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她的用處
第2章她的用處
葉南溪用力攥緊雙手，在正在考試的同學各懷心思的眼神裏起身走出教室，看著站在門口等待著的淩家司機，唇瓣蠕動著想要哀求，“李叔，我能不能……”
“老爺等著你。”
沒有溫度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葉南溪隻覺得手臂一緊，接著身體便被強硬地一扯，纖細單薄的身體被拽著往前走。
葉南溪默默地把未說完的話咽了回去。
在淩家，她隻能順從，沒有抗拒的權利。
被帶到校門口中一輛賓利前，葉南溪剛上車，就迎上一雙含笑的雙眼，“小溪。”
溫暖的大手拉過她，在車啟動的那刻，對她笑得慈愛。
淩震東的笑容很溫暖，葉南溪卻覺得渾身冰冷。
看著他的目光，她莫名的鼻子發酸。
這是她從小就渴望的父愛，能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會用這樣溫柔慈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父親，把自己當成他的寶貝，如珠如寶地疼愛著。
可……
“雯雯就靠你了，爸爸一定會補償你的。”
一句話，讓車內所有的溫情全部幻滅。
葉南溪輕輕點頭，她根本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車迅速地開著，很快到了一家私人醫院。
她被淩震東溫暖的大手牽著，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為兩人鍍上一層淡淡的光暈。
遠處看來，多麽溫馨的一幕。
“你個死丫頭，磨蹭什麽呢，要是雯雯出了什麽事，你有十條賤命也不夠賠！”
葉南溪身影剛出現，便被一隻手給扯了過去，順手在她的手臂上用力一掐。
修剪得很漂亮的長指甲就這樣滑過她因為做過多家務而有些粗糙的小手，帶出幾道血痕。
疼痛讓葉南溪瑟縮了一下，低著頭，唇瓣蠕動，“卑微”地說道：“芬姨，對不起。”
她忍著手背上的疼痛，內心毫無波動地道歉。
“佩芬，雯雯還在等著。”
淩震東伸手握住許佩芬準備揮下去的手，對等待著一邊的醫生使了個眼色，接著葉南溪便被帶了進去。
空氣中都是消毒藥水的味道，對葉南溪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她剛走進去，一眼便看到身上穿著消毒服的女孩，此時正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
常年的病讓她身上有一股病態的柔弱感，這抹柔弱感讓她美麗的小臉更顯得惹人憐愛。
她躺在大床上，而她身邊隔著簾子有一張小床，那是屬於她的。
“躺上去。”
醫生冰冷的聲音入耳，站在病床前的葉南溪，纖細單薄的身體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手再次攥緊，似乎是想給自己力量一般。
“快點！”
醫生見葉南溪沒有動作，手上力道有些大的一推。
葉南溪纖細的身體就這樣被推得跌坐在病床上，膝蓋重重地撞上鐵杆上，疼痛讓葉南溪用力咬住唇瓣，壓下差點脫口而出的痛呼聲。
哪怕已經經曆很多次，但每次她內心依然會恐懼。
葉南溪顫抖著躺好，在閉上雙眼的那刻，她很努力地放空大腦。
撐撐就過去了，沒什麽大不了。
熟悉的聲響在耳邊響起，當冰冷的儀器貼上她的肌膚。
葉南溪即使已經不停地在自我催眠還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剛動就被一隻冰冷的大手扣住，接著她清晰地能夠感覺到儀器刺入身體裏的感覺。
麻藥麻木了肌肉，卻麻木不了自己的大腦感官，當機器穿透臀部上方的肌膚，攝取骨髓的時候，葉南溪不由疼得嗚咽出聲。
細碎的聲音如貓咪一般，從緊咬的唇瓣裏流泄而出。
那種錐心刺骨的疼痛密密麻麻地從身體每個毛細孔散開，隨著血液的流淌直達大腦。
從五歲進淩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在蝕骨的疼痛中，葉南溪不由想起第一次躺上手術台的情景。
