫住她:“池夏。”
池雁蘭聲音從廚房傳出來:“喊姐姐,沒大沒小。”
付浩才不喊,他性格一直這樣,心裏早就認這個姐姐,然而就是嘴硬。
池夏笑著對姑姑說沒關係。
付浩想了想,說:“我也想考港大研究生,有些問題想問你,出去走走。”
池夏點點頭:“好。”
外婆轉過頭囑咐:“夏夏和浩浩兩個人別跑太遠啊。”
“外婆別擔心,就在小區附近轉轉。”池夏說。
玄關門打開又關上。
從家裏出來後,付浩猶豫了很久,才說:“你是在和那個賽車手談戀愛嗎?”
池夏沒想到他突然提這個,愣了半天。
付浩說:“其實我之前看到了,,”
“什麽?”
“那天他把你摁在那親。”付浩指了指巷口的小區圍牆。
付浩的話讓池夏一下想起那次裴熾在巷口強吻自己的畫麵。
被自己的表弟看到,她覺得臉都快沒了,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
池夏沒說話。
付浩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說完就沉默了。
但是有些話又不得不說,畢竟他也很在乎這個姐姐,不希望她受到什麽傷害。
他頓了頓,重新開口:“你最好多了解一下他的人品吧,我前兩天看到,,”
池夏心揪了一下,抬起眼睛。
付浩揉揉鼻子:“看到他和另一個女生走一起,舉止很親密,就在我們學校。”
付浩那天打完籃球從籃球場出來,就看到裴熾站在樹下等人,因為撞見過不少次他送池夏回巷口,付浩對這個男人印象深刻。
然而沒一會,就看到一個穿著Moschino寬鬆體恤的女生跑過去抱住他的腰。
池夏眼睫輕顫。
他不會不專一的,她應該相信他。
作者有話說:
勉強二合一
我短我先說,所以繼續給大家發紅包
?第63章
付浩把那天在學校目睹的畫麵和池夏講了一遍。
已經上大學的男孩長得比她高了大半個頭,他側首低眸看她。
路燈昏暗光線下,她眼睫長而卷翹,秀鼻微挺,付浩覺得他沒見過比池夏更好看的女孩子了。
他的姐姐漂亮優秀,應該值得幸福而不是被人騙。
付浩沉思一會又補充說:“我也見過他不少次,所以不會認錯。”
池夏自然知道付浩是不會騙她的,他說看到了那確實就看到過。
十月份的江城夜風簌簌,吹在身上微微冷。
兩個人沿著街漫無目的的走。
池夏裹了裹襖子,輕聲說:“我想去超市買點東西,浩浩先回去,和外婆說我等會就回家。”
付浩想了想,最終還是點點頭:“那你早點回來。”他其實能猜到她要去哪。
池夏回來江城並沒有告訴裴熾,他要準備比賽,她怕他分心。
因為上次一起喝酒,裴熾和她的幾個男同事現在就跟兄弟一樣熟,池夏知道,他們經常找裴熾匯報她的情況。
比如某天港大一個男生來送花給她,第二天開始,她就每天都會收到花店送來的一束花,不同品種顏色漂亮的花。
孟思思開心極了,她最喜歡花,宿舍快變成小花園,每天待在裏麵就像徜徉在花海裏。
後來宿舍實在放不下,孟思思也覺得這事成了幸福的煩惱,池夏哭笑不得,打電話告訴裴熾趕緊別送了,再送生氣了,這事才作罷。
所以離開香港之前,池夏請台裏那幾個男同事也別告訴裴熾自己回江城這件事。
男同事們聽完池夏的請求,摸頭笑哈哈的:“放心放心,我們還是知道什麽事該匯報,什麽事不該匯報,你想給他一個驚喜嘛,我們懂得!”
冬天黑的早,現在才七點左右。
CSBK暫緩一個月,從九月初推遲到十月初,現在快比賽了,這個時候裴熾肯定還在訓練場。
池夏坐公交到了江城市機車訓練中心。
門口的保安大叔拿著手機在看電視,聲音很大,池夏叫了幾聲他才聽到。
保安忙不迭給開門,這個小姑娘他還有印象,之前和裴熾一起來過幾次。
“請問裴熾在嗎?”
“他還在裏頭練車哩,天天練到九十點,年輕人就是勤奮哈哈。”保安大叔忍不住豎大拇指。
池夏點點頭:“好的。”
訓練場機車引擎聲音震天響。
池夏剛進去訓練中心,目光隨意一瞥,就瞧見休息台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女孩。女孩嘴裏嚼著口香糖,寬鬆體恤攔腰打結,五官出眾,眼睛在看訓練場裏的裴熾。
坐在女孩旁邊的男人池夏見過,是裴熾的機車教練,男人正笑著在和女孩說話,女孩偶爾點點頭。他們看上去很熟悉。
池夏腳底像是灌了鉛,瞬間挪不動了。
城市裏燈火通明,巨大夜幕中很難看見幾顆星星,訓練場外夜空漆黑如墨。
她駐足站在那看了好一會。
外婆給她打電話,老人在電話裏很擔心:“夏夏去超市買什麽東西啊還沒回來呢?”
池夏垂眸:“馬上回去了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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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熾結束訓練,停車摘了頭盔朝休息台走。
祝靈馬上遞過去一瓶水。
他看了她一眼,沒接,麵無表情的樣子又野又冷。
祝靈咬了牙瞪著他,Atwood馬上接過這位祝大小姐手裏的水,生怕她生氣發脾氣。
裴熾拎起一旁座椅上的外套,抖了抖穿上,轉身就走。
祝靈知道他在生氣,因為那天她抱了他。她追上去壓住脾氣說:“對不起,你別生氣了行不行裴熾?你知道我喜歡你。”
裴熾腳步停下來,眼睛斜過去看她,語氣很認真:“你聽好,老子有主了,她叫池夏,現在在香港大學進修。等她回來我會帶她去意大利見外婆,然後和她結婚,所以不要想纏著我了清楚沒有?”
說完轉身走了。
祝靈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嘴裏口香糖越嚼越沒味道,口香糖吐進垃圾桶,她又踢了一腳垃圾桶,Atwood直搖頭歎氣。
祝靈是在意大利認識裴熾的。
她爸和杜誌霖是生意上的夥伴。
十六歲那年,她在杜家看到了一個少年。
彼時碧空如洗,陽光灑上青色草坪,別墅牆角靠著一個少年。
少年五官棱角分明,眉骨硬朗,衣服領口略鬆垮,冷白鎖骨凸起明顯。
他靠著牆抽煙,一身痞氣難掩。
祝靈差點看呆了,愣愣問:“你是什麽人?”
少年淡瞥她一眼,吐出兩個字:“男人。”
祝靈語噎,心跳卻越來越快。
從那之後祝靈有空就往杜家跑,成天黏著他。裴熾覺得她煩,叫她滾,她脾氣其實也不好,在少年麵前卻不敢爆發,隻能回家吵鬧。
意大利教育開放,祝父又最疼愛女兒,就哄她:“等阿熾長大,就讓他娶了你,到時候你們整天都能在一起,靈靈不在乎這一時半會。”
祝靈很開心,立馬就不亂發脾氣了。
裴熾參加機車賽,她每一場都去,逢人就說她是他女朋友,還說以後他們會結婚。
他一次次拿下冠軍,周圍人都羨慕她,她虛榮心滿足的不得了。
那些車粉都隻知道他車技酷炫,隻有她知道賽車手頭盔下有一張帥氣逼人的臉。
她覺得自己是特殊的。
後來這事傳到裴熾耳朵裏,他把她叫到麵前,黑眸沉沉盯著她。
祝靈心跳都快嚇停了。
裴熾拿了一張照片給她看,唇角勾起冷淡的笑:“誰他媽以後要跟你結婚?老子喜歡的女人是她,記住了?”
祝靈當然記住了。
照片裏的女生擁有一張絕美的臉蛋,照片拍攝於冬天,校園雪景美麗,而那個女生捧著書走在雪地的樣子卻比雪還要美上三分。
研究生階段祝靈選擇來江大做交換生,那天在江大校園,她站在樹蔭底下,第一次見到池夏。
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生比照片上還要好看,微笑起來簡直有種攝人心魄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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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裴熾去醫院看爺爺。
老人病情越來越不好,一天裏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中,偶爾還需要上呼吸機。
聽到阿熾喊他,睜開眼睛看了半天,他現在很多時候看東西都是模糊的,確認是阿熾後拉著他手,聲音很虛弱:“阿熾來了啊。”
裴熾點頭,喊爺爺。
老人眼眶溫熱。
他這輩子在部隊立過不少功,算是無愧於心,可卻生了個無情無義的兒子,對於杜琬的事老人心存愧疚,一直都很想找機會和杜家好好道個歉。
然而兩家仇恨到了無法化解的地步,杜家人根本不願意見他,老人隻想好好彌補這個孫子了。
他抬眼費力地掃視一圈周圍,裴振寧站在病床前,而顧燕斕並不在身邊。
於是招手讓裴振寧過來。
老人眼含熱淚,有些話他再不說就來不及了:“裴家的一切都是杜家給的,裴家的財產也有阿熾的份知道嗎?”
裴振寧看了一眼裴熾,而裴熾卻始終不看他。裴振寧也就閉嘴不說話。
他們父子倆的矛盾老人看在眼裏也難受。
“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啊。”他無奈歎口氣。
顧燕斕恰巧要從外麵進來,聽到這些話眉頭皺緊,抿緊唇站在病房外。
她覺得自己努力這麽多年依舊還像是個外人,裏麵那才是一家子。在老人心裏,隻有杜琬才是他的親兒媳婦。
好半晌顧燕斕進來。
她溫和笑著,和裴振寧建議:“爸這病情一時半會不好痊愈,在醫院花錢待著還受罪,不如回家讓家裏傭人照顧舒服。”
裴振寧是個混蛋,但對自己部隊出身的老父親還算不錯,畢竟當年是他父親砸鍋賣鐵送他上大學才有了今天。
聽完顧燕斕的話,他氣得不輕:“你給老子閉嘴!爸病得這麽重不住醫院怎麽行,你安的什麽心?”
顧燕斕笑意僵住,臉色白了又白。
這還是裴振寧第一次當著裴熾的麵這麽不給她麵子。
她感覺自己活像個笑話。
顧燕斕看了眼裴熾,忍了忍脾氣,想到自己策劃的事情也快有個結果,心裏勉強好過。她是絕對不允許裴熾搶了阿圳的財產的。
裴熾從病房出來,叮囑護工幫忙多留意爺爺情況,有任何情況打電話給他。
護工請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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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過完生日第二天,池夏重新回香港。
相較於八九月份的炎熱,十月初的香港氣候讓人覺得很舒服。
這個天氣最適合出去玩了,尤婧約了幾個朋友說周末去船趴。她問池夏去不去,池夏想了想點頭說好。她確實也想出去散散心。
一群人挑在黃昏時分上船。
維多利亞港附近高樓林立,夜間璀璨燈火裝飾著城市的繁華。
海風柔柔吹在臉上,帶著一股夜晚淺淡涼意。
夾板上有個露天吧台,四周欄杆上掛著好幾排彩色的小燈,有人坐在高腳凳上彈吉他唱粵語歌,氛圍感拉滿。
大家圍坐一起邊欣賞城市夜景邊閑聊,而八卦永遠是閑聊時的最佳話題。
有人歎息說:“我一個朋友最近發現老公出軌,男的劈腿其實不止一次,之前朋友覺得他認錯態度誠懇就原諒他,還和他結婚了,這次倒好,我朋友來香港出差,男的直接把情人領回家上床,要不是我朋友提前結束出差都不知道。”
“出軌可隻有零次和無數次,渣男就不該被原諒。”
“關鍵是我朋友還覺得男的平時對她挺好的唉,說根本沒想到他再犯。”
“渣男總是擅長偽裝啊,不然怎麽能騙到那麽多女孩子哦。”
池夏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她安靜坐在角落裏喝了好多酒,酒喝多了眼睛容易跟著泛酸,風一吹就紅了。
尤婧覺察到不對勁,走過來她旁邊關心問:“夏夏怎麽了呀?不開心嗎?”
池夏抬起眼睛,淺褐色眼睛裏有些空洞,好一會她搖搖頭說沒有。
尤婧剛想繼續說點什麽,餘光一瞥:“我去,夏夏你看十點鍾方向那個帥哥,是不是一直在看我們?”
池夏順勢看過去。
顧圳坐在不遠處的燈光下,朝她點點頭,他頓了頓然後走過來在她們這桌坐下。
尤婧睜大眼:“原來你們認識呀!”果然長得好看的都是一個圈子的。
顧圳看向池夏,溫和笑笑:“沒想到在這遇上,這桌我請客。”
尤婧搶先說:“那我可不客氣了呦。”
顧圳笑著點頭。
郵輪在維多利亞港附近繞了一圈,最終停回尖沙咀天星碼頭。
從船上下來後,顧圳說:“要不送你們回去吧?這麽晚兩個女生喝了酒,打車回去不安全。”
尤婧興奮點頭,有帥哥送當然好,她朋友都不要管了:“那就謝謝顧學長啦!”
她都了解了,顧圳和夏夏都是京大畢業的,而且看得出來顧圳喜歡夏夏。
顧圳去取車時,尤婧問池夏:“誒夏夏,顧學長家肯定很有錢吧?”
池夏搖頭,她不知道。
“這你還看不出來呀。”尤婧家境算不錯,對奢侈品也有不少了解,“高定白襯衫配西裝褲,腕表是瑞士的VacheronConstantin,一塊表價值百萬。妥妥有錢公子哥無疑。”
港大建在香港島半山腰上,校園風景很好,顧圳送她們到學校後,尤婧和池夏下車說謝謝。
顧圳手搭著車門站了會,忽然開口:“池夏,要不一起走走吧?”
池夏回過頭。
尤婧識趣地說:“我先回去啦夏夏。”
她覺得其實夏夏就應該找顧圳這種的當男朋友,怎麽也比裴熾好吧,那些傳聞她聽著都覺得替夏夏不值當。
港大夜晚還很熱鬧,不遠處的草坪有學生在辦音樂節。
顧圳桃花眼微微斂起,猶豫一會問:“你是不是和裴熾在一起了?”
池夏沒隱瞞,點點頭。
顧圳低著眼看她,心情有些複雜。
很難理解為什麽自己追這麽久,她一點反應都沒有,而裴熾一回來她卻和他在一起了。
而裴熾明明從小到大都比他差,無論是學習還是品格。
“你見過祝靈了吧?”
池夏抬起眼睛,她沒說話,但也多少能猜到顧圳說的祝靈是誰。
“我從前和你說過,他在意大利交過一個女朋友,就是祝靈。”
池夏沉默一會,微笑說:“對不起學長,我有點累,先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月色下,他看著她背影慢慢走遠。
顧圳很難說清自己對這個女孩的感覺,她很美,各方麵條件都不錯,他做什麽事都理性,所以他隻是覺得這輩子結婚對象是她的話會很合適。
而且他找不到比她更合適的了。
池夏回宿舍的時候,尤婧正和孟思思興奮討論:“那個顧學長是真的合我胃口,人長得又高又帥,人品也好,我要是夏夏我就選他。”
孟思思:“有裴熾帥嗎?”
尤婧震驚:“他可是渣男啊思思,現實點吧,渣男再帥也不能要的!”
孟思思撇撇嘴:“但是咱們討論的是帥這個問題誒,就事論事。”
尤婧正要說點什麽,見池夏推門進來,立馬閉了嘴。
池夏什麽也沒說,默默放好包,拿了洗漱用品安安靜靜去浴室。
尤婧小聲和孟思思講:“總覺得夏夏這幾天心情不好,該不會發現裴熾劈腿了吧?這幾天我看她和裴熾都沒怎麽聯係過了。”
“哎婧婧可別亂說。”孟思思趕緊捂她嘴提醒。
而此時遠在江城的裴熾正在忙著俱樂部的事。
現在該走的審批流程都走完了,俱樂部選址也已經敲定,接下來就是施工。
目前機車俱樂部在國內沒多少普及,他擔心工人們做出的效果不是自己要的,所以每次訓練完,都會去俱樂部施工現場看看情況和進度。
Atwood問他是否考慮沿用意大利機車俱樂部運營模式。
裴熾給自己點了根煙,說不是。
國外俱樂部文化比國內成熟近百年,強行借用國外那一套肯定不行。
他考慮嚐試一下適合國內的新型運營模式,和國際著名摩托車品牌合作,集比賽、品牌宣傳、機車展、機車銷售與售後為一體的模式。
甚至未來可能成立自己的品牌。
夜色裏,年輕男人眉眼堅毅。
Atwood聽著他冷靜介紹自己對於俱樂部的規劃,心裏難免感歎。
第一次見他是在Olivia比賽視頻裏,當時他還是個滿眼野與狠的少年,然而回國後,尤其是近兩個月,Atwood明顯感覺他變化不少。
想起那天裴熾對祝靈說的話,他說等那個叫池夏的姑娘從香港回來,就帶她去見外婆,然後和她結婚。
Atwood腦子忽然就冒出一個詞“責任”。
身為一個男人的責任感讓他成熟不少。
裴熾掏出手機看眼時間,顯示晚上九點四十。
他不確定她是否睡了,點開那個洋桔梗頭像,發了個消息:【晚安。】
隔了好久,收到一條消息:【晚安。】
裴熾垂眸笑了。
Atwood問他:“William那事怎麽處理?”他知道William安排那些,是想要得到CSBK冠軍。
裴熾拿掉煙:“先看新聞出來的反應。”
該來的躲不掉,說不定是有人故意想讓他身敗名裂,就算這次做出退步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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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CSBK預決賽,裴熾奪了第一,補上了排位賽落下的積分差距。
有人說:“裴熾追回比分,這下月底的決賽可是更有看點了,William快要退役,老婆孩子要養,為了商業價值那肯定是拚了命要贏到冠軍的吧?”
“哪有什麽看點,明顯裴熾會贏唄,除非他又像排位賽那樣不當回事,搞了個重大失誤。”
“照我說不會,決賽和排位賽能一樣麽?這可是決定冠軍的時候。”
池夏坐在階梯教室,桌上放著沃爾特·李普曼的《新聞與正義》,書籍翻開著,她卻沒看。
教室裏還算安靜,他們討論的話她都有聽到。
幾個人正討論著。
忽然一個人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臥槽臥槽臥槽,大新聞啊!”
“什麽新聞??”
“靠,老師來了,自己看手機。”
其他人嘁了一聲,上課就沒聽過的人還怕老師,賣什麽關子哦。
課程結束,池夏抱著書從教室出來,台裏幾個女同事說:“夏夏一起去吃飯啊。”
池夏剛要回答,看見拐角處站著一個女孩。
她停了腳步與對方視線撞上。
然後偏頭微微笑說:“你們先去吧好嗎?我等會。”
同事們也看到拐角的女孩了,她們笑笑應好。
祝靈其實提前準備了好多台詞,她來這的目的就是希望池夏能主動離開裴熾。
然而對視間她莫名覺得自己輸了一大半。
麵前的人有種超凡脫俗的氣質,像個不染塵埃的仙女,她戲都不知道該從哪演起了。
港大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祝靈盯著麵前的女孩看了一會才說:“你知道我嗎?”
“知道。”她嗓音綿軟,“祝靈。”
祝靈覺得這個女孩簡直是上帝親女兒,幾乎所有的好東西都給她了,臉蛋,嗓音,還有漂亮的成績。
而她在意大利上了個不入流的大學,讀研也是為了在學校多混兩年,能來江大做交換生還是她爸花了不少錢弄來的名額。
不過池夏的答案讓她有些意外,同時也很雀躍:“是裴熾告訴你的嗎?”
池夏沒說話。
祝靈底氣都足了不少,她揚了揚唇:“我和裴熾在一起過,該做的都做了。”
池夏眼睫輕顫。
“他睡了我就該對我負責。”
池夏抿緊唇,手指蜷縮,心髒也一點點收緊。
祝靈挑了下眉:“他一直都在騙你,這六年你是不是以為你們一直在一起?實際上他每次回國都會提前和我報備。”
池夏皺了皺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祝靈以為她沒聽懂意思,概括一遍:“他回國去見你,我都知道,包括他給你拍的那些照片,我也都看過,所以他腳踏兩條船,你能忍得了嗎?”
池夏反應好半晌。
回國,照片,,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
她蠕了蠕唇:“那你知道他為什麽去國外嗎?”
祝靈還以為她在考驗自己,笑了笑:“當然知道。”
池夏認真聽著,有些緊張。
祝靈喝了口咖啡:“他在一場緝毒案裏中槍染毒,所以來意大利戒毒,他的事我都清楚。”
裴熾在意大利常去戒毒所,具體原因杜誌霖都和周圍鄰居解釋過,他擔心不說會有人戴有色眼鏡看阿熾。
祝靈有些激動,麵前的女孩甚至已經相信自己瞎編亂造的話了。
隻要她能勸池夏主動離開,那麽裴熾再喜歡也沒辦法了不是嗎?
聞言池夏大腦空白一瞬,午後陽光照在臉上,她淺褐色瞳孔微微顫抖,裏麵有碎光流動。
除了那次,再沒有什麽其他的緝毒案了。
池夏感覺自己快窒息了,眼淚不受控就往下掉,他說有些事情沒把握才選擇離開,所以是指戒毒這件事嗎?
祝靈說:“你看清他的為人了嗎?”
池夏抬眸,眼裏朦朧一片,輕輕說:“看清了。”
“那你要離開他嗎?”
“就算全世界都離開他,我也不會。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男朋友有多好。”她嗓音發著啞,眼睛濕透了。
池夏去找老師請假。
老師知道她平時很認真,估計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才頻繁請假,她溫和道:“家裏有事就多請幾天沒關係。”
“謝謝老師。”
尤婧和孟思思剛吃完飯從食堂回來,見到池夏在收拾完東西出宿舍。
“夏夏要回江城嗎?”尤婧問。
池夏默默點頭。
尤婧她們剛剛都看到新聞了,國際知名賽車手私下毆打對手,還曾經犯過猥褻罪,再加上吸毒,,樁樁件件單拎出來可都是大新聞,結果現在合在一起被爆出來,簡直就跟炸,彈一樣扔在了新聞界。
尤婧說:“夏夏是該回去做個了斷,我說最近她怎麽心情不好,估計就是知道了這些事情吧?”
