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原諒
第127章 原諒
五月底的夜裏，風帶著絲絲清涼，夜已經深了，夏江帶著江夏回到醫院分配的公寓，她忍著困意，硬生生地陪著他熬到了兩點。
夏江將在沙發上睡著的女人打橫抱起，帶回公寓，簡單地給她擦了擦臉，蓋上被子讓江夏睡了。
而他卻毫無困意，腦子裏很亂。
擔心自己的動靜會吵醒江夏，男人輕輕地關上臥室門，去了客廳的陽台。
他已經好幾年沒有再碰過煙了，自從江夏從他身邊離開，他便養成了借酒消愁的習慣。
隻可惜現在的胃早已經不起那樣折騰。
夏江叼了根煙在嘴裏，猩紅的光在暗淡的夜裏格外明顯。
男人穿著幹淨利落的黑色襯衣，袖子挽起，露出青筋布落的小臂，煙霧繚繞間將他的眉眼染上幾分雲裏霧裏的朦朧。
夏時序的那些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他腦海中無限循環。
夏江咬著煙，輕嘖一聲，煩躁至極地隨手撩了一把頭發。
他記恨夏時序是真的…
但是舍不得這個父親也是真的。
這個父親陪了他六年，在夏江的童年記憶裏，最清楚的一部分就是和夏時序相處的點點滴滴。
還有蘇嬌……
想到這，夏江眯了眯眼，今晚蘇嬌聽到消息匆忙趕來，為了留在醫院照顧夏時序不惜放下一直以來強守著的麵子。
“夏江，我知道因為你母親的事，你恨透了我，監禁了我這麽多年，我也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
“這次我求你，讓我留在你爸身邊，我隻是想陪著他，不會再生出什麽心思了……”
“等你父親痊愈，我就繼續回老宅待著，我求求你……”
蘇嬌對夏時序的感情，也是真的。
聽她的自述，當年她也是大家閨秀，一直愛慕著夏時序，甚至不惜瞞著家裏人偷偷摸摸生了夏璟並一個人養了四年。
蘇家知道這件事之後正好借此機會去攀附上夏家這棵大樹。
蘇嬌一心想嫁給夏時序，對他的愛意在蘇家人給的壓力下日漸瘋魔。
這才有了之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
……
夏江拿下嘴裏的煙，修長的指撚滅了煙頭，轉身準備回去時一個溫軟的身子就撲了過來，在他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圈住了他的腰身。
“有煙味兒…”他抬手捏著江夏溫熱的後頸。
江夏又往他懷裏貼了貼，“偷偷摸摸幹什麽呢，也不給我來一口？”
男人輕笑，將女人抱著坐到大理石台麵上，“又不是什麽好東西，嚐什麽？”
沒想到女人卻一直盯著他的薄唇看。
意圖明顯，夏江會意，抬手捏著江夏的後頸將人禁錮，二話不說地深吻上去。
煙草的味道濃鬱，夾雜著似有如無的甜，江夏覺得這個味道比酒精更讓她沉醉。
“嚐過了，覺得味道怎麽樣？”
兩人額頭相抵，鼻尖相碰，溫熱的呼吸彼此相纏。
江夏舔了舔唇，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甜甜的。”
夏江勾唇，“因為夏夏是甜的？”
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被他抱進懷裏，男人俯下身，下巴磕在她的鎖骨處，“江夏，我是不是該學著放下了……”
江夏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她拂過男人寬闊的肩膀，聲音溫軟，“江爺，不管你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我沒有經曆過你的童年，體會不到你的心酸苦楚，所以沒資格去左右你的決定…”
“不管是夏叔叔還是蘇嬌，是否選擇原諒他們，我都會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她說完側過臉在夏江的耳朵上落下一吻。
——
夏江一夜無眠，洗了個澡後陪著江夏重新睡下，看著她姣好的睡顏，手裏繞著女人秀麗的卷發到了天明。
江夏在睡夢中感受到了男人的早安吻，又模模糊糊地聽見他說他去醫院的事情。
隻怪瞌睡蟲太過於強大，江夏雖然有意識想爬起來，但是身體卻一直在夢裏爬起來了好幾次。
“夏醫生好早，”
夏江到了醫院，值夜班的護士剛剛換班，在走廊碰見了夏江，紛紛問好。
他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等到他來到VIP病房時，門口依舊站著兩三個高大的保鏢，他們看見了夏江，一個個頷首，“大少爺。”
夏江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他側過身，透過玻璃看見病房裏的情景。
“大少爺，董事長夫人在裏麵睡著。”離夏江最近的一個保鏢解釋道。
“夫人昨晚沒回老宅，一直守在夏董身邊…”
“嗯，”夏江了解完情況，剛準備離開，蘇嬌就從病房裏出來了。
“夏江！”
他停下步子，靜靜地看著她。
蘇嬌的神色有些憔悴，頭發也淩亂，應該就是剛剛看見了夏江的身影急急忙忙從病床上爬起來的。
“昨天我說的那些…”
夏江打斷她沒說出口的話，“不用再回老宅了，留下來照顧我爸。”
蘇嬌連忙應下，而後反應過來夏江剛剛的稱呼，他說的是‘我爸’……
他可從來沒有這樣喊過夏時序。
等到蘇嬌再回到病房的時候，夏時序才醒，她在他身邊坐下，“時序，夏江剛剛喊你爸了。”
夏時序身形一頓，語氣有些不穩，“真的？夏江真的願意認我了嗎，他什麽時候來過的？”
蘇嬌看著他這個樣子，心裏苦楚，夏時序盼這一天是盼了多久啊。
如果當年她不做的那樣決絕，讓夏薇順利地把夏江帶回夏家，
而後又允許夏薇的牌位入夏氏祠堂，無論如何也不會造成今天這幅局麵吧…
夏江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就去了病房，病房裏隻有夏時序一個人，像是故意在等著他的到來。
他走過去，在病房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你的主治醫生說你現在的情況還算穩定，後期好好接受化療，能緩解一下病症。”
很官方的口吻，就像是醫生對待病人的相處方式。
夏時序也不敢奢求，“好。”
夏江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下個月就是我和江夏的婚禮了，作為父親，你得出席。”
“父親…”夏時序喃喃自語，而後含著淚笑，“兒子，你還願意認我這個爸……”
“那些事纏了我這麽多年，到如今我也是該放下了，我相信我媽看到你這幅樣子，也不忍心。”
夏時序的嗓音飄渺，“你媽媽是這個世上最溫柔的女人，是我辜負了她……對不起。”
夏江起身，他的情緒也快要掩飾不住，“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用處，好好養著身體，下個月參加我和江夏的婚禮，爸。”
夏時序嗓子哽咽，好半天才應下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