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重生後皇後娘娘改嫁了");
不應該如此。
他怎麽能說她的外人呢?
他明明與她最該親近了。
明明,
她幾乎做了他的妻子,怎麽可能是外人?
對於他們來說,他們本該是最親近的人,
是最應該同仇敵愾的人。
如果是從前他有什麽不平的時候,他的表妹不總是喜歡溫柔細語地給他開解,
與他一同想辦法的麽?
可為什麽如今……
“表妹,
表妹你說什麽?”
“我說,我與陛下本就沒有關係。更何況,我是深閨女子,清譽何其重要!陛下將服侍我數年的貼身丫鬟抬舉成嬪妃,
我的一切被陛下一個外男知道,
日後我怎麽做人?陛下此舉,不覺得惡心,可恥,
荒謬,
下作麽?!”
這世上再沒有比戚顏更不知好歹的人了。
明明是皇帝的善意,
明明眼下隻要溫柔寬慰,就能得到皇帝的心。
可她偏偏用這樣的話來傷害皇帝。
皇帝隻覺得自己被傷得鮮血淋漓。
一片關懷之心被辜負,這比魏王造成的身體上的創傷還讓他疼痛。
“你怎麽不知好歹呢?”皇帝流著眼淚大聲質問。
雷霆之怒就在麵前,
戚顏卻隻是冷笑。
“哪個要這樣無恥的好意!陛下禍害了戚家女孩兒的名聲還不夠,
還想將我置於死地不成?魏王是君子,
見不得你的魍魎,犯言直諫為我張目,你不知悔改,竟然還想要反口陷害他!”她的聲音拔高,也不在意戚太後怒聲命宮人要把自己趕出去。
幾個宮人訥訥上前,戚顏霍然看向四周。
“我與陛下說話的時候,
誰敢碰我半分!小心你們的腦袋!”
她聲音嚴厲,端肅莫名,隻站在那裏,哪怕纖細如弱柳,可依舊生出凜然不敢令人冒犯的威儀。
宮人們都站住了,不安地看著她。
“這宮裏還沒有你說話的份兒!”
見宮中的宮女竟然被戚顏的氣勢威懾,戚太後大怒。
她厲聲訓斥戚顏,可戚顏卻隻挑了挑眉梢,譏諷地看了她片刻,便垂頭看著皇帝。
皇帝依舊在呆呆地看著她,一直看著,一直看著。
“你怎麽能說魏王的好話呢?”見戚顏站在魏王這一麵,進宮就興師問罪,皇帝更委屈起來,聽不見戚太後嚴厲地命他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擺出皇帝的威儀這樣的話,隻伏在地上,用力地扯開衣領讓戚顏看自己被包紮好了的脖子,丟開那些亂七八糟的紗布,便指著脖子對戚顏說道,“他謀害朕,是亂臣賊子,大逆不道,是逆賊!朕險些死在他的手上,你怎麽卻隻為他說話!”
“陛下死了沒有?”戚顏目光落在皇帝修長的脖頸上。
養尊處優的白生生的脖子上,一個猙獰烏黑的印記,顯露出魏王那時在宮中的心情。
這一刻,哪怕知道不合時宜,可戚顏還是柔和了眉眼。
瞧見她的眉目變得溫柔起來,皇帝隻當她看見自己受傷心疼了,頓時也歡喜起來。
他就知道,他的表妹怎麽可能不心疼他呢?
哪怕戚顏說了那樣無情的話,可皇帝還是決定寬容她,因此,隻抱怨說道,“你別擔心,朕也還好。可他殺了金環!”
柔弱的女子頸骨被扭斷的哢擦的聲音,還有那雙輕易而舉就能殺人的大手讓他每每想起就覺得瑟瑟發抖,他靈機一動,急忙對戚顏說道,“而且,他殺了你的丫鬟!這不是不把你放在眼裏?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他要拉著戚顏同仇敵愾,戚顏卻冷笑了一聲。
“金環背主,將我的私事說給外人聽,我隻感激王爺殺了她。就算沒有王爺,若是讓我瞧見她,我也要殺了她。”
見皇帝愣住了,戚顏便不耐地說道,“既然陛下總是說一家人,皇後剛剛也說家和萬事興,那可見在陛下的心裏,這件事不過是家事,是也不是?”
她看著皇帝,皇帝想要反對,可到底說不出話來。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或許是戚顏與他說了這麽許多話,她的高聲讓他心裏慌張,這樣的對話甚至讓他暫且忘記了魏王帶給他的陰影,因此,皇帝隻覺得自己竟然沒有那麽害怕了。他慢慢地又往戚顏的腳邊爬了兩下,喃喃地說道,“可表妹為什麽隻為他說話?你不是應該更心疼朕麽?”
他英俊蒼白的臉上露出幾分不滿。
如今不怎麽害怕了,他覺得自己又行了!
戚顏目光譏諷地從鐵青著臉盯著自己的戚太後,還有雙手微微顫抖的戚鸞的麵上劃過。
“陛下做了荒謬的事,傷了我的清譽,幾乎逼死我。”
“朕沒有!”
“若不是魏王出手,那陛下抬舉金環的頭一天,恐怕我就得去抹了自己的脖子。”
見皇帝詫異地看著自己,戚顏眯著眼睛看著他說道,“既然陛下口口聲聲叫我一聲表妹,那我隻問問,陛下是想看著我去死麽?”
