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她死了
第6章她死了
——全軍覆沒！
幾個字像是滾滾天雷砸入龍雨萱耳中，她麵色泛著灰白，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
她眼底忽然泛起蛛絲般密布的血絲，瞪著副將，“你說什麽……不！你在說謊！”
副將他戰戰兢兢拜向帝霖，“龍族的軍隊，被魔族的鐵騎踏平了，無一……生還。”
帝霖瞳仁微縮，神色些許僵硬了一瞬，眸光明明滅滅的看向龍雨萱。
連洛櫻也沒有想到魔族動作這麽快，這才片刻的功夫，龍族就被滅族了。
她看著龍雨萱，眸底悄然劃過一抹陰暗的笑容。
龍雨萱的神識裏像是有什麽東西轟然坍塌，無數道鋒利的冷刃迸進骨頭，牽扯著血肉，痛得是撕心裂肺。
她笑了，喉嚨間漫上腥甜，血絲順著她翹起的唇角蜿蜒而下，“天帝的旨意下了，心頭血我給了，頭我也磕了……”
她猩紅的眸帶著絕然看向帝霖，“可是你就是不肯出兵救我龍族……”
帝霖黑眸閃過一絲怔然和複雜，僵硬說道：“並非是本神不肯出兵，而是龍族氣數已盡。”
怨不得他。
龍雨萱卻笑的更厲害，從肝膽俱裂到心如死灰，不過就是他一句話而已。
他分明有無數個機會能救下龍族，如果在她們約定好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出兵，根本不會是現下這個結果。
而他竟然用一句氣數已盡就囊括了自己所有的過失。
她龍族上下不計其數的性命，最後隻當的上他這一句氣數已盡！！
喉間腥甜無比，龍雨萱伸手，將唇畔血跡撚去，踉踉蹌蹌起身，執拗的走出戰神殿。
她的龍族沒了，父王沒了，師兄也沒了，明明不久前他們還活生生站在她麵前……
她要回去……她必須要回去看看！
“你要去哪兒！”帝霖寒眉輕折，看著龍雨萱這副行將就木的樣子，還有她唇角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心底恍惚不安，抬步靠近她。
不想未及湊近，就被龍雨萱反手一掌打開，她已沒有多少神力，這一掌自然的作用簡直是微乎其微。
帝霖微怔，眼底旋即聚起陰寒。
“這裏是戰神殿，你是本神的妻，未經本神的允許你想去哪裏？”
龍雨萱聽著他吐出的冰冷字眼，即便早就心如死灰，這一刻心底還是被鑿開一個洞，鮮血淋漓。
“帝霖，你知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是什麽嗎？”
她一字字的說著，嚼穿齦血，憎惡痛恨的瞪著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我最後悔的就是愛上你！可我不欠你……”
他沒權困住她自由。
被她眼底的決絕刺到，帝霖心頭一震，脫口而出的話卻是冷漠無比，“你不欠我，但是你欠洛櫻的命！”
龍雨萱眼底密布的血絲，在絕望中歸於漠然，“那我用我的命還你夠嗎？”
帝霖冷笑，眼中嘲弄，“你以為本神會信？”
他信不信不重要了，他信不信也不關她的事。
這時，洛櫻忽而柔弱的低呼，試圖引回帝霖的注意力，“將軍，我好痛！”
帝霖這才想起洛櫻傷勢刻不容緩，掙紮的看了龍雨萱一眼，最後轉身將人抱走。
龍雨萱壓下心頭劇痛，立馬飛回龍族。
片刻後，龍雨萱站在龍族的大地上。
她看著龍族橫屍遍野，滿目瘡痍，赤紅著雙目，不敢相信腳下土地曾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她踏過一片片血河，身體已是強弩之末，但卻什麽也顧不上了。
“父王！師兄！”
龍雨萱嘶啞著嗓子一遍遍的喚著，聲如泣血，然而沒用，滿地都是浮屍沒有一個人能回應她。
終於，在一堆雜亂的廢墟中，龍雨萱看到了龍淵的屍體，還有他最後殘存的一點元神。
“師兄！”龍雨萱跌跌撞撞向那抹如同浮遊一般的光影跑過去。
微弱的光似乎一直在等著她，聽到她的聲音，光芒泛起，凝聚成了龍雨萱熟悉的身影，漂浮於空中。
龍淵見她跌來，麵上熟悉地笑容多了一抹心疼，但更多的卻是悵然和濃重的不舍，“傻丫頭，是師兄沒用。”
“下輩子，我會照顧好你。”
“不，不是，你是中了假洛櫻的算計……”龍雨萱搖頭，心口狠狠抽痛。
龍淵輕笑一聲，在龍雨萱驚懼惶恐的視線中抬起手，還未及觸及到她的麵龐，殘存的元神就猝不及防的隨風而散了。
龍雨萱目眥欲裂，渾身的血液徹底凝固。
仿佛萬物傾滅，龍雨萱世界裏最後一絲光明也徹底消弭，焚心蝕骨。
龍雨萱抱住懷裏龍淵已經僵冷的屍體，她的世界，徹底的坍塌了。
“啊——”
一聲嘶吼，久久回蕩在這片觸目驚心的土地上。
龍雨萱惶惶而無措的淚砸下來，一滴一滴融入血水之中，“龍淵……龍淵……你不要走……”
他們不是一向最寵她，最嬌慣她嗎？
怎麽舍得將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我會救你的！我一定會將你救回來的！”
是她的一意孤行為龍族帶來的滅頂災難，是她的偏執換來的這場無妄之災。
龍雨萱眼中絕然，運出自己殘存的一絲神力，取出自己最後的心頭血。
“你不會死，龍淵！”她咬牙忍著滅頂的劇痛，視線已經被痛楚剝奪，隻有鮮紅血從唇角不斷的溢出……
“我不會讓你死……”
龍雨萱淒然一笑，忽然伸手，運出體內殘存的內力，將最後一點心頭血取出，悉數渡給龍淵。
這心頭血可以為龍淵聚攏魂魄，保住龍淵最後一魄，但同時，也會讓她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龍雨萱攬緊龍淵的屍身，唇角扯出一抹輕笑：“師兄、父親，我來陪你們了。”
一滴血淚落入泥土之中，龍雨萱望著龍淵，纖細的手臂徹底垂落下去……
……
帝霖將洛櫻安頓好，喂她喝了藥，才轉放心離開。
不知為何，他腦海總會閃過龍雨萱那張慘白的臉，心底隱約有些不安。
他站在院中，按了按作痛的眉心，揮手招來侍衛，“夫人呢？”
侍衛麵色惶惶一白，旋即撲通跪在地上，顫抖道，“將軍，龍族剛剛傳來消息，夫人用心頭血神祭龍族，已經隕滅了，龍族，已經滅族了。”
“什麽……”
帝霖赫然驚住，瞳眸在一瞬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