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第169章
在寧氏的一生裏,她也算是無往而不利了。
隻要遇到她的男人,對她都很好。
無論真情還是假意,誰都沒有如成王這樣冷酷。
她還依舊是很美麗的女子。
若是在她的心裏,成王本該憐惜她才對,可為什麽會對她這樣冷酷狠毒?
先將她丟到護城河,讓她丟了臉,顏麵無存也就罷了。
寧氏心裏始終憋著一口氣。
當年,若不是嫡姐從中作梗,她本與成王有一段緣分的。
那時候,她多麽憧憬能嫁給英武貴重的成王呀。
無論是少女懷春,還是帶著對錦繡前程的渴望,還是求而不得,與成王失之交臂形成了執念,無論寧氏陪伴在哪一個男人的身邊,在她的心裏,成王總是有一席之地,讓她念念不忘。
如今,她好不容易又自由了,也有了很高貴的身份,是勳貴女眷了,成王也早就喪妻,難道成王不覺得她很美麗,不覺得她合適他做他的妻子麽?
寧氏躺在地上,委屈得都要哭出來了。
她的心裏,更加怨恨自己的姐姐。
要不是嫡姐,她如今或許與成王已經是神仙眷侶。
成王妃體弱多病,生了女兒就早逝,若是她當年嫁給了成王,如今與成王夫妻美滿,兒女雙全的未必不是她。可就是當年被阻攔了姻緣,才讓她這樣坎坷,才讓成王對她沒有那麽深厚的印象與感情。
甚至為了一個病弱的阿絮,就可以傷害她。
阿絮是成王獨女,他愛之如命。
可若是當年她能夠嫁給他,一個病懨懨的阿絮又算什麽?
她可以給他生很多健康的兒女的呀!
“王爺……”寧氏好半晌沒有人幫她爬起來,隻能自己掙紮著起身,含著眼淚看向成王。
成王卻對這樣可憐的女人無動於衷……寧氏謀害親夫的事,成王已經知道了。
魏王與戚顏並沒有瞞著他。在成王的眼裏,寧氏本就是無關緊要,做了傷天害理的人,沒有把她關進大牢就不錯了。
他冷冷地掃過嘴角抽搐的戚顏,收回目光淡淡地說道,“滾蛋。”
這冷冷淡淡的話,讓寧氏驚呆了。
因這是在大庭觀眾,連一旁湊趣好奇過來看發生了什麽的人也都驚呆了。
“王爺,您,您說什麽?”寧氏何曾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她心裏不知是挫敗還是傷心,甚至還有被成王無視的那種痛心。
他怎麽可以不喜歡她呢?
明明,他應該憐愛她的呀!
“捆起來送回承恩公府。告訴承恩公,管不住他弟弟的未亡人的話,就趕緊送她再嫁。整日裏叫著追著別的男人,本王瞧著她恐怕守不住。”魏王見成王根本不愛搭理寧氏,扶著阿絮上了馬車揚長而去,隻對一旁的王府侍衛冷冷地說道,“成日裏糾纏權貴,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真以為嫁了承恩公府,披上人皮,就是個人樣?”
這話刻薄又難聽,連續被成王與魏王兩位皇族權貴這樣羞辱,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是很難受的。
可寧氏還想說什麽,卻已經被魏王府的人大聲答應了一聲,拖走了。
瞧見她毫無反抗的力量被拖走,戚顏微微皺眉,隻對魏王輕聲說道,“她難得這樣糊塗。”
寧氏狡黠,打從現身人前一直都讓人挑不出什麽錯。
突然在成王的麵前失了分寸,還是兩次,這已經算是很難得的了。
魏王冷笑了一聲。
“她自作多情,以為自己能博取世上每一個男人的歡欣。更何況……”他若有所思地說道,“恐怕承恩公是真的有點不中用了。”若承恩公還有重歸朝堂,或者還有利用價值,那寧氏也不大可能會冒險出來勾引成王。
從她的態度來看,承恩公大概也就是那麽回事兒了。
他勾了勾嘴角,輕聲說道,“讓承恩公知道知道,他意亂情迷的女人背叛了他,看不起他,這也算是他的福報。”
承恩公道貌岸然,其實對寧氏心懷覬覦。
如今寧氏給他潑一頭冷水,算是承恩公自己應受的。
他們夫妻不在承恩公府,顯然不知道承恩公如今見不著寧氏了。
他被承恩公夫人關在房間裏肆意妄為,痛苦屈辱不堪。
倒是戚顏,瞧見寧氏被拖回承恩公府,便歎了一聲說道,“明日就該她伏法了。”
寧氏的前夫家已經有人上京。
第二天,人就在魏王府的護送之下到了。
他們拜見了戚顏一麵。
見來的據說是寧氏亡夫的弟弟,雖然沒有如兄長一般金榜題名,可瞧著卻很溫和內斂,並不是粗鄙之人,且談吐坦誠,目光清明,衣裳也很幹淨整齊,沒有很華貴的服飾,可卻幹幹淨淨的,戚顏不由想到阿嬌對自己祖父一家的嫌棄。
或許在她的眼裏,安分度日,一心讓兒孫悶頭死讀書,支持他們科舉的父族沒什麽本事,也很土氣,可安穩度日,衣食無憂,家中和睦,這難道不難得麽?
