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我沒有, 我真沒有!”童建國嚇得渾身發抖,他拚命解釋道:“我真沒有!是那個女同誌過去敲我的房門,說她屋子裏進耗子了, 找不到人幫忙, 才讓我幫她看看的!我什麽都沒做!剛進屋子她就叫起來了!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我什麽都沒做!你們相信我!”


    短發女同誌還在那兒瑟瑟發抖,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顯得特別可憐, 引人同情。


    “幾位同誌,我一個女同誌住在這裏,深更半夜的,怎麽敢讓男人進來啊?而且這招待所打掃得幹幹淨淨,哪裏會有耗子?分明是他胡扯!這麽晚了,我本來都要睡覺了, 聽見敲門聲, 他說自己是招待所的工作人員, 過來看看電燈的線路問題,我才打開門放他進來的, 誰知道他一進來就……就衝著我撲過來, 我被嚇了一跳, 衣服也被他撕開了,我才叫了起來……嗚嗚嗚嗚……幸好有你們這幾位同誌聽見了,衝進來救下我, 要不然,我就……活不下去啦!嗚嗚嗚嗚嗚……”


    見女同誌哭得淒慘, 一個四十來歲的女同誌趕緊走過去安慰她, 還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快別哭了, 現在人贓並獲, 我們現在就把他送去局子,讓他吃qiang子兒!你放心,一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中年女同誌非常大聲地說道。


    童建國又害怕又生氣,他大聲吼道:“我沒有!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過!是這個女人讓我進來幫忙抓耗子的!你們別聽她胡說!她在冤枉人!”


    大個子男人狠狠一巴掌甩在童建國的臉上:“還他媽敢胡扯?我們幾個人都親眼看見你撕人家女同誌衣服了,人贓並獲!你還敢叫冤?”


    這大個子力氣賊大,一巴掌甩得童建國眼冒金星、頭暈目眩,他嘴裏開始出現了血腥味,隻能軟弱地喊道:“我真沒有……真沒有……”


    “同誌啊,你看這個臭流、氓還在狡辯呢,實在是太壞了!我們現在就把這個臭流。氓交給警察吧!”另一個蓄著胡子的男青年非常嚴肅地說道。


    那女同誌哭了一會兒,聽到這話卻突然停下了哭泣,她往中年女人那邊縮了縮,然後小聲道:“要是送去見警察,這事兒是不是會被所有人知道啊……”


    “送去警察局,那肯定要上新聞的嘛,到時候qiang斃,也是要上新聞的。”胡子青年說道。


    “那怎麽辦?我還沒有結婚呢,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了,我以後怎麽嫁人啊?”女同誌小臉一白,哭得更加委屈了。


    中年女人也說:“這倒也是啊,這事情說出去對女同誌影響太壞了。再說你也沒出什麽事,就是領子被他撕爛了,我看地上的流氓年紀也不大,要我說,這件事不如私了算了。”


    童建國原本嚇得尿了一褲子,現在一聽有人說可以私了,他暈暈沉沉的腦袋瓜子也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吼道:“私了!我們私了!”


    大個子又是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另一半臉上:“要我說,這事兒不能私了,這可是流mang罪!不能這麽便宜了這個臭流氓!必須送他去吃qiang子兒!”


    短發女同誌又開始哭了起來:“那我的名聲怎麽辦?我以後怎麽嫁人?嗚嗚嗚嗚嗚……”


    中年女人趕緊說:“還是私了吧,現在深更半夜的,隻有我們三個人證人知道這件事,隻要我們不說,這姑娘的名聲就能保住了。你們兩個男同誌都消消氣,聽我一句勸吧。”


    大個子朝童建國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又上去狠狠一腳,才道:“那要怎麽私了?”


    中年女人說:“給錢!這姑娘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必須給很多錢!還有,我們三個證人也要給錢!少一毛錢也不行!”


