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實話
第69章 實話
俞厲把林驍抓了,可惜穆行州和宴溫已經逃出了城。
俞厲將林驍投進了大牢,隻能一邊在秦地搜捕穆行州的動向,就算抓不到人,也要拖延穆行州回京的步伐,另一邊急急傳信俞姝,囑咐她不能再等三月,必須提前離開!
……
京城。
定國公府正院。
有人風塵仆仆而來,來不及洗漱更衣就到了詹淑賢麵前。
詹淑賢見了此人,眼睛亮了起來。
這人正是她之前派去俞姝祖籍上查訪的人。
她當即問了起來,“怎麽樣?查到什麽了?”
那人回答,“屬下什麽都沒查到。”
詹淑賢一愣,旋即笑起來,“什麽都沒查到麽?具體說說。”
那人在俞姝所說的祖籍山西冰州存縣,來回查探了月餘,將當地韓氏全都查問了一遍。
“屬下並沒有聽說,有韓姨娘這個人。”
“沒有……”
詹淑賢忍不住嘖了一聲,禁不住想到俞姝的模樣。
“一個盲女,竟然還敢騙人?”
如果不是事情發展到了今日的地步,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去歲俞姝剛進府的時候,竟能在定國公府的威勢中信口胡言。
“真想不到,韓姨娘很是厲害啊……也是,如若不然,怎麽能把五爺哄騙至此?”
詹淑賢嘀咕著,又問了那人。
“可確信?”
不過那人倒不是十分確信。
“因為冰州戰亂不斷,曾被秦地侵吞,又被朝廷收複,不少韓氏族人分散開來,屬下在這一點上,實在無法確信,隻能說十有八九,是沒有韓姨娘這個人的,但也不排除特殊的情況。”
詹淑賢支了頭思索。
冰州戰亂,若是有知府知縣襄助,興許還能確信,但她派的人是私下裏查的,不便見光。
詹淑賢思慮起來。
昨日,她娘還來問她喘症恢複的如何了,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著她騰出位置,給韓姨娘讓地方。
可他們都沒有想過,韓姨娘又是什麽人呢?
可惜消息無法確信,若是再去查,一來一回又是月餘,她娘說不定已經催著她和離完成了。
詹淑賢陷入了思索,但那個人又說了一件事。
“夫人,屬下這次回來,帶了個人過來。此人是韓氏族人,正想來京城做生意,他也是沒有聽說過韓姨娘的,並且告訴屬下,韓姨娘這情形,定然是借了名姓進府有所圖,他說他四處做生意,見過不少這樣的人。”
“是嗎?”
詹淑賢聽著,頗有意趣地笑了一聲,“這個人倒是有件事,你把他帶進京城了?”
屬下說是,詹淑賢左右一想,吩咐道,“既然來了,少不得要見見。你明日將此人悄悄帶進府裏,我親自問一問。”
屬下應聲走了,詹淑賢繼續支了腦袋想著韓姨娘的事情。
“嘖,國公府竟然混進來了什麽奇怪的東西……可惜查不清……就是不知道,她肯不肯主動交代?”
話音落地,詹淑賢笑了起來。
“若是她肯主動交代,那可就有意思了。”
*
沁雲居。
五爺和俞姝都不再提那日的爭吵,可是事情一日沒有解決,兩人就不可能完全沒有芥蒂。
俞姝給暮哥兒多做了幾身冬衣,又常常不用奶娘,漸漸增加親自喂奶的次數,還時不時抱著他去馬車上耍玩……
孩子那麽小,要經曆一場長途跋涉,俞姝也甚是不放心。
這日,五爺回來的時候,俞姝剛抱了暮哥兒從馬車上回院子。
小兒樂得很。
五爺見狀問了兩句,頗覺奇怪,“暮哥兒這麽小,就喜歡馬車?”
俞姝說是,便道是之前魏北海和楚俞姝來看他的時候,帶了幾個木頭模子,“他最喜歡馬車那個,時常拿在手裏。”
五爺頗覺好笑,上前逗了逗小兒,摸了摸他柔嫩的小臉。
“男子漢喜歡汗血寶馬還差不多,喜歡馬車是個什麽脾性?”
