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容不得你
第143章容不得你
“有什麽可冷靜的?還不是怪你自己。”小塔繼續嘀咕,不過見到鏡無雙已經沒了半點威脅,便坐到鄭大錢的床邊憂心忡忡起來,“她怎麽還不醒來呢?”
鏡無雙則起身走出去,他得在這暴風雪裏冷靜冷靜頭腦,至於那鄭大錢,一輩子不要醒過來才好呢。
如今他已經恢複了正常,這點暴風雪對他來說,算得了什麽?一麵回頭看了看帳篷,目光最後落到帳篷頂上鋪著的那些皮毛之上。
不行,隻是暴風雪哪裏能讓腦子冷靜下來?所以他朝著暴風雪深處走去。
不過半日的時間,這一片雪域裏的小妖怪都被殺了個幹淨。
小塔是被那忽然變得粉紅的雪花吸引出來的,隻見著這漫天都漂浮著粉紅色的雪花,此刻還不知道這粉色雪花是怎麽來的?隻激動地招呼著宋雁西趕緊出來看,“姐姐,姐姐你快看,我就說感覺外麵不對勁嘛,這雪花變色了。”
雪花變色?宋雁西倒是聽說過黑色的雪花,但隻有某一部分人能看到。
而看到這黑色雪花的人,也代表著人命到了盡頭,同樣意味著也斷了輪回之路。因為一般這種情況下,都會遇到導致他們反魂飛魄散的事情,而且很少有逆轉,還能走入輪回的人少之又少。
不過粉紅色的雪花?她掀起簾子從中出來,入目果然是漫天的粉紅色雪花,不但如此連這地麵都鋪滿了一層淺粉,如夢如幻,實在是美得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但是那股血腥味,實在是叫人難以忽略掉。
小塔甚至已經跑到雪地裏去了,快活地攤開雙手,掌心裏一下便盛滿了這粉色的雪花,隻是雪花碰到她掌心的體溫便化成了粉紅色的雪水,原本的美頓時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讓人覺得惡心的淺紅色液體。
於是她連忙抽回手,有些嫌棄地在雪地上擦了擦,但是效果明顯並不好,反而隱隱約約間,聞到一股淡血腥味。
正抬頭要詢問宋雁西這粉色雪花是怎麽回事?還有這些血腥味哪裏來的,難道是自己的鼻子出問題了麽?然而就這時候,隻見宋雁西皺著眉頭說道:“你在這裏看著,我去看看,這血怎都已經濺到天上了。”
小塔愣了一下,卻見宋雁西神情嚴峻,還在這帳篷外麵打了個法陣才離開,一時也不敢大意,連忙縮回這帳篷中,七上八下極為擔心。
看著粉色的雪花,再也不覺得有半分美,反而覺得是滲人。
宋雁西此刻也是擔心不已,到底是多大的殺戮,才會使得這雪都被徹底地染成了粉紅色?甚至擔心會不會是玄門中人提前行動,殺了甲藍部落這些雪狼妖。
不然怎麽會有如此奇景?
隻是她還沒出這片暴風雪席卷的區域,便看到了在被粉色雪花所埋藏的巨大屍體,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群的。
所以這是?也是這時候她察覺到了這殺戮之氣從何而來。當即追尋這殺氣而去,果然見到了那半空中舉劍斬殺這些小妖怪的鏡無雙。
“住手!”眼見著這隻小怪物還有救,宋雁西當即扔出一道符咒擋了上去。
但事實上她的符咒根本擋不住鏡無雙的攻擊,隻不過是她喊出聲後,鏡無雙才停下手來的。
小妖怪躲過了一劫,飛快地鑽進雪地裏,一下就沒了蹤影。
鏡無雙這是在拿這些小妖怪撒氣。
其實宋雁西也表示理解他,畢竟在當時,他可是百般阻攔小塔不要到天山,極有可能正是因為這段難以啟齒的回憶。
但現在大家已經在這個時空遇到了,事情不發生也發生了。所以宋雁西隻能勸著鏡無雙看開一些,幹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氣氛,“其實也沒什麽,那些事情就當是開玩笑罷了。”反正當時自己不是也拒絕了麽?