    童建國已經被大個子給打得沒脾氣了,他疼得渾身都在抽抽,這會兒聽見中年女人的提議,仿佛仙樂入耳,他含混不清地說道:“私了,咱們私了……”


    “地上的流、氓也同意私了了。”胡子青年說:“那照這個情況,賠多少錢合適啊?”


    中年女人說:“怎麽也要幾百塊才行。”


    童建國渾身一抖:“我沒有那麽多錢!”


    “沒錢?沒錢那就還是去吃qiang子兒吧!”大個子冷笑一聲,伸手這麽一提溜,居然就這麽把童建國給提起來了。


    童建國的兩瓣臉腫得跟豬頭一樣,嘴角兩道細細的血水一直流到了下巴上,看上去又惡心又可憐。


    他驚聲尖叫道:“我不去吃qiang子兒,我不去!放過我吧!我真沒有那麽多錢!我真的沒有!我就是個農民,我怎麽會有這麽多錢啊?”


    “你身上沒錢,你家裏人也沒錢嗎?沒錢隻能吃qiang子兒!”


    “我家裏人?我媽住在隔壁,錢在她身上,你們問她要錢!”童建國哇哇大叫。


    大個子把他地上一丟,轉身就去隔壁找吳大芬。


    吳大芬平日裏睡覺就特別死,現在躺在招待所的軟床上,因為太舒服了所以睡得更死,外頭的人都快把房門拍爛了,她才迷迷糊糊聽到一點兒聲音。


    “幹什麽啊?大半夜的吵人睡覺!”吳大芬罵了一句,翻個身繼續睡覺。


    外頭的大個子快被氣死了,他吼道:“你兒子要被打死了!”


    吳大芬先還以為自己是做夢,之後隱隱約約聽到童建國的哭喊聲,她才一骨碌坐起來:“建國?是你在哭嗎?”


    童建國含混不清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媽,媽快點救我,我快被打死了!”


    吳大芬當即跳下床,衝到門口打開門,就看見一個被打成豬頭模樣的男人跪在走廊上,哭得好不可憐。


    吳大芬晚上睡覺沒關燈,所以這會兒屋內的燈光照在了走廊上,把外頭的人照得清清楚楚的。


    “建國?你是建國?”吳大芬還不敢認,這怎麽可能是她那個長得清秀端正的大兒子啊?

    但這個豬頭真的點了頭:“媽,我是建國啊。”


    吳大芬通過他身上的衣服辨認了出來,她登時嚇了一跳:“建國啊,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啊?是誰打的你?是誰?”


    她兩手叉腰,跟平常一樣做出一副彪悍模樣。


    站在童建國身後的大個子嗤笑了一聲,然後隨手揮舞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大個子不光個子高,人也長得健壯,連拳頭都比正常人要大兩圈。


    吳大芬雖然在村裏很囂張霸道,但她之前打架都是跟女人打,真的對上這種高出兩個頭的大塊頭男人,她也隻有跑的份兒。


    但輸人不能輸陣,吳大芬護子心切,立刻罵道:“幹什麽幹什麽?你想嚇唬誰啊?我兒子是你打的?你憑什麽打人?城裏人就能隨便打人了?哎!大家夥兒都來看看啊,城裏人打農村人啦!”


    別看吳大芬沒進過城,但她走到哪兒都不會慫,還知道怎麽扯大旗招呼別人過來看熱鬧。


    隻見那個中年女人走了過來,她冷笑一聲道:“叫什麽叫什麽?大半夜的叫魂兒啊?這裏沒有其他人了,隻有我們!我告訴你,你兒子大半夜潛入女同誌的屋裏qiangjian,被人贓並獲了!現在人家女同誌願意給你兒子一條生路,隻要你們給夠錢,就不送你兒子去吃qiang子兒!你趕緊的把錢拿出來賠償給人家女同誌,你兒子才不會被qiang斃!”


    吳大芬沒聽懂 ,等胡子青年又重複了一遍,還給她見了受害者的短發女同誌,吳大芬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你都聽明白了吧?你兒子□□!趕緊的給錢!”


