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邪門
第131章邪門
而對於這忽然出現在船上的金發碧眼洋人,整個船上的眾人都愣住了,倒不是因為宋雁西那話,而是他們阿蘭圖當部當初在那滿天的沙塵中能活下來,正是因為上了這艘船,所以一直將建造這艘船的洋人保利德視為救命恩人。
甚至是現在這船上,還掛著他的畫像,隔三差五,尤其是遇到沙塵的時候,大家都要祭拜他一下。
因為正是他,哪怕阿蘭圖的人變成了半魅,但總算沒全部葬身於沙塵中,是他的這艘船救了整個阿蘭圖部落。
他是阿蘭圖部落人心目中重要的一位神靈。
“他,他怎麽會在這船上?難道死不瞑目麽?”二當家在看到小塔拿出繩索去綁這保利德的時候,終於反應過來,發出疑問。
不過她更好奇,為什麽保利德不像是靈魂,而更像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呢?
保利德掙紮著,想要逃,但是小塔在綁他的手腳,宋雁西也沒鬆開捏住他喉嚨的手,此刻像是條鹹魚一樣掙紮。
“看清楚,烈日灼灼呢!哪裏來的鬼魂?”宋雁西抬頭看了看上空的太陽,哪怕已經西斜了,但今日的太陽仍舊帶著濃濃的燒灼感。
“那他怎麽會在這裏?”其他的沙賊也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來,不是早就已經死了的人麽?
然後便聽到宋雁西說道:“這可要好好問問他,我想他應該最清楚,為什麽你們會變成半魅。”
這時候小塔也將人綁好了,就是綁得有點鬼畜的樣子,整個人反手反腳被綁在一隻大桶上麵,宋雁西光是看著,就覺得別扭不舒服。好像保利德在背著大木桶一樣。
這樣是能折磨人,但是洋人在船上養尊處優慣了,也不曉得能撐多久。
此刻他聽到宋雁西的話,罵了兩聲,便開始朝二當家等人用阿蘭圖人的話語說道:“別相信這個可惡的女人,我一直在保佑你們,我當初建造這船的時候,你們的阿蘭圖的人也幫了我很多,我是把你們當做孩子一樣來看待的。”
二當家聽到他的話,還是下意識讓人將他抬過去一些,雖然沒說相信保利德,但明顯是怕宋雁西對他不利。
宋雁西懂得很多方言,但是卻因這阿蘭圖族人在外幾乎已經滅絕了的緣由,所以壓根聽不懂。不過單看那洋人滿臉張牙舞爪的樣子,根本就不是什麽好話,便朝一旁的屠子騰看過去,“你上船十幾年了,應該聽得懂他說什麽吧?”
屠子騰當然能聽懂,十幾年了,耳目濡染,不想學會都難。但是想起宋雁西對待自己的傲慢態度,便想要搖頭,不打算給她做這翻譯。
這時候卻聽宋雁西問道:“你難道不想變回人,離開這片沙漠麽?”
這話讓屠子騰很動搖,“你有辦法?”
宋雁西搖頭,“我沒辦法,但是他肯定有啊。”說著,朝那還在用阿蘭圖語跟二當家解釋的保利德看去,“你也是摩什的徒弟,不會這樣天真地認為,上了這船的人變成半魅,和他沒關係吧?”
也就虧得他死得早,不然大家連變成這半魅的資格都沒有,隻怕直接成了魅。
偏這種魅,和西南鬼苗的魅還不一樣,人家那平時看著跟正常人一樣,沒什麽區別,不過是逢著些日子,會幻化成魅影罷了。
屠子騰的確發現過這船上的異樣,甚至借機在對沙船大修大改的時候查過,但始終是沒有半點線索。不過剛才宋雁西就轉了這麽一圈,掐了掐手指,就將這被大家掛在牆上祭拜了上百年的保利德抓出來,沒準她真有辦法。
從前屠子騰想獲得愛情,離開雪域昆侖後,他又覺得男人該有權力,不然留不住女人。
可是現在,他特麽就隻想留住自己的命,做個人!