他又沒占到什麽便宜,對吧?所以宋雁西覺得,鏡無雙最多也就損失些臉麵罷了,實在犯不著為此事鬱悶,甚至大開殺戒。
但是鏡無雙一想到當時小塔也在,便恨不得也一頭紮進這雪裏去。一麵還抱著些希望朝宋雁西問,“她當真是我女兒。”
“如假包換。”不過宋雁西現在其實也很擔心,畢竟她也看出來了,鏡無雙對於鄭大錢沒有感情……
所以小塔的年紀那樣小,是因這其中的緣故麽?
她說話間,雙手合一,口中念著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往生咒,竟然就超度起了這些小妖怪。鏡無雙此刻還不知道宋雁西的身份,不由得皺著眉頭朝她看去,“你是佛修?”
“啊?”宋雁西愣了一下,連連搖頭:“不是。”她從前一直給自己定義,自己是玄門中人,但她好像可能不是。
她沒再多回隻言片語,鏡無雙想到自己未來的女兒喊她姐姐,也不好再多問什麽,隻是到底是上古凶獸,再就已經適應了這弱肉強食的法則,所以對於這些被自己因為心情不好而斬殺的小妖怪們並沒有半點歉意,反而不屑地說道:“連靈智都沒開的小妖怪罷了,能死在本君的劍下,也算是他們的福氣。”
想是因為知道宋雁西已經知道自己上古凶獸饕餮的身份,也懶得再掩飾,直稱自己為本君。
宋雁西聽到這話,不敢苟同,默不作聲,隻是看著這些已他被斬殺小妖怪們那臉上的憤怒表情,分明就是在說:勞資稀罕你這福氣?
當然,也沒試圖去跟鏡無雙講什麽大道理,畢竟她在後世已經見識過鏡無雙的手段了,那時候他都沒成為一個一心向善的好人,難道會因為現在自己幾句言語就發生改變?
不過宋雁西現在有一個問題,如果眼下這些事情,在未來的鏡無雙真的經曆過了,那他豈不是早就知道小塔會在鎖龍井裏遇到自己?既然是這樣,那十七阿哥的事情又是怎麽回事?
宋雁西有些懵了,但是現在她找鏡無雙求證,必然是沒有答案的,畢竟現在的鏡無雙比她還要懵然呢。
再有想到雪女說發生了一些意外,鄭大錢也提前出現了,那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發生的這些事情,才會以一段被遺忘的記憶重新灌入未來鏡無雙的腦子裏?
此前他的阻攔,隻是不希望小塔接觸到雪女,就單純地因為雪女是個瘋子?
應該是這樣的吧?不然的話,宋雁西沒有辦法去解釋自己和小塔認識的經過。
一麵側頭打量著頹廢望天的鏡無雙,看到這雪花已經逐漸恢複了顏色,便朝鏡無雙道:“我先回去,小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怕會擔心。”末了,猶豫著要不要勸他回去?
他要是不回去,就這樣一走了之的話,那怎麽和鄭大錢培養感情?
但終究還是沒開口,隻想著反正小塔現在沒消失,可見小塔仍舊會出生的,既然如此自己插手做什麽?還不如順其自然,晚些出生就晚些出生吧,反正影響不大,一樣還會被封印起來的。
於是便告辭離開了。
回到帳篷的時候,原本粉紅色的世界又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她才要伸手掀起帳篷簾子,小塔就先一步從裏麵出來,神情慌張,見到是宋雁西那眉間的焦急才減少了幾分。
但是卻沒拉著宋雁西進帳篷,反而拉著她往這逐漸變小的雪裏走,一麵壓低聲音說道:“完了,姐姐,我娘,那個鄭姑娘好像失憶了,她連自己叫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怎麽知道的?”宋雁西疑惑,畢竟小塔現在這個樣子,鄭大錢並不曾見過,不認識是正常的。
“她變了,好溫柔的,說話也細聲細氣的,而且還一直哭,膽子可小了。”小塔有些惋惜,一點當初在歸墟之境的威武霸氣都沒了,這樣怎麽能壓得住她那花心大蘿卜的老爹呢?