暮哥兒嘿嘿笑,咿呀解釋了幾句旁人聽不懂的話。
五爺好笑,也跟他雞同鴨講地聊了幾句,但他抽空看了俞姝一眼,見她沒什麽笑意。
他心裏想到這些日,自己同阿姝兩人,說話總隔著一層,她也不肯同他玩笑了,每日垂著眼睛頗多冷淡,弄得他心裏不是個滋味。
他有心同她緩和一番,便看了她一眼。
“怕不是阿姝喜歡馬車,故意說暮哥兒喜歡吧?是不是阿姝在京裏煩厭了,想坐車離開京城,去外麵轉轉?”
俞姝被他這話說得一頓。
但她旋即想到了什麽,問了他。
“五爺在京郊不是有別院嗎?我確實在京裏悶得慌,不若帶著暮哥兒去別院住幾個月。”
“住幾月?”五爺訝然失笑,“如今非暑非寒,且朝中多事,我可以陪你過去小住幾天,若是住幾月,恐是有些難。”
他知道俞姝不喜京城,心下默默歎氣,伸手想攬了她的肩。
可俞姝抱著暮哥兒避開了。
“五爺要上朝,留在京裏便是,我同暮哥兒過去就好。”
五爺在這話裏頓住了,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
他禁不住叫了眼前的女子。
“你帶著孩子走了,可讓我怎麽辦?”
他同她再是心有芥蒂,可她和孩子總是在他身邊的,天長日久,他們總能化開矛盾。
可她竟然要帶著孩子去莊子上。
他心下翻騰起來,但俞姝沒有回應他這話,隻是抱著暮哥兒低頭進了房中。
小兒在爹娘的奇怪氣氛裏,咕嚕嚕轉著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
俞姝將他放在窗下的榻上,拍了拍他。
小兒很乖巧地閉起眼睛,睡覺去了。
五爺坐在了俞姝身後,俞姝不理會他,他卻從後抱了她在懷中。
“抱著暮哥兒去別院,隻留我一個人在京城,這種話,也隻有你這種狠心的小娘子說得出口。”
===第151節===
他輕輕扳了她的肩頭,他心下又酸又氣失了笑,他看著她的眼睛。
“我在你這裏,犯了什麽大罪?要如此懲罰?”
他問她犯了什麽罪。
俞姝聽得不是滋味。
他能犯什麽大罪?隻不過是她和暮哥兒,都要習慣離開他的日子罷了。
她沉默了半晌,輕拍著小兒,小兒慢慢睡著了。
她沒有回答五爺,五爺從後抱著她,低頭在她頸間。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五爺想,他當時是不該追著她問,她不肯說,定是有她的難言之隱。
等侍衛查清楚回來,也就都知道了。
庭院裏,秋風掃落葉,房內窗下,俞姝輕拍著小兒,小兒睡得正酣,五爺抱著俞姝,亦輕輕拍著她的手臂。
“別同我置氣,也別再說那樣的話了。下次我再聽你說這般話,可要生氣了。”
男人說生氣,可聲音卻如秋風一般蕭瑟。
可就算她不說,這一天也很快就到來了。
他就算是生氣,她不得不這樣為之……
俞姝心下酸了酸,可也隻能將一切沉在心中。
……
翌日晌午,正院突然來了人傳話。
詹五爺剛下朝,正在房中換衣,聞言問了一句,“是有什麽事?”
傳話的人說不知,“夫人請了五爺、老夫人和韓姨娘同去,說是一樁緊要的事情。”
五爺皺了皺眉,換了衣裳先去了沁雲居,見俞姝也聽說了,兩人一起去了正院。
老夫人已經到了,詹淑賢笑著同聯袂而來的兩人打了招呼。
眾人落座,她開了口。
“今日府裏來了位客,我是不認識的,下麵的人更不認識,但這人說,他是冰州來的,也姓韓,是韓姨娘的親族。”
這話一出,俞姝心下緊了一緊。
好端端的,竟要給她認親麽?
