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醉生夢死

  七王府離定王府不過兩條街，暮凝卻在轎子上顛顛晃晃了許久，她雖然答應了融書月來七王府一趟，卻著實不知道要和蕭翊璟說什麽。總不能和他說，她是蘇芊蕪，不小心占用了祁暮凝的身體，還替她嫁給了蕭翊歌。想必會被蕭翊璟一掌拍死的。


  心裏再忐忑也到了七王府。在融書月和蕭翊淩的帶領下，一路小跑到蕭翊璟的房間外。“本王和融郡主就不進去了，希望你好好開導七哥，祁郡主。”蕭翊淩一聲“祁郡主”不由得讓暮凝一愣，不知是他不願承認她是三王妃，還是他希望自己以祁郡主的身份去見蕭翊璟。


  房裏的窗戶被厚重的窗簾擋住，僅有星星落落的幾縷陽光。才剛走進外室，就聞到一股刺鼻的酒精摻雜著什麽東西發黴的味道。內寢裏傳出幾句旖旎的叫喚，嗔怒的嬌喘：“王爺，奴家喝醉了，不能再喝了，奴家陪王爺休息一會兒，怎麽樣，嗯？”


  “醉了？本王沒醉，你也不許醉！暮凝醉了，你醉了，唯有本王醒著！唯有本王醒著！嗬嗬，可笑，可笑！”蕭翊璟時而呢喃時而怒吼時而自嘲，哪有一點清醒的聲音。


  暮凝走進內寢一看，蕭翊璟半臥床上，一邊手抱著酒壇子，一邊手摟著一名風月女子。隻見那女子衣不蔽體，輕紗纏身，妖妖嬈嬈，好不嫵媚。


  她不由生厭，皺著眉頭，對那名女子道：“出去。”


  那名女子見到暮凝，雖是認不得，但畢竟自己是風月女子，也不敢多說什麽，撿起地上的衣服，低著頭就出去了。


  她看到蕭翊璟，心口直疼，到底是怎麽回事，她怎麽每次看到他就揪心地疼。


  暮凝走到床邊，要奪下蕭翊璟手裏的酒壇，不想他抓得極緊。他看著暮凝，定了定神又多看了幾眼，想了想，搖頭苦笑：“千嬌坊的媽媽越來越會辦事了，竟能尋得與暮凝如此相像之人。”說著翻身將暮凝壓在身下，“你叫什麽，以後你就留在本王身邊，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暮凝用手抵著蕭翊璟，問：“王爺口口聲聲說愛暮凝，原隻是愛暮凝這副皮囊嗎？”


  蕭翊璟一愣，暮凝推開他些許，他又欺身壓下，這回她將暮凝緊緊抱住，像那日在落霞山上一般，緊緊地抱著。


  她總覺得和隻要靠近蕭翊璟胸口就悶悶的，發出陣陣揪心的痛，零星的記憶裏，這蕭翊璟似乎和這副身體的原主人的死有著莫大的關係。


  “王爺愛的若是暮凝的皮囊，那天下便有千千萬萬人勝過暮凝。堂堂鳳瀾國的王爺一揮手將她們全納入王府便好，又何苦在這日夜買醉？”她用力推開他一些，皺著眉頭，想和他保持一些距離。


  “不，本王愛的是暮凝的人，本王愛她的全部，不是你說的那樣！”蕭翊璟又用雙手支起上身，看著暮凝。


  “那暮凝愛王爺嗎？”


  這一問，蕭翊璟像是聽到什麽笑話似的，大聲笑著爬下床，仰頭大口喝了幾口酒：“暮凝？她本是愛著本王的！可不知發生了什麽，她那天竟沒有來！本王等了她整整一天！”


  暮凝坐起來聽著他說，他又喝了幾口酒：“後來本王就再也沒有暮凝的回信，再也沒有見到她！直到那日……”


  直到那日，他看到她站在宮門口，她看著蕭翊歌的炙熱眼神，是曾經暮凝望著他的。蕭翊歌在百官麵前牽著她，受著千萬人的朝拜，可當她走過他身邊時她竟沒看到他。當時，暮凝的眼裏隻有蕭翊歌，再也沒有他的影子。


  那日落霞山下，暮凝更是不認識他一般，她問他是誰，叫他璟王爺，更加毫不避諱的和他說她喜歡蕭翊歌。


  一樁樁一件件，都像一把滿是鋸齒的刀子一般，狠狠地紮在他心上。他越說越心痛，暮凝聽著也跟著心痛。


  “她終是不愛了。”他小聲歎了口氣，趴在桌上，癱軟無力。


  是她不愛了，還是他狠絕地棄她於不顧？對於蕭翊璟的話，她半信半疑。她確實聽說曾經的祁暮凝同蕭翊璟兩小無猜，但記憶和直覺卻告訴她，這個男人現在不過是在做戲。


  現在他應該是在試驗她是不是真的失憶了，時機尚未成熟，她不能讓他看出端倪，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在懷疑他，既然要演戲，那就一起演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散亂的頭發：“既然她不愛了，王爺就別折磨自己了，落得是自己傷心。”


  蕭翊璟坐起來，看了看她，搖頭苦笑：“暮凝，如今你還會為本王傷心嗎？”


  “王爺認出我了？”暮凝取來木梳，為他梳頭，“王爺這般模樣，任給誰看了都會傷心的。”


  “別人本王不管，本王隻想知道，你，祁暮凝，可還會為本王心疼？”蕭翊璟稍有清醒，說話也不再哭哭笑笑。


  “自然是會的。”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想著自己是不是演技好得能拿影後了，“王爺不要繼續消沉了，再不為自己想也為融郡主想想啊，過去是我對不起你，但那畢竟是過去了，你還是忘了吧。”


  “你就忘的如此徹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