孟思思看她:“也許是要回去陪男朋友呢,畢竟出了這麽大事。”
“都這樣還不分手,留著過年啊?”尤婧不可思議,拉了條椅子按住孟思思坐下,“思思你坐好,我現在要好好正正你的愛情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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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江城的飛機上,池夏意外地遇見了劉雪,劉雪穿著空姐製服,見到她目光一滯,幾秒後才移開。
池夏下飛機後,沒想過劉雪會來打招呼,她們根本不熟。
劉雪卻從拉杆箱裏拿出一個DV遞給她。
“這是什麽?”池夏有些不解。
“高一那年裴熾參加比賽的視頻。”
劉雪緩緩道,“對不起池夏,我的私心讓你誤會了,其實那個時候我是和宋啟談戀愛,而周五那天,,裴熾是去參加機車比賽,他想贏來那條Olivia公主裙,然後送給你。”
池夏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
她回憶起那晚從學校出來,少年給她打電話,語氣興奮得不行,想來是替她贏來了公主裙才那麽高興。
可她卻在巷口拒絕了他的禮物,那會他身上甚至有槍傷,還染上毒品,
池夏好難過,眼眶酸澀,好半晌才垂眸接過DV:“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劉雪抿抿唇,過一會低聲說:“這個世界有太多人需要在感情裏學會釋懷,隻有少數才能相愛。池夏,我好羨慕你。”
池夏握緊DV看著她。
劉雪眼睛裏滿是落寞,然後彎了彎唇,和她說再見。
池夏從機場出來時,包裏的手機震動。
是裴熾打來的電話。
她鼻子酸酸的,按下接聽,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正常:“裴熾。”
然而手機那端的男人卻要瘋了:“夏夏,那天晚上,,你看見什麽了?”
池夏知道他說的是哪天,應該是訓練中心的保安和他提了那天她去找他的事。
“看見祝靈了。”她老實說。
裴熾感覺心髒被人狠狠踹了兩腳,他甚至能想象出她看見祝靈後,自己一個人安靜離開的模樣。他心疼到窒息:“我現在去香港找你。”
池夏滿眼淚水:“我到江城了,在機場。”
裴熾能聽出她鼻音濃重,他猜她在哭,眼睛也紅了,聲音顫抖:“好,電話別掛好嗎夏夏?等我幾分鍾。”
“好。”她乖乖應。
機車引擎轟鳴聲混合風聲,一起從聽筒裏擠出來。
池夏想到了高一那年他們也是這樣打著電話,她當時站在一中站台,卻沒有首先等到她的少年。
幾分鍾後,裴熾到了機場。
機場大廳燈火通明,他一眼看到等在出口的姑娘。她剛從香港回來,隻穿一件薄款長袖,小臉凍得通紅,身形在晚風中孱弱。
池夏抬起眼睛,被眼淚模糊的視線裏,她看見男人幾乎用跑的來到她身邊。
他脫下外套套在她身上,然後握住她的手,他手掌寬大幹燥,掌心溫度滾燙,又騰出一隻手替她擦掉眼淚。
“別哭。”他心都碎沒了。
他說別哭,她果真乖乖憋住淚,杏眸裏淚光閃閃,淚水卻不往下淌。
操,這樣他更難受。
池夏一隻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
男人黑漆漆眼睛裏立馬出現明晃晃的慌亂,她看到祝靈,他不確定她是否誤會了。
他開口想解釋。
下一秒,她伸手主動摸了摸他的臉,手指冰涼,指尖輕顫。
裴熾有一瞬錯愕,她鮮少這麽主動碰過他,他感覺在做夢。
池夏忍著難過,輕輕問:“裴熾,被槍射中的時候很疼吧?戒毒過程是不是好難受?”
裴熾怔忡。
她歎了口氣,聲線不穩:“裴熾,原來你愛的這麽辛苦啊。”
池夏想起那個雨夜,他來給她送裙子,他說很愛她,讓她不要忘了他。
當時她隻是隨意一聽,卻不知道原來他的愛真的深入骨髓,然而她在那個時候甩開他的手,把他丟在冰冷的小巷裏。
如果說愛情有100步,那麽她隻是朝他踏出1步,就是接納他的愛,剩下的99步一直都是他在拚命朝她奔來。
作者有話說:
小修~
?第64章
當時那些毒販是衝著她來的,所以池夏很容易猜到裴熾是為了救她,才中槍染上毒品。
毒品有多恐怖她比誰都清楚,她爸爸是緝毒警察,她知道那些沾上毒品想戒毒的人有多痛苦。槍傷尚且能夠一兩個月痊愈,然而戒毒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每一次毒品戒斷反應都是一種身心摧殘,她根本無法想象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初冬的夜晚,空氣裏飄浮著稀薄的細霧,她滿臉淚痕,眼睛裏濕漉漉一片。
裴熾明白她為什麽從香港回來了。
他垂眸,動作輕柔替她抹掉臉上的淚,輕聲哄:“乖,不哭了。不辛苦。”
她才不信呢,可是她哭的話他隻會更難受。
池夏努力憋住眼淚,半晌後說:“裴熾,你還記得那次在悅海灣我抽中的真心話嗎?”
裴熾當然記得,他記其他事情不行,可關於她的一切卻記的比什麽都清楚。
他點點頭:“喜歡什麽樣男人。”
“當時我沒想過這個問題,所以隨便給了個回答。”
她淚光仍舊盈盈。
“嗯,那現在有答案了麽?”
池夏輕輕彎了下唇:“有,答案是你,並且這個答案永久有效。”
裴熾抿緊唇角,漆黑眼睛盯著她看,她漂亮的眸子剛被淚水衝刷過,玻璃珠一樣明淨澄澈,眸光堅定且認真。
他曾經為了她那一句“喜歡優秀的”,而去穿一中校服,報英語競賽,翻牆去看她期中考成績,背文言文記單詞,包括後麵努力打比賽,無非就是想成為她口中那個優秀的男人。
然而現在她卻溫柔地說,她喜歡他。
是喜歡他,而不是喜歡怎樣的他。
裴熾嘴唇動了動,話都說不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哭完再笑著說這些動情的話多要命,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隨便玩了。
他一把將人扯進懷裏,恨不得揉進身體裏去疼:“夏夏,這些話說一次就夠了。”
池夏抬起眼睛,有些不解。
他低頭用唇碰了碰她頭發,溫柔地告訴她:“再來幾次我就瘋了。”
池夏咬了下唇,把臉埋進他胸口,她能感受到男人滾燙的胸腔下一顆心髒劇烈跳動。
她心裏也快暖成小火爐了。
池夏晚上沒有回家,怕外婆知道自己突然跑回來會擔心,她跟著裴熾去了他家。
和上次不一樣,這次她發現客廳裝上了電視機,洗完澡之後,他牽著她的手進來一間臥室。
裴熾伸手按下開關。
看到房間那一刻,池夏快吃驚的說不出話了,這家夥居然給她布置了一間公主房,,而且房間肯定不是臨時弄的,估計準備好久了。
她覺得他的審美好奇怪哦哈哈!
房間偏歐式宮廷風,淡紫色壁紙,落地窗掛著白色簾紗粉色窗簾,地上鋪著軟墊,還有幾隻可愛的公仔。好像小女孩的房間。
他一臉嚴肅說:“本來想給你掛個風鈴,不過那玩意吵,就沒放。”
池夏側頭看他,快笑出淚花了:“你想聽評價嗎?關於這個房間。”
“好的話可以,不好就別說了。”
然後她沒說話了,裴熾唇線抿直。
池夏實在沒憋住笑出來,小肩膀都跟著一顫一顫,裴熾也彎唇,摸摸她的頭:“難看就難看吧,第一次沒經驗,以後給你布置更好的。”
她自然知道他說的以後是什麽意思,臉刷的一下紅了。
他這麽用心給她布置了一間公主房,池夏好感動,小時候其實也憧憬過這種公主房的。
“我很喜歡,好好看。”她認真說。
裴熾眸光動了動,捏她可愛的唇角:“別哄老子。”
然而唇角忍不住上揚。
沒一會,池夏忽然想到什麽,開口問:“裴熾,那一槍打在哪兒了?”
裴熾指了指肋骨下:“這裏。”
“,,我能看看嗎?”她眼睛溫熱。
裴熾喉結動了動,滿腦子想的都和她不是一回事。
靠,她很本事,一句話都能讓他起反應。
不等他說話,池夏從下往上撩開他睡衣,露出一截結實有力的小腹,肋骨下有一個圓形褐色傷疤,在冷白皮襯托下尤其明顯。
她快難過死了,睫毛都在顫動,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傷疤好深啊。”
無法想象當時取出子彈的時候他有多痛。
她不知道自己若有似無的觸碰簡直就是一種致命勾引,裴熾根本扛不住,立即反握住她的手將她整個人抵牆上。
他掌心滾燙,經脈一跳一跳的。
池夏才意識到自己不僅看了他小腹,還動手摸了,瞬間臉紅心跳。
她快丟死人了,一隻手捂住眼睛,然後抽出另外那隻被他握住的手,把他往外推:“我想睡覺了裴熾!”
裴熾單手抵著門框。
皺皺眉:“操,老子遲早死你手裏。”媽的撩了就不管。
池夏關上門,心突突跳個不停。
過了會,門外傳來他沉啞好聽的聲音:“早點睡,晚安。”
第二天裴熾買了兩張機票,送她回香港。
池夏說不要,她不是不知道最近的新聞是怎麽說的,她想留下來陪他。
裴熾摸摸她小臉:“不是什麽大事,找證據澄清就好,不影響比賽。”
池夏猶豫一會,最終點點頭。留在這似乎也幫不上忙,或許還會影響他比賽。
她昨晚都看過劉雪給的DV了,看到十六歲那年他為了給自己贏那條公主裙,連人帶車衝出賽道,鮮血從頭盔裏往下淌的樣子,躲在被窩哭了好久,現在想想那個畫麵還心有餘悸。
“那你答應我比賽注意安全好嗎?”
“好。”他親親她唇角。
而另外一邊,香港媒體也都在大肆報道這件事。
港大論壇最近的幾個熱帖都是關於這個,頂帖的男生們是在討論裴熾會不會被禁賽,而女生們則關心另一件事——猥褻罪。
“真的是想不到,他條件這麽好幹嘛要去猥褻女同學啊?真的想不通。”
“就是啊,他想談戀愛不是很多女生願意嗎?那不是想睡就睡。”
“我看你們就是顏值即正義。”其中一個女生不屑說。
另外一個女生反駁她:“嘁,是誰前兩天還在邊看人家比賽視頻邊喊老公的?”
女生臉一紅:“那我又不知道他犯了猥褻罪嘛!”
幾個女生邊走邊說。
“池夏,你別多想。”
池夏看向一旁的女同事,點點頭:“沒關係。”
女同事是知道裴熾為人的,覺得年輕的賽車手並不像新聞說的那麽不堪。她怕池夏聽到這些話心裏難受,找話聊來轉移注意力:“這次《融合新聞報道》實訓你找好團隊了嗎?”
“暫時沒有。”
“那你來我們隊吧?我們選題都定好了。”
“好的。”
《融合新聞報道》實訓課是參加此次進修培訓的重要一環,重在采寫核心能力以及融合新聞思維的培養,按照小組提交實訓結果。
因為選題是關於香港普通老百姓生活現狀,周末池夏他們走訪了幾個地方,見識到了香港的籠屋和板間房,多的是一家好幾口擠在幾平米的情況,住的地方潮濕而混亂。
女同事抱了下池夏:“嗚嗚嗚嗚嗚太現實了,工資過萬一家四口還隻能擠在7平米的籠屋裏,我是打死都不來香港工作的!”
池夏收好相機:“回去寫稿吧?”
“嗯嗯!”女同事巴不得趕緊回去,再多走訪幾個她生活熱情都要磨滅光了。
臨近十一月下了幾場雨,香港才漸漸有轉涼的趨勢。
趁著晴天出太陽,尤婧快樂地把自己秋冬季的衣服拿出來洗晾,總算可以換一波新的穿搭了嘛。
孟思思邊玩遊戲邊說:“陽台快成了你的私人領地了婧婧。”
尤婧說:“就這我還才洗一半呢你信不?”
孟思思笑得不行:“你是來讀研究生還是來賣衣服哦。”
尤婧過去撓她。
池夏收拾好東西要出門。
尤婧問:“夏夏又去圖書館呀?”
池夏點頭,微微笑說:“我們最近實訓選題不算新穎,要查閱資料深挖一些東西。”
“誒好認真哦,長得好看還這麽上進,難怪能進電視台工作,不像我,我什麽都沒有,還不努力。”尤婧感歎。
“你還有衣服啊,那麽多呢,可以開服裝秀了。”孟思思衝她眨眨眼。
池夏眼睛都快笑彎了。
港大圖書館的公共討論區,團隊裏幾個男生已經到了。
池夏和台裏女同事過去時,他們沒在看資料,坐那閑聊。
“咱們組裏的池夏以前是京大的你們知道不?校招進江城電視台,然後來這進修的。”
“知道啊,曾經的京大圖書館女神,在網上火了好久,都出圈了誰不知道。”
“她男朋友是裴熾,唉那麽優秀可惜了。”
“臥槽,你怎麽知道??她男朋友真是裴熾啊,那可是犯過猥褻罪的人嘖嘖,我估計很快CSBK就要宣布給他禁賽了。”
幾個男生一陣唏噓,池夏可是進修班裏最漂亮的一個,因為太好看甚至上了港大的新一輪校花評選,結果發現並不是港大學生才作罷。
盡管如此,港大論壇對她的討論仍然火爆。
男生們正討論呢,抬眼就發現討論對象了。
池夏攥緊了背包帶子,站在那一會,走過去表情認真:“新聞工作者職業道德其中有一條,是堅持新聞真實性原則,作為新聞人,你們確定核查過剛才討論的新聞準確性與真實性了麽?”
男生們快要尷尬死,他們也覺得池夏說的對,簡直想給嘴上個封條了。
作者有話說:
?第65章
一旁的女同事下巴都要驚掉了。
她哪裏能想到平時軟萌乖巧的池夏,居然也有這麽一麵,所以夏夏隻是平時脾氣好而已,並不是隻會忍氣吞聲的。
池夏說完,抿抿唇從圖書館離開。
女同事也跟著一起出來了。
晌午陽光熹微,空氣裏有淺淡的金桂香氣。
池夏垂眸安靜走路。
女同事知道她聽到那些話是很難受的,輕輕抱了抱她胳膊:“別管他們怎麽說,等真相出來那些人就等著被打臉吧,有些人就是嘴碎,也太閑了他們!夏夏別生氣也別難過啦。”
池夏知道同事是安慰自己,微微笑了下,點點頭。
盡管裴熾不在香港,但是有池夏那些男同事們在,他人在江城也很容易知道關於她的一些情況。
聽說完她在圖書館講的那些話後,年輕的男人坐在沙發上,抽了一晚上的煙。
他很高興她替自己說話,然而更多的還是心疼。
她那麽乖那麽好,生來就應該是被人捧在手心裏的寶貝,現在卻因為他而被人議論。
那年京大男生的眼神像利刃一樣,一遍遍朝他心髒上捅,一想到在他看不見的港大,她走在路上,身邊卻有無數那種眼神,裴熾心就跟著滴血。
第二天裴熾去了趟江城市警局。
警局的劉隊剛審理完一個案子,從審訊室出來,看見坐在大廳的裴熾,給他倒了杯水。
裴熾接過水,語氣客氣說:“謝謝。”
劉隊笑了笑,像個老父親一樣點評:“成熟了不少。”都知道禮貌客套了,以前可是他說往東這位爺一定往西。
裴熾也笑了:“總要長大。”
劉隊知道裴熾過來是為了什麽,他如實說:“當年的猥褻罪一案距離現在時間有些久,搜集證據資料也有一定困難,重新調查需要一定時間。”
“多久?”
“保守估計三個月,投入的精力人力都比辦理正常新案要多。”
裴熾皺皺眉。
劉隊想起那年的緝毒案。
辦理緝毒案的是他關係很好的一個同事,同事和他說過抓捕毒梟過程一些細枝末節,他聽完也很動容,對那個曾經又野又痞的少年另眼相看。
所以,從主觀來講,劉隊還是很願意相信在猥褻罪一案中,裴熾是被人構陷的。
劉隊走過去拍拍裴熾肩膀:“放心,如果沒做過,警局會還你一個清白,畢竟當年也是我們警方的工作失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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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剩幾天就是CSBK決賽。
由於越來越多的人去CSBK官博下強烈要求對劣跡車手做禁賽處理,CSBK組委會也承受不住壓力了,輿論威力太大,再拖下去不理會搞不好他們都可能被拉下水。
組委會一群人馬不停蹄開會商討這件事。
最終在CSBK決賽前一天,組委會官博公開道歉,並給出處理結果,暫停裴熾參加CSBK相關賽事活動。
結果一公布出來,車迷們直接在機車相關論壇上炸了。
「裴熾都不參加比賽了,那還看什麽決賽嘛?完全沒有看點了啊!」
「回樓上,估計就看William用三腳貓的車技碾壓全場,或者看幾個菜雞互啄。」
「我操,尼瑪真就是搞笑他媽給搞笑開門,搞笑到家了唄!」
「就是就是,組委會那群人是飯桶嗎!現在都流行輿論至上了??」
「啊沒有裴熾那我不看了,退票吧退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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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結果公布才區區幾小時,CSBK決賽客座率從100%直線下降到30%~40%。
CSBK組委會也快哭了,他們覺得做人好難。
這件事在港大同樣也被不少人議論。
有人說:“禁賽可是對賽車手最嚴厲的處罰,CSBK是國內最高級別的機車賽,這下裴熾相當於完全在國內呆不下去了吧?”
“那肯定啊,國內肯定呆不下去,國外的比賽也懸,MotoGP估計也不會允許劣跡車手參賽,怕影響不好。”
“拋開人品不談,他的車技我他媽是真服氣。”
“他車技厲害除了天賦,還有靠不要命練出來的,我看過他所有比賽,他們車隊他榮譽最高,同時也是摔車次數最多的。”
這話一出,空氣瞬間凝滯。
好一會,幾個港大男生幽幽歎氣:“那也太可惜了。”
聞聲,孟思思和尤婧不約而同去看池夏。
池夏淡抿唇,駐足站了會,然後拿著餐盤繼續去窗口打飯。
孟思思看向尤婧,咂咂舌:“夏夏不是不吃辣的嗎?怎麽去川菜窗口了啊?”
尤婧攤攤手:“她眼睛根本都沒看窗口的名字。”
盡管尤婧覺得裴熾不好,很渣,但對於他敬業的賽車精神以及業務水平還是認可的,所以聽到裴熾被禁賽的處理結果,心裏也覺得惋惜。
這簡直是前途全毀唉。
這麽一想,她狠狠瞪了幾個港大男生一眼。
孟思思也跟著瞪過去。
幾個正在吃飯的男生們:“,,,,”
靠???
他們討論個機車賽怎麽了?這倆姑娘想要吃了他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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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的江城下了第一場雪,氣溫驟降。
宋啟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被他爸發配到自家一個工廠當小老板,他讀書不行,混社會倒是有一套,沒兩年給那個小破廠業績幹到他爸名下幾個工廠裏最好的一個。
從此他爸也沒再說什麽。
宋啟出去談單子,大中午才到廠裏,開輛奧迪,車剛停好,他從車裏下來,抬眼就看到站在不遠處雪地裏的人。
“我操。”宋啟揉揉眼睛,趕緊走過去,“池夏?真的是你啊?我他媽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池夏微微笑打招呼:“宋啟。”
她身上落滿雪花,穿著羽絨服戴頂米白色針織帽,腳上踩著小靴子,眉眼彎彎的樣子說起來和高中生也沒多大差別。
一旁的男助理眼睛都要看直了,宋啟拍了把他腦袋,罵了聲:“你小子,看什麽看!”
小心被熾哥知道卸了你。
男助理縮了縮脖子,還以為自家老板什麽時候找了這麽個天仙似的女朋友,不是一直都在追那個叫劉雪的空姐嗎?
宋啟也沒理會他的眼神。
“池夏,你找我是?”宋啟把她領進辦公室,給她倒水,說話做事頗有一副小老板的派頭。
池夏說明來意。
她想問問禁賽的事情,可又不好直接去問裴熾,他肯定不想她擔心。
宋啟聽完後摸了摸頭:“你說這事啊,是挺棘手的。猥褻罪這都多久之前的了,現在爆出來肯定有人故意搞他,再加上染過毒,,”想重新回到賽道恐怕難。
後麵那句宋啟沒說,但池夏能從他語氣聽得出來意思。
她抿緊了唇。
宋啟其實覺得猥褻罪還有處理的餘地,隻是不知道熾哥怎麽就染上毒品,他覺得這他媽可是個大麻煩啊!
這些天他和唐明遠去找熾哥的時候,根本不敢提這些糟心事。
“不過說實話,熾哥猥褻罪那事真挺冤的。”
池夏雙手捧著水杯,微微一顫。
宋啟回憶說:“要說當時,熾哥都不認識那個女的,,”
,,
那天傍晚下大雨,外麵烏雲壓地,天很黑。
放學後裴熾被校長叫去辦公室約談,說是因為聚眾鬥毆的事。
路過樓梯拐角的多功能廳時,裏麵忽然跑出一個驚慌失措的女同學。
女同學看了他兩秒,然後扯著他校服不讓他離開,硬說他對自己做了什麽,要他負責。
裴熾差點沒反應過來,聲音冷澀:“老子路過。”
女同學哭成了淚人。
校長卻是恰好這時候過來,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然後幫忙報警。
警方接到報案後立即展開調查。
審訊室裏。
女同學低著眼,邊哭邊交代了過程,可少年卻不承認,說自己什麽也沒做。
他不承認,警官就接著問,問到後麵他直接抿緊唇不再說話了。
學校裏出了這種事影響太大,周圍人都在議論,警方辦案也有壓力。
那年又沒有監控,有了女同學和校長的指認,警方便以猥褻罪對他進行拘留,匆匆結了案。
裴振寧因為這件事大發雷霆,當著眾人麵甩了他一巴掌。
“老子怎麽生出你這麽個丟人現眼的東西!”
那一巴掌力道很大,少年卻一動沒動,黑眸沉的可怕,一雙手戴上冰冷的鐐銬,然後被押上警車。
從拘留所出來後,許多家長給學校反應說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和這種人一個學校,簡直不要太危險。
班主任找到裴熾,勸他退學。
少年咬著煙,眉目冷峻。
班主任皺眉說:“學校不允許抽煙,你不知道嗎?”