她對這樣本分厚道的人一向關照幾分。
等寧氏亡夫的弟弟給戚顏道謝,她就讓人安排他們去外頭的客棧去住。
到了第二天,那一家人就往衙門去狀告寧氏。
他們手裏提供了開棺驗屍之後好幾位仵作的聯名結論,又將當年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這件事頓時引來了京都的轟動!
承恩公府才死了男人的那位二太太,當年竟然還幹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
做外室,趕走了人家的原配與嫡女也就罷了。竟然從前還曾經殺夫棄女。
且死的還是朝廷命官。
是讀書人。
雖然說京都世族之中,誰家都有些糟心事,可如這等冷血無情,一心隻往富貴窩裏投奔也算是讓人開了眼界。
更何況,聽說成王與魏王知道這件事已經驚動了衙門,都傳出話來命衙門徹查。
這兩位是朝中的實權皇族,哪裏是如今落魄了幾分的承恩公府能比得上的。哪怕有說寧氏如今身份貴重,是承恩公世子之母,上了衙門難免讓承恩公府蒙羞,可衙門的衙役依舊毫不留情地衝上了承恩公府的門。
有了不畏權貴的大好機會,誰不願意踩著承恩公府往上爬一爬。
當如狼似虎的衙役們出現在承恩公府,寧氏整個人都傻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當年的事,都過去了那麽多年,本以為不會再有人翻案,卻還是被人給叫破了出來。
當知道那沒出息的前夫的一家是魏王府命人給找到的,寧氏隻覺得心裏冰涼……她一直都知道魏王妃是個聰明厲害的角色,可她卻從沒有料想,戚顏聰明到會從她曾經的經曆入手。
“我沒有。我不是!我是冤枉的!”
寧氏因為受了成王的羞辱,正在家裏躲羞,如今卻遇到了更羞辱的事。
衙門裏證據確鑿,讓她去衙門對質。
一旦她去了衙門,恐怕就要在大牢裏過了。
她拚命地解釋,眼淚花都要流出來了,卻沒有人關心。
隻有承恩公踉踉蹌蹌地出來,被幸災樂禍地對他說“公爺,你看!我早就說她不是個好東西!”的承恩公夫人扶著,看著寧氏慌張恐懼地哭著被鎖拿走了。
他的眼前都是寧氏求助的無力的模樣,渾身發抖,就聽承恩公夫人更高興地說道,“我就說,她成日裏一副狐狸精的做派,不是個好的。公爺,這府裏,還是隻有我對你真心啊。”要不是看寧氏的笑話,承恩公夫人都舍不得帶丈夫出來。
如今,見寧氏求助無門地被帶走,她可以對寧氏的死活置之不理,承恩公夫人太高興了。
寧氏隻要死了,承恩公就隻是她一個人的了。
她堅決不會答應讓承恩公府去幫助寧氏翻案的。
“蠢貨,你懂什麽!”承恩公最近日日被妻子索求無度,身體越發地壞了,英俊的麵容都顯出皺紋,露出幾分疲憊的蒼老。
他看著承恩公夫人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心裏恨極,不僅恨承恩公夫人對自己做的那些喪良心的事,更恨她隻知道與寧氏爭風吃醋,都不知道寧氏這件事牽連到承恩公府,會引來多大的打擊。
寧氏是戚家女眷。
她的兒子如今是承恩公世子。
一旦她被定罪,承恩公府顏麵無存不說,還會有人猜測,既然曾經戚二老爺口口聲聲與寧氏早就有了感情,那寧氏前夫的死,與戚家又有沒有關係?
戚二已經死了,沒有辦法為他自己分辨,而那些對於戚家是不是在這樁案子裏插了一手,就不會再有人聽戚家的辯白。
承恩公府到時候如何在京都立足?
戚家的男人,如何在朝堂立足?
甚至更狠毒一些。
承恩公世子身為戚家的繼承人,卻有一個蛇蠍生母,謀殺親夫,他的前程從現在開始就斷了。
戚家的未來仕途,也被冰冷地打斷,很難翻身。
這樣冷酷的,幾乎一招就要將承恩公府置於死地,讓承恩公府沒有喘息餘地的做法,聽起來就像是魏王的手筆。
或許,有人是想為寧氏的前夫討回公道,因此才策動了這件事,可魏王卻絕不會簡簡單單為了所謂的善心就去做大費周章的事。
他打定了主意要把承恩公府徹底打壓,讓承恩公府衰落,在京都再也沒有辦法立足。
而承恩公府牽連著宮中,那戚家的女人,無論是與戚家有沒有反目,恐怕都要受到影響。
承恩公的雙手都是涼的。
顧不得身邊歡天喜地的承恩公夫人,喃喃地說道,“好狠的心!”
他這話,說的自然是魏王。
魏王卻並不覺得自己狠心。
他所信奉的,隻不過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