    吳大芬轉了轉眼珠子,突然罵道:“我兒子怎麽會看上那麽醜的女同誌?你們想騙誰啊?我兒媳婦兒比她好看多了!我兒子會看上她?這個女人一看就妖妖嬈嬈的不是個好東西,肯定是她勾、引我兒子的!賠錢?你們把我兒子打成這樣了,你們才應該賠錢!”


    一聽這話,短發女同誌捂著自己的臉哭嚎起來:“天啊,她這麽冤枉我,我不活啦,我要去死!我要去死!”


    中年女人把她一抱,大聲說:“你就是要去死,也要等這個男的被qiang斃了再說啊!我們三個人都是你的證人,你放心吧,我們現在就把他送去見警察!他很快就會吃qiang子兒了!”


    大個子也走上前去,重新提溜起了童建國。


    童建國嚇得哇哇大叫:“媽,你在說什麽呢?要是去了公安局,我還有命嗎?媽,你救我啊!”


    吳大芬著急了,她撲過去想要救下童建國:“你們放開我兒子!你們是個什麽東西?老娘跟你們拚了!”


    結果她人還沒撲上去,就被大個子一腳踢飛出去老遠,趴在地上半晌沒有動靜。


    童建國再一次被嚇尿了:“媽!你們把我媽怎麽了?媽!”


    大個子嗤笑一聲:“她死不了!我一腳還踢不死一個人!你這個強jian犯的媽還挺橫的啊!居然敢跟我打架!”


    童建國的眼淚嘩嘩往下淌:“你們放過我吧,我媽的錢都在她的身上,你們拿了錢,放過我們吧,我真的沒有做什麽!我真的沒有!”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隻不過是好心幫人抓老鼠,為什麽就變成強jian犯了。


    中年女人比較有經驗,她走到吳大芬的身邊蹲下,趁她還暈著,伸手就把她身上縫的好幾個內袋給找到了。


    上上下下找了一圈,居然找出了三十多塊錢。


    “一共這麽多。”中年女人拿著錢給其他幾人看了看。


    大個子說:“太少了,不給兩百塊,這事兒不能罷休。”


    童建國崩潰了,他嚎啕大哭:“真沒有了,我們就帶了這麽多錢……真沒有了……”


    “那不行,你得寫個欠條給我們!一共欠我們兩百塊錢,什麽時候還清了,什麽時候我們才不把你交給警察。你得弄清楚了,隻要我們幾個證人在,你隨時能被關起來!”大個子狠狠道:“趕快寫欠條!”


    胡子青年從吳大芬的房間裏找到了一張公社開的介紹信,拿出來說:“找到證明了,他們倆是紅星公社大樹村的人,男的叫童建國,女的叫吳大芬,確實是母子倆。”


    這年月不是什麽人都能隨隨便便去省城的,在生產隊好幾天不出工也得正經請假,所以童建國跟吳大芬出門前,還專門去公社開了介紹信,說是要來省城探親,大隊才放人走的。


    這個介紹信,一方麵是通行證,一方麵也是身份的證明。


    有了這個介紹信,童建國現在就算是想編造一個名字也不太可能了,他隻能在三個人的監視下寫了一張欠條,寫明他欠了大個子兩百塊錢,需要在兩年內還清,不然大個子可以找去公社讓他還債。


    寫完之後,童建國還被迫按了一個手印兒,連昏迷不醒的吳大芬也被按了手印。


    中年女人和胡子青年作為見證人也簽了名字按了手印兒,大個子這才收起欠條,然後狠狠道:“你看好了,年底我會去找你,你先還給我八十塊,要不然,我就去公社說你強jian犯的事兒!你聽懂了嗎?”