八歲那年，她因為值日而晚了時間，有些膽怯李媽的責罰，加快腳步想早些回家。
誰知道剛走出校門便看到一輛自己很熟悉的車，那輛隻有程熙雯配坐的車，她站在校門口不由得僵住。
車門打開，那個從未允許她叫爸爸的男人坐在最中間。
他的左手邊依次坐著芬姨，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懷裏躺著一個比她大兩歲的淩熙雯，淩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
正在她不知所措間，那個從未給過自己好臉色的男人第一次對她露出一個她渴望已久的慈愛笑容。
“小溪，過來上車。”
慈愛的聲音讓她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夢境當中。
輕輕眨了眨雙眼，美麗的眸子裏寫滿了不敢置信。
就連坐在爸爸身邊的芬姨都隻是冷著臉未對她說出尖酸刻薄的話語，那一刻，葉南溪覺得自己像上了天堂一般。
“快過來，到爸爸這邊來。”
依然很慈愛的聲音，讓這一切變得真實了幾分。
葉南溪開始挪動著腳步，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走向車裏的淩震東。
站在他麵前，卻不敢上車。隻是低著頭，唇瓣蠕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勇氣開口叫爸爸，那個已經在心裏演練了很多遍的字眼。
一雙大手拉住了她的手腕，而葉南溪隨著那股力道坐進了淩震東溫暖的懷裏。
鼻息間盡是男人溫暖的氣息，她有些呆呆地仰頭看著這個家裏的一家之主，她每次隻能站在遠處看的男人。
此時竟離自己這麽近，那雙手臂竟然那麽有力溫暖地抱著她，這是她的爸爸。
車在葉南溪坐上來後，便迅速地開了出去。
很快到了醫院，淩震東抱著葉南溪，司機抱著淩熙雯快步走進醫院。
當被放在一張病床上，看著同樣被放在另一邊病床上的淩熙雯時，葉南溪開始發現不對勁，視線求救地看向淩震東。
“南溪乖，你姐姐的命就靠你了。”
他的大手那麽有力地掐在她的腰上，聲音慈愛地催眠著她抗拒的身體，讓她乖乖躺在病床上。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隻很大的針。
當針管刺進她的肌膚裏，身體漸漸地麻醉住不能動彈。
隻能睜大雙眼看著淩震東，這個剛剛讓她有一絲被疼愛錯覺的男人。
可他的目光卻隻是看向躺在另一邊的淩熙雯，耳裏聽著他不停安撫的聲音：“熙雯，乖，爸爸和媽媽都在這裏陪你。馬上就不疼了，乖。”
那溫柔的聲音是她所渴望的，當疼痛席卷而來的時候，葉南溪想掙紮可身體卻完全無法動彈。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感覺著針刺進了骨頭，那種疼讓八歲的葉南溪手腳不停地輕顫，蜷縮著。
冷汗濕透了發絲，身上的衣服也跟著濕透，嗚咽出聲，“爸爸，我疼……不要……好疼……”
她的聲音被當作空氣被忽略。
那次之後，葉南溪知道就算她再喊疼也不能喚得一絲心疼。
也是那一年，她終於懂了為什麽明明所有人都討厭她，她還是被留在淩家，原來，並不是因為媽媽用命換來的。
疼痛讓葉南溪從過往回過神來。
“呃……”
明明疼得冷汗淋漓，可葉南溪卻隻是倔強地咬著下唇，把已經盈滿眼眶的淚水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不讓自己喊疼
當針終於離開身體，她被推出來。
不能動彈的聲音，耳裏卻能聽到身後那些關切的聲音，都在嗬護著哭得梨花帶雨的淩家小公主。
手術車被推出來，葉南溪淚濕的雙眸迎上一雙難懂的深眸。
如以前一樣。
她每次從手術室出來時，總能迎上這雙眸子。
是淩墨北。
他的目光似針般停在她的臉上，似是在研究她的表情，在看到她隱忍淚水的樣子。
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那是嘲諷的笑容。
在他的嘲諷裏，葉南溪慢慢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