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


  活著的人還能被尿憋死了不成。


  不就是一個荷包嗎。


  她繡, 給他繡……


  範伸得了這話,便也沒再催她,兩人肩膀擦著肩膀回了屋, 範伸將外衣一褪,薑姝自覺地上前為他換藥。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藥粉不靈,都十日了,昨兒晚上她替他上藥時,傷口依舊還未愈合。


  他就不痛嗎?

  薑姝俯下身, 借著燈火, 小心翼翼地取了繃帶,隨口問他, “大人今兒進宮,可讓太醫瞧過了。”


  範伸沒答。


  側過頭盯著她從肩頭傾下來的根根青絲, 燈火一照,如流墨泛著光澤, 範伸突地輕聲問了她一句, “你沒同母親說?”


  薑姝愣了愣, 便反應了過來,搖頭道, “說了又有何用,除了多一個人擔心之外, 並不能解決問題,大人心裏有數便是。”說完又輕聲嘀咕道,“我受傷,就從未同祖母說過……”


  薑姝將繃帶拆開, 見傷口還是昨日那般, 便回過頭去, 皺著眉問他,“大人今兒到底讓太醫瞧過沒……”


  他自己那藥粉肯定沒用。


  一回過頭,卻見範伸那黑漆漆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她,薑姝手下一輕,懷疑自己是不是弄疼了他,便又聽他低沉地問,“傷哪裏了。”


  “啊?”


  “哪裏受過傷?”


  薑姝這才明白他是何意,習武之人,受的傷可就多了,薑姝敷衍性地朝著自己周身上下指了一通,“這兒,這兒,還有這兒……”


  多少年前的事兒了,薑姝早就沒放在心上。


  轉身拿布巾將範伸傷口邊上的血汙擦幹淨了後,還是拿起了那瓶藥粉,雖不管用,如今又沒別的,隻得先將就,“大人明兒一定得記得,找太醫拿一瓶藥回來……”


  薑姝話還沒說完,突地就被範伸攔腰抱起。


  薑姝一驚,忙地避開他的傷口,“大人,藥……”這藥都還未上好呢,就算說了要努力,也不用如此著急……


  薑姝掙紮了,沒用。


  麵盆,和那罐子藥,一並翻在了地上。


  薑姝被他扛著丟在了床上,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直接將她的襦裙往上一推,堆到了腰際,薑姝忙地閉上了眼睛。


  半晌,卻聽到一道低沉的笑聲。


  薑姝一亂,眼瞼一打開,濕漉漉的眼珠子正好落在他的嘴角。


  那笑容還餘了一絲來不及褪去。


  若隱若現。


  薑姝似是被什麽東西閃到了一般,眼睛輕輕一眨,心髒不受控製地快了起來,如同小鹿撞懷。


  範伸的手掌已經捏住了她的光潔的腳踝,低聲問她,“除了這,還有哪裏傷過。”


  薑姝有些懵。


  範伸見她不答,便俯下身,自個兒去尋那留下來的混跡。


  目光尋到了膝蓋處。


  便見到了一道淺淺的疤痕,若不細瞧,很難辨出,應是受傷後不久,及時用了藥粉,才沒留下大的疤痕。


  床前的燈光淺暗,範伸問了一個一直都沒想明白的問題,“你一個姑娘,怎會想到同沈二公子習武。”


  薑姝見他的目光又移到了自己臉上,忙地偏過頭去,隨心地說了一句,“我總得有個一技之長。”


  範伸一笑,“你本事多的很,倒不缺這個。”


  單是那演技,便無人能及。


  ===第80節===

  薑姝臉色一紅,動了動腳踝,想從他手裏抽出來,卻被他死死地攥住不放,薑姝便又嘀咕道,“那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


  薑姝沒看他,垂下頭將身上的裙擺往下拖了拖,輕聲地道,“有功夫在身,起碼我能保護好自己。”


  她從來沒想過要靠誰。


  她是姑娘,除了自個兒活著不給身邊喜歡她的人找麻煩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麽可以幫助到他們。


  五歲前她害了一場大病,祖母抱著她哭,說她母親就是因為身子弱,生孩子時太吃力才歸了西,擔心她以後要是出了事,自己多半也活不成了。


  她便將身子偷偷地練得結結實實。


  想著不管怎麽樣,也不能讓祖母白發人再送一回黑發人。


  一不小心,竟就有了一身武藝。


  “這回不就派上用場了,我雖沒幫上夫君什麽忙,但也沒給夫君拖後腿,對不對?”薑姝看著他,頗有幾分自滿。


  範伸沒答,將她的衣裙拉了下來後,才看著她的眼睛道,“有出息,出了事至少能逃……”


  薑姝被他這話說的心頭發慌。


  難不成還有什麽大事兒……


  範伸沒再往下說,起身攥住了她手腕,將其拉了起來,“去洗漱,早些歇息。”


  ***

  第二日一早,範伸便去了宮中。


  剛出東院,迎麵便碰到了賈梅。


  範伸個子高腿長,一步邁過頂上常人的三兩步,賈梅一個猶豫再回頭,範伸的腳步已經越過了她。


  賈梅一著急,不得不回頭去喚了一聲,“世子爺。”


  範伸腳步又往前邁了兩步才頓住,隻轉了個頭過去,“何事?”


  賈梅被那雙壓迫的眼睛一盯,心都快跳出了嗓門眼上,也來不及多想,趕緊幾步上前,將手裏的一個荷包遞了過去,“這,這是我自個兒縫的,世子爺若不嫌棄……”


  範伸眉頭不自覺地擰起。


  身後的嚴二早就屏住了呼吸。


  前兩個送主子荷包的女人,似乎都沒好下場。


  除了夫人。


  然賈梅到底是虞家人,範伸起碼好好地回了她一句,“不必,夫人已經在縫。”


  待賈梅反應過來抬起頭,範伸的人影已經消失在了長廊上。


  心頭的一股酸楚突地蔓延上來,賈梅緊緊地捏著那荷包,為了這一見,她從昨兒晚上就開始挑選衣裳,今日更是早早地起來,梳妝打扮,提前了半個時辰,避開了所有人,好不容易才堵到了人,將她繡了半月的荷包遞了回去。


  卻終究沒能送出去。


  ***

  侯府東院。


  用了早食後,薑姝便讓春杏備了繡繃,選好了繡線,搬了一張凳子坐在了門前,架勢做的十足,然捏著那針頭半天,卻完全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白芍藥?

  長啥樣的……


  “夫人,表姑娘來了。”春杏立在薑姝身旁,遠遠看到院子裏進來了個人影,一眼就瞧出來了,是那位賈家的表姑娘。


  賈梅是送蔻丹過來。


  薑姝不在的這一個月,府上幾個主子的屋裏,幾乎都有賈梅自個兒製作的蔻丹,胭脂……


  知道薑姝這兩日要回侯府,賈梅早就準備好了。


  一瓶新鮮的蔻丹,裏頭還摻了亮亮的金粉碎末,是她忍痛拿了姨母給母親的一隻金簪子,削下來的金粉。


  旁人沒有,就薑姝一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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