特麽她為自己能順利出生,也是操碎了心啊!
聽到這話,宋雁西也想起來剛才靠近帳篷,的確是聽到了細細的嗚咽聲,拍了拍唉聲歎氣的小塔,“別慌。她醒來多久了?”
“剛醒一會兒,就問我,和她在一起的那人是不是沒了?”小塔回道。
“你怎麽說?”宋雁西帶著她往帳篷走回去,有些擔心地問道,就怕小塔一個勁兒把自己告訴鏡無雙的那些話全都告訴鄭大錢了。
幸好,小塔並沒有,隻聽她說道:“她一直哭,一邊說一邊哭,我又見她這樣不對勁,所以被嚇懵了,還還沒顧得上回她,姐姐你就回來了。”
“那就好,她是你阿娘的身份,你還是暫時別提。”不是失憶了麽?連性子都變得軟綿綿的了,如何能叫她一個未婚大姑娘接受未來的女兒就在眼前蹦躂呢。
畢竟鏡無雙都沒有辦法接受,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小妖怪倒大黴。
小塔乖巧地點點頭,尾隨著宋雁西進了帳篷,隻見鄭大錢還在哭,見了她兩人直接從床上起來。顯然覺得小塔是個小孩子,什麽都不知道,便朝宋雁西蹌蹌踉踉地撲來,“姑娘,那位公子,他是不是?”
還跟小塔所言,失憶了,這話還沒說完就開始忍不住哭起來。
“沒有,他在外麵有些事情,你不必擔心。”宋雁西回著,一麵檢查她的腦子,隻見著她那被砸傷的地方,果然大片空白,顯然真是把從前的記憶都給謔謔沒了。
這應該也不算是什麽壞事吧?宋雁西想著,一麵卻不知道如何安頓她才好,要是鏡無雙不來,難道還真能帶著她去甲藍部落麽?
那肯定是不行的。
那簡直就是羊入虎口,直接送給雪女了。
小塔看出她的擔憂,直接在一旁提醒道:“咱們要不送到獨龍寨去?姐姐這次救的人裏,獨龍寨的也不少,而且有重樓哥哥在,應該還能照應一二。”
她不提重樓也就算了,這一提起宋雁西便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縱然是情不自禁,但想著還是覺得自己不是人,怎麽下得去手呢?他才多大的人啊!
而且她也沒辦法繼續麵對重樓,但直接拒絕,怕小塔生疑,隻道:“那個,不好吧,其實咱們跟重樓也不算熟悉,更何況現在哈雅直接留在甲藍部落了,隻怕他也正為這件事情焦頭爛額,哪裏還去麻煩人?”
小塔一聽這話,似也有些道理,“那怎麽辦?”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隻要不去獨龍寨都好說的,宋雁西心裏想著。
而那鄭大錢聽說鏡無雙還活著,鬆了一口氣,隻連忙朝她倆道謝,又主動說起當時自己先救起鏡無雙,然後又被鏡無雙所救之事。
其實不然,是鏡無雙先拿開她頭上的冰柱。
所以其實算起來,是鏡無雙先救了她的性命。
“你叫什麽名字,可還想得起來?”宋雁西雖然見到她那腦子裏如今但是大片的空白,但還是想碰運氣問一問。
沒想到這一問,那鄭大錢就愣住了,然後淚水漣漣的杏眸裏滿是驚慌,“我,我想不起來了。”
“你此前腦子受了傷,想不起來其實也正常,要不重新給自己取個名兒?”宋雁西肯定不敢說自己此前認識她,不然她追問起來她從前的事情,怎麽說?