她累了,懶得與皇帝站著糾纏,自己往一旁的椅子裏坐了,撐著僵硬的臉頰,看著皇帝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地追著自己坐在自己的對麵,便疲憊地說道,“我是陛下的表妹,魏王是陛下的兄長,陛下先對不住我,陛下的兄長又為了我,與陛下兄弟相爭……陛下若是要將魏王治罪,那世人的眼裏,造成魏王與陛下相爭,魏王被降罪的我成了什麽?狐狸精?紅顏禍水?陛下將我置於何地?陛下。”
她的聲音一下子柔和起來,褪去剛剛的嚴厲,變得溫和了許多。這樣的轉變讓皇帝心裏一軟,忙說道,“剛剛表妹是急了,朕也知道金環的事,是朕錯了。表妹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朕不怪你。”
戚顏便笑了笑。
皇帝頓時在她的笑容裏,也發現自己是寬容的人。
“既然陛下說金環的事是陛下的錯,那魏王情急之下做了不合適的事,也請陛下不要計較吧。更何況,若將王爺治罪,那等人問起根由,總是要提到是陛下先做了荒誕下作的事,引來宮中驚變。若那般,不也同樣有損陛下英名,讓世人覺得陛下做事也很卑劣?陛下,你尚未親政,怎能因種種私事引來朝野質疑?”
皇帝既然自己都說了金環的事是他錯了,那魏王為她出頭,自然也不過隻是兄弟之間為了她而爭執,正直的人為受了冤屈的姑娘張目。
戚太後簡直不敢相信!
明明魏王是弑君,是大逆不道。
可戚顏為什麽三言兩語,就讓皇帝自己承認了錯處。
這讓她怎麽策動群臣彈劾魏王?
“可是他……”
皇帝想要反駁,可是垂頭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戚顏說這些話很有道理。
是啊。
要治罪魏王簡單。
可是罪狀該怎麽說呢?
難道要讓群臣都知道,是自己先犯了糊塗,把戚顏的丫鬟留在宮裏,引來魏王的不滿?
那群臣還不先罵他一聲荒淫昏君,反過來說魏王是品格端肅,見不得他做糊塗事?
恐怕到了那時,他的威望都要折損。
他想來想去,覺得不能讓人覺得自己糊塗,看不起自己。
“你說得有道理。朕的威望更要緊些。饒了他倒也容易,隻是朕心裏頭……”他喃喃地說道。
“不行!”就在皇帝遲疑,又萬分不情願的時候,戚太後已經快步過來,嚴厲地看著皇帝。
戚顏抬眼看她。
戚太後厭惡地看著她,又看向皇帝。
“皇帝!魏王弑君,這是謀逆大罪,該罷黜他,將他流放到苦寒之地,以儆效尤!”
“太後,王爺在邊關十年,浴血沙場,如今,剛剛回到京都,熱血猶未冷,你就要將功臣置於死地?讓世人非議陛下飛鳥盡,良弓藏麽?!娘娘,這天下也不是你的天下,所以,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禍害天下,迫害皇族了麽?還是,太後娘娘容不得與陛下血脈相連的兄長,唯恐他們兄弟和睦,想要鏟除異己,讓朝堂做了你與承恩公的一言堂!”
戚顏聲音並不尖銳,可是這一番話卻讓戚太後氣壞了。
“你,你敢說出這樣的話!”這是實話。
可是也不能說出口啊!
皇帝,皇帝最受不了旁人爭執了。
戚太後帶來了她與戚顏的爭吵,吵得如今依舊如驚弓之鳥的他頭疼。
更何況,比起戚太後逼迫自己的那些話,還是戚顏的話更有道理。
魏王剛剛攜軍功回京,他如果這時候降罪魏王,那會不會有人非議他容不得功高震主的魏王?
而且,還要把他先做了什麽糊塗事拿出來一遍遍地說,說魏王更冤枉無辜些?
那他不就成了昏君?
皇帝正興致勃勃要親政,哪裏願意被人罵做昏君,且戚顏的話總是讓他心虛。
她把事情連在一塊兒提到,頓時就讓皇帝想到,是他先對戚顏做了不能忍受的事,魏王是為了戚顏……
提到這個,皇帝心裏就很不舒服。
魏王,又有什麽資格為戚顏出頭?
“別嚷嚷,朕頭疼。”他抬手,讓戚太後與戚顏不要爭吵,又覺得不耐煩起來。
如今驚恐稍稍褪去,如果不是脖子上還疼得厲害,說話也艱難沙啞,皇帝都覺得自己已經慢慢地不那麽害怕了。他目光閃爍,不由看向氣急敗壞的戚太後。想到戚太後知道魏王犯了事的時候喜色,他心裏不由犯嘀咕。
他剛剛想借著魏王的手把朝政拿回來,他母後就要對付魏王了。
若是魏王不能在朝中立足,那無人為他開口,他母後什麽時候才能還政給他?
怨不得,太後見他幾乎喪命,不見擔憂,反而麵露喜色。
原來在太後的心裏,權勢的確是比兒子更要緊些。
心裏有了計較,皇帝不免帶著幾分刻意地對猛地看向自己的戚太後說道,“罷了罷了,魏王兄傷了朕,不過也是因朕險些害了表妹清譽。這件事算了,別再提了。”
他眼珠子一轉,見戚太後果然惱火起來,比自己受傷的時候更加惱火,心裏冷哼了一聲,越發地說道,“表妹說的對。下不為例。”
他頓了頓,想到魏王那雙充滿殺機的眼睛到底瑟縮了一下,又生出異樣的感覺,不由對戚顏問道,“可他這一次為什麽那麽生氣?朕與表妹之間的事,與他有什麽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一下榴蓮千層的四個地雷和璿的四個地雷啦蹭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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