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朕以己身，血祭三軍
第263章 朕以己身，血祭三軍
“慕泓以為派了四個人跟著朕，朕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就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聽你們的話，下令處死朕的皇叔，可是顧玄清，朕的皇叔，是這世上，唯一會護著朕的親人了。”
君鈺提到君傾瀾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就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一樣。
她拿起顧玄清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低聲告訴他，“顧玄清，你知道嗎？朕與你的孩子，早就沒有了，他才一個月，朕落胎之後看過，它不過是這麽一團小小的血肉。”
君鈺用手比劃了一下，她說出的每個字，都狠狠刺在了顧玄清心上。
“孩子沒有了？”顧玄清眼中，是激蕩的恨意。
君鈺失笑，“一出現便要禍害江山的孩子，朕怎麽能容他？”
“君鈺，你好狠。”顧玄清啞然。
他以為君鈺對自己情根深種，心生愧疚，他做著每一件傷害她的事，同時都淩遲著自己。
可她……
“朕當然要狠了，顧玄清，在與你相愛之前，朕是皇帝啊，是這大晟王朝，六歲登基的帝王。”君鈺看向他的眼神裏，帶著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晦暗和滄桑，“皇爺爺和父親，都為了龍椅，犧牲了無數血緣親情，朕的父親，更賠上了整個東宮的性命……朕也賠上了自己的孩子。”
君鈺對這個孩子的愧疚，在這一刻像潮水般湧了起來，“朕不曾細心感受過，可朕知道，孩子才是你們的武器，從你察覺朕女兒身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想著，怎麽利用朕與孩子了……”
她的話，更引起了顧玄清的愧疚。
如君鈺所言，他利用她，利用孩子，利用了他能夠利用的一切，包括他這個人，他所有的價值！
全都用來對付君氏王朝！
他要看著他們死！
“顧玄清，朕當真是很愛你的。”君鈺的話，再沒了溫度，就像顧玄清在朝中，聽著君鈺坐在龍椅上一樣。
她那麽高高在上，那麽遙不可及。
君鈺伸手輕撫他的臉，眼中沒有遺憾和失落，隻有堅定，“朕為你錯過一次，可不能為你……誤了江山！”
“不要！”顧玄清的嘴唇，不停的顫抖著。
他想叫出聲，他一定要叫出聲，讓人來阻止君鈺！
君鈺迎著凜冽的寒風，站到了城牆之上。
太陽撥開雲層，露出了耀眼的光芒，那一抹金光灑在君鈺身上，更襯得她一襲龍袍，氣勢斐然！
“皇上！”
君傾瀾頓時心頭一緊。
她要做什麽？
“大晟王軍聽令！”
君鈺張開雙臂，高聲呼喊。
城牆下，三軍將士持刀高喊，“威——武——”
“朕以涼德，纘承大統，意與天下更新，用還祖宗之舊，不期倚任非人，遂致虜猖寇起，黎庶顛連，實乃朕之過錯，今，朕無顏忝居帝位，遂傳位於攝政王君傾瀾，繼承大統，領率三軍！”
“皇上！”君傾瀾大喊，“微臣必定救皇上！你……”
“君傾瀾！”
君鈺堅定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君傾瀾緩緩起身，似是被牽引一般，他凝視著君鈺，看到了她眼中的視死如歸。
“大晟王朝，朕便交給你了。”
君鈺彎唇一笑。
她在君傾瀾迸裂的眼神裏，從城牆上一躍而下，三軍將士聽到了她墜落之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朕以己身，血祭三軍！”
“皇上！！”
“皇上！！！”
“皇上……皇上跳下來了！衝啊！衝啊！”
三軍將士，似瘋了一樣，血紅的眼裏，都是對敵軍的恨意，他們衝過了沒有吊橋的護城河，將最猛的炮火，砸在了城牆上，戰火一觸即發，硝煙漫天。
這一日，瓊州城破，屍山血海，殘垣斷壁，落日的餘暉，都染上了幾分血氣。
空氣中漂浮著濃濃的血腥味，夜裏的軍營，像是被烏雲籠罩，壓迫感一重一重的逼了過來。
主將營帳外，鎮國公等人，悉數頭戴白綾，跪於地上，哀聲陣陣。
薑清顏陪著君傾瀾在帳中，看他守在君鈺的身邊，熬紅了眼睛，心力交瘁。
君傾瀾握著君鈺的手，眼中滿是自責，低啞道，“怎麽會這樣？本王會救她的，她為什麽要……”
為什麽要尋死呢？
她不知道，自己是皇兄唯一的血脈，是大晟的皇帝嗎？
薑清顏已經哭紅了眼睛，“是我教她的……她想學針法，想學點穴，我以為她閑來無事，我都教她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君鈺會這樣用她所教的醫術。
她殺了四個士兵，定住了顧玄清，騙過了慕國公，讓他們都以為，她是無路可走了！
可她的路，是她早已想好的。
城牆上的傳位，那最後的一躍……
血祭三軍！
她的血，祭了軍旗，也激紅了將士們的眼！
皇上，傳位攝政王，以身殉國。
她給君傾瀾鋪好了路，給三軍將士鋪好了路，她甚至在龍袍上寫下了血詔，赦免顧玄清，慕泓。
可她唯獨沒有給自己留活路。
“王爺！”營帳外，鎮國公的聲音傳來。
薑清顏看向君傾瀾，他看似還沉浸在悲傷之中。
可他站了起來，握住薑清顏的手，雙眼猩紅，“本王將鈺兒交給你了，看好她。”
薑清顏點了點頭。
君傾瀾拿上刀，衝出了營帳。
薑清顏不知他作何安排，她隻是依他所言，替他守在君鈺身邊。
她的手指落在君鈺的脈搏上，不由得皺了皺眉。
君傾瀾和慕國公這一仗，持續的打了半月有餘，慕國公和慕泓節節敗退，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失去了瓊州城，他們的糧倉已經沒有了，如今拖著幾萬殘兵，就像被君傾瀾驅趕的喪家之犬。
慕泓戰中重傷，身軀已然極為疲憊，他身邊的副將都勸他，不必如此賣命，即便是敗了，他們總還有退路可走，忍一時，還能東山再起。
可慕泓沒有絲毫鬆懈，他握著劍，撐起疲憊的身軀，準備再出去迎戰。
他走出營帳的時候，一抹黑色的身影從他身邊經過，他眼神一緊，“慕司廷！”
慕司廷轉過身，陰柔的麵容上，揚起一抹笑意，“大哥。”
“你怎麽來了？”慕泓十分警惕，慕司廷在京中便被打入天牢，君傾瀾絕不會放過他的！