所以再三思考,還是決定給宋雁西做翻譯。
因此當宋雁西聽得那洋人給二當家一行人的一通解釋後,忍不住笑起來,隨後提高聲音朝二當家看過去說道:“他說完了麽?是不是接下來該我說了?”
二當家的確已經聽保利德說完了,主要對方就一直辯解,都是宋雁西的陰謀之類,而且又說不出個一二三。
搞得她現在又願意更相信宋雁西多一些,於是又過來,“他說都是你的陰謀詭計……”
“你信麽?”宋雁西笑問,隨後指了指這船上那隱晦之處的詭異符號,“剛才我就發現這船上有許多這種符號,看起來沒有半點規則邏輯,後來抓到了他我才反應過來,他是一個洋人,我當然不能以我們的方法來排列。”
所以,如果按照西方的方法來排列,那這些符號連在一起就是一串詛咒。
詛咒一個族別的墜落,換取一個人成為天使。
能有這樣的本事,那提前算出天災來,也不是什麽難事。
恰好這阿蘭圖部落就在沙漠邊緣的戈壁灘上生活,與世隔絕,而且又在即將迎來了這沙塵的時候他建造這船隻,隻要阿蘭圖部落的人都上了船,他們的魂魄就歸自己所驅使,等著他們全部下了地獄,他就能成為天使。
宋雁西說到這裏,目光朝著那似已經把自己視為仇人的保利德看過去,“可是你斷然沒想到,你還沒徹底把船隻完成,你的生命就到終點了。”這就是玄門中人的常態,可算盡天下事,唯獨算不到自己的生死喜樂。
“所以我們隻是變成半魅,是這艘船還沒完全建造好?”二當家也不傻,聽出了宋雁西的意思。
宋雁西頷首,“是這個道理,我想著一百多年裏,他也想過補救,但是船離不開這沙漠,資源有限。”
“那,那我們還有救麽?”二當家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恍然間變成了禿鷹一般的翅膀,黑乎乎的怎看都不吉利。
“你們不是要找還魂花麽?”宋雁西問,不是他們自己說找到還魂花就能恢複成為正常人麽?
哪裏曉得二當家卻沉默了,反而是那屠子騰恨恨地盯著保利德,“是他傳達給大家的消息,說這沙漠中心會有還魂花,讓大家恢複成人。”但既然是這保利德要用他們來獻祭,讓他成為天使,那怎麽可能真的會讓他們重新變回人呢?
指不定這還魂花根本就不存在,即便是存在,隻怕也隻是對他自己有用罷了。
所以,也難怪二當家他們忽然都沉默了。
隻怕是絕望了吧。
宋雁西見此,示意小塔將那綁在木桶上的保利德帶過來。
小塔走過去踢了一腳,反手反腳跟木桶綁在上麵的保利德就跟著木桶一起滾了過來,但是嘴裏那汙言穢語一直罵個不停歇。
“姐姐,給他試試搜魂唄?”小塔提議著,既然保利德能想到用阿蘭圖人成全自己成為天使,那他應該也有辦法,沒準這還魂花真有用呢?
“這個主意好。”宋雁西覺得不錯,隨後朝對方伸手,她其實就是想嚇唬嚇唬那保利德的,畢竟剛才自己就是用這隻手抓住他的脖子。
所以這保利德對宋雁西的這隻手,是有些恐懼感的,見她又伸手過來,生怕她這一次直接將自己的魂魄從身體抓出去,下意識地就掙紮著,眼看著宋雁西的手靠近,忽然兩隻瞳孔劇烈的放大,驚恐地叫道:“天使之手!”隨後滿臉虔誠地看著宋雁西。
這前後反差秒切換,宋雁西旋即反應過來,自己這隻手的手骨,幾乎都是天尺所化,隻是沒想到居然被這保利德給察覺了出來,隨即幽幽一笑:“我這不是天使之手。”但可以捏死天使。
然後也準備搜魂了,但其實根本就不用特意伸手出去,剛才宋雁西就是想嚇一嚇這保利德,若是能嚇住他最好,也省得浪費自己的精力。
但沒想到他居然能察覺自己這隻手的異樣,那說明這人所懂得的一切,顯然要比自己所預想的還要多。
於是捏碎一張搜魂符,當眾便將對方的魂魄給引了出來。
綁在木桶上的保利德掙紮了幾下,似乎極力不想讓自己的靈魂離體,整張臉瞬間都變得扭曲起來。
但最終還是沒搶過宋雁西的收魂符,靈魂還是從身體裏出來了,然後正式被搜魂符給控製住。
宋雁西也趁此機會從他的魂魄中看到了不少秘密。
原來野心還真是部分人種,這保利德所在地方,就有很多魔法師因類似的辦法一躍成為天使。
但因要以一族之力的靈魂才能養出一個天使,所以保利德沒趕上好時代,他學會這個詛咒之法的時候,他已經找不到合適小族給自己獻祭了。
大些的族又惹不起,沒準人家的家族就出過天使呢?