“知道啊。”他冷笑,“這不快退學了。”
班主任語噎,心想算了反正是要退學的,也懶得管。
辦完退學,少年拿著退學單坐在學校操場邊抽完一包煙。
起身打算離開時,視線一掃,看見那個女同學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
她似乎很緊張,四處張望後才推門進去。
裴熾皺了皺眉,抬步過去。
校長辦公室裏傳來男人很輕的淫,笑聲,他咬了牙,一腳踹開門,撞見了離譜的畫麵。
平時受人尊敬的校長,身下卻壓著那個女同學,又摸又親。
那一刻,裴熾知道自己是被人當替罪羊了。
當時是陰天,空氣悶熱。
少年雙手沾著血漬從校長辦公室出來時,所有人都驚恐地看著他,就像看一個神經病。
女同學站在人群裏,不安地流淚。
她被校長猥褻,身上好多淤青,被她媽媽發現後投訴到班主任那,校長怕事情鬧大,便找來裴熾擋罪,畢竟他打架鬥毆名聲不好全校都知道。
她當初受校長威脅,迫不得已陷害了他,如今卻又不敢替他說一句話了。
他們在他背後指指點點,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任由少年緩緩走出人群,出了學校大門。
沒多久後裴熾把校長弄殘廢、再次關進拘留所的事情,便傳遍了江城市大街小巷。
裴振寧簡直要氣吐血了。
一怒之下和裴熾斷絕父子關係,直接出國不再管他。
,,
宋啟大致講了一下過程後感慨:“像我們這種名聲本來就不太好的人,說什麽也沒人相信,很多時候還得靠自己的拳頭解決問題。”
說完,他看了下池夏。
池夏捧著水杯,漂亮的眼睛垂下,視線落在杯子裏的水上。
她最開始接觸裴熾時,和別人一樣,覺得他混社會不學好,看上去永遠凶巴巴的像個壞人,她怕死他了,隻想離他遠遠的。
但其實人不會生下來就那樣。
在他貧瘠而荒蕪的青春裏,曾經曆過誣陷與謠言,而那種誣陷,是能摧毀掉一個人的。
沒有人替他說話,也沒人相信他。
十幾歲的他,像一隻受了傷隻能獨自舔舐傷口的小獅子,然後朝所有威脅自己的人伸出利爪。
好半晌,池夏抿抿唇問:“裴熾最近好嗎?”
每次裴熾和她打電話都會說很好,她知道他那些話不過是用來哄她放心。
宋啟是個大直男,有什麽說什麽:“不太好吧,熾哥很看重這次CSBK賽,這次決賽能不能得冠軍,對他來說好像還挺重要,為什麽重要我不知道,反正沒多久之前他還在訓練場沒日沒夜飆車,現在被禁賽了估計多多少少有點難受。”
池夏垂眸:“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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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CSBK禁賽,裴熾就將工作重心暫時先放在俱樂部上。
目前俱樂部施工快接近尾聲,按照計劃,他去了趟國外,找到幾家國際知名摩托車品牌商,詢問他們合作意向。
這些品牌商自然知道他的名氣,都很客氣,表達了強烈的合作意願。
然而等到裴熾回國後,他們又都重新來電,說需要再考慮一下。
Atwood在這個圈子裏混得久,也有不少人脈,多方打聽後,才知道他們主要擔心裴熾身上那些負麵新聞對品牌會有不好的影響。
一想到CSBK決賽裴熾努力準備那麽久,結果卻被禁賽,Atwood都覺得辛酸。
他無奈勸說:“沒關係阿熾,等到新聞被澄清,再和他們合作不遲。”
裴熾看著即將竣工的俱樂部,垂眸抽出根煙叼嘴裏,掏出打火機點燃。
煙霧朦朧裏,男人眉頭皺緊。
他去國外見那些品牌商的時候,得到一個訊息,同樣有人在找這些品牌商尋求合作,而這個人也來自江城。
這說明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有人想把他的俱樂部擠掉,很可能和爆出那些新聞是同一個幕後者。
目的不僅想讓他身敗名裂,還要讓他在江城紮根不下去。
天氣漸冷。
裴家老爺子病情越來越不穩定,雖然生病住在醫院,可卻也知道自己的小孫子被禁賽了。
老人說話都不利索了,嘴裏卻還反複念叨:“我們阿熾命苦啊,,也不知道是誰在害你。”
裴熾握他的手,並不想他擔心:“沒有,沒人害我,放心。”
“是有人害你,一定是有人害你,”老人喘著氣強調,“孩子你不知道啊,人心隔肚皮,,爺爺要是知道是誰,去了地底下都不放過他。”
顧燕斕坐在一旁削蘋果,刀子差點劃到手,溫和道:“爸,你都病成什麽樣,安心養病得了,淨操心這些。”
裴熾掃了她一眼。
目光觸及那道冰冷的視線,顧燕斕身子一頓,接著低頭若無其事繼續削蘋果。
裴振寧擰眉:“他那都是自作自受,還有誰能害他,當初猥褻罪不是他自己犯的?”
老人堅持搖頭,說話時用盡全身力氣:“阿熾不是那樣的人,他小的時候多乖啊,還會畫畫,畫的像模像樣,要是杜琬還在,,”
話沒說完,老人呼吸忽然短促起來。
裴熾趕緊拿氧氣罩給戴上。
聽到杜琬兩個字,顧燕斕馬上去看裴振寧。
裴振寧沉默了。
他想起那個笑起來眼睛裏像有星星的女人,她死的時候他甚至沒有流一滴淚,現在回憶起來,心裏居然有些沉。
片刻後,裴振寧收斂些脾氣,問裴熾:“新聞的事你打算怎麽解決?”
裴熾沒看他也沒理他,而是抽了一張紙巾給老人擦眼淚。
好歹是偌大裴氏集團的董事長,多少人對他點頭哈腰,結果現在被自己親兒子當空氣一樣。
裴振寧沒忍住提高音量:“小兔崽子!你眼裏沒我這個老子了是不是?”
聞言,裴熾掌心收緊。
好一會才湊到老人耳邊:“爺爺,改天再來看你。”
老人戴氧氣罩不能說話,隻好動動眼睛,算是回應。
裴熾起身朝門口走。
看著他背影,裴振寧氣得不輕。
要不是礙於自己生病的老父親,他掀桌子的心都有。
醫院走廊上,裴熾碰上從外麵進來的顧圳,兄弟倆鮮少有什麽交流,可這次顧圳卻攔住他說:“談談吧。”
裴熾覺得好笑:“談什麽?”
顧圳推了推眼鏡:“池夏。”
裴熾沉默地看著他,眼神一點點冷卻。
“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像是聽見什麽笑話,裴熾淡扯了下唇角。
笑意卻是冷的。
“你想過沒有,”顧圳緩緩說,“她喜歡音樂,你卻對樂器演奏這些一竅不通,她說的話稍微深奧點,或許你都聽不懂。你和她沒有共同話題,根本不是一個圈子裏的人。”
“所以?”
“你們分手吧。”顧圳語氣認真。
裴熾唇角笑意沒了:“你在說什麽夢話,既然來了醫院你不如去神經科看看腦子。”
顧圳眼神微變,又極快恢複溫文爾雅模樣。
“你現在負麵新聞纏身,並沒有什麽穩定的事業,可她從京大畢業,前途似錦。她和你以前交往過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樣,你根本不適合她。我很欣賞池夏,所以不希望你毀了她。”
裴熾唇線抿直,黑眸壓抑又沉,半晌冷嗤:“還輪不著你管。”他徑直往前走。
顧圳繼續說:“據我了解,被禁賽過的賽車手,無論什麽原因,想重回賽道怕是很困難。你除了玩機車還會什麽,真指望靠這個能給她一個未來麽?”
裴熾腳步頓了下,脊背僵硬一瞬,繼而離開。
作者有話說:
?第66章
從醫院回來後,剛到小區門口,裴熾一眼瞧見站在門口的姑娘。
下雪天一到晚上尤其冷,淩冽寒風裹挾著漫天雪花,紛紛揚揚。
她站在雪中偶爾跺腳。
路燈昏黃的光線照亮一張凍紅的小臉,眼睫毛上似乎都沾著點雪。
男人眼睛被這一幕刺痛了一下。
快步過去掃掉她身上帽子上的雪,然後脫了外套裹她身上,把人打橫抱起來就走。
身體猝不及防的騰空,池夏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才彎彎眼睛:“裴熾。”
語調輕軟,可明顯帶了點鼻音。
裴熾抿緊唇,漆黑眼睛低下來看著懷裏的姑娘,冷氣入肺,他呼吸都跟著疼。
意識到大庭廣眾被這麽抱著簡直不要太羞恥,池夏心跳好快給他說:“你放我下來行嗎?”
裴熾跟沒聽見一樣繼續抱著,一言不發腳步沒停。
她紅著臉使勁推他兩下:“我可以自己走。”然而男人紋絲不動。
她那點力根本就像給他撓癢癢。
旁邊有人經過,眼睛果然在看這邊,他們都咧嘴偷偷的笑,眼神仿佛在說:大雪天的,小年輕玩得挺浪漫啊哈哈!
池夏一雙手不好意思地去捂臉。
她臉燙死了!
到家後。
他徑直抱她進浴室,快速放好熱水,語氣生硬地說:“洗澡。”唇角沒有一絲弧度。
這男人忽然好凶哦。
她抬著眼睛打量他:“你在生氣嗎裴熾?”難怪剛剛一直不說話呢。
裴熾咬了下牙。
是,生氣,氣得他心肝疼。
這麽冷的天站在外麵等,還不知道提前給他打電話!他不知道她在外麵站了多久,好怕她凍著。
然而她一雙澄澈的眼睛盯著自己時,他身體裏繃的一股勁瞬間就沒了,根本舍不得生她的氣,而是抬手幫她摘下小帽子,輕聲哄:“不生氣,乖先洗個熱水澡,別凍感冒了。”
他這輩子耐心全用她身上了。
池夏想了想,掏出手機遞給他看:“剛剛沒電了。”所以才沒打電話,別生氣啦。
她手指細白又嫩,天冷的緣故,指尖被凍出一抹淺淡的粉紅。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忽閃,眼神裏全是無辜。
媽的心都能給她軟成泥。
裴熾接過她手機,握著她的手泡進熱水裏,皺眉道:“冷不冷啊你?”
池夏搖搖頭,她不冷。
其實她才從宋啟那過來,在外麵站沒多久呢,這男人太緊張了。
不過洗完澡後身體確實暖和不少。
池夏出去客廳,沒看到裴熾,走到廚房才發現他在做飯。
男人黑色襯衫袖口卷起一截,露出冷白手腕,身軀挺拔站在流裏台前。
側麵看背部骨骼明顯,唇角抿得很直,下頜線銳利冷硬。
明明在廚房,氣質卻仍舊痞壞不羈,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煙火氣。
池夏覺得這畫麵好神奇,站廚房門口那看了好久。
覺察到動靜,男人轉過頭,黑眸透亮,淡扯起唇角:“看什麽看。”
她走過去:“我幫你吧?”
裴熾抬手擋住她:“不用,別給你小手弄髒了。”
池夏不好意思低眼。
裴熾俯身親了下她額頭。
他想說這輩子都不用,她的手隻用來負責握筆彈琴就好,然後又極快否定這個想法。
她的手也不隻握筆彈琴,以後多半還得替他服務。沒有男人不想那樣。
裴熾抿住唇,黑眸盯著她的手看。
白熾燈光照進他眼底,明晃晃的灼熱。
池夏眨了眨眼睛。
她覺得他忽然間好奇怪,想了半天終於想到個形容詞。
“你眼神好像餓狼哦。”她捧著臉認真笑他。
裴熾視線挪到她唇角笑弧上怔了會,她笑起來簡直甜到犯規。
“不許笑,知道狼喜歡吃什麽嗎?”他喉結劇烈滑了滑。
池夏淺褐色眼睛裏有不解。
“是吃人,尤其是漂亮可愛的女人,看到就想上。我現在想什麽你懂了嗎?”
他直勾勾看她。
她剛洗完澡,渾身都很香,一顰一笑都是在勾引人犯罪。
被這麽一說,池夏不懂才怪呢。
她立馬乖乖憋住笑,臉紅心跳,蠕了蠕唇:“我去看電視。”
“,,,”操。
裴熾簡直想罵人。
吃完晚飯時間還早。
裴熾牽著她手上去二樓:“先不睡覺,我們一起看場電影好不嗯?上次沒陪你看完。”
池夏想起那次電影看到一半,他忽然跑下樓去洗澡的樣子,真的好狼狽好想笑啊哈哈!
她臉頰滾燙,抿抿唇:“好。”
這次看的是《假如愛有天意》,韓國一部經典電影,斬獲多次大獎。不過池夏平時不怎麽看電影,所以沒看過這部。
然而她喜歡音樂,電影開場時的鋼琴曲《卡農》她是熟悉的。
卡農全曲沒有雙手交錯的部分,兩者不斷地走近再遠離,卻始終沒能交融在一起。
隨著樂曲推進,池夏能猜到結局不算好,淡淡憂傷的樂聲裏她抬眸:“這部電影講的什麽?”
他剛才直接搜索電影名,她知道他多半提前看過了。
玻璃窗外漫天飛雪,雪光映進她眼睛裏,眸光瀲灩,格外好看。
裴熾側首看她:“一個優秀漂亮的公主喜歡上一無是處的男人,男人出去打仗,眼睛瞎了,最後沒和公主在一起。”
他的解說好讓人窒息啊。
池夏不太相信,故意瞪他:“怎麽會一無是處!被公主喜歡肯定有理由的。”
她較真的樣子很可愛。
裴熾摸摸她小臉:“嗯。”
電影開始沒多久,是男主站在河裏向坐著馬車的女主揮手畫麵,當女主同樣揮手回應時,男主世界仿佛瞬間被點亮。後來兩人相約去河對麵鬼屋探險,又一起坐在草亭裏吃西瓜。
夏日夜晚裏,男主背著女主走在被螢火蟲縈繞的小橋上,畫麵唯美又浪漫。
池夏有些難過,轉過頭問:“他們真的會分開嗎?”
裴熾看著她,抿緊唇沒說話。
看到後麵戰爭爆發,男主坐火車去戰場,女主用力不停拍打火車車窗,哭著讓男主一定要活著回來時,池夏徹底繃不住了。
暗色裏,她潸然淚下。
看著她滿眼淚水,裴熾心被扯了下,把她抱進懷裏親了親:“都是演的,別當真。”
她依舊淚眼婆娑,眼睛一瞬不瞬盯著屏幕。
電影接近尾聲,男主雙目失明回來了,卻騙女主說自己已經結婚,女主捂住嘴巴泣不成聲。
池夏覺得好難受,無法理解:“為什麽要騙她呢?明明經曆那麽多苦難,沒能在一起多遺憾啊。”
裴熾告訴她:“他們不在一個圈子,注定不合適。男主人公說得對,除了喜歡她,他什麽都做不好。”
池夏淚眼看著他,他唇角抿得很直,漆黑眼睛裏壓著情緒。
她輕緩眨眼問:“如果是你,會因為覺得自己做的不夠好就選擇放手嗎?”
裴熾沒說話。
她又問一遍:“裴熾,你會放手嗎?”
沉默一會,他抬手替她擦眼淚:“不會。”
雖然池夏剛剛沒提,但裴熾知道她一定是聽說CSBK禁賽的事情,不放心才特地回來看他。
而她原本可以安心在港大進修,也不用被人從背後議論。
他明明恨不得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可現在因為他,她反倒過得沒那麽好,他快心疼到窒息。
他不夠好,配不上他的寶貝,也好怕給不了她未來,然而他沒有電影男主人公那麽偉大,因為這些就能把心愛的女人推給別人。
分開那六年怎麽過來的隻有他自己清楚,隻要夢見她哭,他就醒了,然後睜著眼睛坐一整晚,這種折磨比毒癮更難扛。
再來一次,他扛不住。
裴熾低頭吻她前額,輕聲說:“死都不會放手了。”
她抿著唇,眼睛裏有淺淺的笑。
池夏是趁周六日放假回江城的,所以第二天她就得返回香港。
裴熾送她回宿舍。
他現在負麵新聞纏身,不想被人看見他們走一起,怕他們對他的姑娘指指點點,所以進來港大後,他選了條沒什麽人的僻靜小道。
江城現在下著雪,而香港此時豔陽高照。
小道兩邊種著洋紫荊,冬天深褐色枝頭還仍舊掛著淡紫色的小花。
明媚陽光下,她小臉笑容明豔,說紫荊花很漂亮,好可惜在江城沒有。
裴熾牽著她的手:“那以後在香港買個帶院子的別墅,種滿這種花。”
池夏想到那次《融合新聞報道》實訓的采訪:“香港房子很貴。”
裴熾看著她:“再貴也會努力賺錢買,夏夏喜歡。”
池夏糾正他:“我說喜歡花,沒說喜歡房子。”
裴熾忍不住笑了:“嗯。”是他想給她買別墅,想把好的都給她,他會努力的。
把她送到宿舍樓下後,裴熾拉起她小手親了好幾下:“我先回去了啊寶貝。”
有幾個女生從宿舍樓裏出來。
“那不是裴熾嗎?犯過猥褻罪的人,怎麽還能找到女朋友?”
“這女生還是咱們港大的,聽說裴熾之前讀職高,差距好大呀!”
“而且他現在被禁賽,要事業沒事業,要人品沒人品,也不知道他女朋友看上他什麽。”
“走吧走吧,這種人有什麽好值得關注的。”
女生們輕笑走開。
池夏心裏麵有東西刺了一下,想到宋啟說的那些話,馬上收回目光去看裴熾。
裴熾沒去看那些女生,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
他眼底的情緒和昨晚看電影時一樣。
池夏似乎能透過那雙漆黑的眼睛,望見那個被人汙蔑、謾罵、指指點點,卻沒人願意相信他的少年。
沉默片刻,她忍著難過,嗓音清脆又甜,微微笑說:“裴熾,不要活在別人的眼光裏。”
裴熾眸光震顫。
他早已習慣活在別人不屑的眼神下,以為毫不在意,而她的話卻突破了那層防線,在他心裏掀起波瀾。
真是小傻瓜,他隻是在恨自己還配不上她,她卻反來安慰他。
暖陽照在他眉眼。
裴熾抬手替她將碎發別到耳後,彎彎唇語氣溫柔:“好。”
作者有話說:
晉江那個紅包留言影響觀感,我就不選那個自動語句了,但紅包還會照常發^,^
?第67章
江城持續下了十多天的雪,比往年冷不少。
生了重病的人就很難扛過這種極端天氣,裴家老爺子在一個雪融冰消的夜裏安詳離開這個世界。
江城許多有頭有臉的人都前去吊唁,料理完老人的後事,裴熾送爺爺的牌位回了一趟裴家。
他黑色西裝沒有一絲褶皺,和當年混不吝的樣子有些不同,現在看著沉穩不少,可麵無表情的時候眉眼更冷了。
裴熾抽出三炷香點燃,躬身對著照片祭拜。
照片上老人麵目慈祥。
他將香插入香爐,視線凝在照片一會,轉身準備離開。
家裏的傭人都在看他,他們都知道老人去世後,裴熾真就再也不會回裴家了。
保姆沒忍住喊了聲:“阿熾,”
裴熾看過來。
杜琬去世後,在裴家除了爺爺,保姆算是最關心他的人。他輕點了個頭。
保姆偷偷抹淚。
裴熾朝別墅大門走。回來後一直坐在沙發上的裴振寧坐不住了,忽然站起來,出聲喊住他。
裴熾腳步停下。
裴振寧猶豫一會後,沉聲說:“家裏空房間多,搬回來住吧,父子沒有隔夜仇。”
當初裴振寧沒錢沒勢,娶杜琬的時候杜家沒少阻攔,他覺得是杜家瞧不起自己,所以他看不慣杜家,也連帶著看不慣裴熾。
或許是父親去世的影響,裴振寧對親情兩個字有了點更深的體會。
他意識到裴熾身上流的到底是自己的血,父子關係不是說斷就能斷。
顧燕斕臉色很不好看,到底是親兒子,即使分開這麽久,裴振寧對裴熾還是念念不忘。
礙於麵子,她隻好附和:“是啊阿熾,既然回國總不好一直住外麵。”
裴熾皺眉,他並不是一個不記仇的人。
當年他從拘留所出來,回到裴家別墅,裴振寧讓傭人關了大門。
他站在門外,而裴振寧指著他叫他滾。
斷絕關係時裴振寧說的話,他到現在都還記得。
裴熾撇過頭看著裴振寧,聲音冰冷:“父子?我看你記錯了,你隻有一個兒子,是顧圳。”
裴振寧瞳孔微縮。
之前他還沒意識到,實際上他們父子間的關係已經到了無法修複的地步。
其實類似隻有顧圳一個兒子這種話,裴振寧曾說過不止一次,可唯獨斷絕關係那天他神色最冷淡,語氣最決絕。
保姆也記得那天,裴振寧不許任何人給裴熾開門。
天色暗沉。
少年站在門外,靜靜看著所有人,眼睛裏有東西崩裂瓦解,眸光一點點暗淡。
半晌後,他轉身離開裴家。
裴熾已經走到了門口。
保姆猛然回過神,連忙幫忙開門,裴熾停了下腳步,側首說:“謝謝。”
保姆看著他緩緩走出裴家。
和當年落寞背影不一樣,這次他腳步從容,不帶任何留戀。
,
裴熾又去了一趟國外。
Atwood擔心那些新聞沒有解決,品牌商們不肯鬆口和他們合作,他在這個圈子裏混的久,關鍵時候或許能幫的上,於是跟著一起。
然而事實證明他的擔心多餘了。
他隻是順便先回意大利看個老婆孩子的功夫,沒多久就接到裴熾的電話,說事情都已經談妥了。
Atwood正抱著女兒在公園散步呢,聞言一個激靈差點給女兒摔了。
他覺得不可思議。
“那些品牌商真的願意和咱們合作?”
該不會是這位爺大白天的在做夢吧?
裴熾聲音很正常很平靜:“嗯,回去準備籌備俱樂部開業。”
四十多歲金發碧眼的男人高興跟個孩子似的。
“thanksgod!”
他老婆一臉狐疑看他,宛如看個智障。
冷靜下來後,Atwood仔細想了想,覺得事情沒那麽容易。
畢竟這些國際著名摩托車品牌商又不是做慈善的,怎麽肯輕易同意和存在爭議的賽車手合作。
回江城的飛機上,Atwood忍不住問:“阿熾怎麽搞定那些人的?”
裴熾拿出一份文件給他。
Atwood翻了翻,驚訝道:“對賭協議?”