    童建國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他渾身上下都很疼,腦子裏一團漿糊,他隻是機械的點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我要警告你,要是你敢去醫院,被人問起為什麽傷成這樣,你的醜事也會被曝光,你自己掂量著辦吧。”


    “我知道……”


    “這還差不多!走吧,我們陪著這個可憐的女同誌去醫院看看,萬一她身上有傷怎麽辦啊?”


    沒一會兒功夫,從短發女同誌到大個子男人,幾個人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整個招待所的一樓隻剩下了童建國和吳大芬兩個人奄奄一息躺在那裏。


    過了好一會兒,童建國從地上爬起來,一直蹭到吳大芬的身邊:“媽,媽你怎麽樣了?”


    吳大芬捂著胸口躺在那裏,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把童建國嚇了一跳。


    “媽!媽你怎麽了?”童建國再一次哭了起來,他想喊人來幫忙,但整個招待所一個人也沒有,連工作人員也不在。


    他又不敢去醫院,隻好自己費了好大的力氣把吳大芬搬到了床上。


    好在過了半個多小時,吳大芬緩過了一口氣,張嘴就說:“兒啊,我的錢呢?我的錢呢?”


    童建國說:“錢被他們拿走了。”


    “那不行,你得去要回來,那是我的錢,是我的命!”


    “什麽命啊?要是不給錢,他們要告我強jian的!”童建國哭了起來。


    吳大芬突然一骨碌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一巴掌拍在童建國的頭上:“強jian?強什麽jian?你都不行,你能強誰?你跟你老婆都沒睡成覺,你還能強jian別人?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你直接告訴他們你不行,他們還能誣賴你啊?”


    童建國整個人血液倒流,腦子裏嗡嗡作響,他抖得跟犯了癲癇一樣,快要抽過去了。


    “你怎麽知道的?你怎麽知道的?”好一會兒,童建國咬牙切齒地說道。


    吳大芬罵道:“老娘聽了你三個晚上的房門,你他媽連個女人都睡不了,你還好意思說?現在媳婦兒也跑了,你強jian什麽?你說你能強jian什麽?人家叫你寫欠條你就寫欠條?你是不是瘋了?你趕緊的去公安局,把我的錢要回來!你隻要說了你不行,人家就會把錢給你的!快點去!”


    童建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突然轉過身去:“媽你被人打糊塗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你趕快睡覺吧。錢丟了不要緊,明天咱們去大院兒找童珊珊,她手裏有錢。再說齊信川也該回來了,他也有錢。”


    “你可是寫了兩百塊的欠條!還有老娘的三十幾塊錢,你要是不把錢弄回來!老娘跟你拚了!”


    說完,吳大芬惡狠狠朝著童建國撕扯了過去。


    童建國忽然狠狠一推,把吳大芬重重推倒在地。


    “我叫你一聲媽,不代表你可以吩咐我做事!我說了,你糊塗了,你就是糊塗了!你要是敢把我的事情說出去,信不信我在這裏就把你打死?反正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我想做什麽都行!”童建國兩眼冒著綠光,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地獄裏來的惡鬼一樣。


    吳大芬打了一個寒顫,突然意識到自己是打不過兒子的。


    就算她力氣很大,但她到底是個小個子女性,在兒子麵前,她隻有挨打的份。


    吳大芬開始害怕了:“建國,我可是你媽!”


    “沒有哪個媽媽會去聽兒子的屋門,也沒有哪個媽媽會想著把兒子的私事抖落出去。我告訴你,齊香菱都沒有說出去的事情,要是你敢說出去,那我就拉著你一起去死!你聽懂了嗎?我沒跟你說笑,要是你聽不懂,我現在就打死你!”童建國的眼睛充了血,那模樣太可怖了,連吳大芬都不敢看了。


    她一句話也沒說話,隻是躺在地上恩了一聲。


    “行了,也這麽晚了,你睡吧,明天我來叫你。”說完,童建國走了出去,還貼心地幫她關上了房門。


    第二天早上,童建國起床後,先用涼水敷了臉,等臉沒那麽嚇人了,他才走到了招待所的前台那兒。


    現在,那個工作人員出現了。


    童建國說:“昨天晚上住在一樓最南邊的那個房間的女同誌,你知道是誰嗎?”