正好聽到有傳教士說這東亞的種族之多,而且東方一向神秘強大,沒準這裏的靈魂更比非洲的還要純淨。
於是他就來了,走遍了大半個國土,最終選擇在這片戈壁灘上,開啟了他天使之路。
不過就跟宋雁西所預想的那樣,醫者不能自醫,玄門中人也不能算自己平生。
所以這保利德還沒完成,他自己就死了,留下這爛尾工程。
但是沙塵卻如期而來,他哪怕曉得這船還沒完工,但也不想就這樣成為一個孤魂野鬼留在這他鄉異土,所以還是開啟了詛咒之法。
如同他所預想的那樣,船隻還沒徹底完善,詛咒之法的符文也沒完全刻上去,以至於即便在阿蘭圖的族人都上了船,可他仍舊沒能成為天使,就好像是半死人一樣。
沒死,不是孤魂野鬼,但也不是活人。
隻能在這船上遊蕩著,明明這船上那麽多人,可因為這些半魅看不見他,以至於他一直都始終是孤零零的,就好像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他這個外來者無法融入其中一般。
然後他不甘心,本來已是萬事俱備的,東風也來了,偏他的命運捉弄人。
所以在他的努力之下,找到了一個新的方法。
就是沙漠中心的還魂花,既可以讓自己複活,將這詛咒之法完善,還能讓這阿蘭圖的族人複活重新成為人,為自己繼續所用,將這詛咒之法徹底地完成。
二當家等人就在旁邊,對這搜魂術的震驚之餘,看到這答案又驚訝不已。
他們還能活過來,這還魂花真的有用!一時間,阿蘭圖的人又忽然重拾了信心,隻是想到這保利德居然還打算利用他們找到還魂花後,繼續要他們的命,氣得便有人要馬上動手。
不過給屠子騰攔住了,“搜魂術後,魂魄即便是完整,也碎碎零零。”這保利德將不再是一個正常人了。
可是阿蘭圖的族人怎麽可能放過他,即便大家逃不過那沙塵,死了就死了,但是卻因為他,這麽多年一直備受折磨。可謂生不如死!
所以宋雁西這搜魂術一結束,不等二當家開口,眾人就率先衝上去,隻差沒把他給生吞活剝掉。
當然,船上給他擺著的神龕和畫像,也都通通給毀掉了。
但他們最終還是沒殺保利德,而是將如今因為被宋雁西使用搜魂術後,變得神智不全的保利德趕下了沙船。
他沒有水沒有食物,將他趕下這沙船,與殺了他又有什麽區別呢?
沙船繼續往前行走,二當家盯著沙漠裏保利德在視線中變得越來越小的身影,忽然讓人停下,“不,我要殺了他!”她想到了姐姐的慘死,又想到了這保利德的狡猾,萬一他是裝瘋賣傻呢?