裴熾淡淡道:“他們要的不過是利益,隻要讓他們覺得和我們合作利大於弊,不會談不成。”
“話是這麽說,不過怎麽讓那群品牌商相信這場合作利大於弊?”
“我參加下一季曼島tt。”
Atwood拿著文件的手一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曼島tt賽?以你的履曆,完全不用再參加這種!”
裴熾沒說話。
Atwood其實也明白,曼島tt確實是快速積攢賽車手聲望最強有力的比賽,其冠軍要比MotoGP冠軍更能吸引追捧者。
而且曼島tt沒有像其他比賽一樣,對參賽選手有各種限製,即使有過禁賽史,一樣可以參加。
畢竟危險性高就是一種天然限製。
如果曼島tt奪冠,那麽完全能夠虹吸市場資源。Atwood看著對賭協議文件,不由得感歎:
這位爺可真是不怕死啊!難道事業比命還重要嗎?
“阿熾,我得提醒你,曼島tt賽和正常機車賽不一樣,那是亡命之徒的遊戲。”
裴熾一雙黑眸冷靜:“我知道。”
但他對自己的水平有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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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修課程是跟著港大節奏走的,一月初港大放寒假,池夏他們的進修培訓也暫停。
正常來說,參加進修培訓這半年都不用去台裏,但池夏從香港回來的第二天,就早早起了床去上班。才畢業沒多久,她還是希望有機會就多鍛煉自己。
玄關傳來關門的聲音。
外婆聞聲披著衣服從臥室出來,直搖頭歎氣:“這孩子,怎麽好不容易休息還要去工作。”
宋梅剛吃完早飯,在收拾碗筷準備出門。
她嘴上說:“工作上進是好事,媽你就別操心了。”
心裏其實也心疼夏夏這樣很辛苦。
池夏一大早出現在體育頻道新聞部,同事們都很驚訝。
按理說池夏進修培訓結束就會去衛視那邊報道的,這中間不用再來台裏,他們還以為再難見到她呢。
大家紛紛圍過來和她聊天。
“港大培訓怎麽樣辛苦不?”
“在香港待的還習慣嗎?”
隻是都刻意避開談論年輕賽車手的事,畢竟之前聚餐的時候,他們都知道了兩人的關係,提起來怕她心裏不舒服。
池夏彎著眼睛:“挺好的,謝謝關心。”
何晶晶最高興了,年底快給她忙瘋了,小同事認真負責,來了之後她工作量能減輕不少。
池夏也確實一整天都在給何晶晶幫忙。
何晶晶開心地請喝奶茶,她在想,要是池夏一直留在體育頻道就好了。
下午臨近下班。
池夏終於寫完最後一通稿子,發給何晶晶:“你看看有沒有問題?”
何晶晶看都不用看,笑著說:“沒問題。”她總歸是放心的,小同事有強迫症,做什麽都很細致。
“還有什麽事需要做的嗎?”
何晶晶知道池夏等會和人有約,也不好遲到:“暫時沒有了,謝謝幫忙哦!你有事先走吧。”
“好,那我先下班啦。”
“嗯嗯!”
和池夏有約的是鄭蓉蓉。
蓉蓉剛結束考研初試,快放寒假了有朋友請客搞聚會。她知道夏夏從香港回來了,喊她一起去玩。
聚會地點在悅海灣,悅海灣離電視台近,就在對麵不遠的地方。
鄭蓉蓉從江大打車來電視台等池夏一起。
悅海灣流光溢彩的燈牌在冬夜裏亮著暖光。
外麵很冷,說話時都有白霧,悅海灣裏卻仍舊溫暖如春。
內部裝修格調和高一那年相比,有些微變化,更顯奢華大氣了。
兩人到包廂時候,屏幕上在播放前幾年的老歌mv,女歌手歌聲浪漫而繾綣。
而此時,精心布置過的包廂裏。
米白色地毯上鋪著紅色玫瑰花瓣和彩色氣球,蠟燭圍成心形,有男生拿著鑽戒單膝下跪,正在深情告白。
壁燈泛著暗光,鄭蓉蓉拉著池夏悄悄進去人群裏。她最愛這種橋段,眼睛都亮了。
“我去,原來是求婚呀!”
其他朋友們看到鄭蓉蓉,瘋狂點頭:“難怪他忽然請客來悅海灣呢,這麽貴的地兒。”
“真浪漫。”
“誰說不是。”
男生拉住女生的手,哽咽著說:“從大一到現在我們在一起快五年了,真的不想畢業即分手,,我做了很久的兼職攢錢,就是想給你一個好點的求婚儀式,,嫁給我好嗎?”
話音剛落,所有人配合地喊:“嫁給他嫁給他!”
女生也喜極而泣,沒多猶豫就嬌羞點點頭。
氣氛熱烈起來,有人拿著禮賓花。
砰!
彩帶禮花紛紛揚揚。
和其他人一樣,池夏站在人群裏笑著鼓掌。
鄭蓉蓉揉眼睛:“真好啊,有情人終成眷屬,夏夏我要感動哭了嗚嗚嗚!”
池夏趕緊給她抽紙巾。
求婚告一段落,大家圍在沙發區坐著吃東西閑聊,紛紛祝福那對情侶,兩人臉上皆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池夏也舉杯說:“恭喜你們,百年好合。”
“謝謝啦!你是蓉蓉高中同學吧?”
池夏笑著點頭:“嗯。”
“好漂亮哦!”
有幾個男生甚至吹起口哨。
鄭蓉蓉瞪他們,男生們哈哈笑了:“唐突了,見諒見諒!”
而另一邊,由於俱樂部即將問市,接下來會承辦一場大型機車展當做宣傳,幾家國際知名的品牌商特地從國外飛過來考察。
考察之餘,裴熾請他們來悅海灣放鬆放鬆,以後長期合作,基礎關係要搞好。
中途池夏出去一趟洗手間。
燈火輝煌的大廳門口。
她看見男人黑西裝打領帶,身材筆挺,單手插兜從外麵進來,偏頭在和身旁幾個外國人說話,一邊跟著翻譯和工作人員。
池夏腳步停下。
她知道裴熾最近在忙,卻不知道忙什麽,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如此商務的一麵,她有些恍惚,都快看呆了。
裴熾說完話瞭眼,就見他的寶貝站在不遠處,他視力好,能看清她愣乎乎表情,恬靜裏透著呆萌,有股讓人稀罕的可愛勁。
他視線頓了兩秒,轉身交代工作人員領品牌商先去包廂,自己隨後到。
工作人員點頭:“好的裴先生。”
一群品牌商邊走邊回頭,他們用英文交談。
“那個女孩真美,好像希臘神話裏的月亮女神。”
“漂亮的公主,年輕的騎士看到她就像丟了魂。”
“哈哈哈哈哈哈!”
聞言,翻譯也跟著無聲笑了。
裴熾朝這邊走過來。
池夏輕緩眨眼,他穿正裝的樣子和以往每次見到的都不同,收斂痞勁,多了成人的穩重,黑發很短,眉目冷峻,氣場強到讓旁邊人主動避讓。
似乎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完成了某種意義上的蛻變,從青澀到成熟。
裴熾過來牽她的手:“來這玩?”
池夏點頭。
“有朋友陪著沒?這地方什麽樣人都有,一個人不能瞎跑,不安全知道嗎?”
池夏抬著眼睛看他。
他身上氣質好像不一樣了,她心跳有點亂。
裴熾看著她表情,扯了唇,摸摸她的臉:“哪間包廂?送你過去。”
洗手間到包廂明明也沒多遠,要是之前她一定忍不住笑話他,多近啊還要送。
可這個時候她居然感覺到無形壓力,愣愣說出包廂號。
裴熾牽著她慢慢走。
他掌心的火熱溫度讓她漸漸找回平常的感覺。
“你今天怎麽穿正裝呀?在談工作嗎?”
“嗯,談點事。”他側首看她,“怎麽樣,職高的差生穿得像精英,是不是很奇怪?”
池夏閉緊嘴巴不說話,眼睛裏笑意斑駁。
他捏捏她手指:“還真嘲笑老子啊。”
她仍是笑。
裴熾被她笑得心髒狂跳不止,也跟著笑了,真就被笑話也覺得爽翻。
笑了會,池夏才想起來回答他剛才的問題:“我和蓉蓉一起來的,她朋友在這請客求婚。”
裴熾眸光微動。
想到剛剛求婚的場景,池夏發自內心感歎:“為了有好點的求婚儀式,那個男生偷偷做了很久兼職攢錢,好讓人感動。”
裴熾看了她一會,俯身親她清澈眼眸。
“這有什麽值得感動,那都是男人應該做的懂不懂?”
沒點錢還求個屁的婚。
靠兼職攢錢就敢許諾以後的男人,還能給她感動到,真是小傻瓜。
她抿唇淺淺地笑。
廊道的燈光線柔和,映照她小臉嬌俏。
裴熾動了動唇:“池夏。”
“嗯?”
他眸色黑不見底,沉默片刻:“沒什麽。”
池夏古怪看他。
裴熾笑了下,拿掉她頭發上落的彩帶,衝包廂門抬抬下巴。
“進去吧,玩得開心點。”
你男人負責去賺錢,然後求婚,給你一個以後。
“好。”
池夏去推包廂門,頓了頓,又折回湊到他旁邊:“裴熾,你低頭。”
裴熾有些不解,卻還是順從地彎腰。
下一秒,她在他耳邊輕輕道:“你穿西裝的樣子不奇怪,特別帥。”
說完,她臉蛋通紅心跳加快,轉身趕緊跑進包廂。
裴熾抿住唇看著被關上的包廂門,半晌回不過神。
她嗓音蜜一樣甜,害羞地誇他帥。
他命都快沒了半條。
作者有話說:
說明一下,文中各種機車賽以及俱樂部都有私設,和實際有出入^,^
?第68章
年底江城又陸陸續續下了幾場雪,大雪造成多起交通事故,為此台裏專門成立了項目組報道相關新聞。
每個頻道新聞部選一個人進項目組,賀翔推薦了池夏。
何晶晶衝她眨眨眼:“我跟你講,這種項目是鍛煉人的好機會,很少有校招生能進的,老賀眼光刁鑽,能被他推薦說明你很不錯,好好表現,未來可期!”
池夏笑著點頭。
由於項目組成員來自不同頻道,接下來要共事一段時間,中午大家約了一起聚餐,互相認識一下。
冬天天氣冷,大家約在樓下火鍋店,幾個人邊吃邊聊天。
大多場合下長得好看總是能容易引起人注意。有人看向池夏。
“你就是體育頻道的那個池夏吧?”
“是的。”
“早就聽說過你,京大畢業,長得這麽漂亮還優秀,校招生就能做項目了,來來來,我敬小同事一杯!”
“一起一起!”
大家共同舉杯。
有女同事好奇:“誒你長這麽美,男朋友得出色成什麽樣哦?”
“這還用說,肯定是比京大還要好的學校畢業的唄,就那種年紀輕輕碩導博導啊之類的哈哈哈!”
“對對對,又帥又有能力,說不定還戴一副金絲眼鏡呢,禁欲感滿滿。”
池夏忍不住笑了。
她笑起來格外甜,明明沒怎麽喝酒,男同事們卻覺得腦子有點暈。
下班後,池夏和同事一起下樓,看見熟悉的身影。她揮手和同事說再見。
同事上一秒還在笑著說明天見,下一秒視線掃過去,笑容就僵住了。
大學紛飛裏。
她看見男人接過小同事的包,男人側臉冰涼銳利,渾身氣質透著冷漠,卻細心替小姑娘掃掉頭發上的雪,將她脖子上的圍巾往上提了提。
同事驚訝瞪大眼。
臥槽什麽情況啊?說好的年輕博導,戴金絲眼鏡呢!怎麽是,,
第二天一早。
池夏剛到項目組辦公室門口,聽見幾個同事坐那閑聊。
“真的假的?她男朋友真是那個禁賽的賽車手?”
“確實是,昨天來接小同事下班的。”
“唉什麽嘛,我以為是個很優秀,,”欲言又止。
“不過也沒什麽吧,裴家有錢,隻是他自身沒什麽事業而已。”
一個男同事適時開口:“這你就不懂了吧,什麽叫隻是沒什麽事業,事業對男人來說太重要了!家裏有錢和自己有錢完全不一樣,正常點的男人都不能接受自己一事無成,沒有一份穩定的事業,代表沒有能力養喜歡的女人,給不起未來,所以我猜這位裴家小爺心理壓力其實非常大。”
池夏愣住了,她根本沒想過這些。
女同事們不以為然嘁了一聲,這個世界沒有事業心的男人不要太多。
她們剛想反駁,目光一撇,立即不約而同噤聲了。
池夏什麽也沒說,走去自己工位。
然而連續好幾天,男同事的話不停在她腦子裏循環播放,以至於周末鄭蓉蓉約她去天禺山滑雪,她還在想這件事。
年前一直在下雪,雪天玩其他的不方便,雪山倒成了都市人的打卡聖地。
連綿雪峰下。
兩人拿著滑雪板往山上走。鄭蓉蓉能看出夏夏心不在焉:“夏夏在想什麽呀?”
池夏抿了抿唇,把男同事的話轉述給蓉蓉聽。
鄭蓉蓉聽完後若有所思:“我大二輔修過心理學的課,當時老師在課堂說過一句話,我記了好久。”
“什麽話?”
“男人愛你越深越自卑,愛到極致,就會自卑到極致,那麽會有兩種情況,一種是自卑到選擇離開,而另一種則是拚盡一切去抓緊你的手。”
池夏眼睫輕顫。
她忽然想起裴熾給她看的電影《假如愛有天意》,明明是一部感人的愛情片,他卻說那是漂亮的公主愛上一無是處的男人。
那天沒有多考慮,現在仔細想想,她才明白不對勁,所以當時他是負麵新聞纏身,又被禁賽,然後認為自己一無是處,,是這樣嗎?
電影裏的男主角因為雙目失明而自卑,最終放棄了和女主在一起,可裴熾說過他不會。
她似乎理解為什麽他最近這麽忙了。
那年在職高教室,少年說想和她有個以後,原來他一直都在努力。
,
除夕這天,雪難得停了。
裴熾接到通知去了一趟警察局。
猥褻罪重新調查一案終於有了進展,當年那個女同學被找到。時隔多年,她再一次坐在審訊室裏,如實交代了當初和校長合夥誣陷的過程。
劉隊告訴他:“目前證據都找得差不多,需要訴諸法院的話警方也將極力配合,名譽和精神損失費這些,該賠償的損失都會得到賠償。”
裴熾說:“不用了。”
在十幾歲的年紀裏,他早已經靠自己報了仇,校長那玩意被徹底弄殘廢,做不成男人,沒多久老婆就帶著孩子跑了。現在他頂多需要一個澄清。
劉隊和他一起從監控室出來,拍拍他肩膀,有些感慨。
“當年沒有監控,很多時候都是靠人證,也不知道我們警方辦了多少冤案錯案唉。”
裴熾看向劉隊,沉默一會:“辛苦你們,過年還在工作。”
劉隊有些感動,笑了笑:“還好,比前幾年收拾你那些爛攤子要輕鬆點。”
裴熾也扯了唇。
從警察局出來後,裴熾直接去了熟悉的巷口。
雪後初晴,晌午天空湛藍,槐樹下一群孩子在那玩煙花棒和炮仗。
池夏下樓出來,靴子踩在積雪上有淺淺的腳印。陽光下她臉上有燦爛的笑,笑得好看死了,裴熾伸手把她抱進懷裏。
她抬眸疑惑道:“你怎麽過來啦?不是中午的飛機去意大利過年嗎?”
“不著急,除夕總得先來陪陪嶽父嶽母。我買點過年禮上去拜訪他們好不嗯?”他勾唇,笑得有點壞。
池夏吃驚地睜大眼。
“你、你,,怎麽不提前說一下。”她完全沒準備好,臉紅心跳。
她緊張起來可愛又萌。
裴熾輕笑,揉揉她後腦勺:“好了別擔心,逗你的。”
他現在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再怎麽想拜訪嶽父母也不是時候。
裴熾放開握著她肩膀的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個東西,彎腰戴在她細膩白皙的脖頸上。
池夏垂眸,有些驚訝:“這是什麽?”
“平安符,除夕快樂。”
她捧著臉笑:“你也會信神佛呀!完全看不出來。”
裴熾信個屁,從小到大都不信這些的人。然而昨晚做了個噩夢,她溺水,他拚命也救不了,於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迷信了。
醒來後立馬就去了趟廟裏,向神明許願,希望他的寶貝諸邪避退,百事無忌。
裴熾輕輕捏她唇角:“別笑了嚴肅點,平安符要戴好知道嗎?別弄丟了。”
她笑得更厲害了。他比外婆還囉嗦!
大年三十,小姑娘穿了件大紅色襖子,這種顏色老土,可她卻穿出了節日的喜慶,更襯托臉蛋嫩白。
他忍不住親了親她粉嫩臉頰,然後將平安符塞進她小襖子的衣領裏。
如果人一生必須經曆風災,那他希望她生命裏那些風險全轉移到他這。
“夏夏一生平安順遂。”
池夏低了低眼,心裏很暖很暖。
過一會她抬眸:“裴熾,你剛剛給我發信息叫我下來的時候,我正在陪外婆看電影。”
“嗯,看什麽的?”
“就是你上次和我一起看的,《假如愛有天意》。”
裴熾眼眸漆黑盯著她看。
她彎著眼睛,眼裏碎光晶亮亮的,耳尖有一抹嬌俏的粉色。
“外婆和你說的不一樣,她說那個男主角很好很優秀,女主角能被他喜歡很幸運。”
裴熾抿緊唇角沒說話。
老人家不可能看這種愛情片,更不會說這些話,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是故意這麽說給他聽的。
好一會,裴熾手指輕顫,將她毛茸茸腦袋摁進胸膛:“嗯……”他會很好很優秀的。
積雪悄無聲息融化。
男人懷裏很燙,一顆心劇烈而急速地跳著。
,
過完年後,池夏和台裏的同事一起去香港。進修課程差不多二月底結束,他們年後過去基本沒什麽課,就隻是準備一下結業考試了。
就在池夏坐在港大圖書館翻看一本本新聞學專業書時,一家名為RFL的機車俱樂部登上國內體育新聞頭條。
RFL剛問市便承辦數家國際知名品牌新款車的車展,國內機車市場又比較空白,大家覺得新穎又好奇。
“聽說連CSBK組委會都在和RFL談合作,RFL背後甚至注冊了一家公司,未來將是比賽運營方。”
“很正常,畢竟它手裏有很多國際品牌資源,這些資源都是CSBK潛在讚助商嘛。”
“RFL走的什麽路子啊?”
“誰知道。”
大家還沒搞清楚RFL運營模式,就有新聞爆出它的老板是被CSBK禁賽的那位年輕賽車手。
與此同時,江城市警方也隨後出了警情通報,向社會澄清當年猥褻罪錯判一案,而關於有人舉報年輕賽車手吸毒的案子也有了結果,警方表示經查證後舉報與事實不符。
一連串重磅新聞砸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尤婧抱著手機眼睛都看直了:“思思你快來掐我一下,我感覺自己在做夢。”
孟思思說:“沒做夢,裴熾根本沒犯什麽猥褻罪也沒吸毒,還有你之前說有人為他墮胎之類的肯定也都是謠言,他也太冤枉了!咱們還是學新聞的,根本不該聽風就是雨。”
尤婧點點頭,思思說的對,嗚嗚嗚她錯了!
外界對RFL特別感興趣,以至於幾天後CSBK和RFL的簽約儀式吸引了不少媒體。他們問了很多問題,然而年輕的老板始終神情冷淡。
直到有人問:“RFL這個縮寫有具體的含義嗎?”
男人這才瞭眼看鏡頭。
閃光燈下,他認真道:“RidingForLove,為愛而疾馳。”
“是熱愛的愛嗎?”
“不是,是一生所愛的愛。”他笑了。
那年為她贏公主裙開始,他賽車的意義都隻為了她。
男人笑起來就沒那麽凶。
原本安靜的記者招待廳裏,立馬也跟著響起一陣笑聲。他們覺得年輕老板好直接啊嘖嘖!
Atwood想起當初在意大利,裴熾翻了一晚英語字典才取出這個名字,他又要笑瘋了。
俱樂部開局很好,算是已經步上正軌,按理說接下來裴熾可以去英國為曼島tt賽做準備了,曼島tt奪冠不僅是對賭協議裏重要一筆,也是打造他自己品牌的關鍵。
可他卻先去了一趟香港。
池夏月底結束進修培訓,他想先帶她去意大利見外婆。
作者有話說:
捉蟲~
估計這兩章走了點事業線所以有寶貝覺得男女主在一起的時間不長,
?第69章
裴熾去年來港大時,還隻敢走僻靜小道,如今已經可以光明正大在校園裏等她。
香港二月份天氣微涼,港大圖書館門前一排鳳凰木,還沒到開花時節,褐色樹枝上隻有綠色葉子。
男人單手插兜站在樹下,周圍仍舊有很多學生打量他,卻不再是嘲諷的目光。
港大論壇最近關於RFL的討論度很高。
他們對他隻有好奇。
論壇上說,RFL背後注冊公司,很明顯不僅僅是一家普通俱樂部那麽簡單,極大可能想做自己品牌,又或者做成連鎖模式。
無論如何,在國內這都是一塊還無人分食的蛋糕,將來前景或許無法估量。
不過他們雖好奇,也隻敢遠遠看看,根本不敢靠近一步。
這位年輕老板氣質野,五官極具攻擊性,眼神還總透著冷,給人感覺脾氣就很暴躁。學生們從一旁經過,根本不敢多看,怕他一個不高興打人。
然而“不高興會打人”的男人卻在看到從圖書館裏出來的姑娘後,氣質秒變。
黃昏餘韻裏,他彎了彎唇角,就連不羈的眉眼都軟和不少。
池夏從圖書館出來,興奮跑到他身邊。裴熾伸手抱住她,語氣溫柔:“怎麽樣?最近準備結業考辛不辛苦?”
她搖搖頭:“你這次來香港待多久呀?”
“待到你培訓結束,然後帶你去意大利。”
池夏自然能猜到去意大利是幹嘛,她不好意思地垂眼。
她身體哪哪都軟,這副害羞樣子看得他心動不已,手不自覺收緊,就連呼吸都有些紊亂。
天邊晚霞燒紅,他的感情也是。
一段時間沒見,裴熾真的很想她。他實在沒忍住,低頭想親親她。
池夏趕緊躲掉他的唇,這裏是學校!
男人低罵了聲。
她沒憋住,眉梢帶著笑,笑得他心髒亂撞,裴熾舌尖抵了下腮:“老子遲早被你磨死信不信?”