小塔卻是十分讚同重新取名的,這鄭大錢感覺像是男人婆的名字,跟現在的阿娘一點都不相匹配。
鄭大錢聞言,似有些不願意,“那我的家人們呢?”她若改了名字,他們尋不著自己了怎麽辦?
宋雁西覺得她想多了,她能有什麽家人,她頂多就是雪女那個主人罷了,而且現在雪女還要殺她。
便道:“重新取名也不影響,你總不能一直叫做無名氏吧?”
鄭大錢這才點了點頭,隻是腦子裏想啊想,也沒發現自己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最後便道:“要不,叫我阿遺吧。”反正她都把記憶給遺忘了。
小塔聽了,心說還不如鄭大錢喜慶呢!但是見她已經做了決定,也隻能跟著宋雁西一起點頭。
雖然不知道鏡無雙是否還會回來,但宋雁西和小塔決定還是在這裏等一天。
如果他沒來,那就離開,以後至於他和阿遺什麽時候能遇到,這一切且看緣份吧。
隻是這一天,著實是漫長得很。
等著第二天準備要走的時候,阿遺卻不願意走了,嬌滴滴地看著宋雁西和小塔,“你們昨晚也說了,這天山上最近都不安全,與其如此,那我也不亂走了,就先在這裏等小住一陣子。”反正外麵的小妖怪,幾乎都被那位鏡無雙公子給殺完了。
宋雁西本來就無處安置她,反正獨龍寨是不能去的,甲藍部落也不可能,所以聽到她的話,心想留在這裏也不是不可行,而且這裏也算得上是安全。
但怕這幾日裏還有暴風雪來,所以小塔給她挖了一處寬廣的大冰洞,將這帳篷裏的物品和帳篷都一並留給了她。
便離開了,往甲藍部落回去。
不過小塔仍舊是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昨天姐姐教她的那些簡單法陣,學會了沒有?”
“你擔心什麽,反正肯定沒事的。”隻要小塔在,就能確定阿遺沒事。
她現在擔心的是,這雪女的事情怎麽解決才好呢?現在逼迫雪女送她們回去,一走了之肯定是不行的,不然這玄門中人還會為爭奪她引起大戰。
不管她吧?那她要真死了,自己和小塔是不是會在這個時空徹底地消失?那未來在天山上,也不可能遇到雪女?
反正這各種的事情,一件銜接著另外一件,但凡一件出錯,就會引發未來的各種混亂。
所以宋雁西覺得實在是心累,“還有一件事情,最好讓她主動解除和阿遺的羈絆才好。”
她來解,那就是活結,別人來解,所麵對的就是死結,想要解開必定是兩敗俱傷,實在太不劃算了。
兩人也沒急著直接回甲藍部落,畢竟小塔還把龍牙兩個月的口糧都給吃完了,所以這回去的路上,兩人原本是打算帶著那些小妖怪的屍體回去,哪怕是一隻也行。
但是,特麽太臭了,誰嚇得去嘴?
因此兩人還真隻能在沿途打獵。
往日獵一兩隻獵物,小塔覺得還算是簡單,可是今時今日,一想到整整將近八十頭野麅子的數量,她就腦殼疼。
“姐姐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之前,也得把人家的糧食還上。”宋雁西也沒想到,這獵物這麽難抓?
其實也不怪她,從前這不是有謝蘭舟,要麽就有嘲風麽?後來雖然就她和小塔,但是兩人吃不了多少,獵一頭也能吃一兩天。
當然,這前提是宋雁西控製了小塔的食量的情況下。
可現在要這短短的幾天裏抓這麽多,這雪山裏白皚皚的一片,動物們也都進化了,幾乎清一色的雪白皮毛,趴在雪地裏不動哪裏看得清楚?