所以隻有將他殺了,自己這心中的憤恨才能解去一二。
因此沙船一停,她立即展開雙臂,頓時化為一雙黑翅,朝著對方飛了過去。
原本還呆呆站在原地的保利德忽然就跑起來。
小塔見此,眼睛都瞪圓了,“姐姐,他的魂魄居然沒受損。”若是受損了成了個二傻子,按照常規,他不是看到人長著雙翅朝他飛過去,會高興地主動迎上去,這才是正常反應。
可現在的保利德在逃。
不但如此,他居然還用沙子在短時間裏快速捏出了幾個沙兵將二當家攔住。
船上的沙賊們見此,立即調轉船頭過去幫二當家。
宋雁西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保利德跟當初那十七阿哥一樣,也是個厲害角色,魂魄一樣強大,竟然也逃過了搜魂的折磨。一麵回著小塔的話,“果然是古人說得對,斬草就要除根!”不然這春風一吹,又生長起來了。
就不該想著讓他感受這活著的生不如死。
不過回想起這些事情,宋雁西曾經好像也做過這樣的蠢事,她留了徐可真的命,本來想看她是怎麽艱難地活著,好好感受這人間疾苦的。誰知道她是臾央的女兒,幾番幾次名聲盡毀,仍舊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若是從北平一開始的時候,自己就鼓足勇氣殺了她,也許後麵就沒那麽多事情了。
不過那時候的宋雁西初來乍到,對這所有的事情半點不解,還以為自己回來就是一場單純的渡劫,等著將自己在這裏丟失的嫁妝找回,就能安心回到未來,完美渡劫。
而還小心翼翼,各種是非不沾因果不惹,看到小孤魂就想辦法超度滿足他們的心願。
可是誰能想得到,事情哪裏可能會這樣簡單呢?
現在細想,當時自己真的是蠢得天真得可愛。
很快,二當家他們便以人員上的優勢,還算得上輕鬆將保利德給殺了。
但是二當家想起來,仍舊是覺得不解氣,就因為他們阿蘭圖的人覺得這保利德建造了這艘船,救了大家,所以這次在那古墓裏的時候,他們還救了那些洋人。
就是看在保利德的份上。
可是誰知道保利德才是害他們阿蘭圖族人的真正凶手,將他們變得這生不生死不死的樣子。
小塔聽到他們的怒罵,知道了這一細節,不免是有些同情他們。
救了那些洋人,隻怕現在比讓他們吞糞還難受吧?
甚至還有人建議,現在殺回墓裏,那些洋人如此貪得無厭,沒準還在墓裏呢。
不過最終也沒去,還是以找這沙漠中心為主。
畢竟他們找了這沙漠中心上百年還無果,如今有宋雁西在,她分明就不是凡人,一下就將阿蘭圖族人變成半魅的秘密解開,說不定真的能找到這沙漠中心,所以斷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浪費時間。
而宋雁西也一直在推衍,隻是可惜這沙漠流動的速度太快,她剛找好大概位置,又開始流動。
以至於這沙船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這沙漠裏亂竄。
也幸好這阿蘭圖的人都知道,沙漠是流動的,所以倒不覺得宋雁西一會兒讓走左,一會兒讓走右的,是在故意戲耍他們。
有人甚至還想記下了宋雁西讓掉頭的各方位,小塔見湊過去見對方記得那樣認真,“雖說研究透了這五行八卦,能算準每一步,但是萬物瞬息萬變,就好似這八卦裏的一卦,也能變成六十四爻一樣,所以你記這個,沒用。”
就比如這一腳踩下去,不可能每次滑入腳印裏的沙子數量都不一樣。
在沙漠了轉了兩天,仍舊是急促地隨著沙子的流動東奔西跑,也不知道何時是個頭緒。
那二當家反而還來安慰著宋雁西,“宋小姐你也不必太著急,我們現在都相信你,更何況我們都等了這一百多年,現在才兩三天而已。”就算再有二三十年,他們等得起,他們主要就是想要一個希望。
今兒是他們等得起,宋雁西卻是等不起,仍舊不停歇地推衍著。
沙漠中心是沒到,倒是與扶桑人的隊伍碰頭了。
不但如此,他們還和一支英格蘭的隊伍合並了,看到了沙船的到來,想來是第一次看到沙漠裏居然還能行船,不免覺得稀奇,一個個麵色驚喜地看著。