“你別說了。”她伸手去捂他嘴,旁邊人都有聽到,好羞恥。
操。
他隻好就著她小手重重親了幾口。
天色漸暗,校園裏路燈一盞盞亮起。
裴熾牽著她的手走在校園小道上,帶她去吃晚飯。
擦身而過的學生們頻頻回頭。
池夏忽然想起什麽,偏過頭說:“裴熾,我剛剛在圖書館裏遇見好多人,他們在討論你的RFL。”
晚風吹在她身上,有抹淺淡的香。
裴熾看著她,怎麽都看不夠。他附和:“嗯,說什麽了?”
“說和國外那些不一樣,RFL模式新穎,未來極大可能引領國內機車文化和國際接軌。”
裴熾笑了,引領個屁的文化,他很俗,隻想賺錢養家。
她嗓音溫軟,又補充:“他們剛剛還誇你眼光長遠,有頭腦。”
裴熾瞳孔漆黑,沉默片刻:“你呢?也這麽覺得麽?”
池夏抿著唇笑,夕陽最後一縷霞光碎在她眸子裏,格外靈動好看。
過一會她輕輕點頭,是呀,你很厲害啦。
男人最受不住得到心愛女人的肯定,哪怕一個點頭都很致命。
他握緊她的手,掌心好多汗:“別是哄我。”
她抬眸嗔怪瞪他,才不是呢,能不能自信點!
裴熾沒說話了。
這姑娘不會說謊,她眼神騙不了人,他快要被這份甜膩感溺死,,
進修培訓畢竟是在職深造,能來參加培訓的已經是優秀人才,結業考就沒那麽嚴格,重要的還是年前那場《融合新聞報道》實訓。
所以在裴熾建議她去他那看書的時候,池夏沒多猶豫就答應了。
如果去圖書館,他就不能進去,而他畢竟是特意來香港陪她的。
第二天是周六,裴熾來港大接她,他訂的酒店離港大很近,他們走路過去。
從港大到酒店路過一家名為lostcentral的密室逃脫店,店麵裝修別具一格,有點像一個大型倉庫。
池夏好奇朝那看了幾眼。
“想進去玩嗎?”裴熾停下腳步問。
池夏抿了抿嘴唇,然後點點頭。
眼下密室逃脫剛剛興起不久,很多人都沒玩過,池夏也不例外,但她聽尤婧和孟思思提過這個似乎很好玩,確實很想嚐試一下。
密室逃脫一般需要六七人一隊才能玩,這家lostcentral是新開的,裏麵可以玩的主題很多,人流量很大,所以沒一會就湊齊一條隊伍。
起初池夏的確玩得很開心。
密室逃脫有好多解密環節,她對這個很感興趣,覺得這比以前讀書解數學題有趣得多。
然而到了單人任務時,池夏開心不起來了。
他們現在整個隊伍都在小房間裏,而單人任務要求池夏一個人出去,找到需要的道具再回來。
“可是那條走廊好黑,還有很奇怪的聲音。”她臉都白了。
隊伍裏其他人也覺得好恐怖,這家主題可是出了名驚悚,比驚悚電影還驚悚的那種。
有人沒說,剛剛他其實還看見回廊有黑色的人影閃過,出去肯定避免不了被猛嚇一頓的!
裴熾去握她的手:“沒事,別怕,我陪你去。”
“嗯嗯…”她驚恐點點頭。
隊伍裏當然沒人反對,小姑娘一個人出去別嚇出問題了,還是有男朋友陪著好點。
店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家密室逃脫店場景布置得格外逼真。
忽明忽暗的燈光下,白色牆邊上有好多血色的手印,旁邊還有一個布置得像靈堂的房間,裏麵甚至停著一口棺材……
池夏睫毛都在不安地輕顫。
她恐怖片都沒怎麽看過,何況現在簡直置身恐怖片。
沒一會,忽明忽暗的燈光一轉,直接變成血紅色。
她嚇得直接往他懷裏躲。
裴熾忽然意識到,這他媽其實是個好地方。他摸摸她的頭:“我背著你走好不好?”
她搖頭,不好,在後麵更恐怖。
然而剛搖完頭,伴隨陰森的聲音,有人在後麵拍她肩膀。
池夏回頭,一個僵屍模樣的人悄無聲息站在眼前,臉上塗厚厚一層白色的粉,額頭還貼著黃色符紙。
她心跳都要嚇停了,直愣愣看著“僵屍”。
害怕的時候會生理性流眼淚,暗沉燈光下她淚光閃閃。
裴熾趕緊把她摟進懷裏,黑著臉看向“僵屍”。
“誰他媽讓你突然冒出來的?再嚇她一次試試,滾。”
“,,,”
“僵屍”很無辜,作為NPC出場怎麽了??
這兩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不跑也就算了,還特麽恐嚇他!
而且這個男玩家言語不善,看著比他這個“僵屍”凶一萬倍,他覺得自己才應該是被嚇哭的那個。
“僵屍”委屈跑了。
裴熾替她擦眼淚,拍拍她的背:“別哭,沒有了,你看看。”
她哪敢睜眼啊,頭往他懷裏埋得更深。
“那都是人扮的知道嗎?怕什麽。”
“我知道,,可是這種環境,剛剛他突然跳出來,真的好嚇人,,”她聲線不穩。
“好了別怕,我抱你走好不好?”
“嗯嗯,,”她顧不得害羞了。
他彎了彎唇,一路抱著她完成了整個任務。
池夏害怕死了,可她不知道,暗色裏裴熾唇角弧度就沒下來過。
他喜歡被她需要和依賴的感覺,簡直就他媽是一種享受。
躲在角落裏的其餘“僵屍”都看懵了,他們就沒見過這樣玩的,而且那個男玩家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他們壓根沒有再出場的機會。
池夏出來後心情還沒有平複。
她記性一直比較好,那張白慘慘的臉還在她腦子裏晃。
“裴熾,你說我晚上會做噩夢嗎?”她抬眸,眼睛裏有不安。
他們已經到了酒店。
裴熾按完電梯看過來,目光一滯。
她一雙大眼睛仍舊濕漉漉的,小臉上的淚痕甚至都還沒幹,莫名勾人,偏偏眼神還他媽無辜。
他立即別開眼,喉結劇烈滑了滑。媽的看一眼就有反應,靠。
“裴熾,裴熾?”
裴熾現在滿腦子亂七八糟,他重新扯過頭,眼眸漆黑,唇角抿得很直。
“你剛才一點也不害怕嗎?”
見他不說話,她又問。
小姑娘身材很好,胸前鼓鼓的兩團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不怕,男人怕那玩意還有個屁用。”他咬牙,視線從上麵匆匆掠過,體內一股燥熱亂竄。
她眨了眨眼睛。
裴熾牽著她出來電梯,默默打開酒店房間門:“進去。”
“好。”她點頭,乖死了。
池夏沒注意到他異樣,還繼續沉浸在恐怖回憶裏。
“那剛才那個靈堂,棺材裏其實有躺著一個人,你看到了嗎?”
她轉過頭,還沒來得及看他,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抵牆上。
裴熾一腳將門踢上。
池夏嚇了一跳,瞳孔驀然放大。
酒店房間的落地窗,暖陽透過玻璃照進來,給她瓷白皮膚染上了柔和的光,也照亮男人眼底赤,裸裸的燥意。
裴熾按住她肩膀,一言不發勾頭吻過來。
他吻的動作很煽情,從嘴唇到鎖骨。
呼吸很灼熱。
池夏徹底呆住了,她感覺到他的手往下,撩開了她衣服,直接就將她內衣往上推。
她清淩淩的瞳孔立馬出現慌亂與無措。
“裴熾,,”
裴熾盯著她看,能看出她在害怕,身體都在發抖。
他額間青筋直跳。
好一會,他強壓住那股衝動鬆開唇,將她衣服理好,又重重親了下她唇角,喘著氣生硬道:“行了不做什麽,不要怕,去看書。”
他轉身直接去了浴室。
池夏看著男人的背影,愣了半晌。
她看了一下午的書,這兒甚至比圖書館還安靜,效率非常高。
吃完晚飯洗了個澡,池夏打算睡前再看會,裴熾拿掉她的書:“先不看這個了,過來我們看點其他書好不好?”
“什麽書啊?”
他牽著她的手在沙發坐下,然後從茶幾下拿出一本書。
看到書名後,池夏心跳到嗓子眼,臉紅得快要滴血。這人居然給她看的是性教育的書!
她好想捂住眼睛。
裴熾將她輕輕抱進懷裏,她剛洗完澡,頭發細軟柔順還很香,他摸摸她的頭:“知道這講什麽的嗎?”
他覺得她肯定不懂男女那事,好學生隻管學習,不像他們這種混的,成人片沒少看,老早就熟透了。
說出來怕她會氣死。
從年少到現在,他在夢裏無數次把她壓在身下折騰,狠狠地欺負哭。
裴熾真的很喜歡很珍惜她,但正常男人誰都有那方麵欲望,他已經極力控製自己不嚇著她,可總有忍不住的一天。
這姑娘純的徹底,接個吻還他媽怕人看到,要是他真不管不顧上了她,後果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所以學校老師和她母親沒給她講過的東西,他自己來教。
池夏抬眸,目光盈盈看他。
她嘴唇快咬破了。
裴熾垂眸翻著書,語氣僵硬告訴她:“認真看,看不明白就問。”
她忽然覺得好想笑。
他還不知道呢,她上次在他家看的色戒裏,關於那種事情全演個遍了。
她臉紅紅的:“我可以不看嗎?”
裴熾親她額頭:“沒什麽不能看,正經書店買的,都是科學。”
她快要氣死了。
書很正經,是一些理論知識,可他不正經!她坐在他腿上,能感覺到他下身烙鐵似的頂著她!
作者有話說:
?第70章
池夏要起身,又被他重新摁回來,她氣得想去咬他。
裴熾笑著俯身,低頭抵著她前額,輕聲哄:“乖,就看一會,看完答應你一個要求。”
他的眼神好認真,他真的很想她看。
池夏輕緩眨眼。
她似乎明白是為什麽了。
記得鄭蓉蓉曾和她說過,20到25歲的男人性,欲很強,,他有男人的欲望,以為她不懂,怕自己嚇著她,所以找來一本書讓她了解這些事。
難怪剛進酒店那會,他反應那麽大,卻還是忍著沒碰她。他這是在擔心她害怕呢。
想清楚這個原因後,池夏臉更燙了。
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麽可能不懂。
宋梅沒和她說過這些事,媽媽的教育方式一直很保守,但身邊的同齡女生也不是沒有交流過。
大一的時候有室友談戀愛,大家紛紛關心,她們那天晚上進行過一次徹夜長談,畢竟都已經成年,沒什麽好避諱,她們聊著就聊到性,行為這方麵,經過這麽一聊,什麽都了解透透的。
她也不是完全那麽保守一定得結婚之後,隻是還一直沒做好心理準備而已。
池夏抿了抿唇,轉眸看向他。
“什麽要求都行嗎?”
“嗯。”
“那你再唱歌給我聽好嗎裴熾?從前那首小兔子乖乖你唱得很好。”她憋著笑。
“,,,”操。
回憶起高一那年,他在她酒店房間門口唱兒歌,被人撞見時的樣子。
裴熾太陽穴突突直跳。
池夏實在憋不住笑出來了。
他惡狠狠親了幾下她唇角,拿她一點辦法沒有:“行。”
她垂眼開始看書。
雖然都是些理論解釋,可書裏某些字眼還是讓她臉紅心跳。
書不厚,加上她看書不算慢,所以池夏沒花多長時間就看完了。
“看懂了嗎?”
他麵色看上去平靜,實際卻是難受死。她哪怕再多看會,裴熾也堅持不住了,她軟軟的身體在他腿上動來動去,蹭得他血脈僨張快熱瘋了。
池夏咬唇去瞪他。
裴熾知道她在害羞,彎彎唇沒再問什麽了。
因為快要結業考本來就沒多少課,加上明天周末,池夏晚上就留這沒回宿舍。
裴熾訂的是套房,他抱她去她的房間,給她蓋好小被子。
池夏視線落在他臉上。
男人緊繃的下頜線流暢淩厲,五官很英氣,和當下受歡迎的奶油小生不一樣,他長相偏硬朗,不笑的時候還很凶。
她伸手給他唇角戳出一個弧度:“唱歌。”
裴熾握住她細長秀氣的手指,偏頭對上一雙剪水秋瞳。
他真想直接辦了她。
“行了,被子蓋好,別著涼。”
裴熾以前混社會,ktv沒少去,卻從不唱歌,他覺得這種娘炮行為這輩子都不會做,卻沒成想還真他媽打破規矩當了回娘炮。
這是第二回。
她要求的,他都拒絕不了。
他在她旁邊坐下。
裴熾沒有聽歌的愛好,不過卻對黃家駒的《喜歡你》有些印象,在意大利那年偶然聽到這首歌的那一刻,他心情複雜,就沒再忘。
一首八十年代粵語老歌,他唱來哄她睡覺。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故地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再次泛起心裏無數的思念,以往片刻歡笑仍掛在臉上。”
他嗓音低沉好聽,聲線比原唱年輕些,卻很穩,安靜唱歌的時候,有獨特男性魅力。
她雙手拉著小被子,隻露出一對水汪汪大眼睛,一眨不眨好奇看著他。
暗淡光線下,男人霸道不羈的麵容掛著點淡笑,語氣溫柔。
“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的說聲,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麵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
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
池夏心裏漣漪陣陣。
她眼睛裏有瀲灩水光,頓了頓起身,像不久前他對她那樣,輕輕吻他凸起的鎖骨,動作輕盈又快。
然後立馬縮回去用被子捂住腦袋。
池夏心髒跳好快,好一會,聽到他低罵了聲操:“媽的撩完你直接上,不躲算你本事!”
男人的話很直白。
她呼吸不穩,耳尖滾燙。
然後躲被子裏輕輕笑了,她知道他很尊重很寵她,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
因為下午被“僵屍”嚇過,池夏一直不敢睡。
她總覺得一閉眼,那張僵屍臉就冒出來,等到下半夜實在太累了,才漸漸忘記那個鬼臉睡過去。
裴熾擔心她中途醒過來害怕,他反正沒多少睡意,索性靠著床守了她一晚。
第二天一早,裴熾接了個電話,是外婆說過段時間要從意大利回來香港。
老人腿疾犯了,香港有她熟悉的醫生,是這方麵專家。
裴熾彎彎唇笑了:“姥,我到時候帶一個人來見你。”
老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她在電話裏沒多說什麽,其實倒也很想見見那個女孩子。
,
裴熾在香港待沒多久,就有媒體忽然爆出CSBK冠軍William多次比賽違規使用興奮劑、還曾在妻子懷孕時嫖,娼出軌的新聞。
新聞有圖有真相,基本上是石錘。
有人嘖嘖感歎:“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久之前被負麵新聞纏身,從而被CSBK禁賽的還是裴熾,結果人家搖身一變,成了未來運營CSBK的老板。
而曾因為裴熾毆打對手那則新聞,被大眾打抱不平的賽車手William,眼下卻被爆出是個興奮劑慣犯,人品還有問題。
尤婧捧著手機吃瓜:“不得不說,世界真的很離奇啊。”
要說不是裴熾被禁賽,William根本就不會在CSBK奪冠,身價也不會飆升。
孟思思猜測:“不是我說,所謂的毆打對手會不會有貓膩啊?該不會是故意策劃出來的吧?”
“也不是沒有可能。”
另一邊,Atwood看到新聞立馬給裴熾打電話。
然而他一點驚訝的意思也沒有。
Atwood猜到什麽,這位爺估計早就知道了,也或許,這就是他安排的。
“阿熾是不是早就知道William的這些事了?”
裴熾沒有否認:“嗯。”
他身上那些負麵新聞是William弄出來的,從而被CSBK禁賽。
而William常年在國外,國內並沒多少人脈,卻清楚知道他的過去,多半是有人指使。
他確實早就找人查到William那些破事,能等到現在才選擇曝光,完全是因為想繼續查出背後指使William的人。
所以在查出顧燕斕之後,他才選擇把這些信息移交給媒體。
現在William身價暴跌,他想退役後過好日子的夢基本算破滅了。
Atwood自然知道顧燕斕是誰,聽裴熾說完這些,下巴都要驚掉了。
他終於明白什麽叫豪門是非多。
網絡上還在熱火朝天地討論這事,裴熾帶池夏去見了外婆。
香港有名的富人區,一棟歐式別墅門前。
傭人給開門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傭人是跟著老人從意大利回來的,和老人一樣,她也非常期待見到被裴熾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小姑娘唇紅齒白,簡單一條米白色連衣裙,腰上用絲帶打了個蝴蝶結。
明明是再普通不過的打扮,可她卻能穿出驚豔的美。
不多時,傭人們私底下就傳開了。
“小姑娘確實好看,好美好乖,特別討人喜歡誒!”
“難怪小裴爺眼裏除了她沒有別人了。”
“哈哈哈哈!”
老人原本一直很害怕,她的阿熾和阿琬一樣重情重義,為了愛一個人命都不要,擔心阿熾看錯人從而步他母親後塵。
可在見到池夏那一刻,她內心的疑慮不安才終於消失。她經曆的人和事多,自然能看出來這是個心地好的女孩子。
池夏很緊張。
裴熾拉著她的手在老人輪椅前蹲下,摸摸她的頭,下巴微抬:“乖啊寶貝,喊姥。”
外婆一大把年紀了,快要被自己這個外孫給肉麻死。
池夏臉紅紅的看他一眼,眼神仿佛在說注意點場合。裴熾輕聲笑了。
池夏轉過頭,語氣輕軟喊:“杜奶奶。”
她聽裴熾說過,自從他外公去世後,外婆就改姓為杜,隻為了紀念自己的愛人。外公外婆在那個年代也是一對佳偶。
老人微笑點頭。
老人頭發花白,精神氣卻很好,上世紀的名門閨秀,垂暮之年依舊格外有氣質。
“夏夏還在港大讀書進修是嗎?”
“是的,奶奶。”
“真上進啊。”
外婆看著麵前的小姑娘,眼睛有點濕,她的阿琬在天之靈看到有個這麽乖的兒媳婦,一定很高興。
老人很喜歡池夏,拉著她去書房說悄悄話,不讓裴熾跟進去。
裴熾靠著門框,扯扯唇,然後抬步下了樓。
外婆拿出一張相片:“看看這是什麽?”
池夏眸光閃了閃。
“是阿熾在意大利的房間。”外婆溫和告訴她。
而他的房間有整整一麵牆都是關於她的照片。
池夏曾聽祝靈提過照片的事,卻不敵自己親眼看到來的震撼。
那麵照片牆上記錄著她各種樣子。
參加高考時進考場的背影。
大學軍訓踢正步時熱出一臉汗。
參加辯論賽獲獎後上台領獎。
校園文化藝術節代表班級參加晚會演出,表演鋼琴獨奏。
,,
大四畢業時穿著學士服拍班級畢業照。
池夏眼眶溫熱。
所以從高中到大學,她所有重要的時刻他都沒錯過,他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一直默默陪著她成長。
外婆還和她說了好多好多事。
包括那年因為毒品戒斷反應難扛,他吞下大量安眠藥,包括當時手機號被注銷後,他不吃不喝導致住進醫院,還包括戒毒過程他痛苦得整夜整夜失眠,,
以及那些數不清的機票,他陪她一次次在江城和京城兩座城市間往返。
那六年,他從來不算真正離開過她。
老人拉著她的手,微笑告訴她:“阿熾不是最優秀的那個,但一定是最愛你的那個。”
他默默承受那一切時,還不忘努力變優秀,隻為了能有機會以最好的樣子和你重逢。
池夏眼睛濕潤捂住唇,點點頭。
池夏從書房出來,裴熾正站在客廳打電話。
他黑色襯衫配西裝褲,語氣冷靜談工作方麵事情的時候,氣場很強,已經逐漸具備成功男人的氣質。
池夏等他講完電話,過去輕輕握住他的手。
她抬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陽光從側麵照過來,好乖好乖。
裴熾被她看得呼吸一滯,捏她唇角:“怎麽了?姥和你說什麽的嗯?”
她蠕了蠕唇:“她說你在意大利總不好好吃飯,也沒有好好睡覺,讓我以後多管管你。”
午後的風從窗外吹進來,夾雜著暖意。
裴熾勾了勾唇,握緊她的手:“嗯。”
?第71章
香港最近幾天一直下雨,溫度降低不少,空氣裏彌漫一股濕冷氣。
帶池夏見完外婆後,裴熾沒有立即出發去英國為曼島tt賽做準備。
Atwood打電話給他來催:“阿熾不知道曼島tt比賽很危險嗎?不提前過去多熟悉熟悉賽道,可是在拿生命開玩笑。”
他其實很擔心。
曼島tt作為世界級危險比賽,已經有無數騎士在那喪命。
裴熾語氣淡淡說:“我知道。”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過去?”
“再等等。”
裴熾沒說具體時間,之前他還說等到帶池夏見完外婆就去英國的。
可是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Atwood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一個可能性。
他知道裴熾最近找人在調查顧燕斕,豪門恩怨他哪裏懂,不過也能猜出個大概。
顧燕斕沒能讓裴熾身敗名裂,不可能甘心,所以他是擔心池夏的安全,才遲遲不願去英國。
Atwood砸咂舌,在這位爺眼裏,事業和自己的命都沒有心愛的女人重要!
他知道自己勸不動,隻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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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業考這天仍下著小雨。
考試在上午,裴熾來得很早,在池夏宿舍樓下等她。
池夏收拾好東西下樓。
尤婧站在陽台往下看,忍不住感歎:“夏夏好幸福,男朋友又帥又寵她,老天爺什麽時候也給我來一個這樣的對象啊!”
孟思思說:“你之前不是還說他是渣男,說讀職高的男生能好到哪去嗎?”
“哎呀別提我黑曆史!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實情嘛。”尤婧去捂她嘴。
孟思思笑個不停,婧婧對裴熾前後態度也差太多了吧!
