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重生後皇後娘娘改嫁了);

  這話語裏還尚且有些小心翼翼。


  這樣沉穩深沉的男子,

  眼下說起話來卻帶著幾分不敢置信。


  “我大概多管閑事了。隻是想著王爺因這件事心懷愧疚,更何況……”戚顏沉默片刻,便對魏王誠實地說道,

  “如王爺,王將軍這樣為了家國安寧,為了天下承平浴血沙場的英雄,我出身閨閣見識不多,

  見不到那麽多的英雄。隻是既然我見到了,那我就想,

  盡我所能,

  也想為咱們的英雄們出一些心力。”


  王棟的腿是因保衛家國受傷。


  如果戚顏沒有見到,

  不知道,也無能為力,那也就算了。


  可既然她有一點能幫助旁人的希望,

  戚顏就想著,去問問名醫也不過是一封書信。


  無論會不會被拒絕,總是她盡一份心罷了。


  她說這樣的話的時候,嘴角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


  魏王靜靜地聽了片刻,輕聲說道,“多謝你。”


  “江老我知道。我也聽說他精通骨傷,

  曾經也想求見他,問問王棟的傷勢。隻是……”他搖了搖頭說道,“隻是他久不出山,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求見他。”那樣的名醫,就算是他身為皇族權貴,可也未必會讓人點頭出診。


  他抬頭,淺褐色的眼睛泛起柔和的漣漪,

  看著戚顏輕聲問道,“所以,你是因見我心懷愧疚,知道我心裏覺得對不住王棟,所以才想到這件事?”


  “都有。”戚顏忙說道。


  “而且這也不是我的什麽功勞。江家世代行醫,江老雖然退隱,可江家一門都是極出色的大夫。我將王將軍這件事書信給江老聽,江老便舉薦了自己的次子江大夫。江大夫承了江老衣缽,於骨傷上格外精湛,如今醫治骨傷二十多年,也有自己的見解與經驗,是極出色的大夫。”


  戚顏便對魏王細細地說道,“雖然王將軍的傷已經是經年舊患,未必能夠醫治,可好歹瞧一瞧也是好的。”


  “我知道。這些年我沒少讓王棟看骨傷大夫。你放心,就算不能醫治,也不會有人抱怨你。”


  給了希望,最後卻不能醫治,或許會有人說戚顏多此一舉,或者帶給人更多的失望。


  魏王知道,戚顏本用不著承擔這樣的事。


  可因為覺得王棟的傷是保護天下而來,因覺得他在為王棟的傷而心懷愧疚,所以哪怕明知道一個不好就要落下埋怨,可是她還是攬了這樣不討好的事在身上。


  她本應明哲保身,不多做什麽,就不會被人挑出錯來。


  可哪怕是這樣做了愚蠢的事,魏王卻隻覺得此刻的戚顏比世上任何的姑娘都要聰慧美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戚顏認真地說道,“多謝你。”


  “王爺從不要我謝王爺的庇護之恩,如今,王爺又為何要對我道謝呢?”


  戚顏不由莞爾一笑。


  看著她笑若春風,魏王不由怔怔地看著她。


  一時之間,花廳裏便安靜了下來。


  戚茹高高興興地捧著空了的點心盤子進來,跑到門口探頭探腦片刻,又轉身跑開了。


  看著她歡快的背影,戚顏回過神來,忙叫她進來,隻是戚茹早就跑遠了。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回去就讓王棟準備。”魏王見戚顏無奈得很,笑容也明亮了許多,顯然和戚茹之間姐妹感情是當真極好,眼裏也浮現出笑意,起身對戚顏說道,“等去診治的那天,不如你也出門走走,散散心。”


  戚顏在家中閉門日久了,也是因京都內外都是戚家的各種流言蜚語。


  可如果有魏王在側,那無論什麽風言風語,都傷害不到戚顏。


  她也不必隻在郡主府悶著。


  “也好。”戚顏也想在外麵走走。


  不然,難道因戚鸞的緣故,她就從此自己把自己關在府中,自己圈禁了自己不成?

  既然魏王邀請,戚顏想想也覺得可以,因此約定了時日,等到了那日,戚顏就帶著戚茹一同上了馬車。


  馬車外,王棟正在跟戚顏道謝。


  他倒是個性情爽朗的性子,抓了抓頭發,看了一眼魏王就笑著對戚顏說道,“這些年,王爺為了我的腿沒少用心,如今連郡主都想著這事,真是多謝郡主了。”


  顯然從前看過他的腿傷的大夫也不少了,卻沒有一個讓他痊愈,可王棟卻不見失望,對給自己看腿也不見抵觸抱怨。他似乎沒把這件事放在心裏,對自己的腿腳會不會被治愈,會不會失望或者有期待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治好自然是好的。


  如果不能治好,其實於他也沒什麽大不了。


  見他當真並沒有把腿傷放在心裏,戚顏不由更敬重他幾分。


  “將軍不嫌我多管閑事就好。”她微笑著說道。


  “怎麽會!郡主對末將的關懷之心,末將全都明白。王爺也和末將說了,郡主說末將是英雄……”王棟不由咧嘴對戚顏露出的笑容說道,“末將就知道,郡主和承恩公不是一路人,是真心待人的好姑娘!”