不過仔細想來,英格蘭那地理環境,不可能有沙漠,扶桑又隻有那麽點大,也沒沙漠。
他們連沙漠都是來這華國後才看到的,自然不可能見過沙船,現在露出這樣的表情,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隻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船上的人對他們十分不友好,剛要上來打招呼想要拍照的洋人一下就被二當家上去撲了腦袋。
是的,二當家看到現在這些金發碧眼的人,就好像是看到了保利德一般,所以二話不說,船隻一靠近,手臂立即幻化為翅膀,每一根烏黑且看起來又不吉利的羽毛,就好像是一把把密密麻麻排列在翅膀上的小刀片一樣。
所以可想而知,那個滿臉興奮,主動上前打招呼拍照,下一瞬腦袋就忽然被撲掉,順著沙丘往下麵滾去的場麵,到底嚇著了多少人。
但很快,他們就反應了過來。
不過這些洋人,還真的就是正兒巴經的尋寶人,隊伍裏連個像樣的魔法師都沒有,如今全靠著他們那精良的裝備儀器,才和有著陰陽師的扶桑人們成功組隊。
他們需要陰陽師們保護,而陰陽師們需要他們腦子裏的學問。
“不!”一個洋人最先反應過來,看著那順著沙丘滾下去的腦袋瞬間不知道被沙子裏的什麽東西拖進沙子裏沒了蹤影,忽然大叫起來。
與此同時,也不知道是鮮血的緣故還是什麽,這人沒了腦袋的屍體,也像是被什麽東西大力地一把拉入沙子裏。
眨眼間的功夫,也沒了。
洋人們都嚇傻了,倒是扶桑人們反應快,立即圍成一個圈,飛快地結印,設下保護結界。
即便結界已經成型了,裏麵的洋人們仍舊大部份雙手抱著腦袋大喊,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
小塔坐在沙船邊緣,看著這一幕,疑惑地朝宋雁西問道:“他們既然已經走到這個位置,顯然不是第一天來沙漠裏了,那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狀況才對,怎麽還這樣大驚小怪的?”
宋雁西微微一笑,“因為他們自詡為最有學問的人,又堅信任何事情都是能用科學來解釋的,所以不相信這些沒有辦法用科學來解釋的現象是真實存在的。”可不能用科學來解釋,也不能證明這些現象不存在啊。
相反地可以說,是他們還不足以用科學來證明而已,學術不到家。
小塔聽了,覺得有些像是坐井觀天,因為沒有看到井口外麵的天空,所以就堅定地認為,天隻有他們所從井口那樣看到的大。
而井口外沒有被他們看到的天,就不存在。
大概就是這個理論了。所以很好奇,“他們到底是憑著什麽能走到現在的?”
“運氣吧,你看那個瘦弱的高個子了麽?頭發褐色的那個。”宋雁西指了指,“看到沒,他身上的氣運,現在還如此濃鬱。”可就像是小塔所說,他們能走到這一步,還剩下這麽多人,還能讓扶桑人跟著結盟,按理已經用去了不少氣運,但是現在還這樣濃鬱。
宋雁西甚至想,既然沙漠一直在移動,那自己還推衍什麽?不如跟著這幸運兒一起走唄。
於是當即便將自己的想法跟小塔提。
小塔一聽,這感情好,“我去把人抓過來。”
“好。”宋雁西也順勢將對方的結界破壞。
而扶桑人們因為那洋人忽然被拽入沙子底下的屍體而恐慌,匆忙建造了這結界後,卻發現地麵一片平靜,並沒有他們所預想的災難。
在此之前,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情,幾乎隻要有血腥味的地方,沙子裏總是能鑽出奇怪的東西,將這些屍體給迅速拖進沙子裏。
可現在,沙漠裏居然一派平靜,實在是不可思議。
其實也沒什麽,不過是小塔在,那些沙蟲們無懼於她,所以沒敢冒頭罷了。
隻是扶桑人們不知道,還以為是沙蟲已經有了智商,所以根本就不敢大意,幾乎都全神貫注地盯著這沙漠四周看,也就沒留意到小塔已經從宋雁西破壞的入口,把那黑色頭發的瘦子洋人給帶了出來。
直至小塔拖著人上了沙船,他們才有人發現,朝那褐發男子大聲怒喊道:“費德雷,你在幹什麽?”