二月份的香港,下雨天其實有點冷。
裴熾給她套上剛買的一次性雨鞋,這個天氣鞋濕了容易感冒。
他蹲下身給她套雨鞋的時候,周圍來來往往的女生們都在看這邊。
誰承想看上去這麽冷的男人,居然有這麽一麵呢。
她們瘋狂心動,又羨慕不已。
池夏不好意思地低了低眼。
裴熾送她到考場後,將她雨鞋脫掉扔垃圾桶,又往她手心塞了好多糖。
“等會考試別緊張,低血糖頭暈要及時補充糖分。”
池夏考試就沒緊張過,而且低血糖好久沒犯了。她咬唇看他:“好。”
“考完試不要亂跑,別給鞋弄濕了,等我過來接你。”
“你好囉嗦哦。”
“操。”他笑了。
池夏也輕笑。
她垂眼去看掌心黃桃味的奶糖,視線仿佛穿越時空,看見了當年目送她進高考考場的少年。
少年遠遠跟在她身後。
然後趁她沒注意的時候,悄悄將買好的糖塞進了她的文具袋,,
雨霧籠罩著歐式建築,有朦朧的美。
池夏頓了頓,抬起眼睛:“裴熾。”
“嗯。”
她微微側首,眸中一片羞赧,語調綿軟:“等夏天到了,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小姑娘彎著眼睛笑的時候,周圍濕霧似乎都跟著變甜了。
裴熾唇角抿直,黑漆漆眼睛盯著她看。
他沒說話。
池夏覺得奇怪,之前不是還說想娶她,說等不了那麽久嗎?
怎麽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呀?
她麵紅耳赤好尷尬,簡直想捂住臉,說完就立馬轉身準備進考場。
下一秒手卻被他抓住,她撇過眼睛,就聽他一字一句,語氣僵硬:“敢騙老子的話,你就完了知道嗎?”
池夏簡直羞憤的想打他!
然而他用來抓她的手卻在微微顫抖,彰顯了慌亂。
她抿抿唇,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沒騙你。”
男人眸光微閃,嘴唇動了動,卻未發一言。
好半晌他輕扯了下嘴角,似在輕歎,聲音有點啞:“夏夏。”
池夏重新看過來。
“老子現在命都能給你了,信不信?”
池夏心髒被用力撞了下,臉好燙,趕緊抽出手:“誰要你的命了。”
她轉身走進考場,步伐都是亂的。
裴熾注視著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空氣裏還殘留著她的氣味,甜滋滋的。
他站在廊道裏。
漫天雨絲被風吹斜,打濕了他黑發。
周圍有老師喊?婲了好幾遍:“請和考試無關人員盡快離開考場!”
他這才愣愣轉過身,直接走進雨裏,連傘都他媽差點忘了撐。
,,
結業考一結束,池夏在香港的進修培訓算是接近尾聲。
下午池夏回到宿舍。
孟思思抱住她胳膊:“夏夏考完了,是不是很快就要回江城了啊?”
“是呀。”
“時間過得也太快了吧!我怎麽覺得你才來港大不久呢,哎。”
“歡迎以後來江城找我玩。”池夏也很舍不得,她們這段時間相處的很好。
尤婧建議說:“別以後了就現在,過幾天就隻有我和思思兩個人了。”
“對對,去逛街唄,走吧走吧。”
池夏把東西放好,微微笑:“好啊。”
下雨天能逛的地方不多,她們在港大附近商圈逛了下,買了一些衣服。
經過體育館時,尤婧扯著兩人衣服:“啊啊啊有球賽誒!去看不?”
“走唄。”
她們一起買票進去。
籃球賽很激烈,中途尤婧激動得快要跳起來,孟思思湊到池夏旁邊好奇問:“夏夏,裴熾會打籃球嗎?打得好不?”
池夏想到那年職高的籃球比賽。
她點點頭。
孟思思眼睛瞬間就亮了:“哇塞!那他打籃球一定也特別帥吧!”
她在心裏宣布,裴熾已經重新恢複到自己偶像的地位!
池夏回憶了一下,嗯,是很帥的,隻是那年她沒關注他打球帥不帥,光害怕他去了。
孟思思她們晚上還有課,所以看完球賽從館內出來後,她們便往回走。
離港大不遠的一家餐廳,沒想到卻在門口遇上顧圳。
餐廳音樂舒緩,顧圳猶豫片刻還是走過來,請她借一步說話,孟思思和尤婧覺得蠻尷尬的,她們看向池夏。
池夏想了想,確實有些話要和顧圳說清楚。
孟思思和尤婧看她神色,馬上說:“那夏夏,我們先回宿舍啦。”
“好的。”
顧圳請她去旁邊的咖啡廳聊聊。他微笑說:“好巧,在這裏能遇上,我是來香港出差的,你們進修課程快結束了吧?”
池夏點頭。
顧圳繼續寒暄一番,接著語速和緩道:“說實話,當初你來香港進修,其實我有在背後推一把。”
池夏抿唇沒接話。
“我的初衷是希望你能離裴熾遠一些,不要再和他有什麽交集,沒想到你們還是在一起了。”
更沒想到他費了些心機,也沒能把他們分開。
他沉默一會,“我一直有個疑問,我是哪一點比不上裴熾,你能告訴我麽?”
池夏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學長確定自己是真的喜歡我嗎?”
顧圳愕然,他答不上來。
上次裴熾帶她去見外婆,老人和她說過裴家的一些情況。
池夏能猜到些什麽,替他回答道:“學長其實不是喜歡我,隻是事事都想贏過裴熾吧?”
顧圳臉上笑意僵住。
“可我覺得這並沒有什麽好爭的,你應該解開心結,早日找一個能讓自己真正心動的人。”
顧圳皺眉。他其實分不清是不是喜歡,抑或是,他從來沒有把心思花在考慮這些事情上,他的人生從來隻有理性。
所以什麽才是喜歡?
他高中那會就認定要把麵前的女孩追到手,要說當時理由確實是想和裴熾爭一爭,後來仿佛慢慢成了一種習慣。
而即便是在追她,他似乎也沒花多少時間在她身上。
池夏沒再多說,她言盡於此,顧圳也不笨,會慢慢想明白的。
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池夏看到裴熾,他不知在那站了多久等她。
外麵雨已經停了,城市上空蒙上一層黛色。
男人背靠著路燈柱子,手指夾著煙,從他的方向來看,正好能看到剛才她和顧圳坐的位置。
池夏走過去。
他摁滅煙扔進垃圾桶:“聊完了?”
“你等多久了呀?”
“一會。”
“哦,那你會誤會什麽嗎?”她眼睛很好看,笑起來讓人抓心撓肝。
裴熾僵硬扯了下唇角,摸她的頭:“不會。”
池夏去看垃圾桶裏那麽多煙頭。
才不信他的話。
“那我和顧圳單獨見麵,你也不吃醋嗎?”
明知故問,靠。
他咬了牙:“你說呢?要不要心掏給你看看?”
池夏忍不住笑了,故意道:“那你怎麽沒進去呀?萬一我是和顧圳舊情複燃,,”
裴熾瞳孔微縮,打斷她的話:“你敢試試。”他心髒有些疼,“操,不會有這種可能,我相信你。”
池夏有些感動。
他明明心裏很膈應吧,畢竟在他心裏覺得顧圳才是她初戀,可卻選擇相信。
她微微一笑:“裴熾,有件事一直沒和你說,其實我和顧圳沒有在一起過。”
路燈下,男人堅毅眉眼被淡黃色光線籠罩。
他眼眸漆黑而深邃。
夜晚的風聲裏,他聽見她用清甜的嗓音說:“我的初戀是你。”
話音落下,她立馬被扯進男人滾燙的懷抱裏。
他心髒撲通跳,一下一下,強有力震動。
初戀是他,以後就都是他,他會愛她一輩子。
作者有話說:
?第72章
二月底結束了培訓,池夏重新回到江城。剛好周六不上班,宋梅知道夏夏回來,早早就去超市買了不少菜。
中午,池昌盛在廚房幫宋梅一起做飯。
外婆則是抱著她的外孫女左看右看,心疼說:“我的夏夏是不是瘦了不少啊,臉上肉都快沒有了。”
池夏笑著說:“哪有,我明明胖了幾斤。”
“瞎說。”
池夏咯咯地笑。
外婆盯著她看了一會,把她拉近,偷偷湊到她耳邊:“夏夏是不是談男朋友了?”
池夏驚訝睜大眼,外婆怎麽知道的?!
老人笑著拍拍她的手:“外婆是過來人,夏夏看人的眼神裏都有蜜了,一定是在談戀愛,眼睛騙不了人。來和外婆說說,是什麽樣的小夥子,靠譜嗎?”
池夏咬唇,沒有隱瞞。她點點頭小聲說:“靠譜,他很好,外婆放心啦。”
外婆聽完開心地笑:“那就行,對夏夏好外婆就滿意。”
她總歸相信夏夏眼光是沒有錯的。
老人不求自己的外孫女多有本事,隻希望能有個好歸宿,這輩子能被人捧手心裏嗬護寵愛著,平安喜樂過一生。
周一回台裏,按照規定池夏直接去衛視那邊報道了。中午的時候,她又回一趟體育頻道看望大家。
幾個關係好的同事約著一起去樓下餐廳吃飯。
等上菜的間隙,何晶晶忽然想到最近聽說的一個消息。
她轉頭好奇問池夏:“池夏,你知道裴熾為什麽參加曼島tt賽嗎?一般在MotoGP奪過冠的人,誰還去參加那個啊?”
池夏很懵,她沒聽裴熾提過這個,不過能重新回到賽道是好事,她應該替他高興。
可何晶晶這話什麽意思?
“曼島tt賽怎麽了嗎?”她疑惑問。
有同事立馬給她普及:“你可能不知道,曼島tt是非常危險的機車公路賽,全程60多公裏,彎位200多個,因為比賽平均車速200公裏以上,賽車手根本來不及看彎道,隻能憑記憶過彎。”
“我去這麽恐怖?”其餘同事附耳過來。
“是啊,而且和一般場地賽不同,曼島tt的車道兩邊根本沒有緩衝區,路況也不好,摔車的話生還可能性就不大,,迄今為止,已有百名車手在那車禍喪生了,唉。”
池夏聽得心驚肉跳。
何晶晶補充說:“曼島tt賽別說奪冠了,隻要能跑完全程就算牛逼!因為太危險,曆屆MotoGP世界冠軍就沒人願意參加這種。”
“他們機車圈還有一句很流行的話。”
何晶晶眼神裏充滿敬佩,“冠軍在賽道,勇士在曼島。”
池夏聽完說不出話,睫毛輕顫,手心也沁出好多冷汗。
中午她便沒有回台裏休息,而是直接去了一趟RFL。
RFL注冊的公司辦公樓離電視台並不遠,公交幾個站就到了。
現代化新穎的裝修風格,能看出是很有活力有前景。
然而她過去的時候,裴熾並不在。剛才來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同事們說的話。
池夏緊張又不安。
Atwood走過去,用不太標準的中文自我介紹:“你好池小姐,我是阿熾的機車教練。”
“我知道您,您好。”
聽她說完急匆匆趕過來的目的,Atwood如實說:“曼島tt確實危險,作為職業賽車手,非必要一般不會參加。”
池夏垂眼,嗓音不穩:“裴熾為什麽要參加這個比賽?”
“因為禁賽RFL難以正常推進,他和品牌商簽了相關對賭協議。”
池夏抿緊唇。
“另外經曆過禁賽後,阿熾似乎是覺得賽車手職業並不穩定,他想創立自己的品牌,而世界知名品牌都從曼島tt走出來,,所以他才這麽拚命。”
“至於為了什麽,池小姐肯定比我清楚。”
池夏眼眶酸澀,好一會才點點頭。她當然清楚,裴熾執著於給她一個以後。
他定是認為事業有成才能給她幸福,可是那些東西都不重要,她隻想他平安。
“他還能退賽嗎?”
她重新抬眼。
金發碧眼的男人像個老父親,歎氣道:“如果退賽那麽對賭協議無法完成,不但有巨額賠償,RFL也難經營下去了,他不會同意的。”
Atwood注意到她微紅的眼睛,愣了兩秒又補充:“其實以阿熾的實力,隻要對賽道熟悉,基本就不會出什麽意外,池小姐不要太擔心。”
池夏杏眸亮了一瞬,真的嗎?
“隻是,”Atwood猶豫片刻,“曼島tt即將開賽了,他卻遲遲沒有去熟悉賽道。”
“為什麽?”
“大約是不放心留你一個人在江城,裴家的情況,,”
Atwood話沒說完,但池夏也聽明白了。
很小的時候,裴熾失去母親,結果父親轉眼娶了間接害死他母親的女人,把父愛都給了顧圳。
他從小不在溫暖的環境下長大,在漫長成長歲月裏,身邊也都是被謠言嘲諷充斥。
孤獨地生活在黑暗裏太久,以至於抓住她的手就不敢鬆開,害怕失去。
裴家情況複雜,他多半是怕波及到她,所以寧願犧牲熟悉賽道的時間來守著她。他這是將她的安危看得比自己命重要。
,,
裴熾不在RFL,他去了一趟裴氏集團大廈,因為第一次來這,許多人對這位裴家小爺感到意外又好奇。
年輕男人眉眼冷淡,右手虎口處甚至有一條猙獰刀疤,氣場凍得死人。
沒多久,裴氏集團裏的人私下就議論開了。
“小裴爺手上那道疤怎麽回事?看著像是和人打架留下的。”
“你沒聽說過嗎?他以前就是很混啊,打架鬥毆不要太正常。”
“難怪,不過他好帥,我想知道他有女朋友了沒?”
“沒有你敢上嗎?反正我不敢,這種的再帥看看就好,況且人家富二代看得上你?”
“問問也不行嗎討厭!”
“哈哈哈哈。”
裴熾翹腿坐在裴氏集團的會議室,這裏剛開完一場董事會。
裴振寧看著他:“怎麽,拿著你爺爺給的股份想來分老子公司了?”
裴熾冷淡笑了,按下打火機給自己點了根煙。
裴振寧最煩說話時被當空氣,然而裴熾手裏股份並不算少,又特地選董事會的時候過來,他多少有點擔心。
他僵著臉:“除了讓出部分公司控製權,其他都可以答應你。”
裴熾說:“行啊,你讓顧燕斕滾。”
裴振寧臉瞬間黑了:“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些什麽!”
裴熾扯了扯唇,裴振寧氣得摔門離開。
沒一會有人推門進來,是董事會上其中一個董事。
裴熾能猜到他來幹什麽。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偌大裴氏集團自然有看不慣顧燕斕、卻又不敢自己動手的人。
他查到一些事,隻差證據了。
裴熾彎彎唇打了個招呼:“徐總。”
徐董事剛在門外站了會,不是沒聽到裴熾對裴振寧說的話,而他和顧燕斕結過梁子。
他猶豫一會才說:“裴總想要做的事,或許我能幫忙,,”
,,
裴熾從裴氏集團會議室出來時,池夏打來電話。
他立即按下接聽,就聽見她說:“裴熾,我來RFL找你,你不在。”
她聲音很輕,可卻明顯有極力抑製情緒的痕跡。裴熾心扯了一下,她極少在上班時間找他。
他不知道她怎麽了。
裴熾加快步伐往外走:“我在外麵,等等我,馬上過來了。”
“好的。”
沒多久裴熾到了RFL辦公樓,小姑娘安靜坐在會客沙發上等著。
她抬眸看過來,站起身輕聲喊:“裴熾。”
裴熾點點頭,快步過去,把人攬進懷裏。
他能看出她不對勁。
“乖,說說,你怎麽了?”
池夏盡量讓自己聲音平靜:“你報名曼島tt賽了是嗎?可是那個好危險,能不能不要參加?”
她眼圈泛紅。
裴熾身子微頓,才知道她忽然過來是為了這事。
他心疼地親了親她眼睛:“不危險,別擔心,我參加過不少公路賽,曼島賽道隻不過更長些,沒他們說的那麽嚴重知道嗎?”
池夏閉嘴不說話了。
她其實知道裴熾不會退賽的,那會功虧一簣,而他那麽努力想要為她做出一番事業。
Atwood說隻要熟悉賽道就沒太大問題。她淡抿會唇,半晌後再次開口:“那你能不能盡快去熟悉賽道?”
裴熾沉默片刻,這次沒有拒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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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裴熾出發去英國。而那天,裴氏集團的CFO顧燕斕因為挪用公款鋃鐺入獄了。
作為記者,池夏和台裏的同事去了一趟裴氏集團。周圍蹲點的媒體記者很多,大家議論紛紛。
“聽說他們董事長正在裏麵大發雷霆。”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豪門私事唄,似乎是裴家那位小爺把證據交給警方的,一家人鬥起來了嘖嘖。”
不久後有工作人員出來,說感謝大家,裴氏集團謝絕一切采訪。
同事歎氣:“不讓采訪,回去吧回去吧。”
池夏點點頭。
走了兩步她回頭,隔著人群遠遠看見一個女人被警察從大廈帶出來,上了警車。
挪用公款不會判很久,但至少在裴熾準備比賽這段時間裏,顧燕斕都在牢裏蹲著。
池夏收回目光。
她明白,他其實還是確保她安全之後才安心去英國的。
池夏看了一些曆史比賽視頻,越發覺得不放心,曼島tt真的好危險啊。
她沒多猶豫,隨後也買了去曼島的機票。
他曾說她是他的終點線,那麽她站在終點等他,他就一定會安全到達的吧?
三月份的曼島很冷,還總下雨。
小姑娘穿著白色小襖子出現在機場,她英文很好,按照Atwood提過的地址找過去,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彼時裴熾剛訓練回來酒店,外麵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看到她那一刻,他呼吸都輕了。
他回過神,趕緊接過她手裏的拉杆箱。她手冰涼,頭發上還有雨霧。
裴熾眸光微動,聲音硬邦邦的卻有心疼:“怎麽一個人跑過來了?”
池夏知道他不希望她獨自跑這麽遠,可這種情況她不可能還要他接,這會影響他訓練。
“我想來陪著你啊,你要訓練一個多月,太久了,我不想和你分開那麽長時間。”
她聲音又甜又軟,聽得裴熾手指發顫,心下一片柔軟。
他垂眸抿唇,抬手輕輕拭去她發絲上的雨霧。
,
曼島tt在四月初,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這場著名的公路賽吸引了許多世界媒體的關注。
除了曼島tt本身特殊性外,值得一提的是,曾經的MotoGP世界冠軍參加這場比賽。
賽道兩邊拉著警戒線,穿製服的英國警察在維持秩序。
然而在一輛車頭標有數字4的機車緩緩駛入起點後,觀眾熱情到達一個頂點,警察快維持不住了。
直播鏡頭掃過去。
年輕的賽車手穿著紅色的機車服。
機車停下來,他偏頭,鋒利眸光掃過呐喊助威的人群,然後冷靜地罩上頭盔。
池夏站在人群裏。
曾經的少年長大後仍舊張揚而奪目,有人天生適合賽道。
她心怦怦跳。
車粉們快激動死,時隔大半年,終於看到他重新出現在賽道上了。
“能上曼島的都是真男人啊!”
解說員顯然也很興奮,他用英文說:“相信不少人和我一樣好奇,GP冠軍居然會來征戰曼島,我們很期待4號的表現。”
曼島tt不看角逐,起點即終點,隻算車手跑完全程的時間。
4號機車準備就緒,全場目光聚焦在那,一聲令下後,那輛黑色機車瞬間衝出起點,揚起一路塵埃。
蔚藍天空,直升機跟隨拍攝,午後陽光撒下一片,金黃色鋪滿賽道。
俯瞰拍攝下,一輛輛機車在路上疾馳。
賽道定點蹲拍下,觀眾隻來得及看到賽道上的一道道虛影,巨大引擎轟鳴聲響徹整個曼島。
池夏一瞬不瞬盯著巨型屏幕看。
鏡頭一轉,重新切到4號,在過彎道時,黑色機車側身幾乎貼向地麵,與此同時前輪翹起。
畫麵忽然慢動作回播了兩遍。
解說員率先反應過來,他激動道:“單輪壓彎,地獄騎士。”
全場目瞪口呆,安靜兩秒後徹底沸騰。
他們沒看錯吧,居然有人在曼島tt單輪壓彎?臥槽這他媽好瘋狂啊。
“確定是人類行為嗎?是魔鬼吧!”
“不然怎麽說是地獄騎士。”
後台有人馬上和解說員透露了一個信息。
是4號賽前的留言。
解說員對著話筒轉述留言:“單輪壓彎,來自騎士的告白,用生命起誓,這一生毫無保留的愛你。”
解說員頓了頓,笑道,“現場一定有4號最愛的人在。”
池夏頓時心跳如鼓。
男人們直呼臥槽牛逼。
女生們聽完則是羨慕哭了:“這就是機車男人的浪漫嗎?”
“別攔我,我也想找一個賽車手當男朋友了嗚嗚。”……
作者有話說:
?第73章
這場比賽裴熾發揮很穩定。Atwood說得沒錯,他熟悉了賽道,就不會有什麽問題。
完成最後一個彎道後,意味著凶險基本已過。池夏鬆了口氣,目光從屏幕移開,看向不遠方。
那輛黑色機車像一頭猛獸,割開空氣風馳電掣,以最高邁衝向了賽道終點。
她唇角彎起淺淺的笑。
解說員沒忍住發出一聲驚歎。
全場一片歡呼,計時器顯示的時間短得令人咂舌,這他媽開得是有多快,他們覺得4號冠軍無疑了。
車粉們紛紛站起來狂歡。
然而命運似乎總愛和人開玩笑,你永遠不知道意外何時到來。
原本衝向終點的機車並沒有停下,黑色車頭猛的一轉。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機車繞過人群,失控般衝出了賽道外。
砰的一聲巨響。
池夏唇角笑意僵住。
時間恍若在這一刻凝滯一瞬,明媚陽光下,她看見撞擊後的車身碎片在空中飄蕩。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觀眾席一片寂靜。滾滾濃煙裏,逐漸有人回神,零星幾個人開始說話。
“,,怎麽回事?”
“看樣子是刹車突然失靈了。”
“是失靈沒錯,剛剛我看4號衝到終點後似乎想刹車但沒刹住,,估計為了避免撞進人群,情急之下才選擇衝出賽道。”
“可是賽前每輛機車嚴格檢查過啊,刹車怎麽會突然失靈??”
池夏大腦一片空白,四周的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嘈雜。
她本能的朝觀眾席外跑。
維持秩序的警察攔住她,可在看到她眼底的破碎感後皆是一愣。
他們能猜到什麽,重新給讓出一條道。
曼島tt賽道上演過太多生死離別,在這裏一切的猝不及防都不算意外。
警察說:“漂亮的女士,別太難受。”
,,
距離賽道不遠的地方,車禍現場一片混亂。
池夏過來的時候,聽見有人歎氣說:“真可惜,明明已經到了終點唉。”
“還能救得回來嗎?”