  他對戚顏豎了豎大拇指,又對彎起眼睛對自己笑的戚茹笑著點了點頭,就一同去看大夫去了。


  江大夫年過不惑的年紀,瞧著就是一位極有經驗的大夫。


  王棟不過是輕輕鬆鬆地過來。


  他的傷已經多年,見了無數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因此來看江大夫,不過是魏王與戚顏都要求,他不疼不癢。


  可是當江大夫一本正經地捏了捏他的腿,又讓他走了幾步,又給他診脈以後板著臉說能醫治,王棟都不敢置信。


  他也老大不小的年紀了,呆呆地坐在江大夫的對麵,竟然有了幾分懵懂。


  “能治?”


  “能。隻是疼得很。”


  “沒關係!”身為武將,他還怕疼麽?

  曾經以為無法醫治,早就看開了,因此才會不將跛腳放在心裏。可當如今聽到自己能夠被醫治,王棟一個高大的武將頓時手足無措起來,一邊飛快地去看魏王,又求助地看了看戚顏,這才慌慌張張地對江大夫問道,“那,那得多疼啊?”


  “重新打斷腿的疼。”江大夫板著臉說道。


  戚顏聽著就覺得疼極了。


  可王棟卻哈哈大笑起來。


  他一口答應。


  “當初我不怕斷腿,如今還怕這種疼!來吧!”他豪邁地說道。


  “極好。”大夫最喜歡的或許就是這樣的病人了,江大夫露出幾分滿意。


  他當場拖走了發出豪言壯語的高大武將。


  轉眼,王棟高大的身影就被瘦弱的江大夫拖進了後頭。


  醫館深處不久傳來王棟的慘叫,戚顏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她縮了縮肩膀,魏王就看過來。


  “咱們回去吧。”有小藥童出來說王棟要留在醫館直到養好腿傷,魏王一邊命人去給王棟的家人消息,一邊帶著戚顏姐妹出了醫館。


  眼見身上泛起了醫館裏那清淡的苦澀的藥香,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戚顏方才覺得暖和了些,比剛剛在醫館聽到慘叫讓人輕鬆多了。


  她知道王棟的腿腳能夠醫治,便安心下來,有了閑心在街上到處走走,一邊對魏王笑著說道,“剛剛江大夫還偷偷跟我說,說他也仰慕邊關的將士。王爺麾下這次回了京都的將士不如都來他的醫館診診脈,他隻收一半的銀子。”


  魏王想了想剛剛江大夫一臉被人虧欠八百萬的臉。


  他聽著戚顏的話,便緩緩地說道,“沒想到他是個鐵麵柔情的人。”


  戚顏覺得這句話的確是在誇獎。


  可聽起來卻怪怪的。


  “倒是與王爺很像。”魏王也瞧著很冷漠,可內裏卻是再熱心的人不過了。


  戚顏說得輕鬆。


  魏王卻微微搖頭。


  “他是醫者父母心,品格高尚。我……我隻對……”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喧囂的長街上弱不可聞,戚顏並沒有聽到,已經與開心的戚茹一同往一旁的胭脂鋪裏去了。


  她們都正是花期,自然也對鮮豔的胭脂水粉感興趣。魏王就沉默地跟在她們的身後,靜靜地看著戚顏變得活潑起來的背影。


  褪去了宮中陰鶩的侵擾,她在熱鬧的人群裏變得那麽鮮活快樂。


  宮中繁華,承恩公府的烈火油烹帶給她的,卻永遠都是陰鶩與傷痛。


  仿佛感覺到魏王的目光,戚顏回頭看去,就見他站在胭脂鋪子裏一人當關,強悍的氣勢讓人不敢走近,一下子就讓她的身邊不會被人擁擠到,仿佛所有的風雨都被他阻隔在了她的安全距離之外。


  有那麽一瞬間,戚顏怔忡了片刻,明明是熱鬧熙熙攘攘的鋪子裏,可是仿佛隻剩下她和他了一樣。


  隻是那種奇怪的,微微泛起的漣漪很快就不見了。


  因為她聽到仿佛胭脂鋪子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楚楚可憐的聲音。


  “讓我見見淮王殿下吧,求求你了!”戚鸞的聲音哪怕那麽微弱,可也清晰地傳入戚顏的耳朵裏。


  她下意識地順著香噴噴的胭脂鋪子大開的窗子往一旁臨近開著的酒樓去看,卻見鋪子隔壁的酒樓沒什麽人的二樓廊下,戚鸞正含著眼淚,穿著一件大紅灑金越發襯托得濯濯如明珠一般的臉的裙子,對一個橫眉立目的年輕人央求說道,“殿下要怎麽原諒我呢?我知道對不起他,我也很愧疚,可是,可是二叔明明答應了,會補償的呀!讓我見見殿下吧,其實,其實都是戚家女,殿下娶我與娶三妹妹,又有什麽不同呢?”


  “住口!”就在戚顏就要厲聲喝止的時候,先暴跳如雷的卻是那個氣得睚眥欲裂的錦衣年輕人。


  “無恥!毒婦!你,你怎敢攀扯戚三姑娘!你憑什麽給她的終身做主!”


  2(重生後皇後娘娘改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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