老夫人看了看自己女兒,而五爺看了俞姝一眼。
“此人認識阿姝?他可有說,與阿姝是何關係?”
詹淑賢道沒有,“正因如此,我這才十分不確定。”
她說著,看向俞姝,“不若將此人請上來,韓姨娘自己認一認好了。”
說完,就讓把人帶上來。
來的是個三十出頭的男子,看衣著打扮,像個商戶。
冰州存縣韓氏一族確實經商,俞姝也道自家是商戶出身,並不否認這一點。
俞姝並不能看清此人,隻能隱約看個影子。
可不管是什麽人,她都是不認識的。
韓氏是她姨母夫家的姓氏,少許她認識的韓氏族人,因為受她家牽連,都已死了,剩下的族人,她自然是一個都不認識。
這個人也不例外。
俞姝抿了抿唇,靜默看了一眼上首的宴夫人。
把這麽個人請過來,是什麽意思?
俞姝神色不變,詹淑賢留意著她,見她到了這時,還穩如磐石一般,頗有些意外。
看來這位韓姨娘真不是一般人。
不過不要緊,她笑著問了上來的那韓氏族人,此人喚作魏北海。
“都是冰州存縣來的,你可識得我們韓姨娘?”
詹淑賢話音落地,此人就朝著俞姝看了過來。
這人倒是不急著開口,隻是上上下下打量著俞姝,好似在翻陳年的記憶來辨認。
俞姝暗覺不好,但也隻能任他打量。
五爺皺起了眉來,他不喜此人的目光,仿佛在驗證真偽一般。
男人在那魏北海開口前,便沉著臉道,“認識便認識,不認識便不認識,存縣韓氏一族又不隻三五人,隔著房頭有不認識的,也是正常。”
這話簡直給俞姝鋪好了退路。
俞姝不禁看向男人,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可他穩坐在上首,通身的氣勢壓著廳裏不安之氣。
老夫人也在這時道了一句,“這話有理。”
兩人都這般說了,那魏北海瑟縮了一下,看向了詹淑賢。
詹淑賢淡淡一笑,說是了,然後問了那魏北海,“所以你到底認不認識我們韓姨娘?”
那魏北海開了口。
“回各位貴人,小人還真識得韓姨娘,論輩分,小的還是韓姨娘的叔叔!隻不過姨娘身份不一樣了,這層輩分不當也罷。”
眾人都做好了此人不認識俞姝的準備,可這魏北海竟然說認識。
這一下,眾人目光都聚到了俞姝身上。
詹淑賢更是饒有興致地看過去。
韓姨娘這身份十有八九是假,她定然害怕旁人道破她的身份。
魏北海若是說不認識,她的身份便存了疑,隻是五爺和老夫人維護的要緊,這疑慮很淺。
而從韓姨娘自己的角度上來看,她也不會喜歡自己的身份存疑吧?
那麽魏北海若是說認識她,她定然就順勢也“認識”這魏北海了。
詹淑賢打量著俞姝,見這盲女睜著沒用的眼睛,並不急著回應,沉默著似乎在思考。
她再一次覺得此女沉得住氣。
當然這種身份的事,可是能動搖她在國公府立足根本的大事,她是得好好想明白。
詹淑賢在這時又瞧了魏北海一眼。
那魏北海又同俞姝道了一句。
“姨娘不記得我了?我卻記得,我還記得你有個長兄是不是?早幾年就跟著人出來做生意了!”
俞姝進府提供的身份裏麵,就一直有一位進京做生意失蹤的長兄。
魏北海這般說法,與這條信息恰好對上。
俞姝抬眼看住了魏北海。
五爺和老夫人也在魏北海的話裏,多了幾分思索。
詹淑賢越發笑了起來,“看來,還真認識?”