    工作人員說:“同誌你在說什麽啊?昨天晚上整個招待所就住了你跟你媽媽兩個人,哪裏來的女同誌啊?”


    童建國心裏咯噔一聲,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他應該是中了別人的道了!

    “那昨天晚上你們招待所怎麽沒人值班哪?”


    “昨天晚上值班那人拉肚子去醫院了,早上才回家休息的。這大晚上的你們不就睡個覺嗎?怎麽?還要人服務啊?”那工作人員沒好氣地說道:“行了啊,別跟我這扯有的沒的,早飯給你們準備好了,你們吃不吃?”


    童建國強忍著怒氣去了旁邊的小餐廳吃早飯,他一邊吃一邊琢磨著這事兒已經跟怎麽解決。


    早飯是之前童珊珊給的糧票,一個人兩個饅頭一大碗稀飯和一碟鹹菜,夥食標準不好不壞,總歸是可以吃飽的。


    童建國嘴裏被打破了,吃飯的時候比較艱難,所以他沒吃鹹菜,隻把饅頭和稀飯吃掉了,就去喊吳大芬過來吃飯。


    可是敲了半天房門,吳大芬都沒有動靜,童建國有點擔心吳大芬昨天被打壞了,趕緊去找工作人員拿鑰匙,說要看看母親的情況。


    誰知道工作人員說:“你媽剛才就出去了,根本不在。”


    童建國的腦子嗡的一聲響:“她去哪裏了?”


    “我哪會知道?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工作人員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就走進去了。


    童建國冷靜了半天,想了想,找人問了路,坐著公交車去了軍區家屬大院兒。


    果然,吳大芬過來找童珊珊了。


    這會兒才九點多鍾,童珊珊原本在家裏安安心心做衣服,卻被小戰士給叫來了門口。


    大概是怕影響不好,這一次,小戰士把吳大芬安排去了門口的接待室,所以童建國也被引去了接待室。


    吳大芬正在跟童珊珊要錢:“不給錢,我就去找你們軍區的領導,告齊信川一狀!”


    正說著,童建國走了進來,童珊珊一看他的臉,就趕緊說:“哎呀,你這臉是怎麽了?摔跤了啊?”


    童建國的臉被打成了豬頭,就算用冷水敷過了也依舊很嚇人。


    他的身上也有好幾處淤傷,現在一動就疼,但他不敢說。


    童建國沒說話,隻是拉了一把吳大芬,然後狠狠瞪著她。


    “你瞪著我做什麽?聽說齊信川今天要回來了,你趕緊來幫忙要錢!你欠了人家那麽多錢,不要錢咱們怎麽回去?”吳大芬甩開童建國的手,一臉的理直氣壯。


    童珊珊說:“我哪裏來的錢?你們住招待所還是我出的錢,我沒找你們要錢已經很好了,你還好意思找我要錢?”


    “齊香菱悔婚了,你們不給錢,你就得跟齊信川離婚!”


    “齊香菱悔婚是因為你兒子不行!你自己都說了,你兒子不能人道,人家姑娘沒去告你兒子就不錯了,你還想來訛詐我的錢?你做夢呢?你要是敢找領導告齊信川,我就去公社告訴所有人,童建國不能人道的事情!”童珊珊輕聲細語地說道。


    童建國渾身冰涼,他氣得兩隻手都在抖。


    “媽,是你告訴童珊珊我的事了?”