“說是很難,tt賽道外沒有緩衝區,6檔的速度直接撞上樹,車都碎了。他們已經在聯係救護車。”
那些話刺痛人耳膜,她腳步一頓,然後慢慢地走到他身邊蹲下,感覺好不真實。
不久前他還在賽道上對她真情告白,明明一切都該向好的方向發展的。
她淺褐色眸子一片空洞。
曼島午後的風輕柔地吹,空氣裏還有濃煙以及燒焦的味道。
四周很多醫護人員。
他們摘下他頭盔,她看見他臉上脖子上全是血。
池夏捂住唇,眼眶一熱。
像是能感應到什麽,男人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瞳孔黑得純粹,卻在對上她視線後,眸光漸漸柔和。
她強忍著眼中的酸澀,輕聲問:“裴熾,你疼不疼啊?”
裴熾黑漆漆眸子微微震顫。
他緩緩坐起身。
醫生都震驚了,這麽撞沒有立即昏死,還能起來,生命力居然如此頑強,亦或者是某種信念如此強大。
醫生勸說:“年輕人,你現在不能動,我們在為你止血。”
池夏抿緊唇,心裏好害怕。他的血甚至從那麽厚的機車服裏染了出來。
裴熾沒理會醫生,他費力抬手擋開一旁的人,拉過她,冰涼而顫抖的唇親在她額頭上。
仿佛在說別怕。
她淚水瞬間就奪眶而出。
“你之前答應過我每次比賽都平安歸來,不要食言,好嗎?”
他知道怕是不能,眼神裏閃過自責愧疚與痛苦,最終隻剩遺憾。
他努力記住了所有彎道,來規避一切風險,想在這為她贏下一個未來,可沒想過刹車會突然失靈。
太陽很暖,他身上卻很冷。
裴熾啞聲說:“對不起,我沒做好,別哭了,你要長命百歲。”
周圍一片安靜。
他五髒六腑都在疼,深深看她一眼,難過得笑了下,“夏夏,真不想和你分開。”
她聽完臉色慘白,搖著頭淚流不止:“你不要娶我了嗎?夏天還沒到呢,裴熾,,”
不要分開,不要離開。
他眼睛濕了,終究因撐不住而倒下,還沒來得及告訴她,他真的好想娶她啊。
意識消失那一刻。
裴熾心疼地想,她哭這麽凶,等會都沒人替她擦眼淚。
,,
曼島tt出事的賽車手很多,可衝向終點卻刹車失靈的還是首例。官方高度重視,當地警局迅速立案調查此事。
裴熾被立即送往當地醫院進行搶救。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找到池夏,將一疊厚厚的文件交給她。
是財產轉讓書。
男人說:“裴先生交代過,如果他發生意外,他名下所有財產將全部轉到池小姐這邊,請在這份轉讓書上簽字。”
搶救室裏冰冷的燈光照在她臉上,池夏眼底黯然一片。
她推開那些文件,抿唇說:“他不會有事的,不需要做這些。”
男人看了一眼搶救室,他明白曼島tt的危險性,摔車的人極少能生還。
可也不太忍心多說什麽,隻好道:“裴先生在香港為您購置了一套房產,那兒已經種滿紫荊花,很漂亮,您有空可以去看看。”
她現在不想簽字,男人也沒辦法,說完便走了。
池夏重新看向搶救室,心裏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杜誌霖接到消息後,第一時間從意大利趕來,他沒敢告訴遠在香港的母親,怕老人擔心。
進來醫院,他見到了池夏。
小姑娘等在搶救室門口,有護士來勸她去休息,她搖頭,嗓音因為哭太久而沙啞。
她艱難發聲:“他情況怎麽樣了?”
護士說:“還沒渡過危險期。”她垂眸默默掉眼淚。
杜誌霖原本對這個女孩沒什麽好印象,然而見到這個畫麵,他也動容了。
他走過去低聲說:“我是阿熾舅舅,我在這守著,你先去休息吧。”
她搖搖頭,低聲說:“我不能走,他醒來見不到我,會難過。”
杜誌霖很難形容這一刻的感受。
連他都做了最壞的打算,可她卻十分確信阿熾能撐過去。
搶救室的燈光亮了整整一夜,醫生出來後說:“病人求生意誌很強,兩次心跳停止,兩次心肺複蘇都挺了過來。”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
池夏流著淚輕輕一笑:“嗯,他沒有食言。”
杜誌霖看向池夏,心情複雜。
難以想象這個小姑娘在阿熾心裏是有多重要,才能讓他扛過兩次電除顫,拚命活了下來。
裴熾在ICU住了幾天後轉入普通病房。他脫離了生命危險,可大腦受傷,始終昏迷沒有醒來。
他穿著病服躺在病床上,眉眼依舊那麽冷。晌午微風和煦,她湊過去,像曾經他對她那樣,小心翼翼親了親他眼睛。
她微笑說:“曼島tt賽成績出來啦,你是冠軍,可是沒有領獎,他們都說你是無冕之王。”
病房外有一棵櫻花樹,四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風一吹,櫻花紛紛揚揚。
她撇過眼睛,透過時光,看到那年他們一起走在職高的櫻花樹下。
病房門口,外婆坐在輪椅上偷偷抹眼淚。她剛知道這事,才從香港過來。
池夏注意到老人,走過去推她進來,拿紙巾給她擦淚:“您別傷心,他會好的。”
老人年邁的臉上布滿淚痕,拍拍她白嫩的小手,心痛得說不出話。
,,
鄭蓉蓉結束考研複試,她說準備一年考試好辛苦,所以打算來曼島放鬆放鬆。
實際則是怕夏夏難過,想來陪陪她。
曼島風景很好,寧靜而優美。
海風吹在臉上,鄭蓉蓉勾了勾頭發,猶豫一下,轉過頭問:“夏夏,醫生有說裴熾什麽時候能醒嗎?”
池夏搖頭,醫生沒說。
那豈不是沒有一個盼頭啊。鄭蓉蓉覺得夏夏更可憐了,她抱了抱她:“夏夏,如果,我是說如果,,”
池夏抬眸,知道蓉蓉要說什麽。
她安靜笑了一下:“沒有那個如果。夏天不會遲到,我等的人也是。”
他答應過這個夏天娶她,就不會遲到,他一定不舍得讓她久等。
鄭蓉蓉咬了下嘴唇,撇頭鼻子一酸。
,
五月中,枝頭最後一朵櫻花凋謝。裴熾在一個黃昏裏醒來。
醫生說,那場車禍太過嚴重,他能活下來並且清醒,已經很幸運,然而顱內神經受損,他可能暫時會忘掉一些事情。
外婆聽完含淚點頭。
大家其實都知道,醫生說得算委婉,因為裴熾看上去並不是忘掉一點點事情那麽簡單,而是,,
窗外晚霞很美。
年輕的男人背對門,垂手站在窗前看外麵,他過分安靜,仿佛變了一個人。
池夏走過去,輕聲喊:“裴熾。”
裴熾回眸,他瞳孔黑不見底,倒影著她身影,卻又像眼裏沒有任何東西。
陌生而冰涼的眼神。
她頓了頓,抬眸問:“裴熾,你知道我嗎?還記得嗎?”
他沒說話,僵了好半晌才開口:“不知道。”
池夏眼睛輕緩眨了下,淺淺彎起來,微笑說:“,,沒關係。”
然而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其實做好足夠心裏準備了,可聽他這麽說還是會忍不住傷心,他曾經那麽愛她,可現在卻連她是誰都忘記了。
杜誌霖推著輪椅打算進來,聞言腳步頓住,外婆坐在輪椅上掩麵哭泣。
裴熾盯著麵前的女孩,她穿著淺綠色裙子,霞光披在身後,周身有淺淺光暈。
他心髒一點點收緊。
裴熾不明白這種情緒是為什麽,卻覺得她這麽漂亮的一雙眼睛,真的不適合哭。
他抿緊唇,緩緩道:“我知道,我忘記了一些事。你別哭,我會想起來的。”
她淚水漫出眼眶。
杜誌霖眼睛紅了,外婆在門口直接哭出了聲,他推著老人趕緊離開。
作者有話說:
結局he~晚安
?第74章
對於那場刹車失靈事故,當地警局終於給出了調查結果,是人為所致。
警方逮捕了凶手,一個當地男人,曼島tt賽的員工,他利用身份的便利對刹車動了手腳。
男人嘴巴鬆,負責案件的警官沒多盤問,便交代說是受人指使,自己隻為了錢。
風聲不脛而走。
裴氏集團的人私下都在聊這件事,關於那個指使者是誰,他們多少聽到一些小道消息,紛紛唏噓,感歎豪門圈子真亂。
顧燕斕被引渡去英國接受調查的那天,裴振寧才從混沌的思緒中漸漸理清了什麽。
他花錢打點了英國警方,趕在顧燕斕上飛機前見她一麵。
機場貴賓室裏,裴振寧質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再怎麽說那也是他親兒子,她卻想置於死地。
顧燕斕冷漠看著他,事已至此她也不必再偽裝什麽了。
女人一字一句說:“裴振寧,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還有臉來問我?你不娶杜琬,不生下那個小雜種就什麽事都沒有。我讓他死怎麽了?他本就不該存在這個世上!”
隻可惜裴熾命硬,沒有死在那場她精心安排的車禍裏。顧燕斕是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能扛過去。
明明當初對付杜琬是那麽輕而易舉。
顧燕斕沒有了往日的端莊,眼裏隻有扭曲的恨。
裴振寧覺得異常陌生。
他初見顧燕斕時,她穿著一條樸素的小裙子,肩頭繡一朵白玉蘭花,衝他溫婉一笑。他當時暗暗發誓,日後要賺很多錢養她。
以至於後來大半生都在踐行這一信念。
他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努力往上爬,從窮小子躋身名流,確實賺了很多錢來娶她。
然而那不過是他記憶裏顧燕斕的樣子。時光給了濾鏡,早與現實裏的她大相徑庭。
裴振寧生了一場重病。他一生要強,可沒有誰一直強大,尤其是信念丟了,堅持的東西也就沒有了方向。
病中,裴振寧去看了一次杜琬。
那是他第一次去杜琬墓地,墓碑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對漂亮的眼睛,在溫柔地笑。
他曾把對杜家的不滿強加在杜琬身上,卻忘記曾經她也是不顧一切嫁給自己。
她生前他虧待了她,死後又虧待了她的兒子。
裴熾小的時候,裴振寧眼中隻有顧圳。如今回過頭看,在他陪伴顧圳的每個細節裏,一直都有另一雙幼小的眼睛,在沉默注視著自己。
他沒給過裴熾一天父愛,卻一直以父親名義“管教”他。
他那時覺得裴熾混,給裴家丟人,可杜琬在世時,他的兒子還會畫畫,會彈琴,明明已經有了優秀的雛形。
裴振寧站在墓前,陷入長長懊悔當中,良久,低聲說了一句“對不起”。
他對不起杜琬,也對不起裴熾。
然而這輩子他都不會得到他們的原諒了。
,
池夏出生的時候是冬天。
媽媽生完她身體就差了很多,外婆說:“冬天不好,又冷又沒有生氣。”
所以給她取名一個“夏”字。
希望她的人生可以永遠像夏天一樣,蓬勃又熱烈。
然而夏天也並不總是好的。
六月的時候,裴熾從曼島轉去歐洲另一個國家治療。
在離開曼島前,杜誌霖告訴池夏,那兒的醫學很發達,她還有工作和自己生活,可以先回國。
他說:“你放心,阿熾治好病就會回來。”
作為裴熾親舅舅,杜誌霖知道過去所有,又有杜琬先例,他即使不討厭池夏,也談不上喜歡。他私心當然並不想她跟著。
池夏其實什麽都明白,然而為了她,裴熾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她並不想再讓他的親人為難。
池夏什麽也沒說。緘默半晌,她輕輕點頭。
杜誌霖看著小姑娘,她很乖巧,也很聰明。他還想說點什麽,可是張了張口,終究把話咽回去。
國內的日子很平靜。
自從香港進修回來,池夏就調進江城衛視,衛視新聞部比體育頻道更忙,她卻不抱怨,該加班加班。
周圍同事原本還會吐槽,可一看人家年輕小姑娘工作這麽努力,他們慚愧死了,趕緊閉嘴。
為此衛視新聞部工作效率提高不少,台裏領導欣慰得不行。
知女莫若母。宋梅總歸能看出女兒異樣,夏夏和同齡人不同,她不娛樂,做什麽都很安靜。
宋梅也忍不住提醒:“夏夏周末就不要總加班了,可以去找朋友玩。”
池夏應聲說好。
可即便不加班,她也隻是一個人待在房間裏,宋梅歎息著搖頭。
外婆大約猜到點什麽,剛從香港回來時夏夏還曾甜蜜的談及一個男孩,而現在已經沒再提過了。
老人心疼外孫女,又不好說什麽,隻能變著法給她多做點好吃的。
窗外的蟬嘶鳴,夏天一點點流逝。
池夏卻在蟬鳴尾聲中聽到一個噩耗。高一八班的同學群有人發訃告說,體育委員何禹昨天夜裏因心髒病突發,永遠離開了大家。
看到消息後,池夏心一沉,連忙撥通了鄭蓉蓉的手機。
鄭蓉蓉訥訥說:“夏夏,何禹真的走了,怎麽辦……”
池夏眼眶濕潤,說不出話。
鄭蓉蓉沒有控製住情緒,在電話那頭哭出了聲:“何禹死的前一刻還在加班,他因為我欠了好多錢,拚命加班都是為了替我還債……夏夏,他之前還答應過我,會永遠陪著我的,他為什麽說話不算話?”
她幾度哽咽,“我都不知道,他心髒其實一直在生病。”
何禹的離世太過突然,鄭蓉蓉甚至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何母將一部舊手機交到她手裏。
那是高一時鄭蓉蓉兩百塊賣給何禹的,她當時還笑何禹是個冤大頭,人家都換智能機了,他還要這個。
而“冤大頭”卻將這部舊手機保留至今。
手機相冊隻有一張鄭蓉蓉高中時期照片。
照片裏的她穿著江城一中校服,稚嫩的臉還帶點嬰兒肥,趴在教室外走廊的欄杆上,目光炯炯看著遠方。
鄭蓉蓉在電話裏哭到聲音嘶啞:“何禹那個大傻子,他什麽都不知道!”
他用從她這買的舊手機偷偷拍她,卻不知道照片裏當時的她,其實是在偷看顧圳,多傻啊!
鄭蓉蓉哭了很久,池夏陪她一起無聲落淚。
何禹火化那天,鄭蓉蓉將自己一縷頭發放進他掌心。
看著他被推進去大火裏,她轉過身,紅著眼睛問:“人死後為什麽要被火燒啊,他等會會不會好痛?”
池夏忍淚說:“不痛,不痛的,他去了下輩子。”
鄭蓉蓉雙眼早已哭腫。
何禹追悼會上來了很多人,包括以前的老師同學們。
大家紛紛惋惜,多麽年輕的生命,怎麽走得這麽早。
鄭蓉蓉這天卻出奇的平靜,她穿著黑色套裝,胸前佩戴白色的花。
她沒再哭了,隻靜靜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不久前何禹來過她夢裏。夢中他麵帶遺憾,又有點歉意說:“不要為我哭了,我很好。如果可以,蓉蓉,下輩子再見。”
白色的天光擠進靈堂,鄭蓉蓉有一瞬恍惚。
她看著天光的盡頭,笑容苦澀:“何禹,暗戀太苦了,下輩子別再暗戀。”
彼時碧空無垠,萬物溫柔。
……
鄭蓉蓉去了另外一座城市讀研。
不久後,池夏聽到她出國的消息。歐洲有項先進的醫學項目,鄭蓉蓉便休學一年報名參加了。
大家都誇鄭蓉蓉和以前不一樣,不再是那個咋咋呼呼的小女孩,變得更有魄力和主見,說休學出國就休學出國。
隻有池夏明白鄭蓉蓉為什麽去歐洲。
那個項目其實是研究心髒方麵,蓉蓉總歸是想為何禹做點什麽的。
愛上一個人簡單,遺忘卻很難,被留下的人困在回憶裏,總是最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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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在何禹離世的悲痛中結束。
然而時間不會為某個人停留,傷心之後所有人還要繼續各自生活。
這一年,江城一中高考成績斐然,市領導為了嘉獎學校,大手一揮劃了一片地給一中建新校區。
有人歡喜有人愁,高興的是新建的校區一定格外漂亮,不開心的人覺得離家太遠。
總之各說紛紜。
池夏接到出外景的任務,回來途中路過江城一中,她盈盈看過去。
秋日薄暮冥冥,學生們放學,三五成群走出來,這裏早已換了一批麵孔。
一中校門外的公交站台也拆了。它年代久遠,早就有人提議換掉,何況這年地鐵係統已經發達。
池夏忽然很想一個人走一走。她和攝影同事說完,同事連忙點頭,他知道這是池夏母校。
攝影同事開著車離開。
池夏走進校園,沒有人攔她,曾經的一中校花,門衛多少有印象。
校園裏一些地方翻新過,總體沒太大變化。銀杏樹樹葉黃了,從枝頭飄落。
她踩著落葉,慢慢地走,放學晚歸的一中學生頻頻看過來。
他們在小聲驚歎:“臥槽!”好漂亮。
夕陽西沉,池夏去了學校天台,去了高一教學樓的宣傳欄,也去了職高。
她沿著曾經放學回家的路走。自從畢業,那條路她很少走了,如今再走一遍,心裏莫名酸澀。
晚秋的空氣裏,有幾分冬日的頹涼。
她在路邊買了一杯奶茶,卻沒有喝,捧著奶茶一個人從天亮逐漸走到了天黑。
……
鄭蓉蓉出國後,池夏偶爾和她打電話。鄭蓉蓉成長了許多,話卻沒以前那麽多了,隻是簡單聊了學業後感歎:“夏夏,立冬了。”
池夏站在辦公大樓玻璃窗前。天氣預報說近期有雨,不遠處悅海灣有流光溢彩的燈光,在霧氣朦朧中閃爍。
她垂眸:“時間過得很快。”都十一月了。
鄭蓉蓉頓了頓,忽然道:“夏夏,如果想他,就去看看他吧。”
池夏心髒一緊。
鄭蓉蓉語氣認真:“別留下遺憾。”
秋風輕輕拍在落地窗上,她眼眶漸漸泛紅,江城又多了很多拔地而起的高樓,這座城市瞬息萬變。
十一月的雨陸續從月初下到月尾。
周五傍晚有同事過生日,說要請大家去轟趴館。
大家都很開心,下雨天快給他們憋瘋了!
他們看向池夏,如果女神能去多好,可她一般不參加這種活動。
池夏坐在工位上校稿,結果她偏頭說:“好。”
同事們驚訝不已,更多的還是激動。
他們玩到很晚,最忙的項目結束了,第二天周六終於可以不用加班。
有男同事暈暈乎乎說:“走,回去再、再唱個歌。”他打了個酒嗝。
旁邊領導發話說:“得了,大家喝了酒,都好好回去休息休息。”
有人問池夏,這麽晚要不要送她回去。她搖頭,自己可以打車。
漆黑的天空還飄著雨,夜晚很冷。
池夏攔了一輛車,司機問她去哪,她報了一個地名。
車子一路疾馳,停在一個高檔小區門口。
這是池夏第一次獨自來這裏。
去年她從香港跑過來,在外麵淋了雪,裴熾怕同樣的事再發生,直接給了她一把他住所的鑰匙。
房子很大,裏麵陳設一如從前。池夏上了二樓,然後窩在沙發裏看了一部電影,看的是喜劇,可她全程笑不起來。
電影結束,世界重新恢複安靜。
外麵的雨沒停。
屏幕上的暗光將她拉出一道細長的影子,剛才聚會喝了一杯酒,現在酒勁上來,她胃不是很舒服。
小姑娘縮成小小一團,她坐那想了好多事……
……
池夏忘記昨晚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時人卻在醫院。
宋梅握著她的手,她指尖蒼白。媽媽告訴她,昨晚她低血糖昏迷了,幸好救護車及時趕到。
她低血糖本來很久沒犯了,醫生說酒精導致血糖進一步降低,才引起的低血糖昏迷。
這種行為很危險,發現晚了可能就有生命危險。
外婆抹著淚說:“夏夏要有什麽事,你讓我這個老婆子怎麽活啊!”
池夏眼眶一酸,她虛弱道:“外婆不哭,我沒事。”
池昌盛囑咐:“以後再忙也要好好吃飯,更不能喝酒。”
池夏努力點點頭,她不該讓爸媽和外婆擔心。
宋梅沒有問池夏為什麽那麽晚去一個陌生小區,就像她也不會再提昨晚她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夏夏哭得有多傷心。
她撫了撫女兒的臉,夏夏長大了。
池夏在醫院住了幾天,畢竟昏迷過一段時間,有可能對機體造成更嚴重的損傷或者是二次損傷。
期間同事們都來看望她,早知道仙女不能喝酒,就不該讓她喝的,他們很是內疚。
池夏微笑說:“沒關係的。”
何晶晶說:“池夏你好好休息,不要再擔心工作了,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嗯嗯。”
池夏出院前一天,顧圳帶著鮮花和果籃探望她。
她有些意外,卻還是說:“謝謝,破費了。”
顧圳笑了笑。
顧圳穿得很商務,和從前一樣溫和儒雅,隻是他看上去似乎有了很多心事。
他並沒有坐很久。
離開前,他一雙桃花眼裏有黯然,抱歉道:“我曾做錯過一些事,這段時間我也認清了一些東西。你要是太難過,可以告訴我,我想我應該能幫到些什麽。”
池夏怔怔看向他。
,
裴熾恢複的並不好。
一個人的神經細胞損傷後恢複需要3,6個月,但如果超過這個時間,則將是一個更漫長的過程。換句話說,也可能好不了。
距離那場車禍已過去7個月,他卻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醫生也覺得無計可施了。
聖誕前夕,一則來自江城的消息插了翅膀,飛向遙遠的歐洲大陸。
從傭人們的隻言片語裏,他慢慢拚湊出一個名字。
“池夏。”
十二月的雪花落下來。
他似乎從一個漫長而黑暗的夢裏,望見一道亮光。
池夏,池夏,池夏。
“去和顧圳提分手。”
“你敢和他結婚,老子就敢去鬧,記住了?”
