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搬家

  第92章 搬家

    新院子已經放很久了,一起修的幾戶人家也早都搬進去了。


    蘇老二說那娘怎麽辦,身邊總得有個照顧的人,蘇老爹說有他和老四在,暫且能忙過來,你們畢竟有自己的家庭,也不能把所有精力都耗費在這上麵。


    這其實也是蘇老太的意思。


    這麽久以來,誰是真孝順誰是假孝順她也看到了。


    活到這把年紀,她什麽沒經過,什麽沒見過,和那些在病床上幾天就被子女兒媳嫌棄的老人相比,她已經夠幸福了。


    尤其是老二媳婦謹月,她以前很討厭很不願意見到的人,這段時間伺候起她來,卻是盡心盡力,絲毫沒有怨言。


    她甚至可以說,她能恢複得這麽快,謹月的功勞至少占了百分之八十。


    現在她可以靠著拐杖,自理基本的生活,她不想再拖累他們了,讓他們過自己的生活吧。


    謹月以前恨不得離開這一大家子,感覺越遠越好,但經過這幾年的磨合,尤其這段期間以來和蘇老太的相處,她漸漸地也開始對蘇老太沒那麽大的敵意了。


    誰還沒個生老病死呢?誰還沒段不如意的日子呢?重要的是隻要心存感激和善念,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新院離舊院並不遠,也就幾百米的樣子。


    謹月孕期全身浮腫,蘇老二也不讓她下地,有時候甚至都會自己帶著蘇微,好讓謹月能輕鬆一陣子。


    但是謹月本身也是閑不下來的人,忙完手頭的活,還是經常往老院跑,每次基本都會給蘇老太帶一點吃的,陪她聊會天,捏捏腿什麽的。


    謹月是在農曆十月下旬生下孩子的,是個兒子。


    這倒是讓謹月挺意外的。


    這要是放在前世那種在醫院生孩子,她肯定會認為孩子抱錯了。


    得知消息的陳老爹在一個很冷的清晨就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他一進門就急慌慌地說臭小子在哪裏,讓他看看。蘇老二輕輕掀開被子,陳老爹看到那個小小的***,哈哈大笑。


    謹月也被陳老爹的喜悅感染了,傷口也似乎感覺不疼了,和爹聊起了天。


    謹月對弟媳婦印象很好,所以聊天間不自覺就提到了她。


    前段時間就聽說弟媳婦肚子跟鍋一樣高了,預產期和她差不了幾天。


    陳老爹似乎也對兒媳婦特別滿意,聊起來興致也高,他說小寶媳婦聽說謹月生了男孩,非常高興,一定要過來看望,隻是這兩天臨盆在即,加上前幾天感冒,又咳嗽個不停,她怕給嬰兒傳染就沒有來。


    不過她還是給小寶寶縫了一對小荷包。說著陳老爹從上衣裏麵的口袋中拿出荷包給謹月。


    那是一對金黃色金絲絨、帶有紅綠流蘇的精致荷包,一個繡了平安,一個繡了如意,針腳整體地如同機器打製一樣。


    謹月連連稱讚,稱讚之餘又為自己的笨手笨腳感到羞愧,這個年代,不會針線的怕隻有她了吧。


    謹月掙紮著起來,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小肚兜,讓陳老爹帶去給她的小侄子做見麵禮。並說等孩子滿月她就去看望。


    雖然不是第一個孩子,通常都不會過滿月,但因為這個男孩來之不易,加上蘇老爹本身對蘇老二有點偏心,所以還是決定大辦一場。


    男孩取名蘇璽。


    從蘇璽出生第一天開始,蘇老爹就開始穿街走巷收集各種各樣的長線,他說要集夠100根,給孩子編“百鎖”。


    除此之外,蘇老爹還把自己的老朋友——隔壁村的周老爹介紹給了蘇璽做幹爹。


    聽說拜幹爹的孩子,一輩子都會順風順水,這在蘇家是從來沒有過的事。


    大家表麵上不說什麽,心裏卻不樂意,尤其是李氏,暗暗罵蘇老爹太偏心,自己的兒子才比這個蘇璽大兩個月,還是她的長子,都沒有這種待遇。


    蘇老二雖然在農閑時分還是會遊街串巷四處接木工活,但隨著生活水平的改善,越來越多的人,尤其是年輕人更樂意買一些款式更新穎的家具。


    隻有老一輩的一些人做犁做鈀才會找他,所以家裏的主要收入仍然是那幾畝薄地。


    天越來越冷了。以往的謹月,在農曆十月初一,也就是寒衣節,都會給母親燒點紙錢衣服什麽的,今年由於懷孕,加上生產,就沒有去。


    生下蘇璽的當晚,謹月做了個奇怪的夢,夢到自己前世的親生父母,他們依然穿著她最後一次看到的那套衣服,父親黑短袖灰褲子,母親白襯衫西裝褲。


    奇怪的是,母親的一頭黑發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灰蒙蒙如同生鏽的銀絲。


    他們倆就那樣站在她的麵前,張著嘴望著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謹月喊呀喊,喊得喉嚨破了,嗓子啞了,他們依然無動於衷。


    謹月向他們奔跑,看著觸手可及,卻一直夠不到父母的手……


    接著謹月又夢到了原身的娘,那個可憐的女人,她流著眼淚說很想她,想聽聽她的聲音。


    謹月是在一種巨大的恐懼與絕望中驚醒的。


    蘇老二被她“啊”的喊聲驚醒的,他一骨碌翻起來,忙問謹月怎麽了。


    被吵醒的蘇璽哇哇大哭。


    在蘇老二的愛撫下,謹月抹了下額頭的冷汗,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哄孩子入睡後,她望著黑壓壓的屋頂,徹夜無眠。


    她知道,父母想她了。


    王氏也想原身了。


    有人說,如果你夢到一個人,一定是你的身體感受到了你對這個人的思念,以夢的形式讓你見了他一麵。


    謹月以為繁忙的生活、孩子們的起居已經迫使她慢慢地接受了現實,不再懷念過去,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潛意識中,她從來沒有忘記過。


    剛出了月子,趁蘇微和蘇璽熟睡時,謹月去村頭的小賣部買了幾張紙,然後又買了藍色和紅色的彩紙。


    她想替原身給王氏燒點紙錢和衣服。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拿起剪刀感覺無從下手,她極力搜尋記憶,想著小時候看外婆給舅太爺爺剪寒衣的情景,想了半天還是沒什麽頭緒。


    最後隻得用鉛筆輕輕地描畫、修改、裁剪、粘貼,總算做出了兩套還算看得過去的紙衣。


    不分家時,這些事有蘇老太和張氏置辦。


    現在,就隻能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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