總不能為了捕獵,還開個法陣吧?這太不地道了。
小塔聞言,苦哈哈地扒著手指又重新數。
宋雁西在一旁看著,忍不住沒好氣道:“你再數多少遍,也不可能平白無故多一頭出來,有這功夫,快四處看看去。”
要命的是這甲藍部落四周的獵物極少,顯然已經被這些雪狼妖們給獵殺完了。
所以兩人反而得往別處去。
偶爾也遇到些山下寨子裏的人們,宋雁西盡量都是避開的。
小塔不知所以,以為宋雁西是低調行事,生怕那些人來感謝她在歸墟之境的救命之恩。
然而她著實想錯了,宋雁西隻是怕遇著重樓而已。天曉得她現在每次看到山下寨子裏的人時,那心跳都加了幾個速度不止,就怕重樓也在隊伍裏,所以這才躲躲藏藏的。
所以說嘛,這人還是不要做虧心事,不然不等晚上鬼來敲門,這大白天見著活人也心虛。
但是隻要她還在天山上,就不可能躲得過去,加上兩人這兩天都在這有著鬆針林的雪山附近轉悠著打獵。
那山下寨子裏的人,也基本在這裏打獵。
不管她們倆再怎麽躲,還是叫人看到了。
然後重樓也就找來了。
那時候宋雁西還暗自慶幸,遇到了三波人,都沒獨龍寨的人,可見他們還在為哈雅事情鬧紛爭,這重樓又是哈雅的未婚夫,自然也就沒空上山。
哪裏曉得她和小塔才發現兩隻兔子,剛追出去與這兩隻兔子就分頭逃命,她倆也隻能一人追一隻。
追著追著,全神貫注追著兔子的她,一個沒防備,忽然被人一下推到身後的冰坎上。
因為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的妖氣,所以她以為是誰不小心撞了自己一下,剛要轉身走,卻沒想到一條手臂忽然擋住了她的去路,直接撐在冰坎上。
她愣了一下,忽然莫名心慌起來。
然後便聽到頭頂傳來一個明顯壓著怒火的熟悉聲音,“為何要不告而別?”竟還帶著些鼻音,顯得可憐兮兮的樣子,滿是幽怨之氣。
宋雁西沒敢去看對方,隻條件反射地垂下頭,可沒想到那人閑著的另一隻手忽然捉住了她的下巴,使得她被迫抬起頭來,也就對上了那雙通紅的眼睛,竟然看到了些許的委屈。一時也是怔住了,“我,我對不起,那天的事情非我本意。”
不想她解釋之後,對方反而更不高興了,以這樣霸道的姿勢禁錮著她,嘴裏卻用最委屈最可憐的口氣問道:“你就這樣討厭我麽?”
宋雁西哪裏遭得住?尤其是看到這張臉,曾經為了自己擋過多少生死劫,那顆心一下就軟了下來,“我沒有討厭你。”她發誓。
“那你為何不告而別?”重樓繼續問,仍舊顯得委屈巴巴的。
宋雁西實在是沒勇氣繼續和她對視了,趁著他鬆開了手,別過頭去,隻瞧著那遠處的鬆林,心裏想著念幾句清心咒平複一下這莫名緊張的心情,嘴裏則脫口說出一個她認為自己不告而別最合理的理由:“你太小了。”
但是就得到了對方帶著質疑的聲音:“我太小了?”