光的盡頭,少女在抿唇輕輕地笑。
他眼眸漆黑,眸中漸漸清明。
傭人們還在繼續小聲討論,餘光瞥見裴熾一步步走過來。
幾個人麵麵相覷。
然後聽見他用冰冷的嗓音說:“我的手機。”
他們意識到了什麽,趕緊去找來給他。
窗外大雪紛飛。
他冰涼的手指打開手機,無數個未接電話刺痛了他眼睛,手機彈出的監控消息記錄下來一切。
他看著門被她從外打開,她穿著小白襖,慢慢走到二樓。
她窩在沙發裏,看了一場並不好笑的電影,然後一個人坐在那發呆。
外麵有人在拉大提琴,是聖桑的那首《天鵝》,她曾用這首樂曲拿了江城一中才藝大賽的獎,一舉成名。
他手指顫抖。
不知過了多久,她伸手拿過手機,撥打那串熟悉的號碼。
手機裏傳來嘟嘟的聲音,她靜靜等待。
雨聲被玻璃隔開,夜很靜謐,沒一會,屋內響起她輕軟的聲音。
她說:“裴熾,江城一中要搬走了,以後操場不夠用,他們都沒辦法去借職高的了,多可惜啊。還有,一中到職高的那條小路封了,現在走過去要繞一圈,很遠很遠。職高明年就要校慶了,我看到宣傳欄優秀畢業生榜上有你的名字,不要缺席。”
“十月份我去了一次香港,杜奶奶不在那住了。我去看了你買的那幢別墅,院子裏的紫荊花開得早,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你。”
“我以前總想著長大,然而長大才知道,它意味著更多的離別。”
她一個人說了很多話。
然而那端無人應答,手機顯示未接聽。
她眼裏含淚,綿綿的奶音裏有哭腔:“裴熾,快十二月了,夏天早就過去,你是不是不回來了?”
他眼眶濕潤,一滴淚落進塵埃裏。
作者有話說:
?75、正文完
手機在午夜裏震動。
是她的母親打來電話關心問她在哪,怎麽這麽晚還不回家。她卻沒有回答,像是情感忽然找到寄托,她眼睫垂下,抱著手機哭得很隱忍。
她難過道:“媽媽,世界太大了。”
大到彼此熟悉的人一旦分開,或許就永遠走散了。
她的母親沉默良久,哽咽說:“夏夏喝醉了,想哭就哭吧,把壓抑的情緒都釋放出來就不難受了。”
外麵《天鵝》樂聲演奏完一遍又一遍。
他漆黑的眼睛看著她,她哭了很久,漸漸睡去,安靜閉著眼睛,纖細睫毛還沾著淚水。
監控顯示淩晨三點。
手機裏響起救護車的聲音,他看到醫護人員撬門進來,把她抱了出去。
他們在說酒精引起低血糖昏迷,病人很危險,要趕快救治。
病房外,梧桐樹光禿禿的枝椏在風雪中折斷。
裴熾抬手摁住心髒,那裏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
杜誌霖趕過來,他剛聽傭人說裴熾有恢複跡象,試探性喊了一聲:“阿熾。”
裴熾沒有抬頭,他沉默地攥著手機,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
男人背對光線,勾出冰冷的輪廓。
半晌他開口,嗓音沙啞,緩緩道:“她有低血糖,不能喝酒。她那麽乖,明明做什麽都循規蹈矩,可是因為我,她醉過兩次。”
杜誌霖腳步停在了原地,靜靜聽他說完。
“她獨自去一中,去職高,去走那條熟悉的路,然後一個人坐飛機去香港,”他聲音顫抖,“她當時一定很難過。”
“香港那棟別墅,院子裏紫荊花是我挑選過種下,她說喜歡紫荊花,我本來打算用它來求婚的。”
聽到“求婚”兩個字,杜誌霖想到江城那則消息,他眼睛紅了。
“然而我錯過夏天,讓她等了這麽久。”
手機監控裏的畫麵被按下暫停。
他手指微顫,忍不住隔著屏幕替她擦眼淚。外麵冰天雪地,他語調低沉卻溫柔:“對不起啊夏夏,是我的錯,我這就回來了好嗎?”
他起身朝外走,大雪肆虐,這座城市很陌生。
外婆聞言激動地推著輪椅過來,握住他的手:“阿熾雪天坐飛機不安全,不要走,等雪停了姥再陪你回去啊。”
老人其實也耳聞了那則消息。
消息說,那個小姑娘要和顧圳結婚了,婚禮就在兩天後。
她悲慟的淚水流下來,阿熾和顧圳還是親兄弟,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啊!
他抿緊唇,黑眸裏沒有了一點溫度,拿掉外婆的手。
杜誌霖忽然想起來當初的杜琬,也是這麽決絕要離開杜家的。
他狠了狠心,打算直接挑明:“阿熾不用回去了,她——”
“她是我十六歲就想娶的人。”裴熾打斷了他的話,情緒在這一刻爆發,“我寧願自己死在那場車禍裏,也不想把她忘記!你不明白嗎?”
然而現在她要嫁給別人了。
他呼吸一痛。
杜誌霖沒說話,他知道裴熾為什麽發火。
他當時不確定裴熾能否好起來,認為長痛不如短痛,所以收了裴熾手機,切斷和那個小姑娘的一切聯係。
他不是不知道,她來歐洲找過裴熾,可歐洲很大又沒有具體地址,她隻能無功而返。
現在的局麵,也算他一手造成。
外婆在一旁哭得很傷心。
她的阿熾和他母親一樣,感情看得比命還重,她能猜到這一回去會發生什麽。
她抖著蒼老的唇不停重複,語氣幾近哀求:“阿熾聽姥的話啊,不要回去,不要回去……”不要學你母親,不要做傻事。
傭人們想來攔他,他冷聲:“滾開!”
一群人嚇得瑟瑟發抖。
外婆臉上老淚縱橫,曾經名門望族的貴小姐,如今早已白發蒼蒼。他淡淡看了一眼老人,轉身邁進風雪裏。
七個月不長不短,卻足以改變很多事。
何況他讓她那麽難過。
她曾說過,再次分開她就不等他了,會找個人嫁掉。
裴熾抬眸,世界雪白,一片寂靜。
他本會一直困在那個沒有盡頭的夢裏,可在聽見她的名字和別人綁在一起後,他就醒了。
他以前讀書不好,卻也聽過一些道理。書上說,愛一個人就是看著她幸福就好,無所謂是否擁有,顧圳很優秀,和她很般配,他們結婚大約也能過得幸福。
然而人總是自私的,他做不來聖人。
他活在這個世界,隻要還在喘氣,就無法親眼看著她成為別人妻子。
雪花落在他身上,男人一步步踩著積雪,天地萬籟俱寂。他在歐洲買了把手,槍,裏麵隻裝有一顆子,彈。
按理說槍不能帶回國內,但他無所謂了。
飛機落地江城那一刻,他原諒了杜琬,原諒她說過會永遠愛他,卻又拋棄他的行為。
因為他們是一類人,麵對類似的事,會做出同樣選擇。
他們都無法眼睜睜看著自己愛的人,去和別人恩愛。
不過他和杜琬還是不太一樣的。
杜琬選擇悄無聲息跳樓。
裴熾想,即使是自,殺,他也得死在她麵前,他要讓她永遠記住自己。他把這輩子所有的熱情和溫暖都給了她,她不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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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過後,江城就也下了一場初雪。
玻璃窗外,冬天的雪花輕盈又美麗,幾名化妝師卻覺得今天的新娘比初雪還要好看。
她們問她:“池小姐,要不要換上婚紗?”
池夏搖搖頭:“不用婚紗。”她從淡紫色禮盒裏拿出一套公主裙。
他高一參加機車比賽,拚命為她贏來的裙子,她總得穿上一次。
她站在落地鏡前。墨綠色的裙身,她白皙的臉纖細的腰,燈光下有相得益彰的美。
幾個化妝師揉揉眼睛,差點看呆了。
這麽漂亮的公主裙,她們還沒見過,就連裙擺的流蘇都在閃著碎光。
池夏輕輕撫摸裙子上的流蘇。
那天在醫院病房,顧圳說:“我請教過一個專家,大腦細胞受到外傷時,功能可以通過周圍未損傷神經細胞逐漸替代,而信息刺激會對這一過程有促進作用。”
“我知道裴熾在意什麽,”他桃花眼微斂,“高中時我騙他說你是我女朋友,那年除夕夜,我故意在他麵前給你打電話,他受到刺激情緒失控,在路上飆車撞進了綠化帶。”
池夏心怦怦一跳。
顧圳望向她:“他能為你發瘋,一定也能為你從漫長黑暗裏清醒,他最在乎的是你,你要試試同樣的辦法嗎?”
她臉色蒼白,點點頭。
顧圳將那則消息散播出去,江城名流圈都在傳她要和顧圳結婚。
他一定也能聽得到。
外麵禮堂音樂聲響起,顧圳走進來問她要不要開始。為了讓消息逼真,他甚至真的給名流圈發了請帖,準備一場婚禮。
池夏說:“無論結果如何,謝謝學長。”
顧圳想說點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最終隻是淡淡一笑。
池夏剛要接過捧花出去,包裏的手機忽然震動。
她接起來。
電話那頭,老人蒼老的聲音快要哭斷了氣,她泣不成聲:“我的阿熾,我的阿熾啊,他要離開我們了……他買了槍,他要像阿琬一樣不要杜家了。”
池夏眼眶一顫,她能聽出是杜奶奶的聲音,語調都變了樣:“您、您別急。”
她立馬給他打電話,然而提示已關機。
她渾身冰涼跑出休息室,穿過禮堂,大門打開一刹那,外麵雪花擠進來,她對上男人那雙黑得純粹的眼。
她差點哽咽。
彩色的氣球,鮮豔的花,明亮的禮堂。裴熾看到她站在人群中央,和當年在一中舞台上一樣光芒萬丈。
隻是這次,顧圳就站在她身後。
禮堂裏坐滿了人,原本嘈雜的環境霎時寂靜。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他,眾目睽睽裏,他隻看向她。
他一步步走近,然後麵無表情牽起她的手,拉著她走出了禮堂。
身後各式各樣複雜的目光,他卻視若無睹。
外麵雪景很漂亮,也是真的很冷。
她穿得單薄,他心疼地脫下外套裹在她身上,抬手動作輕柔掃掉她頭發上的雪花。
回憶在他腦海裏一幀幀閃過,停在那年夏日午後的台球室。
裴熾扯了扯唇,眼睛裏卻是冰冷的絕望:“不說讓罩你麽。”
她抿唇,抬眸看他。
“別嫁他,嫁我,老子罩你一輩子。”
池夏心口被猛的一撞,她睫毛輕顫,眸中有盈盈水光:“裴熾,我是誰?”
他啞聲道:“我的寶貝,池夏。”
她柔聲:“嗯。”
你想起來了啊。
漫天雪花從空中落下,周圍一切悄無聲息。
她餘光注意到了他口袋裏那把黑色的槍,杜奶奶剛才在電話裏哭得那麽傷心。
池夏心髒一疼,輕輕問:“如果我現在回去,去和顧圳結婚的話……”
他眼眸黑透,用來牽她的手一瞬沒了力氣。
她看著他,“你是打算做什麽呢?”
他死死抿著唇,一言不發。
她知道,裴熾這次回來,一定是認為她不要他了,所以他也打算不要這個世界。他活著不能看她嫁給別人,卻又不忍勉強她,隻能選擇死亡。
隻要她現在轉身,他就會舉槍自,殺。
池夏主動回握住他的手,告訴他:“裴熾,你知道我的微信頭像為什麽是洋桔梗嗎?”
她穿著那件Olivia公主裙,像童話裏真正的公主,和他想象中一樣好看。
她微微一笑說:“因為洋桔梗的花語是,始終如一的愛。”
始終如一的愛,裴熾掌心一緊。
“我從十六歲喜歡你,再沒變過,我等你那麽久,不是等你回來擅自結束自己生命的。你認為我真的會嫁給別人,你不相信我對你的感情嗎?”
他猛的用力握住她的手,黑眸裏映進雪光,眼底溫度一點點恢複。
半晌他艱澀開口:“對不起,不會有下次了。”
她眼睫被淚水打濕,彎彎唇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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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燕斕的判決下來。
英國警方認為她是謀殺未遂和傷害他人身體,多個罪名成立之後,隻能夠在牢裏進行悔過。
裴振寧在病中落寞垂眸,沒再繼續問秘書關於顧燕斕的什麽。
他對著手機編輯一長串消息,想發給裴熾,最終又都全部刪掉。
判決下來那天,顧圳飛了一趟英國。
飛機穿梭在雲間。
他想起從前種種,從小顧燕斕和他說,如果不是因為杜琬和裴熾,他們一家三口會很幸福。讀書的時候,裴熾和誰在一起,他就刻意接近,包括蔣莘莘,也包括池夏。
然而後來才發現,錯的其實一直都是他和顧燕斕。
他覺得自己有些可悲。他從來都不懂什麽是愛情,就連唯一一次追求女孩,也僅僅是因為恨。
……
因私自攜帶槍支入境,裴熾觸犯了法律,但考慮沒造成什麽惡劣影響,隻被判處15天拘留外加罰款。
江城的雪停了,漂亮溫暖的陽光籠罩城市。
拘留期結束那天,池夏等在拘留所外。暖洋洋的太陽,冰消雪融仍舊有些冷,她戴著一頂米白色毛絨帽子,圍著圍巾,小臉粉白。
她在陽光裏輕笑。
裴熾聽見她柔聲喊:“裴熾,我來接你回家。”
他才漸漸有了真實的感覺,眼眶慢慢溫熱:“好。”
他們一起回他在江城的住所。
他一路過分的沉默,卻始終牢牢扣緊她的手。男人掌心和從前一樣滾燙,就和他的感情一樣,在冬天裏熾熱。
池夏偏頭看他,他不說話,她怕他因為拘留心情不好。
她想了想彎唇說:“裴熾,我有一個東西要給你。”
他眼睛直直盯著她。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香囊,本來是打算過年給他的。
“唐代孫光憲的《遐方怨》裏說,紅綬帶,錦香囊。為表花前意,殷勤贈玉郎。”
她眼中滿是羞赧的笑,亮晶晶的,好看死了。
他接過香囊,小小一個很精致,上麵還繡著她娟秀字跡,一看就是她親手做的。
他心髒越跳越快,然後就也扯唇笑了。
真是小傻瓜,她哄他開心,卻不知道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其實是些什麽。
剛到家,他一腳踢上門,捏著她下巴迫使她昂頭,開始瘋狂吻她。
男人的吻洶湧而熱烈,攻城掠地,占有欲極強。
他們恍若一個世紀沒見,失而複得的勁沒過,他很想她。
屋子裏窗簾是合上的,隻有一點點光亮。
他的手伸進她衣服裏,粗糲指腹碰到她嬌嫩的肌膚,她一陣戰栗。
這個吻持續很久。
裴熾鬆開她的唇,繼續下去他根本把持不住。他聲音低啞:“我去洗個澡。”
然而下一秒,他感覺到她一雙柔嫩小手拉住了他衣角。她把頭埋進他懷裏,輕輕喘氣。
他眼睛黯了黯,她是要折磨死他。
“不讓走,你知道我現在想幹的是什麽嗎?”他語氣生硬,“是你,老子現在想睡你,做,愛你懂不懂?”
男人的話很直白。
池夏簡直惱得想打他,她心跳加速,臉又紅又燙。
半晌她說:“我沒說不願意。”
她嗓音能把人的心甜化,裴熾呼吸一瞬間紊亂。
“操。”媽的他死她手裏算了。
“那就一起洗。”他把她拽進了衛生間,熱氣彌漫裏,他扯掉她衣服,一邊用力吻她脖頸,一邊拉她的手放在皮帶上,喘聲命令她:“乖,解開。”
卻又在親她清澈眼睛時無比虔誠。
他身上仿佛有花不完的力氣,從衛生間到房間,池夏被折騰的想咬死他。
他愛得隱忍,壓抑而又卑微。如今得以釋放他全部的愛,她差點承受不住。
光線漏進房間。
她借著光看到他心口的紋身,冷白的皮膚刻著她的名字,肋骨三寸下是他為她中的槍傷,這些都是男人愛她的勳章。
她淚光閃閃,抱住他:“以後我會好好愛你的。”
彌補你破碎的童年,驅走你世界裏的黑暗,做你的光。
“裴熾,以後跟著光走吧。”
他心軟成一片,動情地吻掉她眼淚:“好。”
她腰肢細軟。
他更加瘋狂的索要,從白天到黑夜,池夏實在累得不行,她漸漸睡去。
醒來的時候,她渾身都很軟很無力,裴熾抱著她去客廳,他熬了粥,一勺一勺喂給她吃,然後連哄帶騙道:“晚上不要回去。”
池夏臉紅得要滴血,她氣呼呼瞪他一眼,這人一點不覺得累嗎!
然而她晚上還是沒有回去。他們分開很久,池夏知道,他很想她多陪陪自己。
他們一起看了兩部電影,她眸中熠熠生輝,看得格外認真。可他並不關心電影劇情,他眼睛一整晚就長她身上了。
睡前他卻也沒做什麽,隻是把她抱進懷裏,唱歌哄她睡覺。
她被丟下兩次,實在是怕了,盯著他眼睛問:“你會不會還會忘掉我?”
裴熾喉嚨發苦,心疼的摸摸她小臉,抵住她額頭說:“不會。”
第二天的太陽按時升起。
她睜開眼睛想要起床,他猛的拉住她的手:“別走。”
“裴熾,我要去上班了。”
她一雙大眼睛水潤晶亮,此時褪去少女的青澀,卻多了讓人醉生欲死的嬌媚。
他眸光一動,翻身直接把她壓在身下,這個姿勢她根本動彈不得,池夏眨著眼睛推他:“裴熾!”
“嗯。”他彎唇笑了,“上班哪有上我爽!”
他昨晚已經讓她休息得差不多了。他差點失去的寶貝,想要一次愛個夠。
窗外的街道車水馬龍,陽光很暖,雪水從樹枝滴落,世界一派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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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始人擁有曼島tt賽冠軍的頭銜,這讓RFL創立的新機車品牌很快名聲大噪,再加上它一舉拿下國際多場賽事的運營權,一時間RFL吸金無數。
國際媒體爭相報道,年輕的老板成為了關注焦點。
很快,他被爆出年紀輕輕卻早已經立好遺囑。
品牌發布會上,記者問他:“裴先生是還打算繼續參加曼島tt,所以才提前立好遺囑嗎?”
他眸色沉穩:“不是。”
遺囑隻是為了給他的姑娘一個保障,今後無論他生死,他的錢都能養她。
年輕的老板眉眼又冷又凶,發布會大廳鴉雀無聲,記者們覺得自己呼吸都是錯的。
“我不會再參加曼島tt。”他語氣忽然溫柔,笑了聲,“我還有一個人要愛,我想陪著她長命百歲。”
原本安靜的環境開始嘈雜。
都是幹媒體的,消息靈敏的很。
他們知道,每屆曼島tt的冠軍都會在曼島立碑紀念,碑上大多寫著車手生平賽車事跡。
而前段時間有媒體刊登過一則報道,是關於這年曼島tt新晉冠軍的碑文介紹,曾引起國際轟動。
碑文寫著:
“這世上有個女孩,出生於1997年11月24,她會拉大提琴,讀書總是考第一名,有著世上最漂亮的一雙眼睛,像個漂亮的小公主,她有一個忠實的信徒,願意愛她至死。
如果我忘記,請一定要告訴我,我最愛的人叫池夏,她是我的公主,也是我的神明。”
最後落款:
“The113thChampionoftheManchesterIslandTTCompetition裴熾FromChina”
在場女記者們感動哭了。
年輕的車手讓世界幫他記住他愛的人,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叫池夏的女孩。
男記者則有人甚至吹了個口哨,大家忍不住偷偷咧著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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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起過了第一個除夕。
池夏早早吃完年夜飯,在外婆耳邊輕輕說了什麽,外婆笑得合不攏嘴。
她套著一件粉色呢絨大衣就出了門。
玄關門打開又關上。
池雁蘭坐在沙發上陪外婆看電視,見狀說:“夏夏除夕還出門,是不是見男朋友去了?”
付浩聞聲也揚了揚唇。
池昌盛沒說什麽,宋梅接過話,笑著說:“夏夏幸福就好。”
裴熾開車來巷口接她。天還很亮,他帶她去杜琬的墓地,那個因為愛情長眠於此的女人,他曾經不理解她,甚至不願來看她,如今隻覺得可憐。
他蹲下來,將一束滿天星放到杜琬墓前,拉過她小手對著墓碑照片說:“媽,她叫池夏,你兒媳婦,你多保佑保佑,保佑她一輩子無病無災,平安喜樂。還有,除夕快樂,以後每年我都來看你一次。”
池夏也說:“阿姨,除夕快樂,未來我會替您好好愛裴熾的。”
黃昏的光溫柔。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也溫柔。
他們起身,山下煙花燦爛,萬家燈火輝煌。
裴熾替她裹緊圍巾,牽著她下了山。
四月是職高的校慶,春風十裏,櫻花紛紛揚揚。
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裴熾受邀上台去給職高學子分享成功經驗。
池夏站在台下看他,曾經總因打架鬥毆上台念檢討的少年,眼下已經成長為一個成熟穩重的男人,為她撐起一片天。
她微微一笑。
和職高學子一起鼓掌。
工程建得很快,消息說江城一中過兩個月要搬新校區了。
池夏便打算去一中看看,她在校園裏逛了一圈。
這兒的學習氛圍還和以前一樣濃厚。
放學鈴聲響了,一群一中學生從校園裏出來,池夏順著人群走到校門口。
她抬眼,對麵停著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裴熾靠著車門,目光越過眾人也在看她。
他彎了彎唇,時空在這一瞬錯疊。
她穿著一中校服,手裏抱著書和同學出校門,對麵少年穿著紅色秋衣,背風點煙,一身反骨。
他身旁停著機車。
夕陽下,他看過來,橙色的光落在她身上,少年心動難捱。
風吹開她手裏的書,他也驚豔了她的時光。
十六歲生日那天,他遇上他的神明。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朝著神明光裏墜落。
作者有話說:
恭喜熾哥抱得美人歸!
正文完結啦,很激動,有很多很多話想說,最想說的還是對追連載的小天使說聲對不起。
大家都知道這本書中間經曆過舉報,當時心態不好就在榜斷更了,沒完成字數導致榜單黑三期。
再後來三次元發生很多事,加上身體原因,經常斷更,曾經一度想解v不寫,但又舍不得不給筆下主角一個結局。
如今寫完啦,最感謝的也是追連載的讀者們,你們的ID我都記得了,會一直放在心裏。為表達歉意,本章評論發10個100幣紅包吧,先到先得(隻發10個主要是擔心沒那麽多人),沒有10個就隻能我私吞啦:,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