    吳大芬嘖了一聲,不以為意道:“我就是說漏嘴了,反正大丫頭不是外人……”


    隻聽“啪”的一聲脆響,童建國一個巴掌甩在了吳大芬的臉上。


    這一巴掌大概用出了他生平最大的力氣,吳大芬整個人直接從屋子的這頭飛到了那一頭,她的腦袋磕在了牆壁上,登時兩眼一翻,就這麽撅過去了。


    童珊珊嚇了一跳,趕緊跑到門口抓住門外的小戰士:“不得了了,兒子打母親,把母親打死了,你也聽見全程了,趕緊的,該送醫院送醫院,該送警察局送警察局啊。”


    門外的小戰士一直沒走,他雖然沒看到全貌,但確實聽到了動靜,他往屋裏一看,見吳大芬確實暈倒了,就趕緊跑出去喊人了。


    童建國麻木地站在屋內,整個人一動不動。


    幾分鍾後,吳大芬就被車隊的吉普車送去醫院了,童建國沒被送去警察局,而是找了個屋子把他關了起來。


    很快,楊政委過來了解情況,童珊珊就把接待室裏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


    “希望吳同誌沒事兒吧,不過兒子打母親,下這麽狠的手,也怪不得信川的妹妹要跟他離婚了。這人實在是要不得,太嚇人了,怪不得你也說在家裏受盡了委屈。”楊政委皺著眉頭說:“現在情況我們也知道了,你跟信川是合法夫妻,如果他們再鬧,我會幫你們的。”


    能得到楊政委的支持,這件事對齊信川就不會有什麽影響了。


    童珊珊很高興:“多謝政委,還是政委最英明了!”


    到了下午,齊信川跟戰友出差回來了,吳大芬也在醫院醒來了。


    她的頭雖然撞到了牆壁,但幸好沒出什麽大事,隻是輕微腦震蕩,住上兩天院觀察一下就行了。


    等消息傳到大院兒裏,童珊珊就跟剛剛到家的齊信川一起去看童建國。


    “你媽醒了,輕微腦震蕩,沒什麽事兒,過兩天就能出院了,住院費暫時是大院兒墊付的,但之後你們肯定要還錢的。”童珊珊說。


    “她沒死啊。”童建國一臉冷漠,仿佛根本不在意吳大芬的生死,“我沒錢給她出醫藥費,讓人把她丟出醫院吧。”


    童珊珊故意說:“到底是你媽,你真不管她了啊?”


    “我沒有那樣的媽。”


    “這事兒先不提了,還有別的事我得問問你。”童珊珊低聲說:“軍區的領導已經說了,我跟齊信川是合法夫妻,軍區站在我們這一邊。你要是真的想鬧呢,在軍區鬧是沒用了,你得去公社鬧,跟公社幹部說悔婚的事情,然後讓齊家賠償你結婚的錢。不過,隻要你這麽做,我就會去告訴公社的每個人,你啊……那個什麽的事。”


    “你在威脅我?”一直聽到這裏,童建國才猛地抬起頭來,他眼中射出仇恨的光芒。


    童珊珊說:“我可沒有威脅你,我隻是在告訴你,這事兒是你媽說出來的,我到時候隻是把你媽說的話傳出去罷了。可是呢,我這個人特別善良,又畢竟是你的親妹妹,想想也覺得你很可憐,所以我打算放過你,給你一條出路。”


    童建國眯起眼睛:“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可以幫你守住這個秘密,誰都不說,但相對的,你得老老實實帶你媽回去,並且老老實實接受齊香菱離婚這件事,從今以後,不再鬧事兒。你知道的,現在大家不知道你們離婚的具體原因,以你的口才和長相,你想再婚也是可以的。但如果你不老實,那……”


    “口說無憑,如果你傳出去了怎麽辦?”童建國轉了轉眼珠子,說:“如果你傳出去了,那就要賠償我五百塊錢。”


    “你瘋了吧,你自己的媽媽是個大嘴巴,萬一她傳出去了,你來誣陷我,那算誰的?”童珊珊嗤笑一聲。


    “我媽不是傻子,你是我妹妹所以她會說漏嘴,換了其他人,她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你以為她不怕我一輩子娶不到媳婦兒了嗎?”