宋雁西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聽到這話後,腦子抽了一下,連忙強調,“我的意思是,你年紀太小了。”
這一強調,那重樓看著委屈巴巴的眼底,露出一抹得意的喜色。不過宋雁西別過頭了,自然是看不到的。
“我們寨子裏,十六歲就舉行成人禮,可以成婚生子,而我快十八了。”
宋雁西在心裏嘀咕著,那也沒到十八,在自己的認知裏,那就是未成年。一麵總覺得兩人以這樣曖昧的姿勢站在這裏,實在是不行的,若是小塔看到了,自己怎麽解釋?於是試圖伸手推開他。
但才觸碰到重樓那肌理分明的胸膛,指尖就好像觸動到了一團火苗一般,嚇得她忙要縮回手,不過在縮回來之前,還是被重樓捷足先登給捉住了。
他心滿意足地抓住那隻纖細小手,往自己的胸膛靠去,貼在自己的心房外麵,“別走。”
宋雁西是能清楚地感覺到那顆心跳動的頻率,有這麽一瞬間,她竟然覺得這顆心可能就是專門為自己跳動的一樣。
但是因為耳邊飄過他那‘別走’兩字,忽然想起自己終究是會回到未來的,自己和重樓的這段不知道算不算上是錯誤的感情,也將會結束。
她會記得,謝蘭舟往後將這殘魂收回去,也會記得的。所以應該也用不著難過,畢竟最終他們還是會重逢。
可是如果自己走了,現在活著的重樓卻是不知道往後的相遇相知,所以他會很難過吧?
想到這裏,她用力地將手抽回來,滿臉冷漠無情,“那日,你真的不必放在心上,我還有事先走了,咱們後會無期。”
不是她一定要這樣決絕無情,而是不想讓他這餘生裏難過罷了。
現在讓他覺得自己就是那種毫無感情可言的女人正好。
重樓不管她這些話,隻是條件反射地想要去追。
可宋雁西要走,他如何能追得上?
宋雁西不知道自己跑遠了多久,才停下來,心不但砰砰跳動不停,甚至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感。
她注定要傷害重樓了。
可是長痛不如短痛。
但為什麽她也覺得痛呢?甚至竟然覺得有些冷起來,抬頭望著這白茫茫的大地,忍不住雙手抱起胳膊,慢慢地蹲下身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小塔激動興奮的心,“姐姐,你跑到哪裏去了?你看我運氣真好。”不但獵了這麽多,還遇到了重樓哥哥。
宋雁西聽到小塔找來了,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流淚,但還是擦了擦眼睛,扯出一個看起來很自然的笑容,才轉過身,“我看……”
隻是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跟在小塔身旁的重樓,他的肩上扛著兩隻傻麅子。
小塔滿臉興奮地跑過來,“姐姐,我運氣真好,遇到了重樓哥哥,他打獵好厲害,一下幫我抓了這麽多。”一麵還忍不住問宋雁西,“夠了麽?夠了咱們直接去甲藍部落好不,正好重樓哥哥也要去,大家一起正好有伴。”
說著,特意壓低聲音朝宋雁西說道:“我剛才朝重樓哥哥徹底打聽了,他就是代哈雅阿爸給哈雅送些東西,也順便解除婚約。”
小塔以為,重樓和哈雅之間的婚事,一直讓宋雁西介懷,所以還特意當做是好消息一般與她分享。
可是宋雁西這會兒卻實在是笑不出來,但是麵對好像剛才鬆林裏那一幕就根本沒發生的重樓,看著他還像是從前那樣和自己打招呼,宋雁西也不得不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回著他的話。
然後就這樣被迫和重樓一起組隊啟程。
雖然去往甲藍部落本來就不遠,但也是有一段路程的,這期間免不了說話,加上還有小塔這個融合劑,於是她也不得表現得像是從前一樣。
看著眼前與小塔和自己談笑風生的重樓,讓宋雁西一度懷疑,當時在鬆林裏攔住她的不是眼前的重樓?
但事實上,沒當小塔沒有注意的時候,他就一臉哀怨地看著自己,好似自己就是那個把他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一樣。
宋雁西也不知道他怎麽如此切換自如的,在即將達到甲藍部落的時候,也認清了一個現實。
男人狗起來,真的不分年紀的。
她原本想著重樓還是個孩子,覺得那件事情過錯在自己。
但當小塔被重樓支走後,他又將自己抵在身後的石頭上,在小奶狗和小狼狗之間相互切換模式,宋雁西就知道,特麽自己太天真了,她才是吃虧的那個!