叫費德雷的褐發男人也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一個黑頭發的東方小姑娘從結界裏帶出來了,方要想起掙紮,哪裏曾想這小姑娘力氣奇大,一下將他推到甲板上,“老實待著吧你,還想回去?”
而他一上船,立即感受到了四麵八方的虎視眈眈和殺意。
“宋小姐,你這是做什麽?”二當家見到洋人就想動手,哪怕這費德雷不是金發碧眼,但在她的眼裏,就是外國人,一樣留不得,留下就是禍害。
“他能帶我們去沙漠中心。相信我,絕對比我推衍還要快。”宋雁西解釋著,但也擔心二當家忍不住,對這費德雷痛下殺手,所以朝小塔示意了一下,讓她看著一些。
二當家明顯不相信宋雁西的話,“就靠他?”
沒想到這個時候屠子騰竟然上前讚同宋雁西的話,朝著二當家解釋道:“我想宋小姐將是想借他的氣運。”自己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他們那一隊洋人能活到現在,全靠著這費德雷的好運。
有時候科學的辦法,是能有效果,但卻要花費漫長的時間去等待結果,所以有時候倒不如劍走偏鋒。
就比如此刻。
二當家見屠子騰也這樣說,半信半疑,“當真有用?”
“有沒有用了再說,反正他也沒什麽能力害你們。”小塔也說道,覺得這二當家怎麽做什麽都不堅定,一會兒信這個,一會兒又不信那個,她到底累不累的?
二當家這才作罷,但卻不願意就這樣放過其他的洋人,一定要趕盡殺絕,可奈何扶桑人們在外設下的法陣,他們這些半魅也沒辦法破開。
宋雁西倒是破了一個小口,可是小塔帶著人出來後,被他們發現了,立即就修補完成了。
現在根本就沒給他們留半點機會,所以將目光看朝宋雁西。
宋雁西對殺洋人沒什麽興趣,但是扶桑人目前是她見過最為貪婪狠毒的,所以以防他們再在這裏弄出什麽陰謀,她抬手破了這結界。
幾乎是結界破碎的那一瞬間,這些阿蘭圖的族人們立即雙臂化為羽翅,巨大鋒利的翅膀朝著他們蜂擁飛撲了過去。
頓時一陣陣慘叫,不過死的卻是洋人,費德雷看到這一幕,曉得怒目圓睜,撕心裂肺地大罵著,“混蛋!你們這些混蛋!”他的隊友就這樣在頃刻間全部沒了。
倒是那些扶桑人,在發現結界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宋雁西破壞掉後,發現這些半魅隻顧著捕殺洋人,便趁機四處逃竄。
小塔見此,想要追過去,不過看了看甲板上怒不可遏的費德雷,忽然朝著沙子底下感應,瞬間船下的沙子便劇烈地轟動起來,那一瞬間好似這船隻就真的處於波濤怒湧的大海中一樣,在這沙海裏飄飄搖搖的。
而這時候還在上方盤旋的阿蘭圖族人則清楚地看到這沙子裏鑽出無數條巨大的沙蟲,不斷地飛快將那些洋人的屍體拖回沙子裏,還朝著四處逃竄的扶桑人追去。
但是出乎意料,竟然沒有攻擊他們的沙船……就好像沒看到,視若無睹一般從旁邊過去了。
殊不知,它們此前躲在沙子裏不敢出來,是因為小塔。
而現在出來去追那些扶桑人,仍舊是因為小塔。
二當家等人滿麵詫異地回到沙船上,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幕,這上百年裏,他們也一直在跟沙蟲鬥智鬥勇,從來沒有想到過有朝一日,沙蟲居然就這樣放過了他們。
所以不少人的餘光都一直追隨著沙船追著扶桑人的影子看過去,原本被風得平坦的沙丘,現在因為沙蟲快速爬過,而出現無數條溝壑,萬千交錯,也不知到底有多少沙蟲追了出去。
場麵既是壯觀,又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就算是屠子騰,對眼前所看到的這一幕,也瞠目結舌。他根本沒有看到宋雁西做了什麽,為什麽會?