她說著,直接點了俞姝。
“韓姨娘還沒想起來麽?若是親戚,能走動起來也很好,免得在京城沒有親眷,孤零零的。”
她這般說了,等著俞姝的回答。
若是俞姝肯認了,就讓魏北海同她走動起來。
可這個魏北海,是個鑽營投機的賭徒,眼下正缺錢,這才主動跟國公府搭話。
詹淑賢本也以為他確實是冰州存縣的韓氏,沒想到是冰州其他縣的人,完全就是想來騙點錢。
她並不吝惜這幾個錢,可若是韓姨娘跟此人認了親,等正經走動起來了,過些日再將此人騙子的身份爆出來,韓姨娘又怎麽在五爺和老夫人麵前自圓其說?
這層存疑,可就不是一星半點了?
詹淑賢嘖嘖,國公府這樣的地方,可不能隨便讓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
詹淑賢看著俞姝。
韓姨娘這麽聰明的人,要怎麽回答?
她等著她的答案。
老夫人和五爺也向俞姝看了過去。
五爺眉頭越皺越緊,明顯還想要再替俞姝說什麽。
但俞姝在這時開口問了那魏北海。
“你是不是認識我長兄?”
魏北海聽她這口氣,連忙道是,“認識的!自然是認識的!”
俞姝聞言,笑起來,“我想起來了,你是不是和我哥哥一起在族長大老爺的綢緞莊,做過事?”
韓氏一族是做綢緞發家的,族中嫡枝還都做綢緞生意。
魏北海聞言,不假思索地道。
“對,我正是那時候認識的你兄長!”
他這麽說了,以為俞姝要同他相認了。
可下一息,這位韓姨娘突然冷笑一聲。
“你在胡說什麽?”
她那並不靈光的眼睛露出了冷厲的神色。
“韓氏一族的族長大老爺早就不做綢緞了,綢緞莊交給了三老爺,而我長兄,隻在我自家的鋪子裏做過事,從來都沒出去過。你是怎麽同他一起做的事?”
===第152節===
俞姝心裏冷笑連連。
更要緊的是,她根本沒有什麽做生意的長兄。
她隻有一個哥哥,是那虞城王!
魏北海本想騙俞姝認了他,誰想到竟然被這丫頭反過來騙了?!
當下,又聽這盲女幽幽道了一句。
“國公府雖大,卻容不得你這等上門騙錢的人。”
一句話給魏北海定了性。
魏北海哪裏會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被識破了,當下冷汗淋漓。
他這態度,簡直坐實了俞姝的話。
五爺臉色冷得不行,直接叫了下麵的人。
“把此人拉出去!”
由不得魏北海辯解,就被拉了出去。
俞姝心下稍稍平複。
從這魏北海出現之初,便十分不對勁。
她亦不能確定魏北海的身份,但她料想,她是假,魏北海也未必是真,所以詐他一詐。
果不其然。
俞姝恢複了之前的臉色,隻是回頭朝著詹淑賢看了過去。
詹淑賢的笑意凝在了臉上。
她驚到了。
這盲女,竟然提前一步發現了魏北海騙人的意圖。
她不怕魏北海說出她的假身份,反而還有膽量詐到魏北海露出馬腳?!
詹淑賢愣了,旋即又笑了。
“有意思,我做了定國公夫人這麽多年,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沒有看向那被拉下去的魏北海,隻是看住了俞姝。
俞姝在她的目光裏,仍是從前的神態。
“小人總有,夫人當心。”
老夫人在此時念了句佛,瞧了一眼自己女兒,又朝著俞姝看了過去,同俞姝點了點頭。
“還是多虧你警醒,不然定國公府被騙了錢財,豈不是笑話?”