她就不信了,難道那天自己還有陣法困住他,霸王硬上弓了!如果不是自己還有些記憶,曉得當時是怎樣的狂野,她必然是會在重樓身上重新回放一下當日的場景。
“姐姐,你就這樣討厭我麽?”此刻重樓一手將她鎖在身後的石頭上,一手則緊摟著她的細腰,動作霸道口氣委屈。
又是這個樣子!宋雁西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而且還學著小塔一起喊自己姐姐。
宋雁西別過頭去,心急如焚地盯著四周,就怕小塔忽然出現,要是她看到這一幕的話……
那她原地去世算了!
而她越是不說話,重樓就越是步步緊逼:“姐姐在怕什麽?”
“你再不放開,我真的動手了。”宋雁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慌張,原本以為怒氣衝衝的聲音,可是說出口後,為什麽自己聽著那樣奇奇怪怪的。
所以她被嚇得眼珠子都瞪圓了,不敢再多言,隻伸手推攘著他,想要掙紮逃走。
然而沒想到,重樓忽然就將她給放開了,然後在一旁‘撲哧’地笑出聲來,好不快活,“那日姐姐叫我的時候,聲音也是這樣的。”
“滾!”宋雁西也是惱羞成怒了,忍不住朝他低吼了一聲,一麵與他離得遠遠的。
不然她怕忍不住,一巴掌給他拍過去!怎麽能這樣可惡呢?她開始懷念聽話溫柔的容徵了。
或是成熟穩重的謝蘭舟。
再不濟,蕭渝瀾也行啊。
“怎麽了姐姐?”小塔去撿柴火,她自告奮勇去的,一來覺得自己可以打洞,速度快,遠超過重樓的速度,而且還能給姐姐和重樓哥哥創造獨處的空間。
她自以為自己就像是個電燈泡,橫在兩人的中間,所以盡量找機會離開,好給宋雁西和重樓單獨相處的時間。
哪裏曉得,宋雁西每次見到她忽然找各種各樣的借口離開,心都急得快要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了。
但是每次喚住小塔的時候,小塔為了能給他倆創造空間,找的借口比她還要多。
好在,現在甲藍部落就咫尺再近,宋雁西覺得總算是熬出了頭,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
果然,到了這甲藍部落,因為獨龍寨來的人隻有重樓一個人,所以甲藍部落也大大方方放他進去,絲毫不擔心他把哈雅帶走。
宋雁西和小塔則和他一並去了龍牙家,將這些天打來的獵物都還給龍牙,算是抵債。
這反而讓龍牙十分不好意思,一番周到的招待。
宋雁西也打算暫時在甲藍部落留一陣子,等著玄門中人來。
但是龍牙在和小塔烤肉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重樓看著遠處宋雁西的目光,那是什麽眼神他作為一個過來人太熟悉了。所以一直總是擔心重樓會把哈雅搶走的龍牙靈機一動,頓時決定撮合重樓和宋雁西。
現在重樓雖然不喜歡哈雅,但是哈雅那樣美,萬一哪天重樓忽然開竅,和自己搶怎麽辦?他們原本就是訂了親事的。
所以隻能是重樓成了親,他才能放心。
於是他無形中和小塔,就組建成了一個撮合小組。
甚至還多此一舉,先自己帶著重樓在部落裏轉了一圈,等宋雁西要去部落裏四處看看的時候,他便讓重樓領著宋雁西去。
宋雁西原本想拒絕,但是又怕自己無端拒絕,引得旁人懷疑。
反正她現在就最是怕人知曉她與重樓之間這層關係。
但是出乎意料,重樓這一次倒是十分守規矩,沒再忽然襲擊,讓一路都憂心忡忡擔心他忽然亂來的宋雁西也長長鬆了一口氣。
以至於重樓提起到部落外圍轉一圈的時候,她答應了。
她答應是有道理的,那時候根本就沒考慮到重樓會有什麽居心,隻是聽著龍牙說,就算是玄門中人不願意拿出寶物來交換雪女,但他們也無所畏懼,因為這部落外圍還有一道很厲害的法陣,是他們的祖先從前從仙人手裏兌換而來的。
關於法陣,宋雁西都十分好奇,所以麵對重樓的邀約,自然是沒有去拒絕。
哪裏曉得才到那沒人地方,他忽然就頓住了腳步,彼時宋雁西正在感應這法陣,忽然發現身後的腳步停下了,不解地轉過身朝他看去。
卻正好對上重樓一雙有些滿是不解的眼睛,“你為什麽,那樣討厭我?”