但是宋雁西肯定不可能告訴他,這是小塔的緣故,而是朝他道:“啟程吧。”別在這路上多耽擱了。
這樣算起來,應該沙漠裏除了墓裏的那支隊伍之外,沒旁人了。
屠子騰聞言,連連點頭,也不敢再多問這沙蟲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麵帶著那弗雷德上前做為活人方向標,將他掛在那船頭上,差不多半個小時就將提起來,頭指著那邊,船就走那邊。
這看著粗暴,但是卻猶如那活人指南針一般。
所以為了這佛雷德能多用一陣子,不找方向的時候,即便是將他捆成鹹魚,但還是給放到平坦的甲板上讓他有個舒適的位置躺著。
就這樣,用這費德雷做指南針,在沙漠裏走了三天,他們入目所見到的一切,將不再是無邊無際的沙漠了,但這也不是沙漠邊緣。
船上的阿蘭圖族人最為興奮,因為他們看到了前麵的泉眼,就像是一百多年前他們部落所住的那戈壁灘上的泉眼一樣,看了讓人心倍感親切。
不但如此,等他們飛上蒼穹,往下而看,隻見這一圈小小的泉眼就像是一條珍珠項鏈一般圍在一起,而中間這是一灘更大的泉眼,但是那翠綠的泉水中,有的地方不知沉澱著什麽,綠色越發濃鬱,使得這泉水顏色深淺不一。
再加上泉眼中那兩片火紅色的花團,越發像是一隻迷人又詭異的巨大眼珠子,正虎視眈眈地窺視著眾人。
他們飛上去看到的那一瞬間,先是有些被嚇到,隨後反應過來,仔細看朝那火紅色的花團,興奮地便認定了是還魂花,可是還沒容他們高興,就一個個像是忽然失重了一般,重重地從上空砸落下來,直接跌入泉水中,頓時濺起高高的浪花。
宋雁西和小塔此刻已經下了沙船,越過了那小珍珠一般的一圈小泉眼,正走到這大泉眼間,忽然見著上空的阿蘭圖族人掉下來,立即意識到不對勁,朝著也在上空的二當家大喊:“別看泉水!”
但是已經晚了,二當家看著這像是綠色惡魔眼睛的泉眼,忽然見到她姐姐從裏麵走出來,然後朝她招手,喊著她的名字。
她一時興奮,似夢似幻,高興地不顧一切朝著她姐姐的懷抱奔過去!
“完了!”宋雁西見不但是二當家自己收起翅膀心甘情願掉入這泉眼中,後麵的族人更是前赴後繼,可明顯現在的他們,那眼神就是渙散的,精神也不對勁。
所以連忙朝還在沙船上的沙賊和屠子騰吩咐道:“快扔出網接住他們,別讓他們掉進泉水裏。”直覺告訴宋雁西,這泉水裏不對勁。
網扔出去,暫時將上麵跳下來的人給攔住,隻是那已經跳進泉水裏的,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很快,飛到上空的阿蘭圖族人幾乎都已經跳完了,屠子騰帶人將這網搜到甲板上,這才發現那費德雷被見了,“那小子好像跑了。”
跑就跑吧,氣運都用得差不多了,真能活著離開,那就是他們的上帝保佑了。
而被網給攔住的二當家等人,這會兒因為被粗暴地拖回沙船上,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來,一臉茫然,“剛剛,到底怎麽回事?”一麵抬頭朝上空看去,他們怎麽現在會在網裏?
還沒尋求出一個答案,忽然泉眼裏像是沸騰的開水一般,冒出一個個巨大的水泡,剛才掉下去的阿蘭圖族人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們不再是半魅了,但也不是人了。
宋雁西看了一眼,心道一聲邪門了,“大家快上船!”然後匆忙設下護身法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