她說完,就叫了詹淑賢。
“你身子不濟,這種人也能將你騙過去,我看你早早把中饋交給韓姨娘,去莊子上養著吧。在莊子上住兩個月,正好和離。”
老夫人說完起了身,詹淑賢笑意又凝住了,她臉上僵了僵。
暮哥兒前腳剛辦了滿月酒,後腳就讓她和離。
她娘可真不怕別人說道。
但她說好,答應的爽快極了,又叫了俞姝。
“明日韓姨娘便來正院,我一樁樁、一件件都交代給你。”
俞姝對這中饋並無興致,但她也不想再見到第二個魏北海了,當下行禮領了。
詹淑賢同她笑著點頭。
五爺從頭到尾一直看著俞姝。
若說她平日是一把沉在劍鞘裏的劍,那麽今日,劍微微出鞘,他看到了劍光。
雖然劍光一閃即逝,而劍又沉回了劍鞘。
五爺帶著俞姝離開。
路上他幾次看向她,可她仍然沉默著,一句都不肯多說。
*
魏北海被打了一頓,但他還要求要見詹淑賢。
詹淑賢見了他,他開口便道。
“夫人,我雖然不是冰州存縣的韓氏人,但那個韓姨娘也絕對是假身份。小人知道保定府就有存縣的韓氏人,夫人讓小人將真韓氏人找來,那韓姨娘的假身份立刻就會別戳穿!”
詹淑賢嘖嘖兩聲。
“那先等你找來人,再說吧。”
她可不想被個投機的賭徒耍的團團轉。
但話又說回來,韓姨娘的身份一定是假的,那麽,她的真身份是什麽呢?
真讓人好奇。
但總有一天,她會知道的,到時候,她到要看看這個韓姨娘,還怎麽給自己辯護。
……
魏北海被扔出了定國公府。
可他這次說得是真的,出了國公府便準備去保定,把真韓氏人找回來。
隻是他剛走了沒多久,便被人攔了。
來人也穿著國公府的侍衛衣衫。
他還以為是宴夫人另有吩咐,喜笑顏開地要問。
可那國公府侍衛卻亮了刀。
“國公爺有令,此生不得再入京,有違此令,立斬!”
魏北海一下子軟了腿,連滾帶爬地出了京。
他終於知道,這定國公府再不是他這等下九流的賭徒能進得了的地方!
……
侍衛回了深水軒複命。
而定國公詹五爺在之前,於深水軒見了另外的人。
這人正是拿了五爺的信,親自去冰州存縣,查訪俞姝身份的人。
同詹淑賢派去的人不同的是,他請了當地府縣衙門幫忙,很快便得了確切的信息。
他低聲回複。
“五爺,韓姨娘並不是冰州存縣韓氏的人,韓姨娘所言的爹娘兄弟,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麽……”
五爺看向窗外沁雲居的方向,喃喃著,嗓音有些發顫。
“那她……有什麽是真的?”
查探的人並不知這話如何回答,隻是說了一樁關於韓氏的事情。
“這韓氏一族並不簡單,早些年因為牽連到姻親犯事之中,其中一枝被連累滿門抄斬。牽連韓氏的那姻親,屬下特特查了,姓俞。”
五爺在這話裏看過去,眼皮跳了一下。
侍衛深吸一氣把話說完。
“這件事本來沒什麽人知道,但冰州被袁王吞並的時候,有人前去韓氏祠堂上香。此人,正是如今的虞城王俞厲!
“換句話說,俞厲極有可能是被滅五族的俞家逃出來的人,而韓姨娘所謂的本家韓氏,和俞厲乃是姻親。”
五爺心下滯了滯。
過往關於俞厲的種種,齊齊浮現在他眼前。
他的阿姝可太敬重俞厲了,處處以俞厲為先。
他當初隻是覺得奇怪,但俞厲名聲確實好,而小娘子又是個想法異於常人的人,他便也沒有多想。
如今看來,並非巧合。
那麽,她和俞厲,到底有怎樣的關係?
五爺不禁又向沁雲居的方向看了過去。
“阿姝,真是一句實話都不同我說啊……”
*
沁雲居,杜霧帶來了俞厲的傳話,把穆行州劫走宴溫的事情講了。
“娘子,王說您的身份可能快要暴露了,讓您帶著孩子,提前離開!”
俞姝在“提前”的話中,看向了正在玩手的小暮哥兒。
小兒什麽都不知道,隻跟她甜甜笑了笑。
她心頭卻停了一停,慢慢沉了一口氣。
她說好。
“明日五爺要去大營,我們……就明日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