“我沒有。”天地良心,她都是為了重樓餘下的人生好,不想他在難過愧疚中度過而已。
宋雁西才說完,心說他又想幹什麽了?可也在這時,忽然覺得一道雷電朝兩人所在的這地方落下,當即一下閃到他身旁,直接抬手接了上去。
雷電並不算大,而且釋放出這雷電的玄門中人,能力也不怎樣,所以宋雁西並沒有受到半點傷害。
可是重樓卻傻眼了,滿臉皆是難以置信,“你……”昨晚他想了一個晚上,這樣死纏爛打,真的會有用麽?還是隻會讓她更厭惡自己呢?
所以他決定,往後還是不要再去惹她不悅,免得叫她徹底生厭。
但此刻宋雁西剛才那本能的舉動,又讓他原本剛放下的感情重新燃起來。
然他話還沒說出口,卻傳來宋雁西緊張的擔憂聲:“你沒事吧?”
“我沒事。”重樓回著,總覺得眼前這一幕不是很真實。
可耳邊,宋雁西充滿關憂的聲音仍舊還在,“你小心些,這符拿好。”然後隻見她忽然一躍而起。
重樓的目光隨著她望向天空,隻見這原本空蕩蕩的上空,如今竟然聚集了無數玄門中人,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與此同時,身後也傳來了甲藍部落的狼嚎聲。
“這玄門中人怎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這個樣子顯然也不是來和甲藍部落公平交易吧?反而更像是來屠滅他們甲藍部落的。
重樓一下就想起了哈雅,哈雅的父親將自己撿回來,是他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所以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讓哈雅有任何問題。
但就在他要跑回部落的時候遲疑了,抬頭看著宋雁西。
他也不能拋下他一個人一走了之。
又說這上空,幾乎聚集了這個時代的玄門中各派大佬,他們能在這麽快的時間來此,一來是歸墟之境出現裂縫的緣故,二來就是雪女。
但現在最重要的,他們的目的都是宋雁西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強者,所以在各大牌大佬們弄清楚她並非屬於玄門中任何一個門派之後,幾乎就一致做了決定。
這個人留不得。
留不得的問題心照不宣。宋雁西的能力已經遠超他們其中任何人了,自然是不可能拜在他們的門下,那自然是不能任由他們來差遣。
不能被他們所掌控的,極有可能有朝一日會淩駕於他們的身上。
這些人身居高位太久了,怎麽能容忍有人淩駕於自己之上?所以遇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要在對方還沒徹底強大起來,將其誅殺。
而宋雁西現在雖然個人能力強,但是在這些玄門中人看來,也不過是孤身一人,難道還能一人之力,對付整個玄門麽?
可憐宋雁西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來意,其實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為了鏟除自己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
所以上去之後,還打算與他們做交涉。
隻是還沒來得及開口,頭頂就傳來一個蒼勁洪鍾一般的聲音,指控著自己,“你既是玄門中人,卻與雪狼妖勾結一處,殘害天山神女,此舉此罪,玄門容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