    “好,那我就跟你立個字據。上麵要寫明,你接受齊香菱離婚的時候,從此以後,再也不來軍區大院鬧事,我童珊珊本人也跟你們童家再無瓜葛。要是你們童家任何一個人再來找我跟齊信川要錢或者鬧事兒,那就必須賠償給我五百塊錢。”


    童建國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跟童珊珊簽了一張字據。


    齊信川從頭到尾沒說話,隻是沉默地站在一旁。


    等兩個人簽好字據,又從外頭找了兩個小戰士過來作為證人也簽了字按了手印兒。


    “好了,既然你媽也沒事了,你就去醫院陪著她吧,招待所那邊我已經退掉了。反正在醫院陪床有地方住,就不用浪費錢了是不是?”童珊珊說:“你可得記住了,你現在走出去了,就別回來了。隻要你重新找來這裏找我的麻煩,那就得賠給我五百塊錢了。”


    童建國遲鈍地看向齊信川,然後說:“我一分錢也沒有了,給我十塊錢,等我媽出院了我們就回家。字據也立好了,以後我也不會過來了。”


    齊信川從口袋裏拿出了十塊錢給他,然後看著他走出了大院兒。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說:“珊珊,這幾天到底出了什麽事兒?童建國怎麽會被打成那樣?”


    童珊珊一臉正直:“我也不知道。”


    其實她大概是知道的,但這件事不能被正直的齊信川知道,所以她選擇隱瞞。


    那天,她故意把童建國和吳大芬送去了偏僻地方的招待所,那個招待所的附近一直很亂,有很多地痞、流氓在那裏廝混,坑蒙拐騙的事兒也時有發生。


    她給倆人開好了房間,等他們倆住進房間享受去了,她就跑來櫃台跟工作人員嘮嗑。


    當時,有一個明顯不是好人的男人就坐在門口偷聽。


    童珊珊故意大聲說:“同誌啊,這裏頭住的是我的親戚,雖然他們倆是從鄉下過來的,但他們身上帶了很多錢,家裏條件也好,麻煩你們幫我好好照看一下,一定別讓他們倆把錢給弄丟了。”


    那工作人員還問道:“帶了多少錢啊?”


    “怎麽也得一兩百塊吧。”童珊珊越說越大聲:“要來城裏買東西的,他們家裏啊,錢更多。”


    工作人員笑著說:“這麽有錢的鄉下人家,別是大隊的幹部吧?”


    “我也不清楚,我也沒在鄉下,隻知道他們有錢著呢,你可要幫我好好照應他們。謝謝你啊,同誌。”說完之後,童珊珊才離開了招待所。


    那個在門口偷聽的男人跟著她走了一段路,好在童珊珊腳步快走到了大道上,才把人給甩開的。


    今天上午,吳大芬找過來的時候,童珊珊敏銳地察覺出她身上帶了傷,像是被人打了,所以她故意問吳大芬在招待所住的怎麽樣。


    吳大芬當時就蹦了起來:“屁的招待所,壞人那麽多!連我的錢都給搶走了!那些狗ri東西!把老niang的錢全都搶走了!”


    “這麽嚴重啊,那我幫你報警吧。”童珊珊很熱心。


    但吳大芬攔住了童珊珊,死活不讓她報警,並且快速岔開了話題。


    所以,童珊珊估計童建國跟吳大芬在招待所確實發生了什麽事,他們不光被人搶走了錢,還被打了一頓,等見到童建國的豬頭臉的時候,她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隻不過,他們倆都被打成那樣了還不願意報警,說明一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把柄握在人家手上。


    不過,這種事童珊珊就不關心了,隻要童建國跟吳大芬願意滾蛋就行。


    雖然這個事不能告訴齊信川,但他們找來大院兒的原因還是可以說的,童珊珊就一邊走路,一邊把他們倆鬧事兒的經過說了一遍。


    等到了家,齊信川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現在不用擔心了,童建國跟他媽鬧矛盾了,他把人打成那樣,現在又立了字據,一定會老老實實回鄉下了。你也不用擔心香菱的事情了,我相信他不會去找香菱的麻煩了。”童珊珊進屋就開始燒開水。


    齊信川跟了過去,說:“你是不是知道童建國的什麽秘密?我看他好像很忌諱這個事兒,為了守住秘密才立字據。”


    “是的,但這個秘密是童建國他媽說漏嘴了,所以這是他們活該。具體的呢,我就不說了,畢竟是他人隱私。”


    “恩,我也不想問。”齊信川長出一口氣,“沒想到我不在家的時候,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好在我都解決了,你放心吧,我可是很厲害的。”童珊珊微微有點得意地說道。


    齊信川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要不是我現在身上太髒,我一定好好抱抱你。”


    “別急,水一會兒就燒好了。”


    等齊信川洗好澡走出來,童珊珊很主動的撲過去,抱了齊信川一個滿懷。


    “啊,我真的好想你啊。”童珊珊低聲歎息道。


    齊信川說:“你怎麽把我的話搶先說了?”


    兩個人相視一笑,連空氣都變得旖旎起來了。


    就這麽傻乎乎地對視了半天,齊信川拉著人坐到了沙發上。


    他說:“明天早上,我去醫院看看吳大芬。”


    “你去看她做什麽?”童珊珊把桌上的熱茶挪過去給他喝,“你才出差回來,這麽辛苦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齊信川笑著拉住她的手:“也不怎麽辛苦,那邊對我們很客氣,臨走的時候還買了這些點心讓我帶回來。”


    齊信確實帶回來滿滿一大包各種各樣的當地特產,童珊珊打開大包看了看,一臉好奇:“都是沒見過的點心呢。”


    “應該挺好吃的,你快嚐嚐看。”齊信川喝了一口茶,露出了一個愜意的笑容,“還是家裏好。”


    “那當然,哪兒都沒有家裏好。”童珊珊抱著一包點心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說:“你就別去看什麽吳大芬了,跟咱們沒關係。”


    “有關係,那是你媽,我是她女婿。”齊信川說:“我要是不去看一眼,大家會怎麽看?”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童珊珊歎口氣,很小聲道:“這也是因果,看來是擺脫不掉了。”


    她在這裏撿到了一條命,這條命的血親想必也沒辦法斷的幹幹淨淨。


    齊信川沒聽清楚她的話,便問道:“你說什麽?”


    “哦,沒什麽,我是說,去看童建國的媽,隨便買點餅幹就行了吧?”童珊珊往他懷裏靠,“先別提這麽煞風景的人了,你快跟我說說出差的事情,坐火車好玩嗎?”


    “不好玩,挺無聊的,隻能看報紙。但是火車上的飯菜很好吃,而且不需要用糧票,花錢就能吃。”


    童珊珊一聽吃的就眼睛一亮:“這麽好啊?那大家都去火車上買飯吃唄。”


    “火車票很難買的,哪裏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童珊珊忽然想到了什麽,就說:“齊信川,縫紉機的票……”


    “你是不是想要一台縫紉機?”齊信川笑著說:“你這麽喜歡做衣服,我之前就猜到你想要一台了。”


    “對,我是挺想要一台縫紉機的,我們家裏的錢倒是夠了,就是沒有票。”


    “我上個月就在托人幫忙弄票了,但確實挺難弄的,可能要等上好幾個月。”齊信川說:“最近也沒什麽立小功勞的機會,要不然的話,我就能直接要一台縫紉機了。”


    “算啦,我們慢慢等票就好。”童珊珊忽然說:“齊信川,外頭有沒有人把壞掉的縫紉機賣掉啊?”


    齊信川說:“也是有的,那種實在修不好的縫紉機,就會有人賣掉。還有人挨家挨戶去收了拆開賣掉,那些零件都是好東西。”


    “你這麽聰明,又擅長拆東西裝東西,如果我們買壞的縫紉機回來幾台拚成一台呢?”


    作者有話說:


    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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